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然捲兒童

早上八點，比鬧鐘更準時的是易如意的尿意，他眯著眼睛爬下床，噠噠噠的跑向廁所，在他的小馬桶上噓噓，噓噓完再噠噠噠的跑回床上，鑽進爸爸的懷抱。

易歡顏半夢半醒間，直覺伸手摸易如意的小屁屁，乾爽光滑的小屁屁。

「66小流氓，又不穿內褲。」易歡顏說。

易如意在他懷裡咯咯的笑，「爸爸大流氓又不穿內褲。」

「誰沒穿內褲？」易歡顏問，把兒子抱在懷裡搖晃兩下，湊近聞他身上的奶香味。

「爸爸沒穿褲子。」易如意改口說。

易歡顏拍拍他的小屁股，「早餐想吃什麼？」

「乳酪鬆餅，雞蛋，番茄醬。」易如意熟練點餐。

「水果呢？」易歡顏問。

「番茄醬。」易如意說，他不喜歡吃水果啦。

「香蕉打成奶昔怎麼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易歡顏說，掀開被子起床弄早餐。

從前他是日出而睡，日落而起，生活沒有規律，吃飯全靠外賣。有了兒子后，再沒熬過夜，晚九早八，一日三餐自己做，健康的不得了。

只穿著內褲睡覺的男人，身材皮膚都是宅男不愛運動的標配，蒼白的膚色，微微的小肚腩，手臂有點長年抱孩子的小肌肉。唯一可取的地方大概是臉長的還算俊秀，還有一雙骨肉均亭的長腿。

易歡顏哼著歌準備早餐，擴張的廚房裡應有盡有，鬆餅機，奶昔機，煮蛋機。

濃郁甜蜜的鬆餅香在房間里蕩漾，易歡顏再折回卧室，把還賴在床上的易如意抱起，父子兩進浴室梳洗。

易如意踩在板凳上，自己拿著牙刷在嘴裡左右刷著。一起仰頭咕嚕嚕，一起低頭吐水。鏡子里相似的兩張臉，一頭直發，一頭捲髮。

兩人又一同去衣帽間穿衣服。易歡顏穿著簡單的T恤，半截褲，易如意笨拙的彎腰穿內褲，易歡顏拍拍他的小屁股，覺得怎麼這麼可愛。

易如意最後還是在爸爸的幫助下穿上幼兒園校服，白色的短袖襯衫，嫩黃色的小短褲和皮帶，綉著小蜜蜂和名字的嫩黃色小領帶。

易如意爬上桌等開餐，易歡顏給他端來一杯香蕉奶昔，和滿滿的一盤子，圓圓的鬆餅上灑滿乳酪，白煮蛋切成片擺在邊上，上面用番茄醬擠了一顆心在上面。

易歡顏的早餐是香蕉奶昔和水煮蛋，他早上不喜歡吃甜的，等送了易如意上學后他會再吃一頓早餐。

拿到親子檢測報告書時，關於嚴嫿禕和她媽媽的事榮信達也調查的差不多。

打個電話和大哥說一聲，他知趣的去酒店接他的小侄女兒。

榮老爺子和榮老太太在家等著，兩個人二十九歲結婚，三十歲生了榮誠名，三十五歲生了榮信達，恩愛了一輩子。世人都羨慕他們兩夫妻，結果這羨慕到榮誠名死活不結婚時嘎然而至。

我們夫妻感情好，沒有污糟事→_→我家男人靠不住，好在兒子還爭氣，該幹什麼的年紀幹什麼，不讓我操心。

我家兒子高又帥。→_→我家兒子長的不好，好在娶了個漂亮媳婦，孫子長的別提多漂亮。

我家兒子優秀能幹。→_→我家兒子是個沒用的，好在早早給我生了孫子，我還能培養第三代。

這是生生被逼退出八卦炫兒圈的節奏。

老爺子有時候也想，難道兒子是個同性戀，但是也沒看他交往什麼男朋友。就算真是同性戀也沒什麼，帶個伴回來，代孕還是試管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然而大兒子的意見還是個大寫的拒絕。

眼看說不服大兒子，榮老爺子當機立斷把主意打到小兒子身上，打算趁他翅膀沒長硬之前先逼他就範。

小兒子又哪是易相與之輩，畢業后乾脆連集團都不進，混跡在外做個浪蕩子，而且，還是不結婚。

這眼看著一個三十五，一個馬上就要滿三十了。老爺子心裡嘔血，在老太太焦急的時候還要雲淡風輕的說，「時代不同了，四五十歲結婚的也有，隨他們去吧。」

所以小兒子打電話說大哥可能有個私生女時，他第一反應不是這混小子給家裡丟臉，而是感慨，活的久了還是有好事。

這孫女都有了，兒媳婦還會遠嗎？

嚴嫿禕有些緊張的坐在車上，交叉著雙手，榮信達寬慰她，「家裡爺爺奶奶都是很好的人，你別緊張。」

嚴嫿禕依舊板著臉，在心裡默默練習她等下要說的話。

兩人在門口和榮誠名的車子碰上，一前一後的開往小區中心的別墅。

榮老太太在門口等候，兒子的車一進小區她就知道了，看著榮誠名下車，身邊沒有小女孩，就眼巴巴看著後面的一輛車，等嚴嫿禕一下車，老太太難掩激動的拉著嚴嫿禕的手，「我的乖孫，總算見著奶奶了。」

