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8
程迦藝的眼淚在旋轉變幻的彩色鐳射燈下折射出晶瑩的光,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愣住了,有姚宇峰和彭浩宇的不明就裡,有劉萌的不知所措,也有葉卿雲放下骰盅,快一步趕到的安慰。
可這安慰懸停在了距離她一步的半空,隔著觸控板,落不下去。
她還在斷續地唱著,歌聲哽咽而支離,可是音樂沒有停,他的「怎麼了」、「沒事吧」、「別哭啊」……擠不進連續的伴奏里,就算勉強擠進去,應該也起不到絲毫安慰的作用吧。
那麼蒼白的三個字又三個字,只會適得其反吧,根本找不到恰當的可以被準確用在這一環節的三個字。
哪怕是她渴望聽到的,最最動聽的「我想你」和「我愛你」,假如不是出自舒航的口,對她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姚宇峰作為這次聚會的組織者,終於按耐不住走過去。
程迦藝恰好唱完最後一句,抬起頭來微笑看他,表情是初生嬰兒般無辜而懵懂的,漆黑的眼睛里還含著水霧。
她微笑著,微笑著張開手臂,說:「抱。」
姚宇峰猶豫著回頭看向葉卿雲,在他也不是特別肯定的點頭下,在程迦藝催促的又一個「抱」字音節里,躊躇著摟住了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好在程迦藝環著他的腰,只是像只無助的小貓一樣在他懷裡蹭了蹭就心滿意足地鬆開了。
劉萌也走過來,同樣的磨蹭,然後鬆開。
劉萌關心地問:「小藝,怎麼了?醉了么?」
程迦藝搖頭,說:「抱。」
然後又摟住她的腰,在她懷裡蹭了蹭,鬆開。
劉萌無奈地看向葉卿雲求助,他沖她無意義地勾了勾唇角。第一個走過來,卻最後一個抵達程迦藝的身邊。
姚宇峰和劉萌自覺地給他讓出位置,程迦藝見又換了一個人,於是又重複了摟抱磨蹭和鬆開的動作。
然而這次鬆開並不順利,她被葉卿雲有力的雙手摁著後背貼在他懷裡,松不開。
因為不適,程迦藝掙扎了一下抬頭看他,眼神凄楚迷離,像是沒對焦。葉卿雲騰出一隻手來托住她的後腦,把她重新摁回自己懷裡。
劉萌顯然還有些無所適從,以為她回來了就是沒事了,卻不想原來悲傷的開關如此尋常,幾瓶酒和一首歌就觸碰了軟肋。
還是姚宇峰做的收尾:「今天唱得很盡興了,程迦藝應該也喝醉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劉萌點點頭,歉意地朝葉卿雲說:「小藝就拜託你照顧了!」
回去的路上是姚宇峰開的車,葉卿雲扶著程迦藝坐在後座,剛開始她還在迷迷糊糊地哼著歌,後來漸漸隨著車子的顛簸靠在葉卿雲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姚宇峰透過後視鏡看他們一眼,略微有點擔憂地問:「她……沒事吧……」
葉卿雲答非所問:「是我不好,不該讓她喝那麼多酒的……早知道就我來喝了……」
姚宇峰:「……又不是你的錯……」
車廂里一陣靜默,兩個男人都不是善於應付醉酒之徒的人,更何況這個喝醉酒的是個姑娘。
不知內情的姚宇峰和知內情的葉卿雲,各懷心事。
然後,程迦藝在葉卿雲的懷裡動了一下,像個有嚴重起床氣的人,眼睛還閉著,卻已經無理取鬧地嚷嚷起來:「我要上廁所。」
姚宇峰無奈:「忍一下,馬上就到家了。」
程迦藝憋紅了臉,手臂胡亂地在葉卿雲身上拍,腿也忍不住跺起來:「人家憋不住了嘛~我要上廁所……上廁所……上廁所!」
姚宇峰越發無奈地透過後視鏡朝葉卿雲求助:「怎麼辦?我真應付不來,她小時候不是挺沉穩挺早熟一姑娘么,怎麼越長越回去了,跟個小孩一樣……」
葉卿雲卻笑得寵溺,想起了在mc的那一次,她討起酒來也是這樣孩子氣的無理取鬧,一邊指揮姚宇峰:「前面路口,kfc停一下吧~」
一邊又彷彿哄小孩兒一樣,朝著程迦藝:「馬上就到了,再忍一下下~」
程迦藝終於在憋得表情都扭曲了的情況下,睜開了眼睛,神思好像也隨著睜眼的動作回攏了一點,葉卿雲近在咫尺的臉,關切又寵溺的表情讓她猛然一怔,差點兒就忘記了生理上迫切的需求,連不停跺著的兩條腿也停了動作。
