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江湖兒女行走江湖多半都比較將道義和義氣,當然其中也不乏奸懶饞滑之輩,所以出來闖蕩不可害人卻也不可太過於相信人。閆寶書和唐老三都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於是坐在一個桌上吃飯,大都是點到為止,話不說的太深,面上過得去又中聽即可。現如今的小餐館也開始有了講究,知道裝修和衛生整潔了,洗手間也都不在用茅房之類的來稱呼了,所以這頓飯三個人吃的還是非常高興的,兩瓶白酒三個人全乾了,後來唐老三付了賬,臨走之前給閆寶書留了地址,說沒事過來玩玩。
從唐老三這句話中閆寶書就敢斷定,唐老三也沒有太過於相信他們,畢竟「行俠仗義」的事兒正在逐年減少,更何況唐老三是個什麼樣的人,救他是行俠仗義?這話說出來唐老三自己個兒都不信。可事實上閆寶書和完四寧的確幫了他,唐老三也不敢太過於斷定。
唐老三自己個兒回去的,臨走之前還一個勁兒的勸說閆寶書放心,他安全著呢,閆寶書故作不放心,兩個人叨叨了幾句后這才讓人走了。回到住的地方,閆寶書連忙脫了衣服,光著膀子躺在床上,因為酒精的緣故,全身都透著誘人的紅。
完四寧嗓子眼一干,用力地咽了咽口水,之後強迫著自己把視線挪開,待脫了衣服之後,才乖乖的爬上床睡了過去。閆寶書雖說和唐老三攀上了交情,但這之後的幾天里他和完四寧還真沒主動去找過他,畢竟不想讓唐老三看出端倪。於是,和唐老三進一步接觸的事情暫時被擱下了,四天之後,閆寶書和完四寧穿戴整齊,打扮得還算是時髦的就上了大街。兩個人一邊逛著這座城市,一邊四處打聽工業區怎麼走,那裡又存在著哪些工廠。說來也巧了,兩個人走著走著,迎面就碰上了帶著兄弟們出來吃飯的唐老三。
唐老三今兒換了身衣服,花襯衣尖頭皮鞋,走路來彷彿帶著一陣瀟洒的風的,身後跟著的六七個馬仔也都牛逼晃定的,除了一個人以外。閆寶書察覺事物的點永遠和別人不同,就在完四寧看到唐老三露出笑臉迎上去時,閆寶書卻駐足留在原地,目光注視著唐老三身後的一個高個子馬仔,這個人不同另外的幾個馬仔,他安靜肅殺,氣質中又平添了些安靜淡然,他似乎是被閆寶書過於專註的目光給吸引到了,一扭頭便和閆寶書的目光交錯在一起。
閆寶書微微皺眉,如果他沒有認錯,這個人就是失蹤了多年的馮海棠。
馮海棠微仰著頭,目光平靜,似乎並不在意閆寶書認出了他,只是當他收回目光看向和唐老三說說笑笑的完四寧時,馮海棠的瞳孔猛的一縮,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這寶書是怎麼了,見了我也不上來打招呼啊。」
在唐老三抱怨的話語中閆寶書收回目光,笑臉相迎,「三哥說的這是哪裡話,我這不是得等你和四寧熱絡完了才有機會插話嗎。」
「喲,這還是我的錯啊。」唐老三大笑,「你們兩個這是要幹啥去啊?」
「這不是剛來嗎,四處瞎轉悠。」
「那巧了,你們也別轉悠了,走,跟個吃飯去。」說著,唐老三轉過身,沖著身後的馬仔們說:「都聽好了,這寶書和四寧都是我的兄弟,你們都給我機靈著點。」
馬仔們笑著異口同聲,「寶書哥四寧哥好。」
馮海棠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唐老三見狀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走過去拍了拍馮海棠的肩膀說:「馮健啊,你倒是叫人啊,怎麼,存心讓哥下不來台是吧?」
完四寧這才注意到馮海棠,雙眼登時瞪的老大,激動的同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也幸虧他太過於緊張了,閆寶書急忙攔住了他,笑著對唐老三說:「三哥,你這是帶兄弟們吃啥去啊?」閆寶書假模假洋的和唐老三說話,既給了他台階下,也暗中掐了完四寧一把。
馮海棠如今改名叫馮健,並且還是跟著唐老三混的馬仔,由此可見他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過去的,因此閆寶書怕完四寧太過於激動道出了他的真實身份,到時候恐怕會被馮海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唐老三順著閆寶書的話說,「走,三哥帶你們長長見識,吃西餐去。」話音落下,一群人就跟著他往前走,閆寶書也趁機在完四寧耳畔囑咐道:「裝作不認識,有機會再說。」
完四寧點點頭,抑制住了內心的衝動,等一行人到了餐廳落座后,唐老三端著高腳杯說:「知道這是什麼不,這是紅酒,洋人最愛喝這玩應兒。」唐老三沖大夥端杯,「都別愣著了,哥幾個走一個吧。」
眾人以唐老三馬首是瞻,一聲號令后眾人舉杯共飲,這其中除了閆寶書之外,大都是直接端杯就幹了,也只有閆寶書用被子輕輕晃了一下,算是醒酒了之後才仰頭一飲而盡。唐老三察覺到了這一點,看破不點破,面帶微笑的和完四寧等人嘮起了家常磕。
飯吃到一半,閆寶書來尿了,起身和唐老三說了一聲后直奔衛生間,他進去之後故意拖延了時間,不多時,馮海棠推門走了進來,與閆寶書並排站著,「你和四寧怎麼到深圳來了?」
「不行嗎?」閆寶書微笑道。
馮海棠輕咳一聲,「你……你和四寧……那陸向北。」
