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七十九章
我魂游天外回了淑明宮,在屋內靜坐了一個時辰,等來了懿旨。
阿喜要歡喜瘋了,拿些銀子賞了前來傳旨的公公,跑到我面前又是恭喜又是賀喜的。
一一將宮人們賞過,我魂不守舍將阿喜拉到了內屋,捂著發燙的臉,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支支吾吾:「懿旨的事先擱一擱吧,呃……那個,我不大會啊,沒人教我。」
阿喜是個機靈的,一點就通,安撫我道:「大婚之前,會有尚儀教您的。」
我搖搖頭說不成,窘迫得擰著袖子:「陛下對外稱我們已經成婚兩年了,這回只是補上婚禮,不然誰會同意我這種身份登后位。既然是老夫老妻了,哪裡還會有人教我。陛下說他今夜就要過來,我之前都是嘴上說說,真要來,我都慌沒轍了!」
她沒想到是這樣,「今夜就來?」亦有些為難,「我也是未出閣的人,我……」末了,一拍我的肩,「經驗豐富的人我是請不來了,倒是能給您尋些避火圖,您多學習領悟一番。都是新婚,陛下不會太介懷的。」末了,執著我的發輕輕一嗅,「這香太淡了,一會再沐浴焚香一番吧。您別管其他,也莫慌,閉閉眼一夜就過去了。」
我心說理是這個理,可陛下頭回睡在我身邊,我哪裡捨得閉眼。
心頭還是亂撞,時間過得又是漫長又是倉促。阿玲許是得了授意,待我沐浴之後便來同我上妝,平時是需要花一刻鐘的淡妝,這回她足足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也不說什麼,神情認真,手上不停,唇邊一直含著笑。
我被她笑得臉紅,恍惚間生出一種待嫁的幸福感。忐忑也漸漸平復下來,眸光透過洞開的窗遠望而去,等待著自己的……
夫君。
陛下很早就過來了,甚至於還沒到用晚膳的點。阿喜還在與阿玲爭辯我要佩戴哪只髮釵比較好,見著月門外陛下邁步而來,整個人都愣了。
匆匆挑了個素凈的給我戴上,在我起身之後又麻溜給我理了理壓皺的裙擺,朝我一點頭,眸光中有種「是時候將我送出去」的欣慰。
懿旨一下,我與陛下「夫妻」的關係便天下盡知了,黃門宮人在陛下進屋之後都自發退出門去。
緊閉的房門中四目相接,有片刻的默然。
沒見陛下他之前,我想及即將發生的事,人都快要燒熟,窘迫不知如何是好。見著他了,他比我還要拘謹,便叫我氣壯膽粗,徒增了幾分豁出去的勇氣。莞爾一笑,歪著頭,雙手托腮:「哥哥覺得我今日的妝容如何?好看么?」
他的眸光在我臉上正兒八經晃了一圈,撇開眼,略略不自在道:「尚可。」
我並不覺得受傷,他以為尚可就足夠了,笑著挨過去:「原本阿玲還要重新給我梳另一種髮髻的,指不定會更好看。」
陛下不知聽成了哪一層的意思,瞬時有些窘迫,默了默:「是我來早了。」
進屋這般久,他仍杵在門口,習慣於高高在上的人,在朝政上有著乾綱獨斷的手段,此刻卻青澀一如尋常少年,中規中矩站在門口,叫我心裡好笑又生憐意。
上前牽上他的手,仰面朝他笑著:「早點來有什麼不好嗎?我也想同哥哥一起。」在他襟前輕輕一嗅,笑得意味深長,「哥哥是沐浴了過來的啊。其實我以為吃不吃晚飯都沒什麼大礙的,要是……」
他倏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低眸掃來,眸中有隱約清亮的光:「穀雨,不要笑話我。等用了晚膳之後……」他不接著說下去了,輕咳一聲,岔開話題:「藥方的研究可有進展?」
我曉得陛下不能撩得太過分,不然得炸。從善如流將藥方研究的結果說與他聽,又齊刷刷在桌上布了一溜兒酒杯,裝著不同時候配置的果酒。我正好缺個五感靈敏之人,只看他能不能幫忙,分辨一二。
這些果酒都是混合酒,砂礫中帶的水果幾乎樣樣都有點,只是成分配比略有不同。我起初以為是其中某一種果子形成的果酒會對「玉骨」起效用,分離之後一一試驗,卻沒有哪一個有效果。
後來季雲卿告訴我,約莫是要按一定的成分配比方可。但砂礫中儲存果酒時,配比始終變化,如今再取出來的新果酒效用微乎其微。獨有季雲卿攢起來的那一批方可,還差不多給他喝乾了。
要配出來同從前口味一模一樣的,只能一點點的嘗試。
……
宮人傳膳,推門進屋后瞧見的便是陛下一杯接一杯飲酒的場景。
每一杯都只淺飲一口:「葡萄味稍重,梨、棗、杏次之、荔枝再次之。」
我迭聲應哦,在紙上記錄下來。「梨,棗,杏哪個又更重些呢?」
陛下遲疑片刻,再抿一口,「其中杏最重,梨最輕。」