姚宇峰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車,葉卿雲長手越過她的身體打開她那一側的車門,問:「一個人沒問題吧?」
程迦藝懵懵地答:「沒問題。」先還愣著,回過神來,火急火燎地衝下了車。
姚宇峰還在後頭納悶:「我記性不好還是怎麼滴啊?她以前真不是這樣的……」
往臉上潑了好一會兒涼水,程迦藝才好不容易讓自己清醒了些,醉酒後的記憶大片的模糊,不記得聚會是何時結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車的,可是末尾和半清醒銜接的這一部分,此刻卻分外清晰起來。
是對著兩個大男人喊憋不住了么?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於是等在車裡的兩個人看到的就是扭扭捏捏地從洗手間里出來,低著頭小碎步一樣挪著兩隻腳,絲毫沒有解決了生理需求而應該表現出來的舒暢神情的小姑娘。
長發和裙擺在晚風裡被吹往一邊,好像風再大那麼一點點,她就要被颳走了一樣。
簡直像是成語「弱不禁風」的真人版解釋。
姚宇峰:「小時候,我其實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喜歡她,個子小小的,還老剪比我們還短的短頭髮,跟個假小子一樣,眼鏡又那麼厚,一看就是書獃子,雖然做朋友是挺好的,也不擺優等生架子,願意借作業給我們抄,可是那時候,李秋果喜歡你誒,班花誒,你卻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還拒絕了她,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么?我暗戀了李秋果3年,整整3年!你知不知道?當時差點就一衝動替她揍你了……後來,猜出來你是因為喜歡程迦藝才拒絕她的,我真是100萬個想不明白。假小子程迦藝怎麼能跟班花李秋果比呢?」
葉卿雲笑:「這些你說過很多遍了,所以呢?聽你今天這麼說,好像後面應該要有轉折了……」
姚宇峰:「但是……今天覺得你眼光挺好啊,不僅好,還有遠見啊,醜小鴨變天鵝了都。」
葉卿云:「喂!」
姚宇峰:「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今天再見到她,就覺得她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吧……那些眼淚看著就讓人心疼……小時候應該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了……只是那個時候我太幼稚了,不明白而已,你和她的關係那麼好,肯定知道她的很多事……所以……你喜歡她,挺應該的……你可得加把勁兒,我看好你們!」
姚宇峰的這些話,如果用來描述別的女人,葉卿雲的反應多半會是嗤之以鼻的吧,就算表面上維持了淡靜自若,內心裡總也免不了會覺得,不就是喝醉酒唱歌的時候哭了么?怎麼就是有故事的人了呢?就算是有故事,也無非是大同小異戀愛分手的故事吧,能有多少大不了的?情歌本身不就是為了催淚而寫的么?
可是,偏偏姚宇峰這些話描述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他喜歡的程迦藝,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讓他覺得她被冠上「小時候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也是理所應當,讓他忍不住在末尾的祝福後面回應一句:「謝謝。」
可是真的要說程迦藝是個有故事的人,放在那些真正有故事的人面前,難免牽強。畢竟在發展適中又生活安逸的禾城,能有多少個土生土長的本地姑娘會經歷那些足夠上新聞被報道或者寫進書里的故事呢?
