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第5章

「早上好啊，卡羅斯。」拉斐爾腳上球一顛，將足球輕鬆摟在懷中，他笑眯眯的跟青訓營的門衛老大爺打著招呼。

卡羅斯在河床俱樂部服務了幾十年了，他十分喜愛這份工作，因為看見這些朝氣蓬勃的青年隊隊員們，總是讓他對俱樂部的未來充滿信心。看見拉斐爾，他笑開了臉：「拉斐爾，你又是來的最早的一個。」

「我明明是第二個，最早的不是你嗎？」

卡羅斯哈哈一笑：「我知道今天下午你們有比賽，你會上場嗎，拉斐爾？」

拉斐爾眨了眨眼睛：「這得教練說了算，不過我想把我放替補席上難道不是一種資源浪費嗎？我想教練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卡羅斯忍笑點頭，看著少年活力四射的朝更衣室跑去，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一幕自拉斐爾傷愈歸隊后就時常發生，卡羅斯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拉斐爾的時候，聽到訓練場的動靜他還以為是遭賊了，結果急忙忙一看才發現是有人在訓練，原來是拉斐爾見沒門衛，乾脆自己翻牆爬進來。

當時卡羅斯沒認出這個少年是誰，把對方罵了個狗血淋頭就要把他趕出去，拉斐爾一直在誠懇的道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卡羅斯才知道是烏龍一場，還有些哭笑不得，在河床工作那麼多年，還真是難見到如此勤奮的小球員，閑來無事的時候他就去看對方訓練，第一次去的時候拉斐爾正在練習顛球。

只一眼他就站住了，拉斐爾顛球的動作十分自然優美，他的身體始終保持著舒展又協調的姿勢，足球非常有規律的落在他的左腳背上，又被挑起，再次落下。做了幾十個，他換了右腳背，看得出來，右腳顯然沒有他的左腳來的靈活，第一腳就挑大了，他並沒有驚慌失措，右腳一勾又將球接了回來，然後接著顛，之後左右腳輪流使用，足球始終在他的身前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那天拉斐爾光顛球就顛了近一個小時。

第二次去的時候，拉斐爾還是在練習顛球。和卡羅斯第一次見到他顛球不一樣的是，他用來顛球的部位更多了，不再僅限於腳背接球，雙腳內側外側都開始加入使用，那天早上，又是全部的顛球訓練時光。

第三次見到拉斐爾，他好像還真的很喜歡練習顛球，這一次相比上一次所見又有進步，他已經開始用全身各個部位連續顛球了。足球就像一個調皮卻不敢搗蛋的小精靈，在他的頭上、腳上、肩部、後背、胸部、大|腿來回接觸跳動，卡羅斯卻覺得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深，直到拉斐爾注意到他，然後笑著朝他揮了揮手，一邊用腳後跟將落到身後的球挑至前方再次用大|腿觸球，他才知道為什麼少年每次顛球，他都無法錯開視線。

太輕鬆太自然了，他好像從不害怕球會接不到，因為他的身體十分放鬆，總是能讓他隨心所欲的使用任何部位將球一直保持在掌控之中，卡羅斯敢發誓，哪怕是一線隊中，也從未有人能像拉斐爾一樣，將球顛的如此隨性又漂亮。別人顛的是球，而他顛的，叫藝術。

球性那麼好，不簡單啊，卡羅斯感嘆，結果第四次去的時候，他發現拉斐爾還在顛球，而且恢復了最開始的雙腳背顛球，難道是準備循環訓練？但是他看了一會兒就皺眉了，拉斐爾竟然只顛了三十幾個就失去了掌控，足球跳了出去，他的補救動作也沒有觸碰到足球。這和之前相比，落差也太大了。

但等他仔細一看才知道，拉斐爾竟然是閉著眼睛在顛球！閉著眼睛！卡羅斯是個老球迷了，年輕的時候甚至也想做個球員，最終因天賦實在有限只能放棄，閉著眼睛顛球也是個鍛煉的好辦法，卻鮮少有人嘗試，因為對力度要求十分精準，對球感對身體平衡能力更有極高的要求，放著他來顛球，恐怕顛一下球就不知道飛哪去了。

卡羅斯大氣不敢喘，就怕打擾到少年。從一開始的磕磕碰碰，到之後的漸入佳境，拉斐爾那種可怕的掌控力再次呈現在他的眼中。

沒多久，卡羅斯就看著對方閉著眼睛顛球來了一個周天，偶爾球顛遠了，他小腿一勾又把球帶回來，若不是卡羅斯始終盯著對方的眼睛，他幾乎懷疑他偷偷睜開眼看見了！

卡羅斯這段時間以來已經震驚到麻木了，不僅是為對方簡直不像地球人的球感與平衡感，更為他強大的自律能力。拉斐爾並沒有在眼睛上系過任何絲帶，但是在球脫離控制，不管是情急之下的補救到最後補救成功亦或者最終失敗，在這一過程中他始終不曾睜開過眼睛，連顫動都沒有，上下眼瞼簡直就像被膠水粘上了一樣！

而隨著少年已經可以閉著眼睛熟練的全身顛球之後，卡羅斯發現對方又開始了新花樣，閉著眼睛的過程中開始念念有詞了。

他嘴唇蠕動的很快，聲音幾不可聞，卡羅斯見過一次之後一直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在對方訓練告一段落的時候他忍不住詢問，拉斐爾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摸著鼻子：「我在背國際足聯足球比賽規則。」

