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求助
陳學武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公路往前面走···
在他的汽車前面是一輛大貨車,而在大貨車的前面,則是一個一輛微型的麵包車,由於車裡都亮著燈,可以隱隱約約看到裡面人頭攢動。
他知道這些被困的人跟自己是同樣焦急的心理,不由暗自嘆了一口氣,便繼續邁步向前。
當然,往前走的並不只是他一個人,那些被困的司機也有人下車,趕到最前面觀察情況。他們有的人手裡還提著手電筒,估計是一些經常跑夜路的大貨車司機。
他們有的結伴向前,嘴裡還不停地咒罵著這樣的鬼天氣。
陳學武頂著凜冽的寒風,從一輛輛各種型號的汽車經過,足足奔走了好幾百米,但依舊望不到面前汽車的盡頭。他不由悲嘆,這條長龍恐怕要延綿到幾公里。而且,在如此大的暴風雪裡,恐怕是寸步難行。這樣的惡劣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最壞的設想。
陳學武即便是一個很沉穩的男人,可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禁惶然了,不敢再往前走了,趕緊轉身往回走。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摸索到了自己的汽車旁。此時自己的汽車上已經壓滿了厚厚的積雪,而且車輪胎也幾乎淹沒了一半。
他急促地喘息了幾口,把渾身的積雪打掃乾淨,這才開門上車。
車裡的熱流頓時讓他舒服了很多,但依舊呼呼喘息。原來,他上身頂風冒雪,而腳下又蹚著厚厚的積雪,來回走出了一公里,消耗了不少體力,更關鍵的是他不能順暢地呼吸,讓自己的身體長時間處於半缺氧的狀態。
娟子一看他的臉頰和鼻子頭,甚至是雙耳都凍得像紫茄子色,不由駭然道:「難道外面的風雪會這麼厲害?」
陳學武平息一下體內的氣息,不得不實言相告:「娟子,咱們遭遇的恐怕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暴風雪,而且它還在下不停。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我們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
娟子的臉色頓時煞白:「陳叔叔,您可別嚇我。難道我們會困死在這裡嗎?」
陳學武苦笑搖搖頭:「這還不至於。但恐怕要被困在這裡很久。」
娟子一陣慌亂之後,有不禁僥倖道:「還好,咱們的車裡有大量的食物,倒是可以挺過幾天。」
陳學武思索一下,立即醒悟道:「咱們很多的食物都放在汽車的後備廂吧?我必須把它們都轉移到車廂里,否則,它們都凍成了石頭了。」
「哦,那我幫您嗎?」
陳學武搖搖頭:「你最好不要出來,千萬別被風雪淋感冒了。」
娟子只好點頭:「那您要注意一點。」
陳學武又一次冒著風雪下了車,並打開汽車的後備廂,把裡面大包小包的食品袋都統統地轉移到了汽車後排座位上。
當他一打開汽車的後門,坐在副駕駛室的娟子就感覺寒氣襲人。這足以證明外面的天氣多麼惡劣。
陳學武吃力地連續倒了三趟,在把後備廂里的食物都塞滿了汽車的後排座位上。
當陳學武返回駕駛室后,就問娟子:「閨女餓了吧?」
娟子點點頭:「有一點。」
陳學武立即表示:「咱們車裡飲料和食物都有,你就在這裡湊合一頓吧。」
娟子點點頭:「嗯,只要咱們吃點東西,就不會感覺冷了。」
其實,車裡之前就放了一些食物和水。他們也是打算在路上吃的。娟子就把它們單獨拿過來,首先把一根火腿腸遞給了繼父:「您也吃。」
陳學武接過火腿腸,剝開那層外包裝皮,就大口咀嚼起來···
娟子又拿出一塊牛肉,和幾根火腿腸都放在了汽車擋風玻璃后的平台上。這樣,汽車前面的平台就成了他倆的餐桌。
她又取出幾瓶瓶飲料,並把其中一瓶遞給了繼父。
娟子這時苦笑道:「雖然咱們喝不到熱水,但恐怕比其他被困的司機強多了。我敢保證,他們誰都沒有咱們準備的充分。」
娟子的話令陳學武感動不安,不由喃喃道:「是呀,那些沒有準備的司機,該怎麼熬過這幾天呀?」
娟子心裡一動,不由嗔怪道:「目前咱們都自身難保呢。難道您還要惦記別人嗎?」
陳學武表情凝重道:「雖然咱們跟他們素不相識。但目前共同面臨困境,本該同舟共濟才行。」
娟子不由默然了,不再搭理繼父了,而是埋頭吃東西。
等她吃完東西后,便找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轉身把胳膊探到放滿東西的後排座。她要盤點李春紅送的東西。當她看到其中包括幾隻北京烤鴨時,不由興奮道:「李阿姨真有心,居然給咱們買了四五隻烤鴨。這下可好了。咱們回去后,可以給我的舅媽和三姨四姨都送一隻。另外,我還想送我老爸一隻。哈,這裡還有北京果脯,就送給我姥姥吧。還有···」
陳學武聽這娟子一邊盤點那些北京特產,一邊眉飛色舞地叨咕著,不由搖搖頭,臉色也一直保持凝重。他此時對車外不停的暴風雪充滿了一種恐懼,儘管被困的不僅僅是他們一輛車,但被困在這裡,還是危險重重。萬一車上的燃油消耗盡了,那恐怕這輛車就變成一個冰窖了,自己和娟子該怎麼過?