且不說尚未了解全面的這長大后的部分,就小時候而言,她真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初中女生了。
家庭幸福美滿,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沒有一個缺席她的童年;外貌被短髮和玻璃瓶底一樣厚的眼鏡打了折扣,雖不出眾,但也是中等偏上,不至於因為長得丑而成為班級里被集體欺負圍攻的對象;性格可能有點內向可並不影響她交朋友,偶爾還會因為身上小小的閃光點成為小團隊里掌握主導話語權的人;成績中上,離真正的優等生差那麼一小截,也因為這一小截,絲毫不會有優等生的架子,平易近人;在老師眼中是標準的乖乖女,所以不會像調皮的孩子那樣被拉進辦公室里訓話。
簡直順風順水,普通到用「中庸」來概括。
也只有像葉卿雲、夏欣桐和姚宇峰這樣和她關係特別好的,走得特別近的,才會留意到她普通的外殼裡面,偶爾流露的屬於大人一樣的神色。
好似肩膀上壓著除了學業以外的壓力,好似憂傷的愁容和沉思的冷漠,想著初中生的年紀里不會也不該思考的問題。
放在十三年前的還十分幼稚的初中男生眼裡,大概最多也只能總結出一個叫作「早熟」的詞吧。
當年的姚宇峰和葉卿雲,點著頭,一致認定她很早熟。而葉卿雲是更接近她早熟的本質的那一個。
小時候,有那麼一段時期,流行寫信。當課堂上相互傳遞的紙條不夠用於表達內心裡滿溢出來的秘密,那麼信件就變成了最好的抒發途徑。雖然寫信是一件很復古的事情,是父母那一輩才會運用的交流方式,但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它就在一夜之間莫名其妙變成了風靡的潮流。
好朋友之間會通過書信的方式,把白天在一起的時候沒來得及用語言溝通的內容,在分別後的夜深人靜里,寫進一張一張漂亮的信紙里。雖然當對方讀到的時候,寫信時的感情波動早已平復,而當回信抵達時,那些或欣喜或安慰的話也早已過了保鮮期。
可是少男少女還是對寫信樂此不疲。
葉卿雲和程迦藝作為彼此最值得信賴的好朋友,也免不了在書信滿天飛的年代里用這種方式互通往來。於是葉卿雲知道了許許多多別人無從得知的程迦藝的故事。
她的故事,並不在於故事本身多有故事,而是在於她實在太敏感太細膩,彷彿每一個細枝末節在她的眼中都被顯微鏡放大出了細胞液流動的趨勢。
真的是早熟。當葉卿雲還在煩惱著沒有錢借漫畫書看了,下個禮拜的測試可能又要掛科了,夏欣桐生日不知道送什麼禮物好的時候,程迦藝的煩惱是媽媽在嫁給爸爸的時候,因為家庭條件沒有當時爸爸另一個相親對象好,而被奶奶不待見了,結果生了她這個「女兒」好像地位又低了一等一樣,她該要怎麼努力才能給媽媽爭氣,才能堂堂正正和奶奶說,你看爸爸並沒有選錯人之類……
少女的憂傷和早熟,大概是對少年致命的吸引吧。像是內心的渴望一樣,小孩子總想著快快長大,而成年人開始追求永葆青春。
當他還小的時候,會嫌棄比自己還小的,會無視和自己一樣小的,會仰望和親近比自己大一些的,如果是同性,那麼視為目標或榜樣,如果是異性,那麼生出愛慕和憧憬。
每一個少年多多少少的一點戀母情結,讓他們在努力成長的過程里,一邊想揮出翅膀保護可愛的弱小的妹妹角色,一邊又不自禁地喜歡起內心比自己早一步往成熟邁進的女孩。
而當這些少年長大以後,翅膀豐滿了,又見多了世俗和現實,會嫌棄比自己大的,會反感同齡的市儈,反而會回過頭來,看著那些小的,企圖去珍惜那些單純的美好。
