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鎖定目標
?身為星光傳媒的總裁,嚴鐸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尤其到了年末工作量更是呈幾何倍數的在增長,所以那個還不算太糟糕的夜晚對他而言不過就是繁忙人生中的一個小小插曲罷了,再次見到樂明曉時他的辦公桌上已經換成了公司製作的2013年新版台曆。
由星光傳媒聯合安盛影業共同出品的電影《真愛如水》選擇了於元旦檔上映,為了宣傳影片,主創團隊決定在花城廣州舉行一場首映儀式,那天正是12月31日,也就是新年的前一天。嚴鐸也出席了首映式,這部電影還是他大哥嚴錚替他管理公司時投拍的,嚴錚是出了名的能燒錢,雖然電影主打的是小清新文藝路線,但前後投資近兩億,配備一流的斯大夫,一流的主演,就連客串都是影帝影后極的人物,更是遠赴荷蘭取景。嚴鐸回國時電影已到了後期製作階段,他接手之後為了沖票房也只能在宣發上多下工夫了。
首映式辦得很成功很圓滿,結束后嚴鐸又帶著主創團隊以及幾位好友上了遊艇,共游珠江。好友相聚自然少不了推杯換盞,嚴鐸重新回到公司后就開始馬不停蹄的投入到工作中,如今難得放鬆下來,不免多喝了幾杯,從來千杯不醉的他竟是第一個倒下的,而他也錯過了跟大家一起倒數跨年。
醒來時嚴鐸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行駛中的車上,也不知睡了有多久,頭還在隱隱作痛,因為沒戴眼鏡的緣故,視線有些模糊。
「嚴總,你醒了?」前排副駕駛上坐的是嚴鐸的私人助理高捷,見嚴鐸醒來,先給他遞上一張濕巾,待他擦過臉后又把眼鏡拿給他。嚴鐸戴好眼鏡,這才看清楚車裡除了司機和他的助理外,後排座位上還躺了一個,正是同樣喝得爛醉如泥的安盛小開安紹朗。
嚴鐸接過助理送上的一瓶水,喝了幾口潤潤嗓子,開口問道:「幾點了?」
「3點20。我們正在去往白雲機場的路上,大約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嚴鐸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拉開窗帘,午後的陽光透過車窗的玻璃照了進來,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許久沒有睡得這麼沉過了,嚴鐸靠進座椅里,看著窗外的車來人往,享受這難得的愜意。
在經過一處公交站牌時,嚴鐸忽然注意到了上面的廣告,那是星聲戰役巡演的宣傳廣告,畫面上的10個大男生青春年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名字,嚴鐸這才意識到距離上次的北京首站巡演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他問高捷道:「星聲廣州站的巡演是哪天?」
「1月1號,就是今天。」有資料庫之稱的高捷同學幾乎沒有半點思索的就給出了答案,「嚴總要過去嗎,要不要提前通知那邊的負責人?」
「不用……」嚴鐸回道,想了想又說,「這樣吧,你想辦法去弄幾張票,咱們這回也來做一次普通觀眾。」
「是。」
這時,睡在後排的安紹朗也醒了,聽到兩人的對話還有些迷糊的搞不清狀況,問道:「咋回事,不回北京啦?」
嚴鐸回頭沖他一笑,「帶你去感受一下年輕人的熱情。」
「……」
廣州站是星聲巡演的第三站,負責巡演的導演是位喜歡梳大背頭的文藝范兒老青年,在行內浸淫了十幾年,負責過的大型演出比他的頭髮絲兒都要多了,經驗可謂是相當豐富,可是從抵達場館開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的跳個不停,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今晚的演出八成不會那麼順利。
事實證明導演的預感一點也沒錯,這場巡演恰好定到了元旦,頭一天晚上所有的選手都在x衛視參加跨年晚會的演出,今天清晨才剛剛飛到廣州,趕到場館時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只來得及調試設備熟悉場地,把所有的流程草草的走了一遍。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知道沒有經過充分準備的演出肯定好不到哪兒去,所以開場就有人走錯位已經不算什麼了,搶拍走音也不算什麼了,當一向最穩定的祁耀也出現忘詞現象時,導演真恨不得衝上台去把十個熊孩子一人一腳給踹下去拉倒。他在那兒干著急,台下一干圍觀群眾倒是樂呵得很,肯花錢來看這種拼盤演唱會的一般都是死忠粉以及被死忠粉拉來充場的無辜親友,死忠粉的終極奧義就是哪怕偶像放個屁他們也會拍著手喊好香好香的,當然在場的觀眾也並不是誰都能領會到這種高深的奧義,比如被嚴鐸坑騙來的安大公子……
「我說嚴鐸你沒事兒吧你!」原本還期待滿滿的安紹朗在靠近事實真相時就已經不大好了,待到台上開唱他就緊跟著開始抓狂,「說什麼感受一下年輕人的熱情,巴巴的退了機票,就是跑來圍觀一群小丫頭片子吶喊尖叫的?還有,這特么什麼玩意兒,能再幼稚點不!」
他手裡拿的是一根熒光棒,進場時不知哪家的粉絲給塞手裡的,嚴鐸同樣拿了一根,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比安紹朗要從容多了,「安少,要學會入鄉隨俗,看看你周圍,大家不都熱情似火?放輕鬆,整天高高在上,偶爾接一下地氣不也挺好?」
「接你妹的地氣,擱山頂上你接得哪門子的地氣!」
嚴鐸要過來純粹是心血來潮,沒有驚動這邊的工作人員自有他的考量,只是他們也沒料到票務如此緊張,高捷在開場前兩個小時才從黃牛那裡弄到三張票,已經差不多是倒數幾排了,坐到這個位置看舞台上的人就像巨人俯視小侏儒,也只能欣賞一下大屏幕了。
