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崩潰

第二天早晨。

見瀧原中學的學生們一如既往的帶著歡笑，踩在寬闊美麗的綠化風景道上，開始了千遍一律的學校生活。

昨天的事情，黑長直終究還是沒有找宇算賬，一言不發的掉頭離去了。

黑長直的行為，雖然讓宇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還是有種揮散不去的失落感。

那件事兩人都心知肚明的默契配合，將其刻意遺忘，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過，宇還是能感覺到對方開始有意的疏遠自己，雖然不用負責省去了很多麻煩，但是宇對自己第二個接吻的對象用這種態度對待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第一次那完全就是意外，宇完全可以心平氣和的將它揭過，但是這次就不同了完全是自己主動的，就算是恨我也好總該有所表示吧，這麼不聲不響的冷淡態度算什麼？把他當空氣嗎？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死物？

宇雖然很少有情緒波動，平時冷酷的板著一張臉，顯得很成熟很老成，但是不代表他不會生氣，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自尊心他當然也有，發生那樣的事，結果還被異性忽略，就算再怎麼壓制再怎麼淡定也會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

並非是喜歡對方，宇承認他對黑長直這個猜不透的少女抱有很大興趣，但是還沒到喜歡的地步，能讓他在意的永遠只有小圓一個，他對小圓的感情絕對是忠誠唯一的。這點誰都不能懷疑，是小圓打開了他封閉的心，將光明照耀到他的身上，是小圓給他的生命帶來了唯一的色彩，讓他的世界里不再是單調灰暗。

小圓，是不同的，是他內心最後的支柱，是心靈的依託和信仰。

小圓，是他最重要的存在啊！

所以宇的心早已容不下除小圓之外的人呢，也不會對別人動真感情。

曉美炎是，桂雛菊是，巴麻美也是。

沒有人可以讓宇背叛對小圓的感情，沒有人！

而此時讓他如此牽挂的伊人，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鬱鬱不樂，低著頭慢慢的向前走，一副充滿心事的樣子。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什麼目標。

「沙耶加醬！」

小圓開心的向沙耶加的位置跑過去，激動的不停揮手。

「嗯，早上好，小圓。」

沙耶加一臉微笑的看著衝過來的小圓，看起來好像氣色不錯，不像是很低迷的樣子。

「抱歉了，昨天讓你擔心了。」

充滿了歉意的話語，沙耶加神色認真的說道。

「沒什麼，只要你沒事就好。」

看到好友氣色紅潤，精神十足的樣子，小圓化去了心中所有的憂愁，開心的微笑著。

「話說你昨天究竟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來上課呢？」

一旁的志築仁美可不知道她們兩個人再打什麼啞謎，很不解好友最近的反常舉動。

「這個......」

有點犯難和苦惱，這還真是不好應付啊，沙耶加遲疑的回答。

「快看是上條同學耶！」

旁邊一個陌生的女同學的聲音打斷了沙耶加的尷尬，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去了。

「真的是他，那個傳聞中的天才小提琴手。」

「沒錯，但是不是前一陣子聽說他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了嗎？」

「大概是病好了出院了吧，不過還真是奇迹，聽說之前他的左手可是不能修復的，現在竟然治好了。」

「左手骨折？那豈不是不能拉小提琴呢？能夠治好的確是個奇迹呢。」

「太好了，又能和恭介君一起上學了。」

「是啊，恭介君真是好帥呢，而且還會拉小提琴，人又溫雅有禮，好喜歡啊。」

「......」

看著在隔壁的道路上，被很多同學圍繞著，上條恭介用拐杖支撐著身體艱難的向前走路的身影，聽著周圍學生們的議論聲。

「是恭介君呢，去打個招呼吧。」

善解人意的小圓會心一笑，拍了拍沙耶加的肩膀慫恿道。她可是知道沙耶加究竟為了那個男人付出了多少，這種無私的付出，真的是很深沉的愛呢，她衷心地祝福好友能得到幸福。

「嗯，還是算了吧，現在情況很不方便。」

被小圓那麼一拍，沙耶加也從愣神中回過來，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拒絕道。

可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身後志築仁美那不同尋常的神色，欲言欲止，掙扎猶豫，最後好像下定決定。

課間時，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圍在上條恭介的身邊，嘰嘰喳喳的向他詢問著關於住院的事情和傷勢恢復的情況。此情此景簡直就像是曉美炎剛轉學過來是的情景再現，只是主角換成了上條恭介。

