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這年頭的人最怕被扣帽子,高原這一個事關集體榮譽的大帽子扣下來,都要把洪羽嚇死了。
她就覺得不過是趟臨時的差事,並不想得罪人而已,怎麼還把自己兜進去了,她連忙解釋說:「今天分派下來的工作時間緊任務重,還沒來得及跟他們細說咱們村的情況,我會好好調解他們之間的矛盾的,高同志能不能。。。。」不打小報告。
高原善解人意的點點頭,又非常隨和親切的說:「經常聽張幹事誇獎洪同志,這點小矛盾自然能調節好!這樣吧,你帶著這些新同志先回去休息,再好好說說咱們大隊的規章制度。這個□□分子就交給我!把他們分開教育,免得激化矛盾。」
這樣安排洪羽巴不得的,趕緊把人就扯走了,其他人也以為高原是哪裡的領導,也沒敢吱聲。等他們都走了,高原趕緊把田恬扶起來,親切關心的問道:「田同志,沒事吧?哪裡受傷了?」
「我沒事,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嗯。。同志!不過你們不是進城看病去了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田恬動動腰,骨頭沒啥事,但是挺疼的,估計擦破皮了。
「嗯,公家的車,不是公事不能在外面過夜,當天就要歸還的。我把他們安排好了,就得趕緊往回走,剛從大隊出來要回家,沒想到碰到你被人欺負!你真沒事么?要不就去村衛生所看一下吧?」
田恬嬌氣,疼點就皺眉苦臉的,一走還一嘶氣。高原見多了鐵姑娘,比如腳被划傷了,依舊能在水田裡干一天活,等再看的時候傷口都泡白了,所以他以為田恬也是強忍著。
這下田恬也知道自己誇張了,連忙紅著臉說:「真沒事,真沒事!可能是磕破了,衣服太粗磨的疼,這才不太敢走路。」
高原關切的看了看她的后腰,衣服好像真透了點血絲,不過衣服粗?看著是最近很流行的料子啊!
「好像出血了,我扶你進去先看看,是在嚴重還是得去看大夫。」
高原一說流血,田恬覺得這後背更疼了!人有時候就這樣,有些傷口沒發現的時候啥感覺都沒有,等發現了,就開始覺得鑽心的疼。高原說幫她看傷口,田恬覺得不算啥事,畢竟在光著大腿露著腰都算保守的時代生活了半輩子,有些思想都根深蒂固了。可她還算謹慎,看傷口不是毛病,孤男寡女在一屋就可就惹閑話了。
正巧愛國從奶奶家拿飯回來,出門前看小姨還好好的,回來就成這殘樣了,把孩子也嚇夠嗆。
進屋后,高原扶著田恬反坐在椅子上,只輕輕的掀開一小塊兒衣服查看她的傷口。田甜從小養尊處優,細瓷白肌的,腰眼上一塊青紫還冒著血筋兒顯得很嚇人。
鄉下人比較講究保護腰部,男人腰桿硬實才有力量,女人腰好才能延續子嗣。
「這傷的可不輕,還是去衛生所看看吧!」高原柔聲詢問她。
其實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到他咬后槽牙,面部咬肌活動的樣子。
田恬插著另一邊沒受傷的腰身,微微轉動身體指了指炕上的背包,說:「骨頭沒事,我在家養養就行,我這樣得□□份子,去衛生所是要領導開介紹信的。張幹事上午才來做完我的思想工作,下午我就和同志鬧矛盾,她能待見我么。那個包里有雲南白藥,效果特別好,去衛生所頂天就塗點碘酒,還不如在家了!麻煩高同志幫我拿一下!」
不是她剛強,她說的句句屬實,實在是怕在家沒事,卻在醫院裡交代了。醫療屬於社會資源,他們這些□□的社會蛀蟲,是無權和人民共產的。去趟醫院,要先去清委會彙報申請,如果順利的話,當天還能去上醫院。如果清委會的人認定你是無病申吟,不止看病沒指望,還得斗你個挖社會主義牆角的罪名。
高原想說有他帶著,介紹信還是被扣過帽子都不是問題,可又怕太熱心了田恬會瞎想。
