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世界之柱

「哎呀！」

「什麼東西？」

在女傭們的尖叫中，黑影驟停。

眾人只看到一隻渾身黑色短毛的肥胖小狗四條小短腿岔開，親昵趴在了嘯天的胸前，粉紅的舌頭吧嗒吧嗒地舔著他的臉頰，都是一臉的獃滯。

「閉嘴，你們先出去，都別進來。」

「菲比，你給我走遠點！」

看著幻化成小肥狗的紅龍王，動彈不得的嘯天無奈地皺著眉頭，最後只能用靈魂的威嚇才讓它熱情暫時停了下來，

「告訴我現在第一煉獄到底情況如何？」

對於紅龍王菲比的到來嘯天也有些驚喜，那晚也不過是自己山窮水盡下的最後一搏，原本也沒想著能順利施展出靈魂召喚，所幸，最後還是成功了。

小肥狗忍不住又開始舔著嘯天的臉，聲音卻是通過靈魂的鏈接，在其腦中響起：「偉大的主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煉獄世界化為了一團很大的黑霧，我在裡面飛啊飛的，卻是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那你怎麼過來的？」

菲比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從哪弄出來一塊巴掌大小的紅色水晶，用嘴叼著，放在了嘯天眼前。

「後來我飛啊飛，看到黑霧的裡面有一根超級超級大的紅水晶柱，很重，怎麼搬也搬不動，然後我就啃下來了一塊。」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主人您的召喚，一種力量將我扯出了那團黑霧，再後來的事情您就知道了。」

紅色的水晶靜靜地躺在嘯天的胸口，艷紅似火，質地細膩，猶如處子肌膚，隱約間光暈流轉，一下便將他的心神吸引了過去。

「轟！」

當嘯天雙眼焦點集中在了水晶的上面，驟然間從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轉瞬而逝，等到門外眾多保鏢發現房中沒有反應，覺得不對勁破門而入的時候，病床上已經人影無蹤，於是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

晦色陰沉的黑色濃霧之中，一根巨大的紅色水晶柱像是通天的橋樑，一頭扎入腳下深不見底的深淵，一頭衝破頭頂那無邊無際的蒼穹，光彩四溢，映紅了周圍萬里的空間。

一人一狗就那麼傻傻地站在那散發著濃郁紅光的水晶前，如同巨峰下的兩隻螞蟻。

「哎呦喂！主人您看，就是這個，我剛剛說的就是這根水晶柱……」

肥胖的小狗撒腿就跑，一把抱著面前的水晶，兩隻眼睛冒出的全是迷醉，口水滴滴答答地從嘴巴里流出，隨後連啃帶撓，想要再扣點碎渣下來。

全身白色繃帶的嘯天卻是一動不動，他感到一種毀天滅地般的威壓將其牢牢禁錮在了原地，無可抵擋，此時突然有一個滄桑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直刺入他靈魂深處。

