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休學
再次坐上計程車,程蕭然發誓以後再也不輕易用精神力了,頭疼欲裂還噁心得要死,不知道是精神力衰弱導致靈體不契合的副反應放大,還是因為妊娠反應,反正太難受了,他找了個不需要身份證的旅館,昏天暗地地睡了三天三夜,這才感覺好一點。
睡醒之後,程蕭然第一件事就是先探查自己的精神力,然後就默默黑了臉,果然他現在的精神力是用一點少一點,最初還有百分之三四的樣子,現在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程蕭然估計也就是星際時代,精神力剛覺醒的人的程度,非要算的話,他之前是SSS級的,現在就是最低等的F級,就比普通人強一點。
以後都只能當個普通人了。
程蕭然倒沒什麼遺憾的,就是以後想辦什麼事情沒有那麼容易了,自保能力也沒有了,所以這往後的日子就該好好規劃。書是不能繼續念下去了,肚子里的小傢伙快四個月大,很快就顯懷了,留在學校里遲早要露餡。
想來想去還是回老家吧,原主的父母年紀大了又一身的病,他既然接手了程蕭然的生命,就該一併承擔他的責任,而且那個窮山溝只是閉塞了點,在原主記憶里卻是風景如畫的,人口也簡單,他這一生經歷過許多,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他回了學校,身份證手機這些都在宿舍里,而且還要辦個休學手續,該用什麼理由呢?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剛踏進宿舍樓,就有人喊道:「程蕭然!快看程蕭然回來了!」
程蕭然奇怪,他回來就回來了,需要這麼激動嗎?原主也不是人氣很高能引起轟動的人,他還沒走到宿舍,一個人影就沖了出來:「哥!哥你可算回來了,爸媽都擔心死了!」
程蕭然被抱了滿懷,在本能要推開對方之前,他已經反應過來這人是原主的妹妹,現在也自然就是他的妹妹,那個17、8歲就在外面打工的小丫頭。
他微張著手,有些不大自在,不過還是扶著她的肩低頭看哭得兩眼汪汪的小丫頭:「怎麼了,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打你電話也不回,這邊老師又說你失蹤三天了,你知不知道爸媽都急瘋了!」
程蕭然一陣尷尬,身邊沒有手機他就沒想著打給誰說一聲。
輔導員也從他的宿舍里出來,板著臉說:「程蕭然,你再不回來學校都要報警了,雖然現在期末沒課了,但你無故失蹤三天,這件事你要好好做個檢討,不然檔案上要記過了!」
一般學生聽到要記過多少都要心慌害怕,但程蕭然表情都沒有變化,淡淡點了下頭:「老師,我先給父母打個電話。」
然後就把小丫頭拉到走廊盡頭,用她的手機打回去。
山區里雖然落後,但電話還是有的,尤其程家有兩個孩子在外面打拚,家裡父母不放心,兩年前程家就安裝了固話。
程蕭然一邊等待接通,一邊看著身邊的小丫頭,記憶中這個小妹叫做程暖暖,她一米六齣頭的個子,偏瘦,圓臉,五官長得挺秀致,就是皮膚有些暗黃和色斑,直長發紮成馬尾,有些毛糙,現在天氣冷了,她穿著一件天藍色的包臀羽絨服,黑色緊身褲,一雙地攤短靴,斜挎著一個粉色的包包。
這副樣子,怎麼看都有些村有些土了,剛才小丫頭大概太擔心了還沒覺得,這會兒她放鬆下來,迎著男生宿舍樓里來來往往的探究目光就明顯局促起來。
程蕭然心想自己現在是個哥哥了,就拍了拍她的肩,用身體替她擋住了那些目光,正好電話接通,一個蒼老急切的婦女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傳過來:「妮子啊,找著你哥了嗎?」
程蕭然心口霎時重了重,大概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父母給他的愛太沉重了,程家為他付出也太多了,父母的辛苦老邁,叔叔入獄,姐姐為了彩禮草草出嫁,比他還小的妹妹還沒成年就在外面打拚了,原主所承受的壓力太大,期望也太大,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潛意識裡,他甚至有些不敢和家裡人接觸,每次和家裡通電話,都彷彿面對著一場重大戰役。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之後選擇逃避,他無法想象家人知道這一切之後會多麼震驚、失望、驚恐,以及沉痛擔憂。
