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混亂的一夜
程蕭然想要求救,然而樓下正是狂歡派對,誰也聽不到房間里的動靜,他想要掙扎,可是身上男人就像鋼鐵鑄的一樣,那力氣根本不是程蕭然一個弱雞能夠撼動的,而他不斷求饒,那男人卻置若罔聞,他壓在身上時,那樣的沉重與強勢,滾燙而粗野,如同一頭被點燃了血液的獸,輕易撕碎了程蕭然的防線,然後像要捅穿他一樣地闖了進來。
程蕭然痛得要昏厥過去,連叫都叫不出聲,似乎察覺到他的不適,身上的男人在釋放過一次之後開始多了一份耐心,撫摸著他,細細親吻,用低沉沙啞的聲音指導:「放鬆點……對,就是這樣……」
他的聲音和手掌彷彿帶有一種魔力,即便是散架了一般劇痛的身體,程蕭然依舊感到一陣陣陌生的情潮……
藍斯猛地睜開了眼睛,發出一聲咒罵。
他很不喜歡被欲-望控制住的感覺,更不喜歡臣服於另外一個人,所以一直用信息素抑製劑壓抑著發情期的到來,了解他的人都說他性-冷淡,但誰也不知道,他只是很反感那種被原始衝動操控著,失去理智並任由他人主宰的狀態。
後來也是發生了一點意外,才會和亞伯拉罕結合,整個過程他覺得自己都瘋了,事後什麼都回想不起來,唯一確定的是他果然非常討厭那種狀態。
程蕭然記憶中那個侵犯了他的男人,無疑踩中了藍斯的雷區。
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算了,還去侵犯別人,最可恥的是程蕭然作為被強迫的那方,居然他媽的也動情了。
藍斯心情鬱悶,記憶雖然混亂,但太真實,以致於他產生了一種自己就是程蕭然的感覺,他強忍著不適感繼續回憶下去,好在程蕭然因為意亂情迷而記憶混亂不已,等他再清醒,就是慌裡慌張地連夜逃出別墅了。
本來發生這種事,對一個大男孩來說,雖然是一個恥辱和打擊,但還不至於讓程蕭然自殺,讓程蕭然崩潰的是,他發現自己懷孕了!
此時還是地球時代,21世紀,沒有什麼Alpha、Omega、Beta,這個世界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而懷孕生孩子是女人特有的功能,男人生孩子,簡直是不能想象的,所以程蕭然覺得自己是一個怪物,他不敢面對家人,不知道該去求助誰,這個只知道學習和打工,情商並不高的男孩無助絕望之下,選擇了一死了之。
藍斯眼神複雜,輕輕地抬起手,放在腹部。
他剛才的感覺沒錯,這具身體里果然孕育著一個生命,從程蕭然的記憶里,他/她甚至胎動過,用醫療檢測工具,還能看到那小小一團的影子。
程蕭然無法接受這種事情,但藍斯自從出生起,他的命運就是為一個強大的Alpha孕育子嗣,他雖然並不喜歡這種命運,但噹噹初那個小生命死在自己身體里的時候,他依然心痛如絞,這是天性。
他閉了閉眼,冰冷蒼白的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程蕭然,你放棄的生命,我來繼承,你無法面對的孩子,我來接手,從今往後,我藍斯·澤維爾就是你,我就是程蕭然。」
這句標準的地球上的普通話說出口,藍斯,不,現在應該是程蕭然感覺身體一輕,彷彿有什麼東西抽離,他怔了怔,能夠感知到那就是原主的靈魂,可是隨即,他感覺到無邊無際的冷和疲憊,頭痛如裂,四肢沉重得好像灌了鉛,連呼吸和心跳都變得那麼吃力。
不好,這具身體本來就弱,四個月前到現在就一直沒放鬆過,在江水裡折騰了半天,現在快撐不住了。
這大半夜的,一個鬼影都沒有,在這裡昏迷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程蕭然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竟然還剩下百分之三四的樣子,他忙用精神力把自己包裹起來,隔絕了寒冷,努力維持住清醒,然後爬起來,攀著防汛堤往上爬去。
下腹突然一陣陣地墜漲,他停下來,僵硬地弓著身,抽痛得想要在地上打滾。
他能感覺到肚子里那個小生命在慢慢地衰弱下去,要從他體內脫離出去,他渾身冒冷汗,抬起頭茫然四顧,原主的記憶告訴他,如果這時候去醫院,絕對會被當成怪物對待,無論是這個孩子還是他自己,都會被當成明天的報紙頭條以及科學院的研究對象。
那就真的不用活了!
