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血為誰流
「良知都被狗吃了啊!也不怕我事後把你們的醜事昭告天下!」鬼刀疤說出這句話,讓人怎麼聽怎麼感覺不對勁,但卻無人能反駁!
「呵呵……哈哈哈哈……」吳秉笑聲由淺入狂,他目空一切的笑道:「我在這裡做了二十年縣令,二十年啊!你明白二十年什麼意義嗎!二十年前你他娘的還是一個黃口小兒,不過,二十年後你是人長了,可這腦袋瓜子似乎一如從前啊,哈!」
吳秉得意一笑,全然沒了一絲畏懼,他直視鬼刀疤,笑容一收道:「二十年來,這裡留下了我太多情,但同時,它也集聚了我的恨!初到此地,此中混雜幾人知?上萬奴隸如何安?為了他們,我一年入家門不過十數,白日頂著風霜家家村村視察問候,夜裡案前苦思黎民安康之道,如今我不過四十有三,卻愁得白髮蒼蒼,我不否認,所做一切都為了前程!」
吳秉說到這,突然臉現猙獰,痛恨道:「然而士族跋扈,奪我之功贈與子嗣,二十年來,你知道有多少士族小子踩著我肩膀上去嗎?如今我見到他們,還要躬拜自稱一句『下官』其中之苦楚,呵呵……說了你也無法明白。」
吳秉陷似乎入了癲狂,如痴如瘋,無懼而張狂的咆哮道:「所以我就想盡辦法的培養我自己勢力,而今我也做到了,也不怕告訴你,在這裡,我就是皇帝!」
「這人真瘋了!」
化身為鬼刀疤的董策,聽了吳秉的話,不可否認的確十分有感觸,內心竟忍不住給他一個贊。
泡妞不上床,不如騎豬去撞牆。一起蠢死算了。
做官是為民,還是為己,這問出去恐怕沒那個當官的敢承認是後者,但有幾個不是做著後者該做的事?或者,兩者皆顧!
「大老爺,您……沒事吧!」縣丞在聽到吳秉這番話后,雖然也是感觸萬分,然而他能冷靜的想到,倘若這話傳出去,吳秉還能活嗎?
吳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的確是壓抑了太久了,即使往日大醉也要強迫著自己,不能吐露半句心聲!而今不知為何,吳秉內心的怒氣再也無法壓制,一股腦的全噴了出來。但不可否認,他感覺真的很爽!
「誰想把本官之言傳出去就傳出去吧,本官不會阻止,但希望你們考慮好,整死本官后你們能得到什麼?」吳秉說到這,轉身看著一個個低著頭的縣兵們,笑道:「可倘若本官得此戰功扶搖而上,爾等他日必得本官照顧,不敢說個個前程似錦,但至少能享富貴!」
沒人敢應答,因為他們內心都在掙扎!
縣丞看著眾人閉口不言,眼珠子一轉,便嘆道:「大老爺曾經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或許你們不知道,但你們可以回家問問你們長輩,若非有大老爺在,長城縣早就亂了,或許你們連出生在這個世間的機會都沒有,而今,大老爺不過是聽聞有人報案,說鍾家村被邪教蠱惑在此為亂,特率兵來剿,但爾等卻因為這邪教之徒幾句話,對大老爺產生了懷疑,我可真怕爾等回家會被爹娘用棍棒趕出家門啊!」
眾人一聽縣丞這番話,都是一臉慚愧!
的確,鬼刀疤是什麼人?大老爺又是什麼人?這聽誰的,還用得著想嗎?
「大老爺威武!」
「為大老爺剷除邪教!」
「鍾家村被邪教利用,想謀害大老爺,大家不要聽信啊!」
在聲聲助威中,吳秉一臉坦然的看向董策,似乎在說:「論蠱惑人心,可不是你們邪教的專長啊!」
「厲害!」董策真心佩服一句。
「你也有臉說!」吳秉冷哼一聲,悲痛道:「為了陷害我你們殺了如此多人,真乃十惡不赦大奸賊啊,若非本官名聲在外,真要被你等這下三濫的手段擊破了。」
吳秉說到這,大手一揮,喝道:「給我拿下!」
一眾縣兵聽完,頓時個個如狼似虎,衝殺而來。
董策苦笑一聲,手往後一背,在收回來時竟多出一匹黑色布料,他將布料一甩便遮住他整個人,只是不到三個呼吸,縣兵都還沒衝到近前呢,這塊布便自動落了下來,但同時,董策整個人也憑空消失了!
還在前仆後繼,嗷嗷叫的縣兵們,見到這一幕都如時間靜止般,全定格在了這一刻!
「怎麼可能!」縣丞眨眨眼睛,甩甩腦袋又是定睛一看,可看到的只是一堆屍山!