被無視忽略的大兒子二兒子:……

「進去說吧。」榮誠名說。

榮老爺子也在客廳里等著了，見老婆親熱的攬著一個小姑娘進來，「這就是嫿禕吧，長的真好。」

「叫人。」榮誠名說。

嚴嫿禕無語的在心裡翻個大大的白眼，我當然知道叫人。吐槽后心情平復了些，她禮貌的叫道，「爺爺好，奶奶好。」

「好好好，真乖。」榮老太太說，「劉姨，快快快，快來把水果零食拿過來。」

榮誠名把西裝外套脫了放在衣架上，在沙發上坐下，「說說吧，為什麼突然來找我？」

「越來越沒規矩，在我面前輪的著你先開口嗎？瞧瞧你這話怎麼說的。」榮老爺子說，「她是我榮家的孫女，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女兒。」

榮誠名不說話。

嚴嫿禕看著他們，鼓足勇氣說，「我媽媽上個星期出了意外，舅舅和姨媽鬧著爭我的撫養權。他們不是真心想撫養我，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我不會打擾你，我媽給我留了房子，也留了錢。你只要出面把我的撫養權爭過來。我可以一個人生活。」嚴嫿禕說，「等我十八歲，我們就沒有干係了。」

「可憐見的，現在有爺爺奶奶了，爺爺奶奶會幫你做主，你什麼都不要管，以後只管開心高興。」榮老太太說。

「你怎麼知道你的身世的？」榮誠名問。

「媽媽很早就和我說了。」嚴嫿禕說，「媽媽是不婚主義，當初意外有了我，之所以會生下我，她說是因為你的基因挺好的。」

靜默，榮信達沒忍住笑出聲，「你媽媽還挺有意思的。她生了你以後怎麼不來找我哥，說不定還真的能多一位榮太太。」

榮誠名瞪一眼弟弟，嚴嫿禕交握一下手，「因為我媽是不婚主義啊。」

榮誠名的基因優秀到她可以未婚生子，但沒有優秀到她改變自己的主義。

榮誠名又呵呵的笑起來。榮老太太拍著嚴嫿禕的手，「你媽媽一定是個很好的人，我真遺憾沒能早點知道她。」

嚴嫿禕紅了眼圈，她表現再鎮定，也只是剛死了相濡以沫的媽媽的小女孩。

「現在找到爺爺奶奶爸爸和叔叔，你又有家了。別傷心。」榮老爺子說。

嚴嫿禕哽咽的說，「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但我得保住我和媽媽的家。舅舅和姨媽商量著賣房子，我都聽到了。」要不然她也不會麻著膽子來找那個相當於故事裡的爸爸。

「我沒辦法才過來找你的。」嚴嫿禕說，懇求的眼神看著榮誠名。

「是你的就都會是你的。」榮誠名說，「接下來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嚴嫿禕點點頭，還抽抽噠噠的哭聲就有點不合時宜。榮老太太帶她去樓上卧房去洗臉。

在接到通知有位孫女，榮家就快速高效的改了一間公主房出來。

樓下三位榮家的男人，榮信達從背後抽出一份文件來，「基本情況在這。」

「嚴紅，J公司銷售總監，十二年前她是J公司一名新入職的銷售人員，第一次接待的客戶就是榮光地產的代表，榮誠名先生。」榮信達朝他哥擠眼，和合作公司職員春風一度，當年的大哥很會玩嘛。「八個月後請假五個月，職場一直很順利，穩中有升。現有花都八十平米房產一套，十萬代步車一輛，存款二十萬。與上個星期三下班途中遭遇車禍，當場死亡，對方全責，在雙方家人協調下對方一次性賠二十萬。意外保險賠付五十萬，保險受益人是嚴嫿禕，但是嚴嫿禕還未成年，保險公司現在還在等她的監護人確認。」

「誰去協調的？才二十萬一條人命？她可還有一個未成年女兒。」榮老爺子哼道。「難怪要搶著撫養她，都只看著錢。」

「嚴嫿禕，今年十一歲，生日四月初十，目前在楓樹小學上六年級，班長，校電台播音員，深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愛好鋼琴，國標，游泳。」榮誠名說，「看起來她被嚴女士教的很優秀。」

「老大，你親自去嚴家一趟，把嫿禕的關係都落到咱家來。」榮老爺子說，「車禍賠款，保險賠款，她媽的存摺，都給嫿禕開個基金，還缺多少，我來補。」

榮信達心裡想，基金會最少一千萬受理，現在這一百萬多一點，你老要補的多。不過真是自己的侄女，他也要添點的，還有她爹。

嚴嫿禕小朋友，未來的日子不差錢。

「嚴女士的爸爸媽媽還在世。」榮信達補充到。

「那就乾脆那些錢都留給他們養老，也省的那些人惦記。等嫿禕長大了，要不要再替她媽去贍養外公外婆，她自己決定。」榮老爺子說。

「我會讓秘書帶著律師去的。」榮誠名說。

「你親自去。」榮老爺子說，「去那女人靈前上注香，感謝她給你生了個好女兒。」

榮誠名不說話。

榮老爺子又把矛頭對準榮信達，「麻利的給自個兒清理一下關係，別也有什麼女人偷偷生了你的孩子在養。」

「我榮家的基因好，那也不能平白讓人當成借種的。」榮老爺子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