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強勢插足

除了柯特之外，流星街來的其他成員倒是沒受什麼影響。用庫洛洛的話說，他們本來就身無牽挂，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的腳步。受影響最厲害的，是在尼特町時間最長的幾個人，尤其是無名神社的小狐狸巴衛。據說昨天他眼睛凶光畢露的像野獸一樣，想把天海撕成碎片，多虧了夜斗他們攔著。夜斗也沒有好多少，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蹲在牆角挖螞蟻洞。

周防尊就一直在自責。因為宗像禮司就是通過他，散布的這些消息。

「啊，早知道宗像打的是這個主意，我說什麼都不會帶他過來的。」他說著，雙手捂著臉。

今夏安慰他說：「越是強大的人越會走極端的。他想要那些點數，想來也不是為了他自己。至於陷入消沉的傢伙……放心吧，大家都在夢裡堅持了這麼久，恐怕即使沒有宗像來喚醒，他們也快該醒了。」

不會來的人，是等待多久都不會來的。想要從枷鎖里走出去，除了回憶里已經模糊的身影，還需要靠自己。

最糟糕的狀況還不止這些。系統和宗像達成某種協議之後，反倒是作為宿主的天海遙被排除在外了。據她所說，她是被系統選中，帶到這個世界來的，她會理所當然的把系統當做第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也是因為如此，天海一直對它言聽計從。現在這麼輕而易舉被拋在腦後，還要承受他們的所作所為帶來的苦果，天海遙可謂是整個事件里最倒霉最無辜的人。所以，她崩潰掉，拒絕所有溝通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傢伙昨天開始就躲在房間不吃不喝咯。」總悟站在天海遙的門外，跟他一起站在那的還有宗像禮司。他倆互相看不慣對方，也不說話。

「我這裡不需要那麼軟弱的傢伙。」宗像推了一下眼鏡：「如果不是看系統還在她身上，這個女人你拿去就好了。」

今夏沒說話，而是敲了敲門：「天海桑。我是今夏。我進去了哦。」

這裡是達摩克里斯的客房。裡面很黑。空氣渾濁。天海遙躺在床上玩著手機，看到今夏進來沒出聲，只是從床上坐起來。

「我來啦，別怕了。」今夏摸摸她的頭。

天海「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就是很沒用哇……又不是，我自己要來的！」天海一邊哭一邊說，緊緊的抱著今夏：「無論，我怎麼做，他們都嫌棄我，他們都討厭我……嗚……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我就是我啊！這麼討厭我，為什麼讓我來！我說了我要回去……嗚嗚，又不送我回去！」

「哪有人嫌棄你。」今夏掏出紙巾來給她，一邊說：「如果你是說系統和宗像的話，你放心，我覺得你比他們可愛多啦。」

「他們還要殺我！哇……」看來是又回憶起兇殘的巴衛了。唉。

今夏嘆了口氣：「你只看到有人殺你，都沒看到有人保護你啦。你看，外面的人是小總哦。他一直在你門外呢。」

「不，才不是……」天海歇斯底里的說：「他整天罵我，欺負我，給我起綽號……嗚！他就是怕我跑了才看著我的。」

今夏語塞。看來天海桑經過了這些事，終於長大了，不那麼好騙了。不過，她能告訴她，她的胡思亂想很可能是正解么？於是只能安慰說：「那我呢？我可是為你推掉宴會過來的哦。別哭啦。辦法是要想才會有的。我幫你想，好不好？」

天海終於止住了哭，抽噎著抬起頭，情緒仍然激動，總算克制了一些。

今夏問：「系統現在狀況怎麼樣？」

天海搖搖頭：「它能量不足進入休眠了。」

今夏說：「它一般休眠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七點對不對？我記得你跟俠客說過這些了。」

「嗯。」天海稍微冷靜了點，手還是冰冷發抖的。她說：「這段時間它會充能。我不做任務的時候，它可以轉化太陽能，只是能量很少。」

「明天。」今夏握著她的手，嘴角翹起來。在這黑暗的房間里，她壓低聲音說話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恐怖：「明天。明天我會給你一個答案。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明白嗎？」