「你別誤會。」閆寶書急忙解釋,「我和四寧依舊是組織上的戰友,革命友誼不可瓦解,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倒是你……」閆寶書說到這裡目光也冷了下來,「當了逃兵不說,還出手傷了陸向北,失蹤好幾年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馮健,還當了唐老三的馬仔,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你有想過完四寧嗎?」
「他……他需要我想嗎?」馮海棠目光驟冷,盯著閆寶書時竟透著微微的恨意,「如果不是你,我會跑到這兒來仰人鼻息?」
閆寶書笑了笑,「怪我咯?」閆寶書甩了甩自來水管隨後塞進了褲子里,系好腰帶看著馮海棠說:「馮健,這人要是心理陰暗,總能把別人想的骯髒不堪,甚至把所有的不幸都歸於別人的身上,這種人是典型的失敗者,既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結交。」說著,閆寶書面帶惋惜,哀嘆道:「可是苦了完四寧了,這麼多年了,就沒忘記有你這麼一個人。」
「你說什麼?」
閆寶書冷笑道:「啥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喜歡完四寧呢,如果你想知道完四寧是不是對你……那還得你自己去解釋。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把出手傷了陸向北的事情給我說清楚,不然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閆寶書轉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停下腳步說道:「後天我和完四寧會等你來做一個解釋,地址在……」
閆寶書告訴了馮海棠自己的住址后就離開了衛生間,洗過手后回到了餐桌上。完四寧剛才很想找個借口去衛生間,無奈唐老三拽著他不讓走,直到飯局結束,他和馮海棠都沒能說上一句話。這頓飯仍舊是唐老三買單的,接下來他帶著他那一群兄弟去玩了,閆寶書和完四寧則找了個借口回了住處。
一進門,完四寧就發了瘋似的屋裡來回踱步,「寶書,我沒看錯吧,那個叫馮健的,真的是馮海棠嗎?」
閆寶書嘆了口氣,「是他,我和他在衛生間說過話了。」
「我操他嗎的。」完四寧操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甩在了地上,憤恨道:「這小子怎麼跑來給人當馬仔了,你瞅瞅唐老三對他那樣,我當時真恨不得衝過去給唐老三一拳。」
閆寶書微笑道,「生氣嗎?」
「廢話,不管馮海棠做了啥事兒,那都是我從前最信任的人,還有……」完四寧臉上一紅,「操,不說這個了,我得去找他。」
「站住。」閆寶書一聲令下,完四寧不敢往外走了,「你著啥急啊,我都跟馮海棠說好了,後天就看他會不會來了。」
「真的?」
「真的,我騙你幹啥,等馮海棠來了再說吧。」
一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馮海棠在後天晚上出現在了閆寶書和完四寧的住處門口。閆寶書開的門,讓他進來后,閆寶書給馮海濤倒了一杯水,「以前你比我們都高,現在陸向北和完四寧都比你高了。」
馮海棠悶聲點了點頭,他不敢看一旁抱著肩膀坐著的完四寧。
「咋了,不敢說話了?」完四寧微仰著頭,歪嘴的樣子好像在鬧脾氣,「不我說你馮海棠行啊,牛逼了,失蹤幾年跑來給人當狗腿子了?」
「我沒有……」馮海棠急於辯解,腦門上竟然出了一層微微的細汗。
閆寶書見狀險些沒笑出聲,他憋著笑拎起了水壺,「我先去打水了,不然熱水沒了晚上都沒法洗腳。」閆寶書找了個借口出門,算是給完四寧和馮海棠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不過他並沒有急著走,而是站在門口偷聽,這麼做雖然不好,但閆寶書還是很想知道當年路向北受傷一事的真相。
屋裡安靜了許久后,閆寶書聽到了腳步聲,沒過一會兒,他又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很像脫衣服。閆寶書腦瓜子轉的飛快,腦補出來了裡面的情形后他竟然臉上紅了一片。而此時,屋裡完四寧說話了,「操,一見面你就這德行。」
馮海棠笑道:「咋了,你不喜歡?」
「滾犢子,癮都讓你勾上來了。」話音落下,閆寶書清楚的聽到一聲悶響,不久之後嘎吱嘎吱的聲音就傳入了耳朵里。閆寶書憋著笑,咧著的嘴都到歪到耳朵根了。
「你嗎逼的,你不是跟我賭氣嗎,有種別讓我壓啊。」說著,屋裡傳來兩聲巴掌聲,過後又聽完四寧說:「賭氣去當兵,然後又捨不得當了逃兵,回來還和陳宏兵聯手給我整事兒,陸向北讓你們修理的沒了半條命,你說你到底想幹啥?」
馮海棠咬著牙關,閉著眼睛好半天才說,「我不如閆寶書,為了不討人嫌,我只能走了。」
「去你奶奶腿的,我哪嫌你了,沒錯,我是對閆寶書另眼相看,可不管我咋對他好,人家心裡就只有陸向北。」完四寧仰著頭,閉著眼睛說:「馮海棠,你小子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