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36

長寧街，一家不起眼的旅店裡。錢仁坐立不安的在房間里來回走動，剛走到門口一步遠的地方，就被兩個保鏢攔住。他心裡焦急，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舔著臉跟兩個保鏢套了半天的近乎，卻連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

錢仁想到還在醫院病房的老母，抬手就朝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叫你他|媽的不長記性，叫你個龜|兒子老是想著天上掉餡餅，叫你個王八蛋……」

「你幹什麼呢？」一道男聲從門口傳來，錢仁渾身一抖，停住了動作，朝來人望去。謝三在兩個保鏢的簇擁下走進房間，掃了錢仁一眼。

錢仁上前兩步，急聲道：「三少，你說讓我見個人，到底是讓我見誰啊？我媽還在醫院病床上躺著，我這都快兩天沒去醫院看她了，她肯定會擔心的。」

「你急什麼，該讓你見的時候，自然讓你見。」謝三在沙發上撿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幫我辦好了這件事，有了錢，你媽的病不就有治了。」

錢仁苦笑一聲，上次那三個人找他去撞周家少爺的車，不也是這樣說得，結果呢？他的左腿左手，被謝二少手下的人直接打折了。

「安心等著，最多兩三天就放你回家。」謝三安撫了錢仁一句，站起身走出房間，對門外的兩個保鏢交代道，「把人給我看好了。」

一輛摩托車穿過街道，駛入B市的紅燈區，停在一家名為甜蜜蜜的夜總會前，兩個男人跳下車，跟門口坐著的前台小姐打了聲招呼，就朝裡面走。

昏暗的包廂里，趙孟陽眼看沙發對面，謝三擱在女人大腿上的手，越來越往上移，都快插進腿縫之間，忍不住出聲道：「謝三，你注意點。」

「四哥，你就是太拘謹了。」謝三嘿嘿一笑，掐了把女人又白又嫩的大腿，挪開手，朝旁邊另一個女人使了個眼色，那畫著濃妝的女人擺臀挺胸，走到趙孟陽嬌聲嗔道：「這位先生，一個人坐著多沒意思啊。」

「你知道，我不愛這個。」趙孟陽因為女人的靠近皺起眉，「下去吧。」兩個女人頓時面面相覷，見謝三沒吱聲，只好失望地退出房間。

「你把那女人藏哪兒了？」等房間里安靜下來，趙孟陽問謝三。

「一個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謝三看了眼時間，「阿大他們應該回來了吧。」

趙孟陽點點頭：「按照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臉上帶著一絲探究，深深地看了謝三一眼，兩個多月沒見，謝三似乎消瘦了不少，原本還帶著幾分嬰兒肥的臉完全凹了下去，更重要的是，那雙眼睛，沉鬱陰暗，和以前那個做事衝動易怒的謝霆，像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

「四哥看我做什麼？兩個月沒見，不認識了？」謝三像是沒有察覺到趙孟陽異樣的視線，說，「對了，四哥，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一個叫陳因的人。」

「犯罪團伙有什麼特徵？」警察一邊詢問當事人，一邊做著筆錄。

「我……我沒看清，就……就記得是兩個男的，其中一個男的是個光頭，另一個男人眼神特別嚇人。」小劉小聲抽泣著回答。

「哎呀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們。」超市主人王女士抓住社區警察的袖子不肯鬆手，哭訴道，「我們小本買賣，這平白無故的，青天白日里讓人給搶劫了，還有沒有法律了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另一個警察在王女士丈夫柳某的隨同下，從超市後面的小監控房裡走出來：「監控錄像壞了。」

柳某支支吾吾道：「我這……這……正……正正打算找人……找人……」

王女士轉過身悄悄掐了柳某一把，不依不饒道：「我昨兒個就催著你找人來修機器，你偏要拖，現在好了吧！」她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老天爺啊，我這是得罪了誰啊！女兒女兒找不到，家裡唯一的營生又遭了劫。我不活了，你們讓開，你們讓開！」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趕緊上前拉住王女士，又是勸她又是保證儘快找到劫匪，勸了好一會兒，王女士這才平靜下來。

