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無憂之境（二）

「你真的是歸師妹？歸師妹你怎的成豬頭了？」王銳到了岸上圍著歸元驚奇道。

歸元見才上岸的王銳與顧南衣只是臉色稍顯蒼白，氣息也有些不穩，其他似是暫無大礙，也就暫將懸著的心放了一放。

「王師兄是否還想在樹上再掛一會兒？我看你精神頭足的很啊……」歸元語氣不虞地回嘴道。

王銳見勢當下立即將自己的虛弱很是明顯地表現了出來：「呃，哎呦~瞧我這人，你說歸師妹，這鬼樹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會吸人精氣，我看我這都須得好好將養些時日才能稍稍恢復些了。這會兒且容師兄我再歇會……」

歸元習以為常，不過還是忍不住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哼~這是噬靈樹。沒死都算是師兄的造化。」

「歸元這兩位是？」金天行聞歸元與那男修所言心底已經大致有了個底，但仍是適時地問了出來，以免場面繼續尷尬下去。

「這兩位便是我門內的兩位師兄，剛與我說話的便是王銳王師兄，另一位便是顧南衣顧師兄。」歸元說到這時時悄悄地瞄了一眼在一旁不出聲的顧南衣，瞬時不禁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幻境里所看到的一切，於是刷的一下整張老臉也受不住有些微紅了起來，這幻境到底是根據人心中所想而幻化的，難不成？……呸呸呸！絕無可能，我興許是貪戀了人家的『美色』，嗯，對！定是這般，自己應該是鬼迷心竅了。

「王師兄，顧師兄，這位便是揚朱城金家的金家主，金天行金道友。」歸元緊接著介紹了一邊的金天行，省的被他們看出自己不對勁。

「原來這位竟是揚朱城的金家主，久仰久仰，今日得此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王銳拱手道。

而顧南衣並不言語，只靜靜地站于歸元身後。

「哪裡，哪裡，王道友如此說該是要讓金某人慚愧了。」金天行眯眼和氣地笑著。

「現下我還有正事要辦，你們三人且先在一旁候著，待到我辦完此事，我們再離開此地慢慢聊如何？」歸元見金天行與王銳這架勢，趕忙說道，免得他們二人到時候恭維起來個沒完，那林淼淼和百里行還沒找到呢。

「歸師妹有何事？師兄可幫得上忙？」王銳連獻殷勤道。

「不必，師兄你還是好好的在此地待著吧，此事我想獨自一人做個了結。還請諸位莫要插手。」歸元神色凝重，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湖面。

「如此歸元你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要記得開口，凡事勿要過於要強。」金天行見歸元神色凝重，自知歸元決心已定自己多說無益，於是稍作勸解不再多言。

王銳難得沒有啰嗦而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顧南衣則是目光堅定地看著歸元，心思不言而喻，只仍是不曾言語。

大致半盞茶功夫，歸元便見不遠處林淼淼攙著百里行遊了上來。

哼！你們沒死真是太好了！天道有眼，竟能讓我親手殺了他們二人為爺爺報仇！

「百里行，林淼淼！」歸元揚聲喊道，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抑制不了內心的激動，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等到了今天！

才堪堪攙著百里行上了岸的林淼淼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點就著的粉頭小子，雖說極其厭惡他人喊自己的舊名，但現下自己與小叔的狀態並不適合與他人發生衝突。換言之，這榆林坊可是他們叔侄二人的天下，此次且先記下，日後定會將今日所受之辱百倍千倍奉還。

因而在聽到有人喊自己舊名時，林淼淼只是回身望了望喊話之人，並笑道：「道友喚在下與家叔所為何事？」

「林淼淼，百里行，你們可還記得我？」歸元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淼淼與百里行道。

百里行見勢睨了林淼淼一眼，示意此時二人並不合適與他人起衝突，畢竟才脫虎口，現今實在不宜再徒生枝節。

林淼淼意會，當下雖心有惑，但卻仍是神色不變笑著回話說：「道友今日容顏有改，還請恕在下並未識得。若是道友不介意可否先自報家門？」

「噗哧~哈哈哈哈……」王銳聞言不禁大笑出聲。然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歸，歸師妹，你如今這模樣別說是外人了，就連師兄我起初都差點沒認出來你，哇哈哈哈~」