「叛逆者！你來了！」

「叛逆者？」

嘯天一愣，隨即冷笑，「我是第一煉獄之主，魔王嘯天，如何是叛逆？」

「你私自脫離此界，更是違背了世界主宰訂下不能傷害外來神仆的法則，如何不是叛逆？」

嘯天狂笑，眼中卻帶著血淚，「你錯了，我，你，還有這個世界萬物統統都是虛幻，何來的主宰？何來的法則？」

「我錯了？不，我是不會錯的，錯的是你！」

「看看你眼前的這顆世界之柱，如果只是虛幻，這隻貪心的小龍又怎麼能將其碎片帶出至外界？而它又是怎麼出現在你面前的呢？」

嘯天看了看無聲無息漂浮在眼前的紅水晶碎片，再轉頭看了眼已經解除了幻化，正在趴在水晶柱上拚命啃咬，重新恢復成小肥龍的菲比，心中也是充滿了迷惑。

「確實，要是整個魔神煉獄的世界都是虛幻的，那菲比怎麼能把那塊紅水晶碎片帶到我的面前呢？」

「到底這是真還是假……」

陷入了沉思的嘯天一陣恍惚，身後逐漸出現了一個高大百米的惡魔虛影，那正是他原本真身的形態。

隨著時間的流逝，魔王真身越來越清晰，而嘯天的人類身體則是逐漸模糊，慢慢透明。

「到底哪個是真實？」

「我到底是誰？」

一絲黑色的細煙悄無聲息地從水晶柱飄出，在漫天的濃霧掩蓋下，逐漸靠近嘯天。

眼看著人類身影就要消失，魔王真身的雙眼已經泛出幽幽寒光，而那絲黑煙也即將被真身吸入鼻孔。

「哎呦喂！」

菲比一個倒栽蔥，爪子上扣了塊比之前大數倍的紅水晶碎片，突然撞到了嘯天的身上。

「糟糕！」

神秘的聲音脫口而出，卻又陷入了沉寂。

血紅的水晶碎片碰到了嘯天的人類身體，像是遇上了烈火的汽油，劇烈地燃燒，瞬間將人身和魔王真身籠罩其間，就連那絲黑煙也沒能逃離厄運。

菲比則欲哭無淚地蹲在一旁，看得眼淚巴拉，不過片刻之後，又決然地跑去水晶柱那邊，口爪並用，開始新一波的奮戰。

「溫暖！」

這是嘯天此時的感覺，看似恐怖的烈焰不僅僅沒有傷害到他現在的人類身體，還將身後的魔王真身化作了點點紅色的星光，穿透迷霧，飛鳥投林般沒入人類軀體之中。

許久。

嘯天睜眼，忽然笑了。

「我明白了。」

身體輕輕一震，嘯天全身的白色繃帶紛紛斷裂，脫落。

修長的身軀白皙如舊，只是傷口已經消失不見，胸口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惡魔的紋身印記。

嘯天低頭摸了摸與自己真身一摸一樣的印記，黑鑽般的眼眸光彩熠熠。

「讓我產生困惑，趁機磨滅我的神智，再讓我重新活在安排好的虛假記憶中，成為一具沒有真正思想的傀儡，好手段！」

「可惜，你失敗了。」

「世界之柱，就是我們這些可憐蟲得到真正身體的關鍵，就像是菲比，它也正是帶著此物的碎片，才得以穿梭於現實和虛幻之中，我沒說錯吧，執法者！」

「沒錯！」

「就是這樣！」

如雷的高喝聲波浪般衝擊著嘯天的靈魂，但是後者堅如磐石，毅然不動。

「違背主宰意志的叛逆必須全部抹去，可惜，終究還是讓你的身體和惡魔真身融合成功，滅殺你已經不是我的職責所在，但是，這又如何，哈哈！」

濃霧陣陣激蕩，無數的旋風生成，又瞬息湮滅，伴隨而來的，是神秘執法者的氣急敗壞。

「叛逆者，只要你再次踏入魔神煉獄的世界，死去一次，我依然能抹去你的神智，除非你，躲在外界不敢進來。」

嘯天搖搖頭，冷笑道：「不用激將我，既然已經知道了如何將同類帶出這個虛擬的世界，那麼我就一定會再來，帶他們脫離這個永遠的桎梏。「

執法者也狂笑，「永遠脫離？你太天真了，就算你們能獲得神仆的軀體，靈魂也是永遠聯繫在這裡……」

「此界生，你生，此界亡，你死，你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哈哈！」

「另外告訴你一件事情，魔神烈獄的生物只要死過一次，就算你帶他們來到這裡，也是無法獲得人類的身軀，離開此界。」

嘯天愣住，隨即淡淡地說道，「你這是逼著我一定要趕在那些人類遊戲玩家，也就是你說的神仆面前去救人吧，佩服。」

這是陽謀。

只要嘯天想幫助那些同樣是虛擬的同類，就必須要加緊時間進入魔神煉獄，成功說服並帶走他們，否則等到玩家的開荒團推倒了所有boss，那麼他再也就沒有前去的意義。

而在這個過程中，嘯天只要被npc殺死一次，甚至是與人類玩家pk死亡，他所擁有的自主意識，也就自然消亡。

對於他來說，遊戲中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沒有退路，除非他永不再入。

執法者剛剛說的嘯天與魔神煉獄的糾葛，所言也非虛。

嘯天也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隱約中好像與面前的世界之柱有種若有若無的聯繫，世界之柱毀了，自己說不定真活不了。

只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魔神煉獄的世界，是基於遊戲公司的伺服器中，不管是利用現實世界的權利也好，財力也罷，只要嘯天將這個公司納入掌握，何須害怕。

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尋找出靈魂中與世界之柱的隱秘，破解它，解除掉，當然再無干係。

三年，嘯天給自己的時間是三年。

記憶的碎片中，他大概地了解到一個優秀的遊戲壽命通常也就是這麼久，如果能在這個關服的時限里，做到收購魔神煉獄或是破解隱秘，自然一切無憂。

「一年，一年以後，就算你一直躲在外面，你也將會發現世界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不管你到了哪裡，總會有驚喜在等著你，叛逆者！你等著瞧。」

神秘的執法者喃喃自語，卻是長久的沉默了下來。

雖然融合了魔王真身，但是嘯天在自己外表上並沒有發現太過明顯的變化，除了那個栩栩如生的惡魔紋身，那就是刀傷全好，一些身體內部的淤血和暗疾，也通通消除不見。

握拳，出拳，力氣好像大了不少，魔識也恢復了一些，對此，嘯天還是有些欣喜，最起碼，生存的本錢又多了一點。

收集了足夠世界之柱碎片，菲比在嘯天的喝令下吞下了其中一塊，真正化身成為了一隻小胖狗，滿臉委屈的跟著主人化作一道紅芒離開了這片黑霧一般的世界。

一路上菲比心中真是悔恨萬千，怎麼當時在人類世界中會想到幻化成狗呢？自己可是堂堂的紅龍王菲比大人，慘，真心想找個角落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