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此時謝意映已經被十三娘扶了起來,正在那兒看她手上的傷口。聽到那侍女如此辯駁,便冷笑了一聲:「宇文公主,你這府上的人可真是有意思,現在說簪子是我要她拿出來的,再過一會兒豈不是要說是我要她刺殺我的。一個府里的人均是如此,可見是你們朝歌的規矩。」
「謝意映!你不要胡亂攀咬人!」
宇文顏已然氣極,事情發生在一瞬之間,她根本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偏這幾個人又都向著謝意映,都把責任推到她身上,說是她屬意殺人的。百口莫辯。
謝意映站在那裡冷冷與她對峙:「我是不是胡亂攀咬,宇文公主自己定然最清楚。」然後她一甩袖子抬腳就走,「本以為來這裡是給公主慶喬遷之喜的,沒想到竟還有如此意思,我是不敢再在這裡待下去,不然恐怕命就要丟在這裡。」
謝意映走得很快,反正來的時候知道路,且身邊又有十三娘在,雖有宇文顏的侍女在那兒攔著她,也硬是直接沖了出去。
她是想趁著這個勁兒把事情定下來。
那個丫環當然沒有刺殺她,是趁著她拿出簪子給她看的時候,十三娘悄悄在背後將一枚棗核彈到了她的手肘上,才會讓人做出了一個刺殺她的動作。
謝意映既然都已經走了,氛圍到了如此地步,其他人自然也沒有留的必要。於是以李夫人為首,眾人紛紛離開。
原本還熱鬧紛呈的花廳,轉眼間空了下來,椅子、杯盞,任意擺放,顯出一股凋敗落魄的景象。
宇文顏何曾受過這種待遇,在朝歌的時候人人都要順著她的意思來,結果到了這裡,連幾個不是皇室的人都敢對自己擺臉色,宇文顏越想越惱,咬著牙將桌上的茶杯果盤全都推到了地上。
「來人!」
「是。」花奴不知一直暗中藏在何處,一聽召喚便悄然而至。
「去抓住謝意映,」宇文顏瞋目切齒,「把她帶到我這裡來,我要挖了她的眼睛,割了她的舌頭!」
她身邊的這幾個死侍都是接到命令便即刻去辦的,絕不會考慮這事情適宜與否。若是朝歌使臣在這裡,一定會勸說宇文顏不要在此時對謝意映動手,剛剛大庭廣眾之下她的丫環已然行了刺殺謝意映之實,此時再派花奴他們去追殺謝意映,兩廂一聯繫,太容易想到幕後主使之人是宇文顏。
就算要殺,也該選個合適的時機。
但使臣不在這裡,哪裡有人勸說的了她。宇文顏本就任意妄為,此刻又被謝意映激的怒火中燒。
殺區區一個皇妃而已!我會怕嗎!等謝意映死了,正好讓我做周瑾的妻子!
宇文顏決心下定,命令發出,花奴他們即刻去追。
謝意映正坐轎子里晃悠呢,支著下巴從窗戶呢向外看:「唉你說我剛剛是不是有點兒過啊,就是甩袖子走那塊兒。」
十三娘站在外面跟著他們走,想了想點頭:「是有點兒。」
「哎呦,情緒上來了把控不住。你說那公主也是啊,小姑娘長得挺好看,待青樓里都能算是支柱型產業,就是放錯地方了,一點兒正事兒不知道干。」
謝意映說起話來刻薄的很,十三娘在一邊兒倒挺愛聽,覺得自家夫人這句評價十分中肯。
忽然她停住腳步,四下掃視了一番,然後將腰間的軟劍抽了出來,「有人來了。」
看她這個警惕的模樣,謝意映也知道來的人定然不是做客來的。
抬轎子的人也都停了下來,互相望著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轎子前後各有一隊雙人侍衛,此刻也翻身下馬將刀拔了出來。
事情只發生在頃刻間。
謝意映甚至沒來記得看清那些人的模樣,就見幾處身影閃過,四下都是刀劍相互碰撞的聲音,然後她的轎子就猛地跌落到了地上。
謝意映被摔的頭暈,也來不及坐正,聽見外面十三娘正叫她出去,便東倒西歪地爬了出去。一出轎子便被十三娘扯到了她的身後。
此刻她才發現來的其實只有兩個人,而這頃刻之間,四個轎夫已經都被殺死,屍體在地上歪歪斜斜,血流滿地。那兩人正一前一後對付侍衛,十三娘便趁這個時候拽著她向一邊喧鬧大街跑去。
「十三娘,」謝意映跑的直喘,「若咱們被抓住了,你不要戀戰,跑去傳遞消息。」
十三娘來不及回答,那兩人中的一個男子已然突破了侍衛,徑直衝了過來。十三娘反身舉起長劍,恰擋住那人自上而下砍來的一刀。
她被逼的後退一步,向謝意映大喊道:「夫人快跑!」
謝意映也不矯情,剛才吩咐讓十三娘先走,是因為覺得那些人一旦過來肯定是沖著自己,但如今自己有機會,自然要自己先跑,抓緊時間搬來救兵,才可能救下其餘人的命。
拎起裙角轉過身就向那邊路口跑去,沒跑幾步,卻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四皇妃,」那人說話咬字有些古怪,「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謝意映回頭,見是剛剛被侍衛們攔住的那個女子,她髮式與慶國不同,辮成了幾股小辮子扎在腦後形成一束長馬尾,臉上不知是畫還是紋上去的,有一片赤紅色的花紋。
「你是宇文顏的人。」謝意映關鍵時刻,還能保持一分理智。
或許是聽到了這邊打鬥的聲音,路口有一隊官兵向這邊跑來:「什麼人在那裡!」
謝意映大叫出口:「我是四……」話未說完,那女子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一手環過人腰間,帶著她飛檐走壁,就逃去了另一處沒有人的林子。
「你要對我做什麼。」
那女子把謝意映壓在樹上:「皇妃應該知道,我要將你交給公主。」
謝意映背靠著大樹,感覺樹榦粗糙的很,穿過了她的衣服直刺到了她的肩背上。她抬手想與人隔開距離:「我們談談條件,你今日放了我,我可以給你很多東西。」
女子毫不理會她的招安,一手用力握住人腕骨:「我只聽從公主的命令。」
袖子滑落下去,赤白一截手腕露在外面,女子像是發現了什麼,猛地將她的手腕拽到自己眼前,又仔細看了一眼。
「是你!」
「……是我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