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一百七十六、這裡不歡迎你
?這次來冰島,是為了拍攝謝天霖新唱片的主題微電影。謝天霖雖然是音樂科班生,但以拍戲出道,如今在電影圈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而放在音樂上的精力便相對少許多了。這張唱片距離上一張已經過去了三年之久,所以公司格外重視,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恰好謝天霖的新電影不久前剛剛殺青,而下一部戲還沒定下來,於是就有了充余的時間可以好好做音樂了。
謝天霖這張唱片的主題是講述人間大愛的,會與慈善掛鉤,樂明曉在微電影里飾演一個有著輕微自閉症的少年,如今他自身的狀態倒是更符合這個角色的氣質了,再者樂明曉原本就是一個敬業的演員,即便心中存著事兒,即便心情再糟糕,只要到了鏡頭前,就會拋開自我,完全的融入劇情的設定當中去。
拍攝過程基本順利,就是進度有點慢。一來導演和演員都是精益求精的那種,再者每天上午9點開工,而下午基本不到6點就收工了,工作時間太短,自然拖慢了進度。這一點就是謝天霖的鍋了,用他的話說,反正是公司出錢,反正他也不急著趕其他的行程,難得可以休息,就當是公費旅行來了。
所以一直拖了三天多的時間,所有的工作才全部完成。這三天里,樂明曉除了工作外,便是待在家裡看碟片,打遊戲,感到疲勞的時候泡泡溫泉,偶爾也一個人出去走走。冰島是一個十分居住的地方,不像北京那樣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這裡很安靜,樂明曉的名氣還沒大到響譽國際的地步,他不用擔心會有人認出自己,也不用害怕那些無謂的紛擾再打攪自己的生活,在這裡他終於可以暫時放下肩上的負擔了。只是看著那些曾經跟嚴鐸一起瀏覽過的風景,心中的思念卻是愈發加劇。
從離開國內的那刻開始,他就記得嚴鐸的囑咐,不再去關心外界的任何消息,乾脆關掉了手機,來個眼不見為凈。關掉手機,不上網,不看報紙雜誌,身邊的人也都很有默契地對於這次的偷拍事件絕口不提,在冰島的樂明曉彷彿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似乎不去看不去聽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然而現實終究還在等著他去面對,有工作時可以佔據他大半的精力,讓他沒有過多的閑心去胡思亂想,只是就算工作再拖拉,也還是結束了。
等待的過程是最最煎熬的。微電影已經拍攝完畢,攝製組先行撤回了國內,整棟別墅就只剩下了四個人,樂明曉、陸苗、謝天霖以及他的小助理。嚴鐸依舊沒有出現,樂明曉自然是不會回去的,他卻不明白為何謝天霖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當地時間下午過三點,樂明曉放了陸苗的假,他和謝天霖的小助理一塊出門逛逛去了,只剩下了兩個人的屋子就愈發顯得安靜,謝天霖去了後院泡溫泉,樂明曉則百無聊賴地在客廳看電視。他裹著一條毛毯窩在沙發里,電視上的中文台正在播放著國際新聞,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就躺著他的手機。
樂明曉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就把目光轉移到手機上,這個時候只要開了機,他就會收到無數的信息和來電,也會了解到國內發生的一切,還可以根據當前的情況知道嚴鐸可能做了些什麼,或者他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嚴鐸,可是他不能,他始終記得答應過嚴鐸的話,而且他也不敢,他沒有失掉對嚴鐸的信心,只是對自己的信心這一次卻沒有那麼足。
手反覆地伸出去了幾次,最終還是把手機乾脆扔進了茶几上的抽屜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門鈴的聲音,樂明曉一怔,下一秒整個人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扔掉毛毯,就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樂明曉沒有穿鞋襪,光著腳就踩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並不會冰腳。門鈴聲還在持續不停地響著,外面的人似乎很急,樂明曉三步並作兩步地就跑到了玄關處,迫不及待地就打開了屋門,然而看到外面的人時,他愣住了,笑容也瞬間僵在了臉上。
外面那人穿著一件及膝風衣,腳上蹬著馬丁靴,帽子下一張漂亮的臉龐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比冰島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皓哥,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荊皓,他邊摘掉手套邊說道:「我為何就不能來了?」他挑眉,看了樂明曉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看到是我,而不是你想的那個人,所以很失望?」
失望自然少不了,尤其來的人還是一直看他不順眼的荊皓,這不開口就是冷嘲熱諷,不過樂明曉並不想多應付對方,只是客氣道:「皓哥來找謝師兄嗎,先進來吧。」
說罷樂明曉就轉身又回了屋,荊皓在原地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樂明曉這樣的態度很不滿,停頓片刻后,這才提著行李也進了別墅。
行李箱暫時擱在客廳,荊皓摘下帽子,往四周打量了一翻,似有感嘆道:「嚴鐸還是這樣大方。」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樂明曉知道他肯定還有下文,抬頭看了他一眼,果然聽荊皓又道,「這樣的分手禮物對從來說不虧吧。」