那麼,葉卿雲是在讀著那些信件,在深夜的檯燈下,咬著筆桿寫回信的過程里,察覺自己喜歡上程迦藝的么?時隔那麼多年,早就記不清了。
當時的那個少年是否真的懂得「喜歡」的含義也未可知。
只是在筆畫組合成文字,文字排列成句子,句子堆疊出故事和情感,經由那些印有卡通圖案的信紙,越過他的視網膜,抵達他的大腦之後,讓這些故事的主人在他心目中佔據的比重越來越廣越來越大。
廣到當李秋果約他在學校後門見面,怯生生地說出:「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交往嗎?」的時候,他漲紅了一張稚嫩的臉,一邊欣喜若狂,一邊無措地抓著後腦,內心裡「同意」和「拒絕」的兩大陣營大戰三百回合后,才終於抱歉地說出:「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大到當長大以後,對「喜歡」和「愛」的概念由模糊變成清晰以後,每一次談及喜歡談及愛,心裡總有一塊地方,有一陣叫作「程迦藝」的暖風,吹拂過淺草,吹拂過溪流,帶出波光粼粼的漣漪和悉悉索索的心癢。
能夠讓葉卿雲喜歡的,必須是「程迦藝」這樣的姑娘。
能夠讓葉卿雲喜歡的,必須是程迦藝。
葉卿雲兩室一廳的屋子裡,顯然已經沒有姚宇峰的地盤了,所以他把他們載到樓下,就識趣地打道回府了。
後來的那段路上,程迦藝坐了副駕的位置,為了避免內心的尷尬,故意開了車窗迎風裝睡。卻沒想到,被風吹得酒勁上了頭,真的又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葉卿雲不想叫醒她,於是將她從座位里打橫抱了起來。第一反應是好輕,背和腿腘兩條手臂的接觸面,就算沒有普通的公主抱時,女生環上頸項懸挂的力道,也能輕鬆支撐的偏輕體重。
葉卿雲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掂了一下,於是形成了她的側面貼近自己腰腹的第三個接觸面。酒精作用下,高於體溫的三個接觸面,分解成線,打散成點,密密麻麻無數個點,形成一個個正極,往他的負極傳輸危險的電流。
他抱著她進了電梯,手臂要抬高一些才能按到14樓,所以她免不了還是在他盡量減小幅度的動作里因為波動而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金屬反光的電梯門慢慢合攏緊閉,映出兩個人略微變形的身影。咯噔一下之後,數字隨著電梯平緩的上升,由1勻速往上遞增。密閉的空間很快被酒氣和程迦藝身上淡淡的奶香氣混合著填充,葉卿雲低頭看著她酡紅的臉頰,受重力影響,長發紛紛垂下,露出了完整沒有遮擋的臉蛋,像個嬌艷欲滴的紅蘋果。
如果不是因為打結的眉頭,她的臉幾乎就要像個喜慶的比喻了。13年前的某個冬天,特定的24號,和早餐牛奶一起遞過來的那個綁著蝴蝶結的蘋果,被叮囑一句「留著晚上吃啊!」
那是聖誕節最初在學生中被重視起來,他收到的第一個代表「平安」的蘋果。讓他在後來很多個沒有她的年頭裡,也養成了24號那天一定要吃一個綁了蝴蝶結的蘋果的習慣,無論這個蝴蝶結賦予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蘋果多麼荒誕的價格。
還曾經在掏錢付款的時候被大學里交的一個十分節儉的女友阻攔過,雖然最後對方還是笑著捧著那個綁了蝴蝶結的蘋果,一臉幸福的樣子。
葉卿雲忍不住欠身湊近她,近到灼熱的呼吸交融在鼻尖,她呼出的二氧化碳混合進他貪婪索取的氧氣,從她體內釋放的顆粒,引誘著他在她微啟的唇間落下輕柔一吻。