「……好。」天海遙遲疑著，終於答應了她。

從天海那出來，今夏遇到了赤司。

赤司猶豫著，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我有預感。我將要離開了。」赤司皺著眉，面色不善：「如果我在這時候離開，對你是不是很不利？」

今夏苦笑：「還行啦。最多是你的離開會給系統一個充能的機會。不過，你如果感覺非走不可，那就走吧。這裡接下去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亂子，待在這不是好選擇。」

赤司看著她，認真的說：「你跟我說過，如果這裡的事會妨礙到你的目標，你是不會管的。」

今夏才要開口，他立刻又說：「可是，之前你差點為此送命，可現在，你又來了。我搞不懂了。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你問這個幹嘛？」今夏回頭看他。

「因為你的行為和你的說法自相矛盾。我本來已經相信了你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我相信了你想讓我相信的。可是，我自己有眼睛，我自己會看。我看到的事實是，你是個非常負責，又極度自負的女人，讓別人相信你有所圖，不過是給別人一個有條件的信任你的借口罷了。」赤司深吸了口氣：「更可笑的是，我居然覺得這樣的你……非常有魅力。」

「我，我已經，那個，跟晉助求婚了哦！」今夏沒想到赤司是比起埋在心裡更希望說出來的類型。她還是第一次，在別人表白之前沒能及時制止。明明，她已經把心意表達的很清楚了。

「管我什麼事？」赤司一笑：「那你就跟他分手好了。」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世界上的確是有這種人的。他們所有的判斷，都是在考慮過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下做出的，至於被他們「打敗」的人究竟有什麼反應，他們不屑知道。更不要提什麼大眾的規則。那些條條框框對於他們來說只是約束凡人的，對他們來說沒有意義。

如果是別的事，今夏或許會很欣賞他的魄力。唯獨這件事沒得商量：「不。我是非要跟晉助在一起的。」唯恐赤司再說點更驚悚的提議出來，今夏搶先說：「對腳踩兩條船什麼的也沒興趣。」

「呵。」赤司冷酷的嘲諷一笑：「你這種人，居然為了愛情，選了一個最不適合當做伴侶的人。」

今夏表情如一，堅定的說：「我認為，這世界上唯有伴侶，是必須要因感情而結合的。你說的不適合，我考慮過。晉助的確不是溫婉善良的標準總理夫人。不過呢，我會為了利益交朋友，和那樣的朋友相互扶持走過一段旅途，但我絕不會因為利益選擇伴侶，因為，一生的路是很長的，沒有什麼利益能禁得住這麼長期的消耗。」

赤司很想說，他本來也覺得自己絕不會選擇愛上今夏這樣的女人，他本來也只想跟個溫婉優雅的女人因為利益結合，過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因為貌合神離而分手的生活……可計劃最終敵不過變化，他現在竟然和今夏的想法一樣。

他也希望，自己會因為感情和一個女人結合在一起。但卻沒考慮過，這個女人已經有了伴侶的情況。

到了這一步，多說無益。赤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赤司桑。」今夏面對著他的背影，沒有絲毫的愧疚，她雙眼中帶著自信的光輝，大聲的說：「謝謝你喜歡我！還有，我覺得，能告訴我這些的你真是超級帥哦！」

