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第二百二十七章
沒有給自己買好壽險和意外險,見義勇為要謹慎。
————安.總覺得自己性命堪憂.娜
…………
刺目如盲的光束暴雨般盡情降臨，擊穿籠罩在攻擊範圍之內的海賊艦隊,洋潮翻卷沉悶地發出彷如野獸般的嘶吼，無數艘掛著BIG.MOM海賊團旗幟的船隻灰飛煙滅。
眼前只剩下一片屠場。
一切的開始到結束也不過幾分鐘時間,甫一出場就大開殺戒的黃猿,肆意擊毀三分之一個戰場之後攸然折返，元素化的身形在半空中重新凝結。
男人憑空站立在這片戰局的制高點，身後那襲披風袍角在風中獵獵翻卷，居高臨下俯視著海面，大半張臉隱藏在陰影里,嘴角勾著玩味的笑，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
薩卡斯基把視線抬高几分,飛快的盯了眼,他們海軍這位從來出場都喜歡聲勢浩大的黃猿大將,嘴角不自覺往下沉了沉————波魯薩利諾這混蛋————刻意選好角度站在半空打的什麼主意,真當他不知道嗎？
象這樣站在需要別人仰望的角度，黃猿是打著在她心裡營造出無比英雄氣概形象的主意吧？
女人都喜歡被英雄救美，此時此地,海賊的千軍萬馬重重包圍,這般在危急關頭現身力挽狂瀾的黃猿大將,理所當然會得到另眼相看。
弄出這種萬眾矚目的小把戲，黃猿,他這同窗兼同僚,還是這般死性不改的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真可惜啊~那個笨蛋如今也不知被海賊擄到哪裡去,再如何氣勢不凡，她也看不見！
作為軍校同期，且彼此共事數十年，薩卡斯基對他這同僚打的什麼鬼主意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當然，即使知道，也沒打算對此發表任何看法，那不關他的事，並且當事人也沒在，收不到任何效果的裝腔作勢，他可以視而不見。
…………
收回看向同僚的目光，薩卡斯基同樣不動也不言語，對於海賊那一方的行動也毫無表示，他和黃猿一樣都沒有窮追猛打的意思，而是冷眼看著受到攻擊的海賊艦隊在最初的混亂過後開始重新列陣。
海浪翻湧的餘音綿綿不絕，另一位海軍大將，黃猿波魯薩利諾的突入打破了原本的僵局，勝利的天平彷彿在這一刻微微傾向了海軍這一邊。
當然————彷彿，而已。
畢竟，將新世界割據的四皇，哪一個都不是輕易就能徹底擊敗的人物，夏洛特.玲玲成名數十年，甚至早在哥爾.D.羅傑成為海賊王之前就凶名昭著，如果一個兩個海軍大將就能將其剿滅，海軍也不會在新世界日漸趨於劣勢。
和海賊打了這多年交道，雙方生死交戰不知多少次，雖然大將黃猿的突然出現讓BIG.MOM海賊團觸不及防間有些亂了陣腳，但也絕對沒到潰不成軍的地步，即使乘勝追擊也收不到更多戰績。
薩卡斯基此時的看法，也不是助長海賊的囂張氣焰，而是一種就事論事，因為，視野所及的這一幕恰恰正在印證他的『不作為』決定。
先後受到兩個海軍大將攻擊，BIG.MOM船隊的陣勢變動有些狼狽卻始終井然有序，很快就看不出剛剛被兩個自然系能力者用岩漿潮與八尺瓊勾玉各自招呼過的慌亂。
雖然損失一部分船隊，海賊的主力卻毫髮無傷————除了中心人物夏洛特.卡塔庫栗，前來薔薇號尚未返回的夏洛特.佩洛斯佩羅，此時，更有另外幾位夏洛特家族成員陸續現身。
還能移動的潰兵殘艦朝著包圍圈中心點儘力收攏，以夏洛特家族成員所在的那幾艘主船悄然改變位置，攔在薔薇號的炮/口前方，成了海賊潰敗陣型中的一道安全屏障。
夏洛特.卡塔庫栗，那個海賊從甲板中央走到船首位置，沒有任何別的指示，小巨人似的魁梧體格僅僅是站在那就讓海賊找到主心骨一般，褪去浮躁與失措，恢復了先前那種沉著。