「王女士，你剛才說，你女兒最近失蹤了？」其中一個警察問道。

王女士哭著給他們講起了女兒柳夢杉失蹤的經過。

……

一個小時后，偵查完現場后，兩個警察做好筆錄，乘著警車離開了小超市。路上，其中一個警察狐疑道：「你說這劫匪會不會……跟店主女兒的失蹤有什麼牽扯？」

「有可能吧，」另一個警察不確定道，「不過我剛倒是發現另一件奇怪的事。」

「什麼事？」

「我跟店主去監控室的時候，發現連接監控攝像頭和電視間的線斷了，斷口看起來很整齊。」

「你是說……有內賊？會不會是那個收銀員？」

「不知道啊，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把情況跟張頭彙報一下。」

兩個民警回到派出所，發現外面的空地停了輛白色的保時捷，他們這一片片警的頭張頭正在跟兩個年輕男人說話，其中一個穿著時尚的年輕人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另一個男人一身西裝，一副社會精英樣。

「小朱，小黃。」張頭喊道，「xx街搶劫案調查的怎麼樣了？」

……

「今天這事真是多謝張所長了。」小吳從懷裡掏出一盒黃鶴樓遞過去，「搶劫案的事還請張所長放下心上，早點偵破案件，免得事情傳開了對社區影響不好。」

「大白天的入室搶劫，這些孫子是把我們這幫子民警當擺設看。」張頭哈哈一笑，「為人民服務是應該的，甭客氣，千萬甭客氣。」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張頭把黃鶴樓收進口袋，小吳跟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一起走出派出所。

兩人打開車門坐上車，小吳發動引擎，年輕人將頭上戴著的棒球帽摘掉，露出一張十足帥氣的面孔，細碎的黑髮下，是一雙標準的鳳眼，不是陳因又是誰。

猜測到幕後之人的動機后，陳因一遍一遍推斷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要把柳夢杉失蹤的事鬧大鬧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通過知名的媒體報社的來報道這件事，但越是知名媒體報社，越是注重自己的品牌形象，不是用錢就能收買的。柳夢杉失蹤這件事聰明人一看就知道裡面有貓膩，誰都不清楚這裡面的水有多深。那些權威性的報社肯定不會在這個敏感時候，摻和進來。

退一步講，對方可以找一家在行業里，不算是頂尖的報社來報道這件事。但如果僅僅只憑女職工失蹤一案，恐怕引起的社會關注度不夠，那麼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在短時間內，將整池水攪渾。

柳夢杉留在人事部的檔案顯示，她學歷不高，家境一般，工作能力不強，卻能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升到財政主管的位置。明面上給的解釋是，柳夢杉和魅影公司某個股東有親戚關係，所以開了後門。如果能查到，這個股東是誰，或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之人。

不過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先找到柳夢杉的下落，今天二十九號，離月初的總公司大會只剩兩天的時間，如果對方的目的真的是想通過藉助輿論，在總公司大會上將魅影公司從謝氏除名，那麼只要拖過這兩天，對方的目的就達成了。

「陳少，我們現在去柳家的超市？」

「先等一會兒，對方既然設好了局，我們現在過去，會直接跟媒體撞上。」陳因拿出手機打算跟謝霂打個電話，打過去卻顯示正在通話中，他等了差不多十分鐘，謝霂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

「二少，這邊的情況跟我們預想的差不多，對方打算從柳家入手，將事態進一步鬧大。」

「根據民警的筆錄，小超市是在今天下午一點三十分左右遭遇了搶劫，劫匪搶走了收銀台里百元鈔票，約三千塊左右，兩個劫匪穿的是普通的黑色T恤，工具是棒球棒和市面上流通的尖刀，以及一輛摩托車，其中一個是光頭，很好辨認。」

「小超市裡的監控錄像昨天壞了，聽說是監控攝像頭跟電視間的連接線出了問題，我想過去親自看看。」

謝霂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柳家夫妻監守自盜？」

「我認為有極大的可能，但這只是猜測，我需要證據。」

「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派出所的張頭表示，會儘快幫我們找到兩個劫匪。不過我想，最好能動用一下榮家的關係，我們時間不多了。」

「除此之後，派兩個人二十四小時蹲守在柳家外面，我懷疑，柳夢杉有可能就藏在家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兩端的連接線真的是人為剪斷的話，那麼我想，就算柳夢杉不在柳家，她的父母也不會毫不知情。」

陳因掛斷了電話，對小吳道：「現在過去吧。」

電話那頭，謝霂放下手機，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謝霽辦公室的電話。如果要開除旗下子公司，必須要召開總公司的股東大會，至少要有持有5半數以上股份的股東們同意，這項提議才能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