「真是受歡迎啊，上條君。」

「呵呵，那傢伙就是這個樣子，不管他。」

「沒關係嗎？沙耶加為什麼不上去和他聊聊，畢竟是他出院后的第一次來學校吧。」

「沒關係，只要看到他開心就好。」

小圓幾人一如既往的聚在一起，望著那圍成蜂窩似的人群，發出了自己的感慨。

而曉美炎則面無表情的坐在座位上，偶爾用視線掃視一下小圓，也許不經意間也望了一下用手撐著頭，低垂著腦袋，閉著眼睛好像是打盹的宇，只是停留的時間太短了宇也沒有注意到。

宇此刻根本沒心思注意任何事情，昨天利用和曉美炎接吻的那一瞬間，「看」到了無止盡的因果線纏繞在曉美炎的因果線上，僅僅是那眨眼而逝的一瞬間，龐大而凝聚的因果排斥力趁宇失神的時候發動了反攻，差點使宇的虛擬因果線直接崩斷，體內的反噬惡化的更加嚴重，讓宇不得不調用全部的心神去維持鎮壓。也因此，宇在現實中的存在感被削弱了很多，普通人總會在無意間將他忽略掉，意識不到他的存在，這已經是很危險的信號了。

不僅如此，洶湧而出的印記之力，在幫助宇鎮壓因果的同時，能力因為失控造成的暴走現象更加嚴重。負面情緒感應能力的範圍和深度再次加深，這座城市中所有的負面情緒那怕再微小也能被他清晰的感應到。

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無限的放大了，在宇的腦海中，無時無刻的衝擊著那虛弱的靈魂，和「業力」裡應外合折磨著零。

普通人的還好，就算放大了也不會造成太大傷害，最多就是很不適應。但是如果是「魔女」那種負面情緒聚合體，本身就是一個超級污染源，再經過感知的放大，這就無法讓宇忍受，所能導致的唯一後果就是——

「啊...哈...」

宇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全班驚訝的目光中。

「幹什麼，零同學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上課時間嗎，趕緊坐下。」

被零氣勢嚇倒的可憐的數學老師，依然鼓起勇氣，本著維護教師的尊嚴，課堂的秩序，對宇呵斥道。

宇並不回答，只是一言不發的自顧自的飛快跑出教室。

「老師，宇同學的身體可能有點不舒服，請你原諒。」

小圓立刻代宇向老師道歉。

「我知道，生病的話可以諒解，但是他的態度實在...算了，我們還是繼續上課吧。」

數學老師沒有膽子找宇的麻煩，況且人都走了，就由他去吧。

「宇，你究竟怎麼了？」

小圓擔憂的坐下，腦海里想的儘是宇的影子，這時才突然發現自己在許多時候都不知不覺把宇忽略了，這實在是太怪異了。憂心忡忡的小圓腦子裡亂的跟一堆亂麻似的，完全沒有注意老師上課的內容。

「那傢伙......」

曉美炎神情複雜，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也許是擔心他的安危吧。

這時候的宇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負面情緒波動集合體的方位趕過去，橫衝直撞，忽略了來往的行人投來驚訝怪異的目光。

殺掉它，殺掉它，殺掉讓我討厭的東西。

宇的大腦已經快失去理智了，遵循本能的他將殺死自己討厭的東西，獲取因果點作為了第一要務。

粗暴的打開了「魔女結界」。

面對那各種造型奇異的「使魔」，睜宇開了那一直被遮住的金色雙眸。

不同於以往的理智，此刻裡面充斥了冷漠、瘋狂、暴戾。

虛空拔出一直陪伴他的忠實戰友——誓約勝利之劍！

近乎粗暴的胡亂朝使魔群揮砍著，龐大的金色劍氣將使魔們砍得一個個東倒西歪。

這種戰鬥力連五都不到的杯具們就此黯然退場了，化作無數白色的「封印之卡」飄散在空中。

粗暴，野蠻，狂亂。

沒有任何招數，沒有任何技巧，純粹是憑藉力量蠻力滅殺。

直截了當，乾脆利落。

毫不停歇的向前走去，四散的「封印之卡」已經全部化作流光飛回他的身上。

遇到了，正在逃跑的「塗鴉魔女」（albeitine），倉惶的身影，似乎宇好像是什麼洪水猛獸，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