赤司腳步停下，人卻沒有回頭。他聲音輕微的只有自己能聽到：「我的確很帥。嘛，有什麼用呢。」

第二天今夏一早起來就來了尼特町。恰好是周末，正是這裡訪客很多的時候。

幻影旅團的小屋裡，俠客還在擺弄著幾部電腦，他一直隨身攜帶的舊款手機上改造出了幾條像觸角的電線，一端連著吸盤，看上去就覺得好邪惡。

過了幾分鐘，今夏接著天海遙過來。天海一進入幻影旅團的地盤就一直很不安，緊緊的抓著今夏的手。

「它現在休眠了吧？」今夏確認了一下。

「嗯。可是……宗像他……」

「我已經找人盯著宗像了。他就算再有能耐也沒辦法脫身啦。」今夏把她領到沙發里坐下。

從樓上下來找水喝的飛坦朝這邊挑了一下眉，天海立即撲到今夏身上縮成團：「那個人好殘酷的！」

「乖，沒事沒事。」今夏摸摸她的頭。

俠客把吸盤貼在天海的手上時，天海都快哭出來了。

「現在要通電了哦。我已經在兔子身上試過了，唔，普通來說只會全身抽搐，不會死的哦~」俠客一邊擺弄手機一邊說。

今夏嘖了一聲，說：「你別嚇唬她了。天海，你放心啦。昨天俠客在自己身上試過的，只是麻麻的，不痛也不嚇人。」

天海手心全是冷汗，艱難的點點頭。

「波長快對上了。」俠客快速的按著手機調整著狀態，「怪我咯。這個呀，情緒波動越明顯越能連接的到，我可是為了完成工作呢。」

今夏握著天海的手，慢慢的詢問：「你是穿越的呀？那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天海全部注意力都在俠客的手機上。據她所知，這手機不知道染過多少人的血。只要被他操控了，別說做滑稽搞笑的事，就算自殺也幹得出來。還好她有今夏！想到這裡，天海更加貼近了今夏，說：「還有爸媽……還有一條哈士奇。」

「哦！天海你是犬派嗎？」今夏自從聽俠客說情緒波動有助於連接，就試圖從正面引導她的情緒。

「……我爸爸喜歡狗，我喜歡貓。」天海情緒平靜了一會兒后，好像陷入了回憶。

「我也喜歡貓哦。」今夏笑眯眯的說：「不過在這邊，想養寵物的話，居住空間要達到一定標準才行。特別是哈士奇這樣的大狗狗，唔，得能在室外放大狗窩的住戶才能養呢。」

「我家那邊……只要不給鄰居添麻煩，在自己的房子里就可以養。」天海已經深深的陷入了回憶里。

「那真好呢！平時你帶它散步嗎？」

兩個人聊著這種相親見面的陌生人才會聊的話題，居然也挺愉快的。在一邊圍觀俠客工作的庫洛洛飛坦等人再次佩服蝶蝶桑安撫妹子的能力。

「接上了。」俠客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雙眼一直盯著手機：「喂，幫我拿一會。我去導出數據。」

柯特默默地接過手機，充當人形充電架……

「好像……感覺不到它了。」天海疑惑的說。

「是啊，現在我把它強制重啟了，它跟你之間的電波被我這邊截斷啦。」俠客一邊工作，一邊解釋。

今夏這才嚴肅起來。

「剛才礙於系統還是能察覺你的想法，我沒有問。」今夏說：「天海，系統有沒有說過，它是如何把你帶來，又將怎樣帶你回去？」

天海一臉茫然，說：「它是趁我玩手機的時候強行植入我身體里的……然後我就來了，我不知道怎麼回去，沒問它……這很重要對不對！糟了，早知道我就問了！」

「沒事。」今夏說：「我還有許多話要趁這個機會問。你別激動。那如果你長時間不能回去，有沒有想過謀生的問題？我的意思是，是除去你的『任務』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打算。現在，你的人生重心就在系統給的任務上，很難去考慮這些吧？」

「我……我不知道。」天海的表情惶惑。她的確沒考慮過這些。現在的住處是宗像搭上系統之後給她安排的。在這之前，她連住宿的錢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在尼特町大規模的「求好……人幫忙」活動時藉機討了些生活費，每天在便利店買點東西，睡覺的時候就睡在各諮詢室的公共休息廳……這麼一想，天海更覺得委屈了，眼淚都快流下來。別人穿越馬上有錢，她穿越一直被系統虐，而且這個系統居然還考慮換宿主……

「我幫你解決。」今夏快速說：「身份證明，生活費，住處，我都幫你解決。不過不是免費的喲。」今夏狡黠的說：「不管這次俠客能做到什麼地步，我都不打算跟系統合作，嘛，之前的說法全都是權宜之計，所以，這件事還需要你繼續做下去。只是，這次不是為了系統，而是為我。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