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雷劫
因為有了喬文清每天的精心照料,我腿上的箭傷逐漸恢復了,身上也長了不少肉,毛色比之前好看多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已經有些了解了喬文清這個人了。他是個很樸實的人,一生未娶,日子過得雖清苦,卻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
每天他會很早的起床,在他屋后只是個茅草棚的廚房裡點起火,熬個米粥當早餐。上午他有時會去不遠處的田間地頭伺弄自己種植的作物。中午時分,他會帶回來自己種的菜做一頓雖然全是素菜,味道卻非常好的午飯。下午上山砍柴,然後到城裡賣錢換些生活必須品,或是買些豬肉回來吃。
因為身邊沒其他親人,閑暇之餘他總是把我抱在身上說說話,我聽過他的過去,他在砍柴時遇到過的危險動物,種田種地需要注意些什麼,山上能吃的果子,野菜要怎麼弄不會有苦澀的味道等。但每次只能聽,沒法同他討論,漸漸的我就會睡過去,醒來時在他為我搭在房間里的小窩裡。
有時候閑來無事,我也會隨他上街瞧瞧熱鬧,看到好吃的,我就會跳到人家的攤子上,喬文清會意,把吃的買給我。只是有時候也不免會失手,打翻人家一疊碗或是一個杯子什麼的,搞得攤主罵罵咧咧,最後喬文清只得跟人道歉,把吃的買給我,還要賠償人家的損失。
要說,喬文清真是個好人,每次我惹了事都不會責怪我,只會跟我說以後要小心點。類似的事發生過幾次后,我也不免會心疼那些賠出去的錢,此後都會格外的小心,不再惹禍。
危險,總會不期而至。那是一個天氣晴好的一個午後,喬文清挑著一擔柴送去給城裡的一個大富人家。那天我也跟去了,前世記憶還在腦中的我雖然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但第一次看到古代的豪華宅子還是不免起了一絲好奇之心,盡情的四處看了起來。
都說好奇之心害死貓,這話一點也不錯,那天我在深庭大院中走丟了,栽在了一個不過七歲的小孩手裡。找不到我的喬文清後來有找過我,但是被小孩和他府中的管家騙了過去,其實那時候我就在他身後的屋子裡,可是當時我的嘴被頑皮的小孩用布條纏住,以至於聽到他在外頭向小孩和管家打聽我的下落卻沒法出聲求救。
小孩把我當寵物關在他的房間里玩了一天。他太小,我也不好傷他,直到夜幕降臨,小孩困頓的在床上睡著,我這才循著下人們打開門的時機逃跑了出去。
一路隱藏著身形,我左突右闖,最後是從後院一顆靠院牆生長的樹上趴到院牆上溜出府外的。
大街上沒有半個人影,只有從路邊房屋窗子里透出來的斑駁光影。來時的路早忘了,不知道喬文清還在找我沒有,我不見了他會不會傷心呢?
獨自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沒有方向,只是依著腦海里那些可能的路段走。來時的路從偏僻到繁雜,後半夜時,我走到了一段偏僻路段,我以為自己走對了,加快步子往前奔,卻是一片陌生的荒草地。
我迷路了,也累了,心裡已經在哭泣。默默地在荒草地里躺下,等天亮了再走吧。好在這是夏季,夜晚雖有點涼,並不冷,伴著周圍的蟲鳴蛙聲,我睡著了。
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我伸了個懶腰,起來繼續尋找回喬文清家的路,我不敢走有人的地方,只得往偏僻處去尋找。
走走停停了一個上午,肚子開始有些餓了。從昨天跑出來后,我到現在還沒吃東西,肚子里小孩喂的那些吃的早消化沒影了。
可是這荒山野嶺的,我上哪去找吃的。最後,看到一個不大的小湖,我便喝了幾口湖水充饑
我似乎不可能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天也快黑了,肚子更餓了,可能又得露宿荒野了。現在回想起來,昨晚膽子真大啊,居然在草地睡了一晚,如果當時草叢裡出現條蛇或是狼什麼的,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啊。
就在我想今晚該怎麼度過時,感覺前面有什麼東西晃眼,抬頭看去發現前面的山腰上有一座類似於寺廟的建築。