他仔細查看一下汽車的油表,感覺在不行駛的情況下,還可以維持三天的汽車發動機不熄火。這不禁讓他憂慮重重。
這時候,車外的寒風颳得更猛烈了,那些出去探路的司機紛紛都回來了。此時,大家都沒有了僥倖脫困的心理,就乾脆關閉了車燈,已經做好在這裡過夜的準備。
娟子這時打了一口哈氣:「陳叔叔,我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陳學武此時毫無困意,便對她表示道:「你把座椅的靠背向後放一放,就可以踏實睡上一覺了。」
「那您呢?」
「我還不困,再等一會吧。」
「那好吧。您如果不困,就值夜班吧。我可困得不行了。」
娟子把座位的靠椅向後放倒了一些,然後仰靠在上面。
陳學武擔心她睡著后,身體會發冷,就乾脆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並蓋在她的胸前。
娟子到底是一個年輕的女孩,雖然睡姿讓她很不舒服,但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陳學武望著她那副恬靜的面容,不由愛憐地伸手撫摸一下她的長長秀髮。對於他大半生處於沒兒沒女的生活里,雖然愛妻已經為他孕育了親生的骨肉,但這幾天跟娟子的朝夕相處,看到她對自己的親近和依賴,就對她那種親生女兒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的眼睛瞬間就濕潤了。
過了一會,他又把目光聚焦在了車窗外,並不停地打開汽車擋風玻璃的刮水器,不至於讓積雪徹底覆蓋了他觀察外界的窗口。
此刻,風依舊在呼嘯,雪花已依舊在揮舞,能夠讓他感到一絲慰藉的就是,身邊睡熟的女兒在他的庇護下,能夠安詳地睡眠。
到了後半夜,這支龐大的被困的車隊幾乎被肆虐的暴風雪吞噬了。他的精神也漸漸地疲憊了,最終仰靠在座位上進入了睡夢中···
在夢境中,他的愛妻齊順敏就像一個快樂的天使,撲向了他的懷裡。他剛剛邁入家門,就動情地抱起愛妻快樂地旋轉···
咚咚咚···
突然一陣敲擊的聲音把他從睡夢中驚醒了。
他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的懷裡並沒有愛妻,而是女兒娟子把上身倒靠在自己的懷裡,而敲擊的聲音則來自自己一側的車門外。本來車門玻璃已經被白雪封死了,但此時,已經被人為地颳得乾乾淨淨,可以清晰看到外面一個男子焦急而又殷切的表情。
陳學武心裡一動,以為是車裡可以通行了,後面車的司機正要提醒自己馬上啟動汽車離開呢。
可是,他又順著檔風玻璃觀察一下前方,剛剛煥發起來的精神又黯淡了起來——那輛大貨車的高大後車廂就像一堵高牆一樣,死死封住了他前進的道路。
「大哥,請開一下門。」那個男子一看陳學武清醒了,就急切地懇求道。
陳學武不知道那個男子是什麼意思,只好推了一下靠在懷裡的娟子。
娟子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揉著惺忪的睡眼,並四處張望:「陳叔叔,這裡是哪?」
陳學武一看她睡糊塗了,便提醒她:「閨女,咱們被困在回家的途中了,你在車上睡了一宿了。」
娟子豁然醒悟了一切,不由問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陳學武搖搖頭:「為了保持車裡的溫度,我一直沒有再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但有一個小夥子正在敲咱們的車門。」
娟子這時也注意到了繼父那一側的情況,不由勸道:「他要幹什麼?您快開門問問呀。」
陳學武含笑解釋:「我當然想這樣做了,但擔心一開車門,外面的寒風會襲擊你。尤其你的腦袋正沖這我這側的車門。所以,就必須先把你叫醒。」
娟子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側倒在繼父的懷裡了,俏臉先是一紅,又隨即道:「我既然已經醒了,那您趕緊開門問問他是什麼情況呀。」
陳學武點點頭,終於推開了那扇車門。
他這時發現外面的積雪已經跟自己的車門前沿平齊了,如果雪面再高一些,就影響了打開車門了。不過,大雪終於停了,而且寒風也減弱了。
車外的男子後退一步,讓給車門后,隨即又靠了上來,並一種歉疚的語氣:「大哥,打擾您了。」
陳學武定睛細看,發現對方是一位不到三十歲的男子,但滿臉的表情是沮喪和不安。的確,換作任何人被困在這裡,心情都不會怎麼樣。
他詫異道:「你有事嗎?」
「大哥,您的車上有吃的東西嗎?」
陳學武的精神一緊:「你要幹什麼?」
「我的老婆···我的老婆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了。她就困在前面的車裡,如果再不吃點東西,恐怕···不行了···求您賞賜一點吃的吧···」
年輕男子的話令陳學武和身邊的娟子同時一驚。
娟子眨了眨眼神,不由質疑道:「您這位大哥講得有些太誇張了吧?咱們在這裡僅僅被困了一宿而已,就算您們車上沒帶任何食物,也不足以快餓死吧?」
陳學武也露出狐疑的表情,並緊緊盯著那個男子。
年輕的男子趕緊解釋:「俺就是在餓上兩天,也沒有啥事。但俺老婆不行。她懷孕九個月了,由於暈車,之前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如今餓了一天多了,餓得低血糖都犯了。可俺的車上沒有任何吃的東西。現在又困在這裡,都快急死俺了,只好向車友們求助了。」
年輕男子的話令陳學武和娟子都皺起了眉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