「咳咳咳~王道友，莫要插手。」金天行尷尬乾咳，這都是什麼時候了，竟然還笑得出來，你的眼色在哪裡？在你娘肚子里忘記生給你了嗎？

「不是，金家主，我這哪裡是插手，只不過有事說事，實話實說罷了。」王銳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金天行：……

歸元：……

插嘴就是插嘴，這有什麼好辯解的？這麼大的人了還當插嘴是禮節不成？

歸元深吸一口氣，定睛看著王銳說道：「王師兄！」

「成，成，我不說話了還不成嗎？」

歸元正了正神繼續與林淼淼說道：「如此也好，總得讓你們叔侄二人死個明白，也省得屆時你找不著黃泉之路。林淼淼，百里行，你們可還記得五十年前，在榆林坊的市坊中，你們二人從一對爺孫手裡搶走一本炎爆術的功法之事？」

「你是那個小姑娘？」百里行皺眉道。來者不善，如此一來也不必多費口舌與其周旋了。

林淼淼聞言心下也是一驚，但卻仍極力掩飾著心底的驚訝，不讓外人從自己面上看出端倪。竟然是她？！都怪當初自己年少不更事，行事過於魯莽，斬草卻為能除根，不想過了這麼多年，現今這禍根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

不裝蒜了？歸元冷笑道：「呵呵~正是，林淼淼，百里行，你們叔侄二人現下可是知曉我今日來意了？」

「你這是要替你爺爺報仇來了？那且將你這些年所學的本事都亮出來與我好好瞧瞧，也好讓我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替你爺爺報仇，亦或是……我心善些也將你送下去與你爺爺團聚！」林淼淼說著便與百里行使了個眼色，緊接著立即抬手掐決，調動周身靈力，喚出一條巨大的火龍。

那火龍顯現后氣勢洶洶嘶吼著，一邊平靜的湖面也在火龍的嘶吼下，掀起了層層波瀾，噬靈樹的枝葉藤蔓也在火龍的吼聲中來回瘋狂搖擺。

那吼聲震耳欲聾，似直欲將人生生撕裂。

隨後只見火龍攜著熾熱的殘暴氣息，以風捲雲殘之勢向歸元飛速襲去，而那火龍所過之處，湖水沸騰，地皮翻飛，烤焦起卷，焦味刺鼻。

「哼！」就這點本事？歸元冷哼一聲，連劍都不曾喚出，只是抬手隨意一揮，身前隨即出現一堵雷鳴電閃的厚實雷牆。

卻不料這火龍並非一般的火龍，那火龍飛至歸元身前的那堵雷電牆時，瞬息之間便分作三道火柱，分三個方位繞過雷電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住歸元的手腳並炸裂。

百里行見勢立馬趁著歸元被困，火柱炸裂之際，運靈力於單手之上，撐地默念。

當下只聞「咔嚓咔嚓……」之聲，便見眼前的地面忽然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大縫，那深不見底的大縫直至歸元腳底；不過眨眼睛，地面那條大縫之中已然溢滿了滾燙的岩漿，無情地吐著火舌將掉進裂縫中的歸元瞬間吞噬淹沒。

「哼！就這點本事還敢妄言報仇殺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百里行見歸元大勢已去，鬆了一口氣，開口譏諷道。

「歸師妹！」王銳驚聲叫道。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快到王銳根本沒時間反應以及施以援手。

倒是一旁的金天行與顧南衣看著甚是沉著冷靜，連眼皮子都未曾動一下，好似沒被眼前這驚悚的一幕驚到分毫。

她若是真的如此簡單便死了，那她就不是歸元了。金天行淡然想道。

她不會死，也沒有死。顧南衣堅信。

隨著那道裂縫中的岩漿逐漸凝固，與周圍堅硬的地面融為一體，歸元仍是沒有活著出現。

「小叔……」此地不宜久留，林淼淼暗示，再次攙起了百里行。

百里行點了點頭，便閉目眼神不再作態，任由著林淼淼將自己帶離此地。

此次無憂之境一行，百里家的精英損失慘重，府上屆時該如何妥善交代，百里行早已將歸元之事拋於腦後，現下已然開始思索起了自己回府之後的說辭來。百里行靠在林淼淼肩頭直想得腦仁突突直跳。