拉斐爾畢竟來自另一個位面，雖然兩邊都有足球聯賽，但具體規章制度肯定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偏偏他繼承來的記憶中，大多是人際關係以及足球訓練比賽，要他從中摸索出具體的職業制度，也太強人所難了，乾脆就趁著顛球的時候來背誦記憶了。

卡羅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單純的震驚：「可是閉著眼睛還一心二用，還能顛球？！」

拉斐爾笑了笑：「習慣就好了啊。」

他顯然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真是一個怪物，怪物啊，卡羅斯感嘆，儘管顛球顛的再登峰造極，也無法證明他能成為一個頂級的球星，但卡羅斯願意相信，他正在見證一個怪物的成長，總有一天，這個金髮小子可以成為從河床走出去的下一個巨星。

那天訓練結束后，卡羅斯掏出了自己的記事本和馬克筆：「我決定成為你的球迷了，來給我簽個名吧。」

拉斐爾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顯得很開心，他將紙筆拿在手中，非常認真的簽完自己的名字：「雖然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球迷，但這可是我的第一個簽名，卡羅斯你賺了喲，請好好保存，將來一定會升值的。」

「我以為我會是你的第一個球迷呢，那你的第一個球迷是誰啊。」卡羅斯非常喜歡拉斐爾的性格，看見他的笑容，一整天心情都會非常好。

「當然是我的爸爸媽媽，」拉斐爾歪著頭，「這是我給他們預定好的位置，雖然現在不是，但很快就會是了。」

卡羅斯再次大笑：「好吧好吧，那你可得更加努力才行。」

「當然！」

回應他的是拉斐爾元氣滿滿的笑容。

拉斐爾在更衣室換好了訓練服，抱著足球出來，這些天來他已經不練顛球了。當然，這不是說顛球對他來說就沒必要練了，顛球是提高足球基本功--也就是停傳帶射能力的重要方法，是職業足球運動員必須掌握的基本功。每個職業球員每天至少會花十幾分鐘時間來練習顛球，就是為了熟悉球性，保持球感，拉斐爾為此花費的時間只會更多而不會減少。

他現在在訓練場不顛球是因為在家裡練習的時間已經足夠了，他可以將訓練場上的時間用來進行其他訓練。像上個月，他就不僅在家裡顛球，還在訓練場花費大量時間來練習，因為那時候他剛傷愈沒多久，他需要儘快讓身體每個部分都完全熟悉足球，讓身體記住觸球的感覺，形成一種慣性，這樣在接觸到球的一瞬間身體就會自然而然的形成反應，以便更快的進行下一步動作，在比賽中也可以更有效的控球。

他現在還年輕，不必太操之過急，打好基礎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來徹底熟悉球性，現在就只要每天保持就可以了。

也不知是不是穿越福利，將他上一世可怕的球感一併帶了過來，拉斐爾熟悉之後就倍感輕鬆。

略作熱身之後，拉斐爾開始進行體能耐力訓練，在職業聯賽中，有一副好身體可是重中之重。

當拉斐爾聽到一聲熟悉的口哨聲，剛剛專心致志做完短距離衝刺折返訓練的他抬頭一看，果然是好友馬努埃爾正站在一旁沖他擠眉弄眼。

「我怎麼感覺你的速度又更快了？是我的錯覺嗎？」馬努埃爾拋了一匹毛巾和礦泉水給他，一邊問。

「要不要比一比？」拉斐爾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又喝了口水，還略有些氣喘，笑嘻嘻的說。

馬努埃爾上下打量他一眼，拉斐爾之前運動量太大，全身就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衣服頭髮已經濕透了，額頭上全是汗水，唯有眼睛透亮，神采飛揚，讓人移不開視線，咳，這小子半年前看起來還像個小孩子呢，現在真是越來越會長了啊……他推了他一把：「誰要跟你比，快去洗澡換衣服，過會可就到點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拉斐爾順從的走向更衣室，自從馬努知道他會提前來訓練營訓練，便每次都踩著訓練時間提前十五分鐘來訓練場，就是怕他過度投入忘記時間。因為從教練組到球員，基本都是踩著點來的，最多提前十分鐘。

曾經拉斐爾為此十分感動，抓著馬努埃爾的手深情款款：「你以後就和我一起訓練吧，還能開啟更多訓練姿勢哦。」

馬努埃爾大驚失色，斷然拒絕：「誰都別想騙我五點鐘起床！我這輩子就沒幹過這麼瘋狂的事情！」

拉斐爾鄙夷的看著他：「然而你卻干過五點鐘才睡覺的事！」

馬努埃爾嘿嘿壞笑。作為一個在青年隊聲名鵲起的天才前腰，再加上帥氣的長相，他還是頗受女孩青睞的，年輕人嘛，自制力難免差了點。這裡又比較開放，和大明保守的男女關係可完全不一樣。所以拉斐爾有時候會很邪惡的打擊他：「還是要節制啊，小心年紀輕輕鐵杵磨成針啊！」

可惜外國銀不懂這個梗，拉斐爾攤攤手：「說不定某一天就喜當爹了。」

馬努不以為然：「那就養唄，到時候你來做教父怎麼樣？」

「滾滾滾。」拉斐爾送他一記眼白，想的可真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