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004章

4.第004章

第四章

「阿凌,書上說暴躁易怒不長壽。」

「嗯。」

衛凌看著紋斛面無表情地將手裡的書扔進廢紙簍,然後伸出剛才拿了書的胖手在他肩膀上擦了擦。

「可我還是氣得想殺人怎麼辦。」

衛凌的眼神兒好,他看得很清楚,那隻爪子上從書皮兒上染了灰,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之後,灰沒了。

衣服弄髒了不好。

衛凌伸出小一號的爪子抓住肩膀上那肥了一圈兒的爪子,安撫道:

「不鬧,我幫你殺。」

**

紋斛腦子裡頭一團亂,眼皮很重,睜不開,背上火辣辣的疼。

恍惚之間他好像看見老頭兒在御書房裡轉來轉去,砸東西,咆哮,罵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他呢?

他被吊在房樑上,不用跪,嘿嘿。

衛城罵了一圈兒的人,地上還被踹趴下好些個,他沒想過紋斛會避不開,他原想著只是試試他的身手,可臨到對上那張臉的時候不知怎的就恨不得一掌劈死完事兒,待醒悟過來時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嘴裡咕嚕咕嚕往外吐血,血腥味刺激之下衛誠殺人的慾望愈發強烈,手不可控制地伸到了他脖子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只要這麼簡單的一下,他就再也不用看見這張討人厭的臉了……

**

「人救不活,你們就都去陪葬!」

衛城將佩劍拔出來插到門柱子上,寶劍出鞘的嗡鳴在每個人心中震顫,京城之中的大夫,皇宮裡頭的太醫,站在這樽煞神面前沒有半分區別,都是砧板上的肉,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紋樞瞟了一眼那些個面善的太醫,心裡對衛誠如今的地位越發納悶兒,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功高震主」四個字,到了這兒思緒便斷開過,紋樞笑了笑,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剛才他回來正好撞見衛城蹲在地上死命地掐紋斛的脖子,如果不是自己驚訝太過驚呼出聲,估計這會兒那些大夫也不用遭這份兒罪。

紋樞斜眼瞧了瞧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紋斛,一時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後悔,這人死了能叫他落個清凈,活著……倒也能圖個樂。

近距離欣賞了一下自個兒五哥的慘象,聽那樽煞神說是傷在了後背,也不知骨頭斷了不曾,往後還立不立得起來,若是殘廢了卻也沒甚壞處。

伸手牽開被子想瞧瞧衛誠下手到底有多狠,可剛撩起來一丁點兒手上就被大力拍了一下,紋樞抬頭驚訝地看著一臉焦急的衛誠,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怎麼,現在知道裝善人了?感情這人不是你弄成這副德行的?」

衛誠被紋樞不疼不癢地刺了一句,到底還是沒能將怒氣撒在這人頭上。

「這裡不透氣兒,你且換個地方呆罷。」

打從被抓進將軍府之後紋樞就沒聽過衛誠的話,當然折騰紋斛除外,當下自然也不可能聽話規規矩矩地走。衛誠的多次退讓叫他習慣性不把這人的話當回事兒,聽懂了背後的威脅也偏要反著來,左手被拍開,右手卻趁衛誠不注意一把掀開了被褥。

他在試探衛誠的底線,他想知道,在能保命的前提下,他到底能利用如今的條件做到何種地步。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壓根兒沒想過的景象。

衛誠那一掌拍在背上,剛才大夫都來瞧過也做了及時處理,衣裳自然是沒穿的,人趴在床上後背自然一眼就能瞧見。除開明顯的掌印,剩下的那些個傷疤就是傻子都能瞧出來不是一天兩天弄出來的,經年累月,一刀一鞭,或許從他幾歲的時候就……

「這是怎麼回事兒?!」

衛誠瞧見紋樞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情,剛才他第一次瞧見時也嚇了一大跳,記憶之中紋斛一直都很得寵,宮裡宮外從來都是橫著走,到底是誰能把他傷成這樣?他是習武之人,自然看得出哪些是陳年舊傷哪些是新近所增,疤痕覆蓋著疤痕,最底下的那條幾乎貫*穿整個後背,且不論當時的傷口到底有多深,單單是這麼多年他都沒發現就是個奇迹。

他雖不如弟弟同紋斛親近,可離京之前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能瞧見他,自己從小習武,不可能連一個人受傷與否都瞧不出來。

他甚至連血腥味兒都沒聞見過!