忽然，百里行心底升起了一種十分強烈的不詳之感，多年來的行事累積告訴百里行此時此刻必須有所行動。於是百里行當機立斷一掌推開林淼淼，自己同時也順勢退出數丈之遠。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百里行一掌推開林淼淼之際，『嘩』地一聲，他們先前腳下的地面倏地陷下一大塊，緊接著那下陷的坑中又『咻』地一下飛出一人一劍，霎時間幾丈之內的一切都被無比鋒利的旋風絞了個細碎，寸整不留。

此人不是歸元又能是誰？

「你竟然還沒死？！」林淼淼被百里行突然一掌推開尚還一頭霧水，隨後見了此情此景，不禁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幸而小叔謹慎，不然那幾丈之內被絞個細碎的便是自己了。

「哼~你們也太高看自己了。」歸元持劍單腳立於柱石之上面露不屑道。

「也罷，既然你不想死得太過輕鬆，那我便滿足你！」

「如此你們叔侄二人便儘管放馬過來吧！正好我也不想你們死的太輕巧。」

「上！」話不投機半句多，百里行沖著林淼淼使了個眼色。

林淼淼與百里行自原處點地而起，再次相視一眼，隨即各自祭出一方看似相同的紅玉印鑒，凌空拋起，將大量靈力注入其中。

隨後便見那兩方紅玉印鑒在空中飛速轉起，並同時朝著歸元射出耀人雙目的強烈紅光，歸元抬手一遮眼，放下時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懸崖邊上，懸崖下是無邊的熊熊火海，身後則是截然相反的一面，那是一片白茫茫地冰天雪地。

懸崖下炙熱的火舌囂張至極地在歸元眼前高高躍起，烈火也不時地隨著火浪拍到懸崖壁上，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至歸元腳邊；身前炎熱無比，欲將人燒成灰燼，可身後卻是陰冷萬分，那冷直侵蝕入骨髓肺腑。

這可真真是冰火兩重天，前熱后冷，這滋味，簡直酸爽到不行。

不過你們以為區區兩方印鑒便能將我困死在這裡了？

「菖蒲輕掛，掃五洲，一掃掃盡天下濁。」

歸元手持貫虹劍虛虛一掛，一掃，便見以歸元為中心的地面忽的出現一圈白光，那白光越來越盛，化作一個白色光球將歸元團團裹住，並還有愈發壯大之勢，不斷地向外膨脹著，那白光所過之處，懸崖，火海，冰原統統變為虛無。

在外操縱著兩方印鑒的林淼淼與百里行，見無垠幻陣內的歸元不但沒有痛苦不堪地沉浸其中，反而是一臉輕鬆地化出一個光球與無垠幻陣相行抗衡。那兩方紅玉印鑒隨著歸元的抵抗，印鑒上已經開始出現了絲絲裂痕，反觀操縱玉簡的林淼淼與百里行卻是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斷地自額頭滾落。

眼看著歸元便要破陣而出，於是百里行心一橫，從舌尖逼出一滴精血噴至印鑒之上，那印鑒上的絲絲裂痕剎那間便被修復。

因而無垠陣中的歸元化出的光球也在這時被瞬間壓制了下來，林淼淼見勢也同樣逼出一滴精血噴至印鑒之上鞏固幻陣，欲與百里行聯手一齊將歸元徹底滅殺在此無垠陣內，以絕後患。

陣中的歸元頓感壓力倍增，那感覺就彷彿有一座會生長的大山壓在肩頭，讓歸元的每一次呼吸都痛苦萬分，好像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無形的利刃。歸元深感自己好似隨時都會被那座一直在生長的大山壓個粉碎。

不能再這樣下去，歸元暗想，再如此下去自己會慢慢耗盡靈力，被活活地給他們二人拖死的。

歸元咬緊牙關，大喝一聲，將體內的經脈一壓再壓，以做到能把靈力輸出到極致，於是乎，剛剛那被壓制下的光球也在瞬間猛地暴漲起來。

當下便見那光球摧枯拉朽般地將無垠幻陣里的景象撕了個粉碎，隨著無垠幻陣被摧毀，只聞「咔吱」一聲脆響，那兩方紅玉印鑒也應聲而碎，歸於塵土。陣外操控紅玉印鑒的林淼淼與百里行同樣也因為幻陣被摧毀的反噬身受重傷。