那剛才還明明站在屍山前的鬼刀疤,只是用布一遮,轉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可能!」吳秉也是震驚不已,他目光立即四下一掃,可在篝火光芒的映照下,除了七零八落的遍地死屍,就再無一個活人了。
「難道他鬼刀疤還真是鬼不成!我不相信,絕無可能。」吳秉說到這,立即又喝道:「給我搜,每一具屍體都不能放過!」
便在吳秉說出這句話后,突然,前方一個縣兵指著村口叫道:「那裡有人影,剛才我看到一個人跑進去了!」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給我追!「隨著吳秉的怒斥,縣兵立即向鍾家村裡衝去。
「不對啊,我怎麼看到右邊有人啊?」
此言一出,眾人呆了呆,而後,隨著又一聲驚呼,弄得眾人都是滿臉疑惑。
「不好,後面有人跑了!」
「什麼?何時被他繞到後方的?」
「都慌什麼!」吳秉卻是極為冷靜,道:「方才他不是還有兩名屬下,或許遠不止這數,但不論什麼人,只要是活的,抓住就給我當場斬殺,現在開始聽我號令,分兵追擊!」
在吳秉的指揮下,縣兵立即分散追擊逃走的人影,更有一批開始四處尋覓活人蹤跡,不一會兒,他身邊的就僅剩二三十名衙役了!
縣丞看了一眼前面的屍山,吞了口唾沫,對吳秉低聲道:「只要活口一滅,這場剿滅逆賊之戰,大老爺可謂是大獲全勝啊!」
「呵呵!」吳秉冷笑一聲,道:「自然是大獲全勝,不過……必須見點血,否則未免也太假了,這樣,你等會兒安排一些人,自割手腳,然後補給他們每人五貫,當然,戰後重賞是另一碼事!」
「下官明白!」縣丞嘿嘿笑道。
「唉,用不著這麼麻煩,這裡到處是現成的,還是把錢直接賞給我們吧!」突然的一聲冷笑,驚得吳秉等人都是大吃一驚。
如果他們沒聽錯,這聲音明顯就是剛才的鬼刀疤啊!
他不是跑了嗎?可若是那些逃跑的人不是他,那他現在在哪?
「鬼啊!」也不知那名衙役慘叫一聲,頓時,眾人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是一具又一具在屍堆上慢慢爬起,與此同時,他們所在的四周一些屍體也動了。
「詐屍啦?」
眼前的一切,令眾人毛骨悚然的同時,也驚懼的尖嚎起來。
但是很快他們就叫不出聲了,因為隨著屍堆的屍體越起越多,吳秉等人這才看到,那屍堆中間竟只是一個空架子,裡面全身木榻竹竿搭建,而此刻,之前消失的鬼刀疤是面帶微笑,從站滿了人的架子內緩步走出。
「你們,你們……」吳秉指著董策等人是又急又怒啊。
「不好啦,都回來,快回來保護大老……」縣丞算先醒悟,驚恐的連聲大叫,但這番話還沒說完,便是一道寒光眨眼間沒入了他的胸膛。
「啊!」縣丞慘叫一聲,看著胸口上那根箭矢,他悲痛欲絕的倒退兩步,便一頭仰倒在地。
站在架子頂上,鍾孝師拿著弓箭冷聲道:「若非你這狗賊亂吠,我豈會髒了自己的手!」
看到縣丞在自己眼前被一箭射殺,吳秉瞬間是嚇得肝膽俱裂,一個閃身便縮到兩名衙役身後,然後轉身便於逃遁。
但是,他這一轉身,才發現這後方也出現了一些人。
這些人多數都是被白布纏裹,明顯受了傷,但人人手持利器,面露兇相。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住本官去路?」吳秉驚慌道。
不是吳秉在廢話,實在是他想不明白這群人哪來的?後方三四十人已經證明鍾家村的人都在那裡,可眼前四五十人是哪來的?你若說邪教,可他們個個帶傷是什麼回事?
「你這狗官還有臉問,明明是你讓鬼刀疤叫我們和村民拚死,然後立什麼狗屁戰功,現在卻真當不知道似的啊,你認為小爺我還信得過你嗎!」為首一個地痞站出來冷聲道。
吳秉糊塗了,他指著後方道:「你們可不是我害的,鬼刀疤不是在那嗎,你說他指使你們,你們就應該先把他抓起來問個明白,這與我真沒關係。」
吳秉這些話都是實話啊,但是這時候他的話誰會信?
地痞們也不全是傻子啊,來鍾家村之前,只是認為鬧鬧事而已,不會出什麼大事,但誰能料到會和村民往死里斗啊?
這場架打得如此兇殘,更打得莫名其妙,他們雖說對鍾家村有恨,但事情也是他們自己惹的,這無怨,可是他們為誰打?又為什麼打?如今死了這麼多人,倘若不能弄個明白,誰有臉去面對死去的兄弟家人?
痞子中也有情意,甚至有些人的情意親如兄弟,並且也會感恩,董策讓鍾家村人救他們,不敢說事情持平了,但這帳必須以後算,如今,還是先弄明白他們的血為誰流吧,否則誰肯罷休?誰又能心安理得的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