心裡滿滿都是疑問,抬眼見著紋樞,發現他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從發現到現在他想了許多,或許——紋斛在宮裡的處境沒他想得那麼好。

或許,方才受傷之後瞧不出來,不是因為他功夫有多好,而是因為習慣了而已。

「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救回來。」

衛誠如今已然平靜下來,他知道整件事的疑問太多,紋斛是,當初他們衛家被滅門也是,這一切也只有等紋斛醒過來才能弄明白。

「找兩個靈巧的小廝貼身伺候著,人醒了立刻通報。」

**

睜開眼的那一瞬,紋斛還有些糊塗。

這張床……是老頭兒還沒翹辮子的時候賞給自己的。那會兒他還嫌棄這玩意兒中看不中用還盡招人眼紅,兜兜轉轉,怎麼又被抬到這菜板子似的東西上頭來了?

耳邊的腳步聲錯了幾錯,紋斛將目光從床帳上那熟悉的花紋上扯開,又隔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看清楚面前那張還在大喘氣兒的臉。

「我沒說你胖你咋就喘上了?」

紋斛扯了扯嘴角,也不知哪兒用了勁兒,扯得背上生疼。

個學藝不精的兔崽子,殺人都殺不利索。

衛誠被紋斛這副天塌下來也懶得著急的脾氣磨得牙痒痒,紋斛從來都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除了吃和阿凌,對什麼事兒都不上心,從前是這樣,如今……卻也沒見他有甚提高。

「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紋斛昂著腦袋看衛誠,看得脖子疼後腦勺也跟著疼,他覺得舊友的腦子不好使,定是出門兒在外不好好學習,被那些不入流的話本子給帶歪了。

「瞞著你的事可多,早上起床前在被窩裡放了個屁,中午吃飯的時候多吃了兩碗,你指哪一件?」

或者是前天的?大前天的?他記性不好。

衛誠被噎了這麼一下,想到自個兒這些日子來對紋斛做的那些事,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心裡有怨氣。

「你背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衛家……到底怎麼回事兒?」

這裡頭肯定有隱情,他或許錯怪了紋斛,如果當初紋斛自己都沒法保全自己,那就算是站出來替衛家說情也沒用,沒準兒還會火上澆油。

「你別怕,現在沒人能傷到你。」

衛誠盡量放緩了語氣,他在腦海里迅速搜尋從前同紋斛相處時的態度,他費勁地找,可找了半天都是紋斛把他扔在身後牽著阿凌轉身走的模樣。

他從小就只對阿凌和吃的上心。

紋斛冷眼瞧著衛誠的臉色在那兒變來變去,跟瞧個傻子一樣。

「我背上的傷是自個兒放炮仗炸的和是被人揍的有啥區別?你會因為這個就把我當人了?」

「衛誠,你還是沒啥長進,你從前只把我當個玩意兒,阿凌有你就必須有,如今你還是把我當個玩意兒,只是現在更直接,還給套了個環兒。」

紋斛扯了扯自個兒脖子上的狗環兒,多磨破幾次皮之後那一圈兒肉倒是長得厚實些了,如今愛怎樣磨就怎樣磨,反正不疼,紋樞還因為這個生了好久的氣。

「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之前是我太魯莽,我也是被仇恨沖昏了頭,你也知道你從前跟衛家的關係,衛家遭難你袖手旁觀……把你換在我這個位子,你也會恨不得……」

衛誠嘴巴變得不利索,被紋斛這樣盯著說了幾句,越說越狼狽。紋斛就從旁邊靜靜看著,看完了也沒抱怨啥,只趁著現在這節骨眼兒給自己爭取福利。

「任你說出朵花兒來,沒有給我口吃的實際。」

他是看著衛誠長大的,這人的臉說變就變,為著跟他較勁錯過了撈好處的機會,那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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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奴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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