「就是你吧，一直叫我難受的東西，殺掉，一定要殺掉才行！！！」

暴走中，神態失常的宇神情猙獰的咆哮，和以往冷漠的表情截然相反，張狂，暴戾，充滿了破壞欲。

「呀！！！」

「塗鴉魔女」尖叫了一聲，聲音難聽的好像要把耳膜震破，凄厲而又恐怖。

似乎是意識到逃脫不了，被逼到絕境的它準備先下手為強，率先朝宇發動了攻擊。

龐大的身形向零撲過來，怪異的觸手畫筆精準的甩向宇。

暴走中的宇毫不躲避，冷笑的提著劍迎面斬了過去，金色的劍氣過處，所有觸手都化為碎片。

「死吧，變成碎片吧。」

對著「塗鴉魔女」獃滯驚慌的面孔，宇獰笑道。

鋪天蓋地的劍氣長虹將「塗鴉魔女」完全淹沒掉。

砰！砰！砰！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不斷，「塗鴉魔女」彷彿爆竹似得炸個不斷，外形變得千瘡百孔死的不能再死。

隨後，封印之陣飄起，將「塗鴉魔女」的屍骸收縮融合化成了黑色卡片。

刷！

宇撤去了身上的金色盔甲，大聲喘息著。

「失控了嗎？」

低著頭注視著自己的雙手，宇的神情複雜難言。

......

休閑小店，或者說kfc里。

志築仁美和沙耶加面對面坐著，氣氛嚴肅緊張。

少有的見到志築仁美這幅表情的沙耶加，心裡十分不平靜，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仁美，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些不安，有些忐忑，沙耶加小心翼翼的問道。

「今天有一件事必須和沙耶加醬坦白說明。」

像是緊張的樣子，志築仁美做了一個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道。

「我喜歡上條君，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仰慕著他。」

說完，雙眼直直的盯著沙耶加，注意著她的反應。

「是...是嘛，原來是這樣啊，恭介那小子看起來老實，沒想到還真有一套啊！」

沉默一段時間后，沙耶加才僵硬的回復，那言不由衷的神情，那掩埋著的失落，都反映了此刻她內心的不平靜。

「唉！我知道你和上條君是青梅竹馬，你對他也有很深的感情，這點我也看得出來。我也意識到這樣可能很卑鄙，但是我對上條君的愛慕是不變的，所以必須向你敞明，然後我們進行公平競爭，看誰更有本事讓上條君喜歡。」

看出了沙耶加口不對心的表情，志築仁美嘆息了一聲，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不比了，你放心去追吧，我和那個笨蛋是沒有關係的。你不必顧忌我的存在，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像是在掩蓋什麼，沙耶加打著哈哈，急急忙忙的告辭離開。

「喜歡......恭介嗎？」

站在門口的沙耶加低垂著腦袋，目光有點陰騖。

夜晚，再次到了巡邏的時刻，沙耶加踏出公寓的自動感應式玻璃門，發現了已經再次等候多時的小圓。

「讓我陪你一起去好嗎？」

小圓露出了她純潔的笑容，真心想要幫助沙耶加。

「小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溫柔。仁美...仁美她喜歡上了恭介，這叫我怎麼辦。我...我早已經死了，變成殭屍了，不再是活人了。這叫我如何能期待他的擁抱，如何能和他接吻啊！」

放下了所有的偽裝，所有的逞強，沙耶加像是個孩子似得撲在小圓懷裡痛哭，發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

「不要怕，一切都會沒事的。」

無法安慰，不知如何安慰，小圓只能這麼笨拙的安慰，除此以外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

沙耶加的宿命，在成為「魔法少女」那一刻就被註定了，更改不了。

「知道嗎？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差點放棄了所有的堅持，所有的信念。一瞬間生出，如果仁美能夠被『魔女』殺死該多好啊，這樣就沒有人會和我搶恭介了。我，我真是一個壞孩子呢，我對不起麻美姐的期望。嗚嗚嗚~~~」

所有的煩惱，所有的痛苦，都在淚水中傾訴出來。小圓默默地分享著好友的痛苦，除了感嘆命運弄人別無他法。

「可~~~」

藏在樹後面的巴麻美緊攢著拳頭，五指都發白了，雖然很想過去幫助那個可憐的藍發少女，去好好安慰她。但是如果這麼做的話，宇背負的「業力」就會更加沉重，絕對會堅持不住的。

在保住宇的性命和沙耶加的命運之間，巴麻美無奈的選擇了前者，除了對沙耶加抱以歉疚別無他法，畢竟她的命是宇救得。

「站的越高，接觸到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感受到自身的無力。對不起，沙耶加。」

巴麻美頹然的倚靠在樹后，神情痛苦，像是嘆息又像是無奈的呢喃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