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宋父怎樣暗戳戳地想要依靠聯姻搭上「秦氏家族」這艘大船的暫且不提，另一邊，曼德帝國主星，秦家主宅——

「秦軒，你給我上來一下。」母親嚴厲的聲音從聯絡器里響起，剛從重力訓練場里走出來的秦軒抿緊了剛毅的唇角，抬腿往母親的書房大步走去。

自宋小愷死亡的消息傳回來已經有將近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以來，秦軒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訓練場里，一次次地透支自己的體力，再一次次地透支自己的精神力，直到他再也沒有閑下來的時間去考慮別的問題。

秦軒不敢停下來，只因為，一旦他停下來，那種揪心的窒息感就會瞬間把他淹沒。

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怎麼那個沒心沒肺的小混混就這樣死掉了呢？連一個屍體也沒留下。

秦軒不喜歡逃避現實，但這一次，他真的希望一覺醒來以後，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夢醒時分，那個老對他張牙舞爪的小混混還好好地活在他的視線里。

然而，戰報上寫得清清楚楚，宋小愷已經犧牲了，被一道鐳射光擊中，什麼東西都沒留下……

秦軒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扼住了一樣，呼吸有了片刻的困難。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直接折斷他的雙翼，讓他只能留在自己的身邊，哪裡都不能去！秦軒布滿血絲的眼裡轉瞬閃過了一絲瘋狂——宋小愷不喜歡做下面那個，就「干」到他喜歡為止！

秦軒的情緒再度瀕臨失控的邊緣，他閉上眼睛，把內心的種種狠狠地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他敲響了母親的房門。

「進來。」

母親淡淡的聲音在門后響起，推門進去時，秦軒已經再度變成了那個完美的、不為外物所動的秦氏家族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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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家族是曼德帝國的百年望族，和曼德帝國的王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以說，王室近一半的江山都是秦氏家族給打下來的。秦氏男人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從帝國建立至今，秦家已經有了近十位赫赫有名的將軍。也正因為如此，王室在依賴著秦氏家族的同時，也在深深忌憚著他們的實力。

然而，到了秦軒父親的那一輩，秦氏家族卻有了沒落的跡象。原因無他，秦軒的爺爺在戰場上傷到了根本，精-子成活率低，調養了近十年才有了他的第一個孩子，秦峰，也就是秦軒的父親。對於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秦軒的爺爺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結果生生把秦峰寵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等秦爺爺發現問題所在時，秦峰的性格也已經定型，再也扭轉不了了。

於是，在深刻地反省了自己教育之失敗以後，秦爺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秦軒的身上。所幸秦軒也沒讓他失望，從小就表現出過人的聰敏度和超強的自律性，戰鬥天賦甚至比秦氏的開國先祖還要高，讓秦爺爺倍感寬慰，大呼「後繼有人」。

秦軒也知道自己肩上擔負的重任——帝國統治者近些年來喜歡重用一些新興力量，而他們這些老家族則有著被「邊緣化」的跡象，如果秦家不能在此時依靠軍功和民心鞏固根基，恐怕要被那些新崛起的家族徹底地擠出帝國的政壇。

所以，秦軒自小就養成了嚴苛地要求自己的習慣，對於「完美」兩個字有著近乎偏激的執著，不允許自己身上有半分瑕疵的存在。

也許，他人生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喜歡上了宋小愷吧。然而，沒等他理清自己心裡隱隱萌生的悸動，宋小愷這個「意外」就徹底地從他生命里消失了。

秦軒走進去時，他的母親正站在窗邊，修剪著窗台上的盆栽。

秦軒的母親是屬於女強人的類型，自從秦軒的爺爺身體不適而退居幕後以後，他的母親就接管了秦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務。可以說，如果沒有秦軒的母親，恐怕秦家會衰落得更快。