待到無垠幻陣徹底被摧毀，陣中歸元化出的光球也在同時爆裂開來，一時之間耀眼刺目的白光如同白色的煙火一般噴發四濺，強大的能量餘波又將重傷的林淼淼與百里行二人擊出數丈之遠，沿途又被餘波衝擊地撞毀不少石柱，這才堪堪在遠處停下。

眾人還未從那震撼人心的鬥法中反應過來，便見一人如神祗般自空中的白光緩緩降下，緊緊伴隨而來的還有陣陣駭人的威壓，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巨大的能量爆炸衝擊得無憂之境內如地震一般劇烈搖晃起來，歸元自空中降下，望著遠處面如金紙，氣息微微的二人，心底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之感，為何眼看著大仇得報，自己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這廂歸元還在思緒綿長地感概著，卻不料身後湖中的噬靈樹榦上忽然凸顯出一張形容艷麗的貌美少0婦臉。

就在此時，那噬靈樹上一張突然顯現出來的臉竟是開口了：「究竟是何人膽敢擾我清靜！」

那聲音猶如貓爪撓鐵皮一般刺耳，難聽至極。

嗯？這聲音怎的聽著如此耳熟？歸元聞聲回頭尋找聲音來處，卻驚訝地發現那聲音竟是來自噬靈樹上的一張人臉上。

「是你？桀桀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今日我們且將舊賬好好清算一番罷！」噬靈樹上的人臉見到歸元那一刻忍不住興奮地怪笑了起來。

「人面獸？！」歸元哭喪著臉並不確定地驚聲叫道，它不應該早就被席鈺老祖在九華山脈滅殺了嗎？怎的又會出現這這裡？

娘啊！我的道祖啊！真的是！這事兒為何就怎麼倒霉怎麼來，我這氣運也太背了些吧？到這兒百萬里之外的無憂之境都能碰上多年前的『故人』。

「看來你沒忘記，也好，桀桀……」

人面獸藍珏看著眼前的歸元恨不得生剝其皮，將之碎屍萬段再食其骨血，滅其三魂七魄，若不是此人，自己怎的會淪落到如今這境地。想當初自己再如何也是九華山脈中的一霸，旗下妖兵妖將不計其數，那是何等的逍遙自在！現下卻只餘一絲殘魂附於這噬靈樹之上，寸步不得離。全都是因為她！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也只化出一張臉罷了，此生怕是就連屬於自己的肉身都不可能再會有。

就算如此，也全是因當年自己的意外之舉才能有今日，若不是自己當初在發現這株噬靈樹時便有意地在此留下一縷殘魂以作後路，以至於在那時自己身死後才得以引得半分精氣於此將養，怕是自己早就徹底折在那名人修大能手中。

此仇此恨早已融入骨血，刻進殘魂，片刻不得忘，這幾十個年頭無盡黑暗寂寞，還有與噬靈樹爭奪靈力精氣，日日夜夜抵抗著被噬靈樹融合的痛苦，全是靠著對此人的蝕骨之恨生生熬下來的，今時今日自己借著那些人修的精氣拚死從噬靈樹中掙扎著出來，莫不想外邊竟會有這般意外的驚天大喜在等著自己！哈哈哈哈……天不負我！

「你待如何？」歸元轉眼間便鎮靜下來，緊緊手中的貫虹劍沉聲道，兩個是殺，來三個也是殺，多思無益！

「不如何，你且將命留下便是！」

藍珏惡狠狠地說完，便瘋狂地動用起自己所能動用的一切，指揮著噬靈樹上的銀色藤蔓，『嗖，嗖，嗖』地將無憂之境內所有生靈瞬時捲起，卻見那噬靈樹的藤蔓末端此時竟是分生作一張三瓣細長的葉瓣，且內里長滿細碎利齒的怪嘴，不管不顧地強行吸食起了靈力與精氣，全然不怕自己好不容易將養豐腴的殘魂就此徹底消散。