當時就想,如果是寺廟的話,那裡不是不能殺生的嗎,去那裡,絕對的安全。想著我飛快地奔了過去,走近了發現確實是個寺廟,兩個小沙彌正在從裡面關門。
趁著門還沒合上之際,我一步竄了進去。
「怎麼回事?」身後傳來小沙彌的驚呼。
另一個聲音道:「一隻狐狸而已,不用管它。」
我往裡走著,長時間沒吃東西我已經餓到不行!在經過大雄寶殿時,我看到殿門沒關,就走了進去。
一進大殿,第一眼看到的是貢桌上的貢品。仰起頭望著高大莊嚴的佛像,我在心裡念道:「不好意思了,佛祖,我實在是餓了,您救苦救難,千萬別跟我計較啊。」然後兩後腿站穩,人立了起來,前爪合攏朝著佛像拜了三拜。
拜完了,我跳上貢桌,用前爪扒出一個蘋果就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
就在我津津有味吃到一半的時候,一個和尚突然闖了進來,看到正趴在貢桌上啃蘋果的我大叫著上前驅趕了起來:「哪來的狐狸,竟敢冒犯佛祖偷吃貢品。快下來。」
我吃東西的興緻一下就被擾了,一氣之下,前爪一抬就抓向已近前的和尚。
「嘿,你還挺凶的呵,看我怎麼收拾你。」和尚躲過,隨手抄了一根棍子在手就氣勢洶洶的打將過來。
我一竄,下了貢桌。和尚的棍子落空,他連忙收回手再次朝我追打過來。我再次躲過。就這樣,他追我跑的在大殿里轉開了……
「子覺,你在做什麼?」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那和尚立刻住了手,丟下手中的棍子雙手合十,喘著粗氣說道:「師父,您來的正好,有隻狐狸偷吃貢品,弟子正逮它不著」
完了,又來一和尚,看來這裡我是待不成了。我心想。
然而讓我沒料到的是,這老和尚沒有要趕走我的意思,反而對那子覺說:「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這隻狐狸它既然來到了寺院偷吃貢品,而不是去農家咬食家禽,說明它也是善輩,相信佛祖也不會怪罪的。待會你把貢品換了便是,換下來的就給它吃吧!阿彌陀佛。」
「是,師父!」子覺恭敬的回著。
老和尚看了看我,又說道:「子覺,我看你剛才滿臉殺氣,看來你的修行還不夠,回去后好好面壁思過。」
子覺回了聲「是」老和尚就邁著步子離開了。
這晚,我就在寺里度過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又開始了尋找回喬文清那的路,這次我長了個心眼,將寺廟的位置給記得牢牢的,以防再找不到的話也好有個落腳之地。
但是,我一連找了四五天,還是沒找到回去的路,到了第六天,天開始下起了大雨,我這才沒有出門。
我開始思索了起來,可能是我跟他的緣分已盡了吧,此生我只是只狐狸,現在我最需要的只是有個能遮雨,有食物吃的地方。這寺廟裡的和尚都心善,在這住的這幾天,他們吃飯的時候都會給我也弄一份素菜加米飯。之所以知道我吃飯,那也是因為有一個晚上,我在廚房偷吃被他們看到。
想通以後,我便在寺里一直住了下來,曾替我解圍的那個老和尚還專門叫弟子收拾了一間禪房給我住。
這以後的每一天我也沒別的事,每天只是晒晒太陽,聽他們誦經念佛……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目睹著寺里一批批僧人老去,又一批批年輕和尚進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難道我這是要成精了么?
一個天氣十分悶熱的下午,我無聊的在寺里走來走去,無意間來到了大雄寶殿門口。
這時從大殿內正好走出一對年輕男女,男的英俊威武,頭戴紫金冠,身披暗紅色大髦。女的美艷絕倫,穿著華麗大方,兩人並肩從我身邊走過。
然而使我如此注意他們的並不是這靚眼的外表,而是在看到那男的時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
眼見他兩逐步走出寺門,我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誰知剛出寺門,突然天空中猛然亮起一道閃電,「轟隆」一聲巨響,直直地擊中了我。
只覺全身一麻,大腦一片空白,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