「難道我註定和這個孩子無緣?」程蕭然苦笑著滑坐下來,上輩子失去生育能力,而這輩子,他不可能和誰結婚,這個孩子或許是他唯一的血脈了。
在他死而復生的時刻出現的小生命,地球上本不該出現的小生命,他想到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他相信這是冥冥中的安排。
他捂住胸口,手心壓住什麼,低頭一看,脖子上掛著一條鏈子,鏈子上追著一顆亮閃閃的東西。
這不是存放軍神八號的紐扣空間嗎?雖然被炸碎了,只剩下彎月形的一星點可憐兮兮地掉在鏈子上,隨時會脫離下來的樣子,但這個東西他不會看錯的。
他把這東西握住,精神力自然而然地進入了一個空間。
軍神八號有百米之高,存放它的空間只會更大,可是現在這個空間之後五六米高,長寬也都不足十米,小得可憐。按理說紐扣空間這種精密的東西,只要破壞一點就會完全坍塌,但這個空間大小卻和保留下來的猩紅色紐扣的體積比例平行,而更讓程蕭然震驚的是角落裡那個黑色的箱子。
他精神力一動,箱子就出現在眼前,打開,冷氣彌散,果然是十支整整齊齊的冰綠色的液體。
修復液!能夠修復機體,提高細胞活性,哪怕只剩下頭顱脊髓和心臟,也能修復至完美的至寶!
程蕭然沉默一刻,然後毫不猶豫地拿起一支,打開塞子灌進嘴裡。
冰冷的液體入喉,很快烈火一般地燒灼起來,這具身體扛不住如此強烈的效力,程蕭然痛苦得想把自己撕碎,但依然面不改色地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疏導著。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他身上汗濕得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但眼中已多了一分喜色,身體也輕盈了許多,修復液起到作用了。他拍拍肚子:「好小子,夠堅強,等你出來,爸爸給你買好吃的。」
他露出真心歡快的笑容,只是依舊頭痛難忍,這是靈魂和肉體並不完全契合的後遺症,修復液也不管用。
那邊大橋上已經開來了兩輛警車,警察已經在組織皮艇下江搜救了,程蕭然眯了眯眼,起身輕疾地離開了原地。
程蕭然就讀的工大距離此地也只有一小時的路程,但此時三更半夜,學校宿舍有門禁,程蕭然並不打算回去,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一邊認路一邊不失新奇地觀察著四周,來到了一個離學校有半小時路程的小區。
還沒進去,就看到有一輛車出來,程蕭然覺得眼熟,頓了頓就走了過去:「蔣晨。」
正在門衛刷卡的蔣晨嚇了一跳,探出車窗:「蕭然,你怎麼在這裡?」
程蕭然掃了他一眼:「這麼晚了要出去?」
「我不是聽說江那邊……」蔣晨說著就笑著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你人好好的在這,怎麼可能去跳江了,不過你這渾身上下怎麼全濕了?」
他臉上關切,那眼神卻很不安分,在程蕭然身上掃來掃去,尤其落在是程蕭然的肚子上時,眼裡流露出反感、嫌惡、不屑,還有一絲絲的幸災樂禍。
他自以為這些情緒掩藏得很好,但程蕭然可不是原主,心裡立即跟明鏡似的。
他之前從原主的記憶中就搜索出,原主性格內向,不懂得交際,只有蔣晨這麼一個朋友,兩人是高中的同學,大學又在一個大學城裡,關係相當不錯,程蕭然發現自己不對勁時,也是找了蔣晨幫忙,蔣晨家境富裕,有個叔叔就在附近開診所,兩人偷溜進去,作為醫學生的蔣晨親自給程蕭然做的B超。
蔣晨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程蕭然懷孕的人。
可是如今的程蕭然卻覺得蔣晨不是個好東西,他此時過來並不是求助,而是善後的。
他走到車邊,低頭直視著蔣晨的雙眼:「帶我去你叔叔的診所。」
蔣晨目光立即渙散開,愣愣地點頭:「好。」
程蕭然坐上車,開了沒十分鐘就到地方了,此時凌晨兩點多鐘,診所一片漆黑,蔣晨拿備份鑰匙開進去,然後就愣愣地站在一邊,程蕭然四下掃了一圈,目光落在唯一的那台B超機上,他轉頭問蔣晨:「你給我做過B超的事,還有誰知道?」
蔣晨木木然地回答:「沒有人,我沒告訴任何人。」
「我懷孕的事也沒告訴別人?」
「是的。」
程蕭然讓蔣晨打開B超機和電腦,自己拿起了探頭:「這個怎麼用?」
蔣晨幫他塗上潤滑劑,程蕭然拿著探頭一邊在小腹上移動,一邊看著屏幕,超強的學習和理解能力讓他清楚明白地看清了那團灰白色的小東西,看起來小傢伙狀態很不錯。
「之前的B超記錄有在這台電腦里嗎?」程蕭然問。
「沒有,我刪除了,備份到我的電腦里。」蔣晨老實地回答。
程蕭然微一挑眉:「為什麼要備份?你想拿這個東西來威脅我?」
蔣晨目光渙散表情木然,一板一眼地回答:「你一個窮山溝來的窮學生有什麼好威脅的,但這個有趣的東西,以後拿出去分享也是個不錯的笑料。」
程蕭然玩味地笑了笑,目光落在B超機連接的電腦上,目光一凝,那電腦就竄起電火花,一下黑屏,徹底地報廢了。
在信息時代長大的程蕭然很清楚,任何網路上的東西,刪除了也有被複原的可能,只有徹底地把硬體摧毀才是最萬全的辦法,所幸這台電腦並沒有聯網,不然事情更麻煩。
他站了起來:「你的電腦在哪裡?」
「我的公寓里。」
「帶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