「坐吧。」秦軒的母親指了指書桌旁的一張椅子，說道。

秦軒筆挺地坐了下去。

「這幾天心情不好？」

「沒有，母親。」

「我聽說你有一位戰友犧牲了。」

秦軒沉默了幾秒以後，才回道：「是的。」

秦軒的母親轉過身子，略帶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她這個唯一的兒子身上。

秦軒抬起眼帘，深黑色的雙眸平靜地接受著母親的打量。

良久，秦母說道：「戰場上的生生死死很正常，別讓一些事情過度影響你的思緒，你是未來秦家的繼承人，這點自控能力得要有。」

「是。」

「桌面上有著一封你爺爺傳回來的簡訊，你點開來看看吧。」

秦軒在桌面上點了點，一條簡訊躍到了半空，待秦軒粗略地看完之後，眸底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

「聯姻？！娃娃親？！」

秦軒的心底翻起了滔天的巨浪，第一次，他對爺爺的安排產生了抗拒到底的念頭。

「我知道你對這場婚事不滿意，說實話，我也不滿意。」秦母不虞地說道，「堂堂一個帝國的統帥，娶一個礦場場主的兒子為妻，不是引人笑話嗎！不過，你爺爺說了，這個礦場場主的父親，也就是已經去世的前場主，對你爺爺有恩，曾經在戰場上救了你爺爺一命，娃娃親也是那時候定下來的。你爺爺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推脫不了，那就去看看吧。」

有恩……？

秦軒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怎麼做了，如果母親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準備了。」

秦母擺了擺手，在秦軒離開后，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秦軒是她的孩子，這幾天的異樣，她又怎麼會沒看出來？如果不是發現這個孩子的異樣，這門娃娃親她是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的，直接就回絕父親了。

如果那位礦場場主的兒子能讓秦軒從這種狀態里走出來，那這個媳婦她也認了，反正現在帝國早就取消了一夫一妻制，大不了以後再給兒子找一個更配得上他身份的妻子。秦母這樣想著，又拿起了剪刀，細細地修剪起了花枝。

不知道母親打算的秦軒，在離開了母親的書房以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既然那位場主的父親對爺爺有恩，那恩情肯定是要報的，但絕不是以結親的形式。報恩有很多種方式，沒必要把自己的終身幸福給搭上去。秦軒打算親自跑一趟礦場，還了爺爺的這份恩情——他相信，只要向那位場主擺出足夠多的利益，這門親事不難作廢。

秦軒垂下眼眸，把心裡的種種思量過濾了一遍，拿出了一個最佳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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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場場主和他的兒子們並不知道秦軒是抱著「退親」的心思過來的，在接到對方的來訪函時，他們所有人都激動雀躍了起來，特別是宋小愷的那兩位人魚兄弟，走到哪裡都高高地昂著他們的腦袋，彷彿早已成為了統帥夫人。

對於這一切，宋小愷毫無所感。他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該修鍊就修鍊，偶爾用精神力去找尋一番毀容的「真相」，彷彿絲毫都沒有受到影響。

在所有人都因秦軒的到來而緊張地做著準備的時候，宋小愷這個優哉游哉地過著自己小日子的「閑人」就顯得很突兀了。兩個人魚兄弟看不慣他毀了容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這天，特地找了個機會來刺激一下宋小愷。

「統帥大人過幾天就要過來了，我好緊張哪。」

「我也是，還特地在網上訂購了好幾件新衣服，不知道統帥大人會不會喜歡。」

「哎呀，哥哥你是a級人魚，怎麼樣都比弟弟我要有優勢呢。」

「哪裡……弟弟你也不賴啊，不像某些人，不僅是c級人魚，還毀了容，我覺得那天他最好別出現了，否則嚇到了統帥大人可怎麼辦。」

他們就站在宋小愷的不遠處，根本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顯然這些話都是說給宋小愷聽的。

難道人魚都是那麼聒噪的么？真是有毀我心目中對人魚的美好念想~宋小愷很沒形象地挖了挖耳朵，然後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瀟洒的背影，悠哉悠哉地走掉了。

「嘶……真粗魯，看來他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宋陽，宋小愷的a級人魚哥哥，語氣嘲諷地說道，眼裡閃過了一絲得意。

離開的宋小愷並不曾想到，他們口裡的「統帥大人」說的正是曼德帝國的第一統帥秦軒，否則，他可能就維持不了自己那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