我刷刷都記錄好了,擱下筆看著桌上散亂寫滿字的紙張,忍不住啪啪拍手:「哥哥真厲害!這樣細緻的差別也能嘗出來!」
阿喜看得目瞪口呆,隔著屏風朝裡頭喚道:「陛下,主子,該用膳了。」
……
一切都如往常,用膳、到御花園散散步、回房,有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水到渠成。
我躺在里側,陛下則坐在外側,床帳放下來,圍攏起小小的一方空間。在這樣的距離里瞧陛下,有種別樣的溫情在裡頭。
人都散了,夜裡寂寥無聲。
事到臨頭,我到底還是會害羞,蜷在被子裡頭不吱聲。陛下卻好整以暇,拿手勾了勾被我抱緊的被子:「你不過來嗎?」
我很是愕然,沒想到沒穿衣服和穿著衣服的陛下簡直判若兩人,主動得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特地喚阿喜給我準備兩床被子,是怕到時候睡像不好,夜裡搶了他的被子。
喏喏應了聲,鬆開被子鑽進他的被窩中,剛要躺下,腰間便扶上雙手,輕輕一托將我帶到他的身上。
兩人身子隔著薄薄的褻衣不留一絲空隙地相貼著,瞬時燒得我理智全無,陛下的星眸就在咫尺的近處,隱約含笑:「就知道你是嘴上厲害,真讓你摸,卻不敢了么?」
「誰、誰說我不敢了。」我硬著脖子叫囂,手伸進他的褻衣裡頭胡亂摸了幾把。只用指尖感觸,也覺美妙不已,肌理勻稱而緊實,與我一身軟綿綿的肉截然相反。心中喟嘆,陛下果真是無處不可口。
陛下半椅在床頭,雙手扶著我的腰,果真半點沒有反抗。我摸得趁手,經年以來的夙願終於達成,情緒有些激動,湊上去在他唇邊吻了吻,「哥哥男子漢大丈夫,說豁出去就豁出去了,真是好樣的!」
他緩緩嗯了一聲,彷彿很是認同我的評語。
我得了他的首肯,更忘了拘束,趴在他身上左親親右摸摸,折騰了一兩刻鐘。最後折騰得累了,靠在陛下胸前把玩著他的發,心情很是饜足。恍恍惚惚又覺好像不是這麼回事,我雖然歡喜,心跳如雷,但陛下除了偶爾會伸手抱住我外,一直沒什麼回饋。
這事避火圖上描述得很清楚,難道是我勾引人的手段不夠,導致陛下沒什麼興緻?這麼一想,視線自然下飄。
陛下瞬間捕捉到了我神情的異常,修長的指尖一抬,攔住我欲低下的下巴。令我仰頭,承了他淺淺的一吻,「我來時已經問過了,你近來魂體消耗甚大,鬼修之體本就為我身上的威壓所壓制,到時候會難受的。」
我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目瞪口呆,無法接受,「都這樣了,哥哥還想全身而退,不成不成!」
他也有些無奈,沉默了半晌,才輕輕撫了撫我的發,「你當我想嘛。你的身子未經人事,又受龍氣壓制,會很辛苦的。」
我氣昏了頭:「那哥哥早上就不該勾引我,害我白白期待這麼久。」
陛下眸光清潤,無辜將我望著,「我方才才知你魂體虛弱之事。」
到嘴的肥肉飛了,我心裡頭很不痛快,可他說是為了顧及我,又叫我有些感動。前世出嫁前,有阿婆給我說過,姑娘第一夜都不會太好過,之後才會慢慢好起來。為了給季雲卿提煉藥方,我這魂體是不能全好了,要我漫無期限地等下去,那我怎麼等得了?會忍出病來的。
再者我難受些也無所謂,陛下開心就好。
下定了決心,在被中拱了拱。
陛下以為我要起身,鬆開抱著我的手,殊不知我一個翻身,分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呼吸猛然一滯,渾身緊繃得厲害,眸光亦有些晦暗不明起來。
我兩腿收緊,將他緊緊環著,人也依偎上去,熱切地吻著他的臉龐,有些害羞道:「我想了想,覺得有點點難受不很妨事,哥哥待我溫柔些就好。」
陛下默然面紅耳赤了良久,低低的一聲「嗯」還沒有傳到我的耳朵里,霎時間天旋地轉,他雙手分別托著我的後腦和腰身,像是捧著個易碎品般,輕輕將我放倒在了床上,旋即人也覆了上來。
沉默而深入的吻給人以截然相反的感觸,陛下與我的反應素來淡而平靜,唇齒之間的糾纏卻侵佔得強勢,叫我心中驚呼不已,震顫連連。
陛下身上的威壓迫得我動彈不得,乖乖臣服、順從著他的動作。任他毫無良心、衣冠楚楚地褪去我的衣裙,撫摸從未被人涉足的領域。魂體都好似脫出身外,連髮絲都沉浸在酥麻細弱的電流之中,不可自拔。
陛下輕輕舔吻著我的耳垂,稍喘的呼吸聲聲刺激著我的感官,手掌托住我腰的時候,動作皆微微一頓,安撫般吻了吻我的唇,溫聲道:「好了嗎?我會輕點的。」
我哪裡還有理智可言,整個人化作了一汪水,淚眼朦朧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