那個海賊，夏洛特.卡塔庫栗，果然叫人越看越不順眼————四皇夏洛特.玲玲之下第一人，這麼多年在新世界凶名昭著，倒也不是名不副實。
「BIG.MOM的霍米茲軍隊，果然不知疲倦且不懼生死。」
聲線壓低了幾分，語調毫無起伏，用的是闡述句式，薩卡斯基說的是不帶任何個人情緒的看法。
海賊再如何有本事也是惡徒，他對作惡之輩完全沒有好感，更不願意讚許對方，只能把海賊的這份處驚不變歸功到另一個方面去。
BIG.MOM的霍米茲軍隊，鋪滿海面的這些千軍萬馬，絕大多數都是受到操縱的提線木偶————這在新世界也不是什麼秘密。
夏洛特.玲玲，夏洛特家族這些子世代長成之前，支撐BIG.MOM海賊團的可不就是她製造出來的，不懼生死不知疲倦的傀儡軍。
『不懼生死』，『不知疲倦』，僅僅是這兩點就足夠在對戰時佔盡了便宜。
也只有率領如此不知死亡為何物完完全全聽命於夏洛特的霍米茲軍隊，才讓夏洛特家族在後半段橫衝直撞無所顧忌。
…………
聞言，關注自己那一邊陣營的夏洛特.佩洛斯佩羅微微側過臉，動也不動的回望他，眉宇間帶著難以言喻的陰鷙。
薩卡斯基也懶得去計較對方的眼神里究竟如何痛恨他，海軍與海賊從根本上就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性，他能容忍對方活著站在附近，已經是很有耐性————看在那個笨蛋下落不明的份上。
至於這個年紀與自己相當，在後半段新世界成名已久的托特蘭糖果大臣打什麼主意…
也沒所謂，有什麼花招儘管放馬過來好了，沙場征戰半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陰謀詭計鬼蜮伎倆，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根本是不自量力。
想了想，抬起眼皮又往黃猿的方向看了眼，隨即勾了勾唇角，他這同僚在半空呆了一會，許是一直沒找到想見的人，現在正————電光火石間，隨著身在半空的黃猿再次元素化，薩卡斯基腳下微不可察一錯，精準讓出一道空隙，讓黃猿大將化身的光束擦肩而過。
黃猿到底沒看到那人，高水準亮相卻沒有觀眾捧場，沒奈何只好親自過來，嗯~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是要興師問罪————他用膝蓋想也知道。
片刻過後，薩卡斯基的眼角余光中，他那同僚元素化帶起的輝芒重新黯淡下來，之後，皮鞋鞋底不輕不重碾過薔薇號甲板，用閑庭信步般的速度悠悠走近。
「耶~薩卡斯基——」言語間每個字都帶著特殊節奏，幽幽的，慢吞吞的，黃猿人未到聲先至，「聽說有一群不知死活的海賊主動攻擊G3海軍基地…」
說著和夏洛特.佩洛斯佩羅一樣多此一舉的話，不疾不徐走到並肩的位置站定，然後才象是剛剛發現附近還有個夏洛特家的長子似的，語氣一轉，「耶~這不是BIG.MOM的核心幹部嗎？真是巧遇啊~」
「聽說你們的甜點四將星之首，夏洛特.卡塔庫栗被人逃婚，怎麼？現在BIG.MOM大軍出動是打算去找女方家尋仇嗎？」
「哎呀~這樣可不好呢~」
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瘦高的體型略略朝前傾身，黃猿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姿態，接著往下說道，「戀愛自由哦戀愛自由，死纏爛打是很掉價的事呢~」
↑↑↑旁觀自己同僚三言兩語就讓夏洛特.佩洛斯佩羅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猙獰似鬼，順帶迅速拉走全部仇恨值————這麼個事實，導致薩卡斯基眼角微微抽了抽。
只不過，很不幸，他這同僚很明顯不是為了懟海賊而來，他知道。