不過現在的程蕭然可不是那個優柔脆弱的大男孩,他沉穩清晰地回答:「媽,是我。」
「哎,小二,你可算是找著了,之前咋回事啊?你去哪了呀?」程母還沒說完,一旁一個粗礫渾厚的男人聲音就插-進來,這是程父:「小二,遇到什麼困難了?身體還好嗎?有什麼難事你就跟家裡說,別自己扛著,爸媽雖然沒什麼本事,但見過的事比你多,總能替你出出主意。」
程蕭然聽得心口微暖,程父程母就是這樣,把這個兒子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一有什麼事就想著幫兒子去解決,簡直捨不得他吃半點苦頭,不過這主要也是因為原主體質太弱,三天兩頭生病,程父程母都擔心怕了。
程蕭然上輩子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關愛,他的母親只是個生育工具,在家裡一點話語權都沒有,生下他之後就抖起來了,天天也就知道和他父親的另外幾個小老婆爭來斗去,或者和一群差不多身份地位的夫人們逛街打牌。而他的父親則把他當作一個可以給家族帶來好處的聯姻工具,從來沒有真正的關心。
他從小就很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在知道自己被政府配給亞伯拉罕后,想盡辦法讓他往上爬,讓他取得成功,此後二三十年裡,他果然過得很舒心,可惜亞伯拉罕最終也同樣是靠不住。
思緒一閃而過,他笑著說:「爸,你放心,我沒事。」頓了片刻,他說道,「就是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說,我想休學一段時間。」為了避免刺激太大,程蕭然沒有直接說輟學,可就算是這樣,也把電話那頭驚得不輕。
「你說啥,到底發生了啥事啊,小二你不要嚇唬媽呀!」程母叫了起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了,突然說要休學?是不是學校里呆得不痛快?還是和同學冒矛盾了?」程父也十分緊張激動。
程蕭然嘆了口氣:「爸,媽,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我頭疼,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疼得特別厲害,書讀不進去。」
為了順利休學,他也只能拿自己的身體說事了,果然一聽是健康的問題,那邊就靜了下來,不過只一瞬就又更厲害地爆發出來,二老一個勁地問他身體怎麼了,還說馬上過來看他,程蕭然好說歹說才勸住他們,兩邊隔了好幾個城市,山區出來又不容易,別把二老累出病來。
不過他們還是不放心,正好同村有個小夥子也在濱海市裡,是跑貨的,論起來程蕭然能叫一聲表哥,二老要那人帶程蕭然去醫院看看,真要休學,也讓他幫忙辦手續。
在二老眼裡,程蕭然就是個小孩子,這麼大的事得有人替他拿主意。
程蕭然好不容易掛斷電話,程暖暖就忙問:「哥,你哪裡頭疼啊?很嚴重嗎?」
「還行,就是發作起來不好受,你吃過早飯了嗎?」
「我不餓,要不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吧?」程暖暖擔憂地說。
「不急,咱們有個親戚也在濱海,爸跟他聯繫了,一會兒電話就該打來了,到時候再說。」程蕭然看看小丫頭紅腫的眼睛,「來,到寢室里先坐回。」
現在已經進入考試月,程蕭然寢室里另外三個室友都不在,寢室里顯得有些凌亂,還有些臭襪子臭鞋的怪味,程蕭然有小潔癖,有些受不了地拉開窗帘,打開陽台門,讓新鮮的空氣進來,然後拿了一包新的一次性毛巾,浸濕了給程暖暖:「這裡只有這個,你先敷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