32.第三十二章
?一番折騰之後,蕭雪瓊皺著小臉別彆扭扭地從裡間走出來。
李月容放下手中擦拭的短劍,打趣道:「你不是天天說自己是個大人,如今真成了大人,怎麼反而苦著張臉?」
「你不是明知故問,」蕭雪瓊慢騰騰坐下,坐定后便不敢亂動,「帶著個東西,太難受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後年年月月都得來這麼一遭,你還是快些習慣為好。」
「總有停的一天吧,宮裡的嬤嬤就沒有這事兒。」蕭雪瓊說。
「是有停的一天,不過那時你也人老珠黃,變成丑婆婆咯,到時候恐怕你又懷念起現在的好了。」李月容語氣裡帶了些傷感,年華易逝宜自珍啊。
然而蕭雪瓊並不懂她這個「老女人」的心思,反駁到:「我娘說了,年輕的時候漂亮,老來也不會難看,我老了也不會變成丑婆婆的。」
李月容笑出聲來,繼而有些無奈地說:「你說得對,是我錯了。」
「姐姐以前在軍營里,來了月事怎麼辦呢?」蕭雪瓊很好奇。
「雖在軍營,卻很少同士卒一起衝鋒上陣,大多時候呆在軍帳里聽取軍情,發號施令,我來月事時又不痛不癢,沒覺得有甚麼影響,就是麻煩些吧。如若碰上軍情緊急,不得不火速行軍,就用藥推遲幾日。」
蕭雪瓊皺了皺眉頭:「這樣的葯姐姐還是少吃吧,一定會傷身體的。」
「嗯,我心裡有數,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又小又瘦的,平時要多活動活動,來月事時要注意飲食,別吃冷的腥的,棉條要常換,別怕費......」李月容也是操碎了心,想當年自己來月事時都沒有如此上心。
然而蕭雪瓊並不怎麼領情:「好啦好啦,姐姐說得這些我早知道了。」
李月容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心酸之餘,為免被扣上「啰嗦」的帽子,還是把剩下的一大通「育女心經」憋了回去。
「姐姐.......以後還會回軍營里么,或者去戰場?」
蕭雪瓊時常見到李月容獨自坐在案前擦拭兵器,神色間滿懷對昔日的緬懷,而這讓蕭雪瓊心慌無比:她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懂兵法謀略,若是月容姐姐哪日真的再領軍出征,想必她一定會被留在家中,即便能跟著去,幫不上忙不過是個累贅,再加上刀劍無眼,若是月容姐姐不幸......蕭雪瓊不敢再想下去。
李月容自然知道她擔憂什麼,莞爾一笑,將利劍收回鞘中。
「我剛來京城的時候,被卸了兵權,整日呆在家中,想著那些不如我的男子都能封侯拜相出盡風頭,真是又氣又恨,滿心的不甘,天天想著如何奪.權,如何掙開困住我的牢籠。」
「後來,或許真如他們所說,不管是何等的英雄氣概也會被平淡的日子磨盡,我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現在,說來不怕你笑話,自打和你相聚后,我便不再想去廝殺搏命了,不僅不想,還有些怕。我現下的處境你多少也知道,我和阿恪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我必須得幫他,可是近來我越發心累了。」
李月容說這段話時並沒有看蕭雪瓊,她的視線定在窗外蔥鬱繁茂的樹木上。
「等......一切塵埃落定,雪瓊若是還在我身邊,便陪我四處遊歷一番可好,細細想來,九州形勝,我有幸領略的真是少之又少。」
「嗯,姐姐不要憂心,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蕭雪瓊反握住李月容輕攏住她的手。
趙家的車隊抵達時正值日中,明晃晃*辣的太陽高懸中天。
蕭雪瓊來了月事本就不舒服,再加上這樣酷熱的天氣,李月容不想讓她跟著出府迎接。只是勸了小半天,蕭雪瓊堅持要去,只得作罷,不過還是命人找了頂遮陽的帷帽給蕭雪瓊帶上,防她中暑。
趙敘早先已經派了人報信,李月容掐著時刻出來的,身後緊跟著蕭雪瓊,再後面是一大幫叫得上名的男女家丁。
「熱么?再等等,馬上就來了。」李月容一邊替蕭雪瓊扇風,一邊安慰。
蕭雪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關係,遠遠看到一行車隊從街角拐了進來,蕭雪瓊趕緊摘了帷帽遞給身後的丫鬟。
趙敘先驅馬過來,見到李月容趕緊跳下馬行了個禮:「公主太莊重了,不是說只在府里等著么?」
「無妨。」李月容擺了擺手。
車隊在府前停下,李月容微微抬了下巴示意,趙敘趕緊去請自己的父母下車。
蕭雪瓊偷偷打量了一番,趙時則廣袖峨冠,作文人打扮,遠看過去比實際歲數年輕許多,舉手投足頗有風範。而他身旁的趙夫人就有些相形見絀了,生得比一般女人高大,還有些發福,不過寬面大耳,五官端正,也是有福之相。
這時候,李月容快步走過去,微微屈身,行了個小禮,趙時則見了趕緊彎腰作揖,連連告罪。
「阿公阿婆太過見外了,我雖是公主,更是趙家的兒媳,二老喚我月容便好,否則真是折煞月容了。」
李月容言辭懇切,滴水不漏,蕭雪瓊不知怎麼得有點難過。
「公主這番心意,我們這對老夫婦心領了,只是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君臣之禮不可廢啊,該守的禮節還是要守的。」趙時則摸著鬍鬚,短短几句話說得抑揚頓挫。
將軍的父親一定很喜歡吟誦,說話就像背書一般,蕭雪瓊暗暗猜測。
李月容淡淡一笑,也不爭執,又和二老寒暄了幾句,趙敘額角都是汗,不知是曬的還是急的
「怎麼不見二弟呢?」李月容想起趙敘家中還有個親弟趙述,少有才名,李恪之前還讓她幫忙牽橋搭線來著。
「見過公主殿下,請公主殿下恕草民失禮了。」兩個丫鬟攙著一個青年走上前來,正是路上中了暑的趙述。
蕭雪瓊看了看高大英武的趙敘,又看了看羸弱蒼白的趙述,不禁暗嘆造化神奇。
李月容正想開口引眾人進府,一直沉默的趙母開口了:「民婦聽聞皇帝陛下賜給阿敘一個妾室,不知今天在不在?」
趙敘皺了皺眉,蕭雪瓊下意識地就朝李月容看。
「雪瓊,過來見過趙夫人。」李月容轉向蕭雪瓊,臉上帶著笑。
蕭雪瓊凝神屏氣,規規矩矩地走了過去,生怕出了差錯。
「見過老爺、夫人。」蕭雪瓊行了禮,順著李月容的稱呼叫了,心裡卻有點矛盾,我叫將軍的爹娘做老爺夫人,那將軍和月容姐姐呢?