然後…
果然，下一秒黃猿就偏過頭來，笑眯眯的把視線投向他，「薩卡斯基，我聽說你結婚了？」
聞言，薩卡斯基眉梢狠狠一跳，不過幸好同僚還記得此時是戰場而不是別的什麼時間，似笑非笑的問了聲就撇開臉，面色重新沉下來。
短暫的靜默過後，黃猿褪去嬉笑不恭的隨性，周身氣勢猛地一緊，再次開口時的語調變得陰沉了幾分，「BIG.MOM攔截我們海軍赤犬大將的軍艦，究竟意欲何為？」
「說起來，今年新世界的軍務可是歸老夫管呢~」
「給你們五分鐘時間退兵，不然就全部死在這裡，如何？」
論起口才來，確實是黃猿波魯薩利諾的強項，無論是緩和氣氛還是混淆焦點————薩卡斯基幾不可聞的嘖了聲，雖然不太願意同僚和海賊居然開始『閑聊』，不過到底還是轉開了視線。
不擅長的事交給擅長的人去做，這也算是各自發揮長處。
黃猿引走了夏洛特.佩洛斯佩羅的注意力，他也就能專心考慮另外那部分海賊的主力。
尤其是夏洛特.卡塔庫栗。
…………
薩卡斯基不覺得自己會輸掉這一仗，此時此刻，哪怕是四皇之一的夏洛特.玲玲親赴戰場，世界最高戰力，海軍本部大將，赤犬薩卡斯基也未必會一敗塗地。
他考慮的是除他之外的將官士兵，BIG.MOM海賊團勝在人數眾多，比起BIG.MOM海賊團出陣的幾個核心戰力，薔薇號能夠獨當一面的將官力量顯得單薄。
一旦徹底開戰，他確實可以毫無顧忌動用殺招，自然系惡魔果實能力發動，這片海域的敵人也只有飛灰湮滅一個下場。
然而死的海賊雜兵人數再如何眾多，也保證不了對方的主力不會乘隙入侵薔薇號。
屆時薔薇號的全部將官士兵們都將拼盡全力消滅每一個敵人，甚至在接弦戰時以命搏命。
單兵作戰靠的僅僅是悍不畏死氣勢，用一條命換敵人一條命，甚至幾條人命。
戰爭從來就是如此殘酷血腥。
此時與薩卡斯基並肩的都是他的兵，這些年輕人勇敢無畏意氣風發，即使面對如此兵力懸殊的戰鬥，也毫無動搖。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他身後披風銘刻的正義二字，正是無數將官士兵的鮮血與性命凝結而成。
薩卡斯基是軍人，最拿手的事是殺戮，這沒錯，但卻不代表著他能無動於衷的把所有士兵都投入到巨大的絞肉機般的戰鬥中去。
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勝利，才是每個將領應該選擇的決策。
可惜的是，很多時候戰爭一旦開始局勢就不再受任何人控制，哪怕是策劃者本身也力有不逮。
流多少鮮血，填進去多少人命，只有命運才知道。
輕易不動兵————這樣的決定，同樣是薩卡斯基前半生從未考慮過的決定，如果他沒有平行世界那個『薩卡斯基元帥』的記憶，對他來說那絕對是軟弱無能。
過於輕敵和種種錯誤估計，頂上戰爭時海軍取得慘勝，然而那之後，付出的代價太過巨大。
新時代掙脫囚籠的能量，是整個世界的局勢都動蕩不安，是無數島嶼就此成為屠戮場，是這二十多年來他們海軍無數人流血犧牲取得的安定瞬間化為烏有。
有那樣一份記憶，當時回到德雷斯羅薩的身體當中，薩卡斯基就開始考慮，頂上戰爭的意義，以及…如何避開命運設定的道路。
他相信，能夠有那樣無數人窮盡一生也不可能經歷的奇妙遭遇，是世界給他的一次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
畢竟兩個世界存在差異，相似又不同的時空，安娜，或許就是歷史道標的分岔點。
因為，在薩卡斯基元帥的記憶當中，與安娜相關的那些事沒有一絲一毫存在的痕迹，甚至連島島果實都另有其人。
對薩卡斯基來說，安娜的存在是區分兩個世界的標誌
每一場戰爭都會流血犧牲，身為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不畏懼任何犧牲，他要的是爭取到改變既定走向的契機。