潮濕、滾燙、帶著啤酒獨特的小麥味道。
他小心翼翼伸出舌尖,舔著她柔軟的嘴唇,越過她不設防的牙齒,異常溫柔地如同哄騙一般撬開她的嘴,往更深處探索著撩撥她的回應。
感覺到被入侵,程迦藝抬手推了一下,力道卻小得不像掙扎,舌尖也逐漸從原來的躲閃呼應成柔弱的糾纏。
正當吻得忘情,電梯在「叮」的一聲提示音里咯噔停下,投影了他們身影的電梯門向兩邊緩緩打開。
程迦藝明顯被驚嚇到了,本能地後仰著撤離,跟葉卿雲拉開距離,卻因為動作太迅猛,後腦「咚」一聲撞在門框的尖角上,疼得她一聲痛呼,趕緊抬手去揉。
大概是撞清醒了,揉的同時還不忘埋怨:「你怎麼敏變這麼低啊,看著我撞過去也不知道幫我擋一下……痛死我了……」
待到睜開眼睛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是葉卿雲,立馬傻眼了,抬起另一隻手擦了擦嘴,不可置信地支吾著問:「剛才……你……親……我了?」
葉卿雲故意曖昧地舔了舔唇角,笑著把她放了下來,然後一臉無辜地說:「沒有啊……你做夢呢吧?」
程迦藝狐疑:「做夢?」
「是啊……不過如果你想親我的話,我犧牲一下也無所謂……」葉卿雲笑說著,把她的身體掰過去180度,朝電梯門外推,推出兩步還不忘覆住她的後腦幫她揉撞疼的部位。
程迦藝懵懵懂懂地進了門,回味著嘴上的感覺,明明那麼真實,怎麼可能是做夢呢?但是……如果不是做夢的話,那麼……簡直不敢想下去。
所以……就當是在做夢吧。本來自我調節和自欺欺人就是她的強項,何況是喝醉酒以後呢?
喝酒究竟是好是壞呢?
酒後會亂性而喝酒又可以壯膽。
不過,其實,酒後亂性和借酒壯膽的原理並沒有本質的差別,無非是酒精加快了血液循環,麻痹了神經系統,降低了思維效率,讓人沒有辦法準確判斷出做一件事可能引發的後果。
當大腦處於極度興奮中時,常常會被衝動控制,忘記了字典里還有一個叫作「理智」的辭彙。
就像衝動常常被貶義得和「魔鬼」划等號一樣,這些衝動,往往像惡作劇的小精靈,蹦躂到你的內心深處,把那些埋藏著又忍不住期待著的蠢蠢欲動拖拽著拉扯著推上心尖。
同樣喝多了酒的彭浩宇,坐在劉萌的副駕位子,側身支著頭,眼神一瞬不眨地含情脈脈地望著劉萌。
害這個始作俑者,被盯得羞紅了臉,都沒有辦法專心致志開車了,忍不住嗔怪道:「一直看著我幹什麼啊?」
彭浩宇:「你好看呀!」
劉萌:「……」表面上端著,內心裡卻甜得像是含了一大口蜂蜜,化也化不開的濃稠。
彭浩宇並不是一個善於講甜言蜜語的人,平時約會的時候也是刻板木訥的時間較多,雖然在追她的時候,每天往她的郵箱里發她的畫像,看起來浪漫而情深。
可是兩個人相處中,總還是需要言語的調味才能讓感情更進一步。
劉萌期待這一刻好久好久了,哪怕嘴笨的彭浩宇只說了四個字,遠沒有那些情話王子說出來的辭藻華麗,但他配合了肢體語言所表達出來的這句誇獎,卻是再走心不過的真誠。
劉萌轉頭朝他微微一笑,沒想到他動作迅速地棲身湊近,就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吻得雖清淺,卻吻得她措手不及,慌亂地猛踩剎車。
車子急停在馬路中央,在尾隨的喇叭聲里,在越過他們時特別撳下車窗謾罵出的一句沒好氣的「神經病」里,劉萌目瞪口呆地望著彭浩宇,望著他再次棲近落下一個由清淺轉為深重的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