樂明曉扯了扯嘴角,心說這位哥哥還真是不長記性,非要把他激怒就這麼有成就感?不過說到底荊皓對他能有什麼威脅,所以他當然不會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只當作沒聽見地說道:「謝師兄人在後院,皓哥可以去找他。」從沙發上找到遙控器關了電視,又拿起自己的手機,樂明曉就準備上樓,而荊皓的火氣卻噌地一下竄了上來。
「樂明曉你給我站住!」荊皓眉毛倒豎,整個人都開始進入炸我狀態,「你到底拽什麼拽,我早就說過,嚴鐸他從來愛的只有一個人,你覺得你樂明曉有多大本事能取代那個人?」
樂明曉原本一隻腳已經踩到了樓梯上,這會兒又收了回來,轉身看著荊皓,眼神漸露不耐,荊皓卻似無所覺,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真正的戀人在面對困難時不是更應該一起面對,為何嚴鐸卻偏偏要把你支得遠遠的,難道這一切不是明擺著的嗎?」
別人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就算脾氣再好也忍不下去了,何況樂明曉脾氣本來也不好,他往荊皓面前走近了兩步,忽然勾著唇角笑了笑。眼看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是在所難免了,就在這時一陣腳步暫時打斷了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
「阿皓,你什麼時候到的……」卻原來是謝天霖,想必是聽到了屋裡的動靜,邊往客廳走邊說道,「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好去接你。」兩道目光齊刷刷地掃射過來,謝天霖愣了一下,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他裹了裹身上的浴袍,走到荊皓身邊,伸手去攬對方的肩膀,「坐這麼長時間飛機肯定很累吧,我先陪你回房間。」
荊皓卻不理他,只當他不存在似的,又把目光轉回樂明曉身上,繼續方才的話題,「樂明曉你是聰明人,最好不要再糾纏下去,不然誰都不好看。」
一聽這話,荊皓可算是明白方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一滴冷汗從額角悄悄滑落,他在荊皓肩頭捏了捏,笑著打圓場道:「杵這兒幹嘛,走走走,先回房間睡一覺,有什麼話等睡醒了再說。」荊皓斜他一眼,顯然並不買帳,不過沒等荊皓再次開口,就聽樂明曉說道,「我看沒這個必要了吧。」
謝天霖暗叫糟糕,一個勁地沖荊皓使眼色,試圖摟著他上樓,然而並沒有什麼作用,樂明曉又道:「皓哥想必是不想跟我同處一個屋檐下的,我也不覺得我和皓哥之間有什麼可說,所以好走不送。」
「樂明曉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裡不歡迎你,所以請你拿著自己的行李馬上離開。」
樂明曉這話說得再直白不過,當真是絲毫不留情面,荊皓登時被氣到臉色煞白,他一隻手指著樂明曉,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
「好了,好了……」謝天霖趕緊順毛,把荊皓氣得發抖的身體摟在懷裡,半擁半抱地就往樓上走,行李還扔在客廳也不管了,「阿皓彆氣,彆氣啊,咱們上樓……」
「謝天霖你放開我!」荊皓這會兒一肚子氣,怎麼可能輕易就妥協,他拽著身子死命往後使勁,還扭著頭直衝樂明曉喊,「樂明曉你囂張什麼,早晚有你哭的時候,我告訴你……謝天霖你給我停下啊——」
不管怎麼說,謝天霖仗著自己力氣大,總算還是把人弄回了樓上,他把房門一關,這才放開了還在不停掙扎的荊皓,看著對方依舊沒有消氣的模樣,他說道:「你說你跟個小孩兒一般見識做什麼,何必每次見了就要刺激他,到了自己還別吃一肚子氣。」
「怎麼?」這下荊皓的火更大了,「你也向著那小子?」
「哪能啊,」謝天霖趕緊又把人摟住,討好地說道,「我可是一心只為著你,還不是怕你給氣著嗎,何況你應該也清楚老闆他根本不是那種人。」
「……」因為最後這一句,荊皓似乎一下子就熄火了,他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又開口,「我就是看不過去,嚴鐸獨自一個人在國內承受所有的壓力,他樂明曉卻在這裡逍遙自在,憑什麼啊!」
「正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人家小兩口之間的事咱們這些外人就不要管了。」
「外人?」荊皓瞥了謝天霖一眼,似乎很不喜歡對方口中的這兩個字,「你可以把自己當外人,躲在一旁看熱鬧,我可沒辦法置身事外,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嚴鐸受罪。」
「……」謝天霖忽然沉默了,他凝視著荊皓的眼睛,許久才開口道,「所以呢,你到現在還是不甘心,大老遠的跑來只是為了拆散樂樂和老闆,自己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荊皓怔了一下,眉頭微皺,「謝天霖你胡說什麼?」
謝天霖去搖了搖頭,似有感嘆道:「過了這麼久,我以為自己已經可以讓你放下了,卻原來……」他苦笑,「原來不是說足夠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罷了罷了。」他抬手摸了摸荊皓白凈的臉龐,極力掩飾住眼中的傷痛,「阿皓,我放你自由。」
「謝天霖你……」荊皓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想要說點什麼,然而謝天霖已經放開了他,他一隻手下意識地伸出去,卻很快又放下,就這轉瞬即逝的工夫,謝天霖已經轉身,毫不停留地往門口方向走去。
「謝天霖你去哪裡?」
「……」
「你要走了就別想再回來……」
「……」
「謝天霖你別走!」荊皓終於沒辦法再抱著自己的矜持,眼看著謝天霖一隻手已經按在了門把上,他急忙追了上去,然而沒追出幾步,前面那人突然就回過身來,荊皓一時剎不住腳,直接撞入了對方懷裡。
「寶貝兒你這麼捨不得我啊?」
抬頭就對上了謝天霖戲謔的笑容,荊皓登時鬧了個緋紅滿面,他臉色一沉,就要發作,謝天霖卻早有所料,按住他的後腦勺,照著他的嘴唇就結結實實地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