幾日前，他率先殺死可能被世界政府選定為新一任王下七武海的愛德華.威布爾，為了避免他們海軍的引路人黑腕澤法被仇恨蒙蔽進而走上末路。
而出發前去討伐愛德華.威布爾的中途，他秘密下令嫡系部隊的最強戰力集結趕往巴拿羅島，試圖在黑鬍子和火拳雙方交戰時將其一網打盡，尤其是黑鬍子，他給出的命令是『格殺勿論』。
再比如，今日…
BIG.MOM海賊團大軍既然來了，那就全部把命留下，以重創BIG.MOM海賊團，這樣的結果去替代海軍與白鬍子在馬林弗德雙方交戰各自元氣大傷，這樣的命運軌跡。
至於他謀算的種種，結果最終會如何…
以未來局勢為棋盤，對手是命運的話，機關算盡之後或許還是會一敗塗地，可至少，他按照自己的意願全力爭奪過，總比什麼也不做來得好。
…………
如果今日之戰非要分出勝負，比起消滅鋪滿這片海域的所有海賊，薩卡斯基倒是更願意集中力量擊殺夏洛特.卡塔庫栗。
因為，聽聞，比起性情喜怒不定發起瘋來連親生孩子都殺的夏洛特.玲玲，BIG.MOM海賊團甜點四將星之首，夏洛特.卡塔庫栗才是下屬心目中的支柱，甚至，那個次子備受家族成員愛戴…
放過其他任何一個夏洛特家族成員，也不能放過那個海賊。
…………
靜靜看著遠遠的那一邊，海賊陣營中，甲板最前端，無比醒目的那個海賊，半晌，薩卡斯基微微眯起眼睛，藏在陰影里的目光頓時帶出冰冷肅殺的意味。
這段時間裡，潰敗的海賊艦隊已經收攏完畢，然而，預計中的兇狠反撲卻沒有發生，夏洛特.卡塔庫栗始終按兵不動。
要不是知道夏洛特家族這些年長的子世代們彼此間感情深厚，薩卡斯基恐怕要誤會那個次子是打著讓長子被他這個海軍大將幹掉的主意，才對自己哥哥身在海軍陣營算是朝不保夕無動於衷。
不過算了，薩卡斯基也沒有急著幹掉夏洛特.佩洛斯佩羅的意思，另外，他也對海賊收攏殘兵敗將重新集結這件事同樣可以暫時按捺。
因為，黃猿一樣是在拖延時間。
彼此共事數十年，又是軍校同期，波魯薩利諾打著什麼主意，薩卡斯基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這同僚聲勢浩大登場，一現身就擊潰三分之一的海賊雜兵船隻，為的可不是別的，黃猿之所以那樣做是要讓海賊的注意力集中到海軍大將身上。
至於理由…
電光火石間心念飛轉，收斂前一刻考慮勝負得失而暫時分散的心神，故作無意地抬高手腕，指尖觸了觸海軍軍帽帽檐，借著手的遮掩，調轉視線飛速掃了眼高空。
隨即又放下手，收回目光，一瞥之間已然得到答案：
黃猿的拖延，為的是高空那道尚未閉闔的縫隙。
幽深寂靜的裂縫靜靜的敞開在那，時間卻早已經超過海軍科學部能夠支撐的極限…
按捺口中的『穿界門』，海軍科學部對它的研究剛剛起步，那是另一種完全未知的力量，研究課程涉及到方方面面，要說徹底掌握它還需要花費更多人力物力。
海軍科學部之所在能打開『門』，是託了鎮魂碑咒文的福，正確的文字排列調動某種力量，然而，即使是世界頂尖的科學家，也僅僅是能做到打開它而已。
關於通道的穩定性，以及危險性，海軍所知少得可憐，也只有黃猿才敢一次次冒險穿行其間，黃猿依仗的是他自然系惡魔果實能力，因為光的速度無可比擬。
先前在雙子島，之所以敢在明知道BIG.MOM海賊團可能大兵壓境的前提下，還讓黃猿折返馬林弗德，為的也是他們的黃猿大將能夠使用通道瞬間返回，前來支援。
所以，薩卡斯基也知道，此刻這道穿界門的詭異之處。
能夠穩定的持續存在，必定是有特殊理由，並且那個理由正是黃猿如今肯耐著性子，與夏洛特.佩洛斯佩羅，你來我往彼此唇槍舌戰迂迴交鋒的真正原因。
黃猿要保證其他海賊不注意到那道穿界門，或者，沒有太多精力關注門的存在————難道是…
想到答案的瞬間，饒是鎮定自若如他，這一刻瞳孔也不自覺縮緊。
維持穩定的通道，怕是，後方還有…誰會出現？黃猿竟然這樣冒險？！
…………