「今天那幫人,為什麼要對你動手?真是因為成份問題么?如果有人想藉機欺負人,我可以幫你向領導反映!你剛來可能不了解咱們大隊的制度,不管是什麼原因私鬥都是不允許的。」
田恬用手絹沾了藥水要給自己塗藥,可是找不準位置,碰到傷口就疼的她一抽抽。被這麼一群瘋子盯上,不知道啥時候就蹦出來咬你一口,也真是日了狗了。
「他們說是因為成份問題,就因為這個資本家的大帽子,我都要成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了!」
心裡受了委屈,嘴上就缺了把門的了,話吐露出來,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這要是被傳了出去,那就是對主席決策不滿啊,分分鐘批你個**反社會。
田恬惴惴的看著高原,小心翼翼的說:「其實我不是對上面的決策不滿。」
「我知道!放心,我不會亂說的!還是我幫你上藥吧,你這樣傷口更嚴重了!」
總是無緣無故的,就因為那麼點狗屁倒灶就被人名正言順的欺負,她都要憋屈死了。高原溫和又關切,剛才又救了她,田恬現在對他的信任度和好感度飆升。
「那就麻煩高同志了!今天多虧你了,不然我就慘了。」
趕著說,田恬就把衣服撩起來一些,露出了一指長那麼寬的腰肢,真的不算多。可田恬從小養尊處優又常年練舞,穿著現在寬大的衣服看不出來,露出那節腰肢和胯骨來,從整個身形來看,那小腰兒細的跟葫蘆掐腰一樣。而且她不止臉白,皮膚還白,透亮瑩白看著都滑膩的那種。
高原就覺得眼前一片瑩光,晃的他眼睛都對不上焦了,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藥瓶,突然間就覺得口乾舌燥,感覺天兒也實在是太熱了。
現在有那些不算講究的婦女,光身兒穿個跨欄背心大花褲頭,就出門納涼的有都是。有時候動作大了,看到的比這個都多,當時也沒啥感覺,就覺得鬧眼睛了。現在眼睛也鬧,不過不是鬧著要洗洗,而是鬧著要細細的看。高原知道自己心眼子多,可真是從沒起過這種花花心眼,讓他從未有的羞臊起來。
愛國剛才出去打水,給田恬洗手絹擦傷口,端著水盆進屋,就看到他們屯子的高叔叔,兩隻眼睛冒藍光一樣的盯著田小姨的後背。就跟今年冬天時,村子里闖進來的那幾匹飢餓的野狼一樣,頭狼被打的一身血,依舊叼著一個小孩兒跑了。
高叔叔現在的眼神兒,就跟那個野狼當初盯著那個小孩兒時一樣,嚇的愛國端著盆站在門口也不敢進屋。
高原回頭看見他嚇的腿肚子都轉筋的熊樣,沒想到裝了這麼多年,叫個臭小子看到了自己真本性,不過老郭家這個小子哪都挺好,就是膽兒太小,知道他也不敢往出說。就逗他玩兒似的又瞪了他一眼,嚇的孩子緊緊握著盆邊,就差一盆水都兜自己頭上了。
「愛國!你站門口乾啥,水打回來了快端進來。」高原笑著對他說。
田恬聽見后回頭,看見愛國也招呼他,這孩子現在是進不敢進走不敢走,貼著牆邊兒走到田恬身邊把水盆放下。田恬摸了摸他的頭,才五六歲的孩子就能給大人當小支使用了,懂事的讓人心疼。她發現這孩子有點抖,冷的那是不可能了,就以為是被她受傷嚇的呢,說:「剛才嚇沒嚇到?那些人跟姨鬧著玩兒呢,別害怕啊。」
愛國偷偷看了眼高原,高原也笑眯眯的看他,嚇的他趕緊垂下了眼。
來兩天了,愛國一直很安靜,就算幫你做什麼或者是叫你做什麼,也就是站你身前扭扭捏捏也不肯吱聲,這也是這個年代孩子的普遍情況。田恬又揉揉他的腦袋,也沒在意。
高原幫著上完葯,也就是分分鐘的事,他特別仔細,田恬一點都沒感覺到疼。可高原就不好了,後背一下汗,身體也因為極度緊張緊繃的不行。就算眼珠子恨不得鉤她肉里,可他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每一下都感覺度日如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