霎時間，無憂之境內銀光紛飛，慘叫連連，一片末日地獄的恐怖景象。

「歸師妹！你莫要逞強，快逃啊！」被卷至空中的王銳努力地朝著歸元大聲喊著。

「歸元！王道友說的是，我們快些撤離吧，此地不宜久留！」金天行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可怖的景象勸解說。

「有我在。」顧南衣此時只淡淡地說了三個字，便與漫天的銀色藤蔓糾纏在一起，彷彿無言地對歸元說著我誓與你共進退，定當護你周全。

「你們三人且先退一退，我自己有分寸。」歸元說完便不再言語，也不管他們三人是否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就全心全意地投進了與人面獸的戰鬥中去。歸元相信自己的夥伴，他們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境，平白讓旁人憂心，這就是對夥伴之間能力與情誼最基本的信任。

噬靈樹在人面獸的控制下瘋狂地吸食起了靈力與精氣，當下實力暴漲，就連先前歸元能輕易斬斷的藤蔓此時也變得堅不可收催，十分難纏起來。但人面獸並不滿足與此，他這時又將噬靈樹上如同銀質篦子一般的樹葉摔落至湖中，隨即那一潭湖水就好像一大鍋被煮沸的滾燙熱水一般，劇烈地冒著銀色的巨大氣泡翻騰了起來。

不過彈指間，那一潭碧綠的平靜湖水已然變作一潭沸騰黏稠的銀色液體。

「哇啊！唧唧……」

人面獸強忍著強烈的痛苦，刺耳地嘶吼著翻動枝幹，便見那一潭黏稠的銀色液體瞬時傾瀉而出，化作滔天巨浪，就好似一堵令人生畏的恐怖銀牆，眨眼睛便朝著歸元一人全力拍去。

歸元此時正與激烈地藤蔓纏鬥著，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管那朝自己拍來的銀色巨浪，唯有喚出乾坤葫暫且擋上一擋。

「嘩啦啦~」銀色巨浪從歸元上方兜頭淋下，所說直接淋到身上，可那巨浪拍下之際卻是濺起不少銀色黏稠液體到歸元身上，而且歸元小腿以下這時也全是那銀色黏稠液體。「滋滋滋~」一陣物體燒焦的聲音，歸元便發現這液體竟是有強烈的腐蝕性，能腐蝕穿自己的護體靈氣，就連自己的浸在液體中的小腿不過瞬息間也已經被腐蝕成一段白骨，身上被濺到的幾處也在同時被腐蝕得深可見骨。

歸元發現自己現在都能聞到自己身上傷口因為被腐蝕而散發出的陣陣燒焦的惡臭了……

格老子的！痛死我了！

「啊！」歸元手中不停，嘴裡狠狠地咬著牙關，卻還是忍不住溢出一絲痛苦不堪地呻0吟聲，當下鮮紅的血液也順著嘴角不斷溢出，加之身上被腐蝕的傷口無數，小腿以下的皮肉全無，只余骨頭筋脈，因此歸元這會兒早就變作了一個血0人，由於失血過多，歸元的意識逐漸模糊，這時仍在揮舞手中的貫虹劍抵禦藤蔓全憑本能。

好的不靈壞的靈，這下全應驗到了歸元的頭上，讓她知道了好歹……

就在歸元昏昏沉沉，快要意識全無之際，歸元忽然感覺到丹田中倏地流出一股充滿力量的清流，眨眼間便滋潤了歸元的四肢百骸，充盈了空0虛的筋脈。

歸元當下立即睜開有如千金的沉重眼皮，鬆開了手中貫虹劍。

可那貫虹劍卻未在歸元鬆手時落下，而是飄浮在空中，歸元周身一直與歸元纏鬥的銀色藤蔓此時也不知為何不敢再接近歸元，突然退出一丈之遠。

不過須臾，歸元周身忽的空無一物，就連那黏稠的銀色液體也單單在歸元方圓三尺內退散開來。

「莫問鬼神，且隨心，斬！」歸元輕喝道。

「嘩~」霎時一陣猶如清風又如海嘯的強大力量自歸元周身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