「噓!」嚴鐸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安撫暴躁的安少,「稍安勿躁,來都來了,就安心看演出吧,看看人家隔壁小姑娘都要把你當怪蜀黍了。」
「哪個這麼大膽……」順著嚴鐸指的方向看去,隔著兩排的座位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正往這邊望過來,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看著安紹朗。為免嚇到祖國未來的花骨朵,安大少嘴上雖然沒停,還是把聲音放低了,「哎,我說老嚴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些傢伙就是你們公司大費周折選出來的未來之星,你跟我開玩笑呢吧?」
「不是這個世界不夠美,而是我們不夠細心,安大少,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一個月前他跟安紹朗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兩樣,北巡之後他特意抽時間把每個人的資料調出來大致的翻了翻,發現十強水平的確參差不齊,能夠馬上推出市場的不過那麼兩三個,但是每個人都有其獨特之處,也正是他們吸引人的地方,更何況這些孩子還都年輕,未來一切皆有可能。
「得了吧,我看你指不定是哪根筋不對了。」安少表示不屑,探頭對坐在嚴鐸另一邊的高捷說,「元特助,你家老闆該去查查了,改天記得一定要帶你老闆去醫院。」
高捷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說道:「嚴總每個季度都會例行體檢,身體各項指標均正常,倒是安少你,面色虛浮,眼圈泛青,顯是氣血不足之症,該去掛內科了。」
「高捷你你你……」安紹朗氣得說不出話來,嚴鐸也跟著補刀,「高捷大學時學的中醫,他的忠告准沒錯,安少還不謝謝人家?」
「不用謝,舉手之勞。」
「喂喂,你們兩個還來勁了是吧,我告訴你……」
嚴鐸忍著笑,把注意力轉回了演出上。樂明曉排在第五個出場,今晚的他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搭配跟西裝同色系的領帶,仍是十分簡單的造型,倒也契合他乾淨的氣質。
在演唱完一首節奏輕快的r&b風格歌曲后,又到了他最擅長的鋼琴彈唱。時隔一個月,他的演唱技巧又有了明顯的進步,比首次登上演唱會舞台時也更放得開,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有所不同了,但真要讓嚴鐸說有哪些不同他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首經典懷舊金曲大串燒贏得滿堂喝彩,樂明曉在和觀眾進行了簡單的互動后,音樂聲再次響起,從大屏幕上可以清楚的看見從舞台的一角走上來一個很高的男生。那男生看起來要比樂明曉大些,身穿亮色衣衫,彈著吉他,嚴鐸記得林陳也曾經向自己推薦過他,說是一位全能型的藝人,很有潛力,是叫……對,祁耀。人如其名,看起來的確很耀眼。
吉他的伴奏雖聽起來簡單但並不顯得單調,樂明曉依舊坐在鋼琴前,他對著祁耀打了一個「ok」的手勢,開口調動觀眾的情緒,「大家把手拍起來好嗎,我們來一起來打節奏……」
若能表白我心中的依賴,
你我當初也不必那麼哀。
若能敞開把真相說出來,
這一段故事不會太精采……
雙手拽住領帶,用力往兩邊一扯,而後對著台下攤手,神情中分明透著得意,這一舉動驚到了所有的人包括嚴鐸在內。伴著全場的尖叫聲,樂明曉神色從容的起身,領帶還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
「哎,有點意思了。」就連一開始極度排斥的安少都來了興緻。
這首歌註定會成為今晚最大的亮點,也許還會是全程巡演中的經典之一。兩個男人的對唱,與其說是表演,倒更像是一場角力,一場決鬥,一場關乎到男人尊嚴的決鬥。
對視,招手,逼近,彼此間暗潮湧動,爆棚的雄性荷爾蒙幾乎要燃燒全場。祁耀氣場強大,站在那裡便已是舞台的王者,樂明曉則更像是暗夜中的修羅,眼角眉梢盡顯凌厲,氣場上卻也不輸半分。
嚴鐸忽然明白了,比起第一次見過的樂明曉,他的外表並沒有發生過什麼變化,只是明顯比那時更自信了,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使得他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般,這也是為何再見時自己會有錯覺像是看到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了。
ause愛是妒忌,
愛是懷疑,
愛是種近乎幻想的真理。
ause愛是遊戲,
愛能叛逆,
so別把這遊戲看得,看得,看得——
歌曲到了尾聲部分,兩人互飆高音,觀眾的尖叫也隨之又上升了幾個分貝……忽然音樂戛然而止,現場也變得鴉雀無聲,就彷彿瞬間被按下了靜音一般。
樂明曉手指移到了外套的紐扣上,一顆一顆解開,慢條斯理的脫下黑色西裝。所有的人再次被驚到包括他的搭檔,這讓觀眾意識到這完全是樂明曉的臨場發揮,並沒有經過事先預演。伴著他揚起的手臂,西裝被扔到了舞台的另一端,現場再次被點燃,至此整場演出也達到後面再無法逾越的□□。
「嘖嘖,現在的小孩真是了不得啊。」
聽到旁邊安紹朗的感嘆,嚴鐸抬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起身說道:「走了。」
「哎,怎麼說走就走,這才剛來勁呢……哎老嚴你等等我,別走那麼快……」
快到場邊的時候,嚴鐸又回頭看了一眼大屏幕,舞台上的人正搭著搭檔的肩膀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嚴鐸勾了勾唇角,轉身離開。
愛是懷疑……愛,不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