可惜的是，不知名的援兵尚未出現，這片海域的情勢驀地發生變故。
戰鬥毫無預兆打響。
所有BIG.MOM的海賊船不約而同開/炮，數不清的炮/口射/出炮/彈，暴風驟雨般撲向中心點的薔薇號。
與此同時，夏洛特.卡塔庫栗與夏洛特.佩洛斯佩羅分別出手…
海軍這一邊，兩個海軍大將的元素化，岩漿潮與光雨，前者澆滅海面上遂然拔高的琥珀色糖果牆，後者撞上飛到中途的炮/彈雨。
薔薇號上蓄勢待發的重/炮隨即發起猛烈還擊，炮/火轟鳴帶起的濃煙籠罩洋麵，硝煙與火藥味卷著風朝高空呼嘯。
混亂中，薩卡斯基聽見姍姍來遲的呼喊：
「薩卡斯基大將！」羅納德，他安排到那人身邊的少校，從薔薇號艙室內沖了出來，身後跟著本該守在那人身邊的所有護衛。
猛地回過頭，霎時間印入眼帘的是————薩卡斯基非常難得的在本應該繃緊神經的戰鬥中愣了下神，眼睛微微睜大，『混賬！』一記呵斥險些脫口而出。
帶她到前線來做什麼？！
他最不願意看見的，同時也是他最放心的一幕，在全面開戰的此刻出現。
已然元素化的手臂頃刻間重新恢復到正常膚色，也顧不得海賊那一方的炮火越來越激烈，狠狠盯著衝到幾米開外的羅納德，厲聲喝道，「為什麼帶她來這裡？不是命令你們——」
已經脫口而出的命令到了中途驀地消失，再次重新打量出現的一行人幾眼，眼睛微微眯緊，到底還是察覺出不對來。
那人，安娜被羅納德扛在肩上，這已經很古怪，第一眼看見，倒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現在到了近前在細細一看…
她雙手背在身後，雙腕被繩索捆著，並且還在掙扎？
一眼掃過被羅納德捆起來的人，緊接著目光對上自己這個年輕的心腹下屬，他的疑問與不悅都顯現在臉上：究竟怎麼回事？！
然而，又一次變故出現，羅納德一行人顯得有些狼狽，也不知為什麼，剛剛把扛在肩上的人放下，耳畔轟然炸響的炮/火聲當中卻加入了另外一記，有別於鉛/彈爆炸的厲音。
停頓兩秒鐘，是更劇烈的連串轟鳴，是船隻撞上光束被徹底擊成齏粉的聲音。
然而，出手卻不是黃猿，因為他這個同僚和他一樣，在看見羅納德把人帶出來的瞬間從戰場前線折返，沒有發動攻擊，那麼是誰？
猛地回過頭，視線抬高————動用他極熟悉的光束攻擊，卻不是黃猿。
…………
來人的目標非常明顯，在半空中，同樣一出現就引走BIG.MOM海賊團的絕大部分注意力，薩卡斯基先前已經有預感的援兵。
可是！
細細盯了會在半空中的那個身影，又猛地轉過頭，這下再也沒能忍住磅礴怒意，薩卡斯基到底是拔高了聲音，罵道，「混賬！黃猿你怎麼敢讓她來支援？！你是想讓她死在戰場上嗎？」
援兵，不是薩卡斯基認為的任何一個海軍將領，延遲一段時間才從門的那一端出來的，是她家那個小丫頭！！！
海軍科學部的娜娜！
「她還是個孩子！」
出現在新世界戰場上，敵人又是BIG.MOM海賊團核心戰力，年輕的小姑娘能全身而退的概率有多少？
她家的丫頭要是有個什麼閃失…
探手一把攥住同僚的西裝衣襟，薩卡斯基敢肯定，自己的臉色絕對難看得無以倫比，「你到底在想什麼？！」
罵完了又丟開不靠譜的同僚，飛速轉頭對著一干屬下下令，「所有人全力反擊！」
這一瞬間，他連讓羅納德把人帶回安全區域也顧不上，下達命令的瞬間人已經踩著空氣飛速朝那個丫頭身邊趕去————幾息間飛速躍至半空，元素化的岩漿潮擋住下方飛來的炮/彈群，鉛制炮彈無聲無息在高溫下消融汽化…
解決了可能讓小丫頭置身險境炮/火攻擊。
之後，薩卡斯基眯緊眼睛，怒意與殺意糅雜的視線對上，踩著風懸浮的…異種生物。
小丫頭並不是孤身前來，而是跨騎在某隻似馬非馬的生物背上。
一隻螺旋狀獨角，冗長鬃毛蛛絲般蜿蜒飛舞，黑水晶一般的眼角，帶著智慧生物的神采。
「鬼面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