不過她很快就沒心思想這些事情了,因為趙夫人的目光如有實質,看得她渾身不自在,隱隱有預感:趙夫人對自己並不滿意。
趙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最後收了目光,竟一句評判的話也沒說。蕭雪瓊有點尷尬,李月容臉上早沒了笑意。
「外面熱,進府再說吧。」趙敘的聲音也悶悶的。
眾人曬了半天,早有此意,聞言都鬆了口氣。
誰知趙母卻說:「等一下。」
「母親大人還有何事?」趙敘只得詢問。
趙母卻不回話,轉身喚了一聲:「知語,還不過來問候少爺。」
一個穿青花裙衫的女子移布上前,豐乳肥臀,身段婀娜,舉止嫻雅。
李月容心下有數,也不表現出來,只微微挑了挑眉,一副看戲的樣子。忽而覺得有目光注視自己,轉頭一看,果然是蕭雪瓊。李月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必在意。
趙敘聽到「知語」這個名字,就心道不妙,直至見了真人,更是渾身不自在。
「少爺。」知語行禮問好。
趙母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自己的兒子。
趙敘有些煩躁,點點頭示意,終於忍不住問道:「我上次回平州時,不是讓你嫁人了嗎?」
李月容心頭一動,喲喲喲,看來關係不簡單,可以在阿恪面前編排一番了。
知語身子一顫,一副受了驚的模樣,委委屈屈地說:「奴婢有罪,少爺不要動氣......」
趙敘最煩這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乾脆不再理她。
趙母顯然對自己兒子的表現不甚滿意,本欲發作一番,見一旁的趙時則面有不豫之色,只好折了中,說道:「你上次回家時她都二十二了,去哪兒找合適的?她自幼服侍你,你忍心隨意把她指給阿貓阿狗?」
趙時則重重地咳了一聲,趙母悻悻地閉了嘴。
「咱們還是進府再說吧。」李月容這才出來打圓場。
蕭雪瓊滿腹心事,跟著眾人進去了。
蕭雪瓊人生中的第一次月事,來得急湍迅猛,又異常短暫。短短三天半,便已歷「久」而干。整個過程中,李月容再沒提過「揉胸助長」的秘法,也不知是真的忘記了,還是故意不提。蕭雪瓊雖有試一試的意思,但終究難以啟齒,李月容還一副「你想說什麼快說啊,我聽著呢。」的模樣,氣得她堅決拒絕了李月容「幫忙擦擦身子」的「好意」。
趙時則夫婦來京大半個月了,真如李月容所說一般,並沒有蕭雪瓊什麼事情。蕭雪瓊本以為會趙母不喜歡自己,怕是會想辦法刁難,誰知對方只當她不存在。蕭雪瓊鬆了口氣,真是誤會一個好人了,不是人人都像李致那個渾球一樣。
李月容倒是閑了幾天,但因蕭雪瓊身子不爽利,只在府中陪蕭雪瓊玩,並沒帶她出去。等到蕭雪瓊月事走了,李月容又開始忙起來了。不過,蕭雪瓊倒也沒覺得遺憾,因為和月容姐姐在一起,就算坐著說話都很開心,出不出府都是一樣的。
這天,李月容不在府上,蕭雪瓊午睡醒來,喝了盅茶水醒醒神,決定去李憐兒院子找她玩,上次李憐兒教了她一首曲子,月容姐姐可愛聽了。
說去就去,蕭雪瓊記著李月容的話,「不管去哪兒都要帶個丫鬟以防萬一」,因而就要叫上屏兒,可四下找了一番,並沒看見她。
「屏兒呢?」李月容問院子里一個丫鬟。
「她剛剛方便去了。」丫鬟回道。
「哦,我說怎麼找不著她呢。」
蕭雪瓊坐在石凳子上等了一會,屏兒還是沒回來。
「小姨娘找她什麼事呢,我替你去告訴她。」丫鬟怕蕭雪瓊有急事。
蕭雪瓊想了想,說:「怪麻煩的,等她回來讓她去梨香院找我吧,我想去找憐兒姑娘。」
丫鬟點了點頭,應承下來,蕭雪瓊拍了拍衣服,就往梨香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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