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冷凍復生術
演講那天，溫院長穿戴的特別齊整，帶領紀教授和雲舒坐上康尼斯特大學的專車。
車子停在校辦樓門口，德魯校長以及一眾師生在門口迎接。溫院長率先上前親切地握手，介紹：「德魯先生，這位就是紀教授，以及他的助理雲舒。」
德魯校長連忙上前與紀容握手，普通話十分標準：「紀教授，雖未謀面，但早已久仰大名，非常榮幸能邀請到紀教授來本校做學術講座。」
「德魯校長客氣了。」紀容簡單應付著，十年的埋頭科研，讓他不善交際。
「裡面請。」德魯校長做了邀請的姿勢。
「請請請。」溫院長滿面笑容，略一謙讓，攜了紀容和雲舒步入校辦樓。
校長辦公室還有一眾人坐著，為首的是一個七十歲上下的中國人，紀容覺得有些眼熟。
隨後就聽德魯校長介紹：「紀教授，這位是長連集團總裁宋長連宋先生。」
紀容這才想起來，原來面前坐著的是連續三年禪聯世界富豪榜榜首的宋長連，這個名字在這個時代就像當年的比爾蓋茨一樣，人盡皆知。
「宋先生，您好。」
宋長連與紀容握手：「紀教授真是年輕有為，聽德魯校長說紀教授要來做演講，我慕名而來。紀教授是生物醫學界的翹楚，我老頭子聽上一回，希望能多活幾年。」
眾人聞言都不由笑起來。
紀容謙虛道：「宋先生過獎了。」
聊過幾句之後，德魯校長帶領一眾人前往演講大廳。
這是一個超大的演講廳，上下三層，能容納數萬人。紀容還未上台，就看到前排十幾排坐著的並不像學生，不由蹙眉：「德魯校長，好像下面坐著的並不都是學生。」
德魯校長帶著歉意解釋：「社會各界聽說了紀教授要來做演講，紛紛慕名而來，實在是難以拒絕。」
紀容點點頭，沒有再講話。
會議主持人做了簡短的介紹，邀請紀容上台。台下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主持人問：「紀教授，您作為生物醫學界的權威，當您獲得近十年生物醫學界最高獎項時，您當時有何感想？」
「獎金太少。」紀容回答的很認真，然而台下卻哄然大笑。
「紀教授真風趣。」主持人也笑了笑，對台下道，「下面就將講台交給紀教授。」
台下再次鼓掌。
紀容示意下面安靜。
他說：「這次演講，時間安排的非常倉促，我並沒有做額外的準備。只好拿我目前正在研究的項目——冷凍復生術，與在座各位一起討論。」
台下短暫的驚詫之後，再次爆發掌聲。
就連坐在台下的溫院長，也露出意料之外的詫異表情。不怪他對紀容的研究課題不清楚，實在是因為多年前，紀容研究出再生術之後，就曾向他請辭，紀容那時就想不受組織和政府的干擾，獨自做自己的研究。
溫院長再三挽留，表示只要紀容願意留在醫院，挂名研究室名譽教授的頭銜，實際不用擔任何責任，醫院會為他提供一切研究設備和高昂的薪資，不干涉他的研究，並且研究成果屬他自己所有。紀容這才勉強留下。
這麼多年下來，早就證明溫院長當時看似大氣的決策，是多麼正確。醫院因為紀教授的名頭享譽中外，賺得滿盆滿缽。更別說紀教授其人，大度寬宏，雖說不需要他承擔醫院任何事物，但他依然每月抽出時間，指點醫院同僚，醫院裡遇到疑難雜症，也都習慣於向他請教。
溫院長剎那的驚訝之後，很快就被紀容的演講吸引住。
「在我看來，冷凍復生術發展的，並不如人們料想的那麼順利。在百年前，人們就致力於探討如何通過冷凍，延續人類壽命，並且出現了大型的人體冷藏公司。也有不少志願者，自願冷凍自己的身體或者大腦。但經歷了一百多年的發展，他們中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醒來。
我們的身體有太多不同的器官，每個器官都需要在不同的速率上進行冷卻，並注射不同濃度的冷凍保護劑。
隨著再生術的發展，現在甚至可以不用考慮器官的保存，因為所有的器官都可以被更替，只要保存大腦。
但大腦也具有十幾個不同的區域，每個區域都需要用不同的方法，進行冷凍保存，稍有差錯，你也許永遠不會醒來。
而現在，我們甚至可以考慮不用保存大腦，只要能保存記憶，人類照樣可以永生！
但很可惜，一百多年的時間，我們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或者，我們可以換個角度考慮這個問題。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動物，它們不用依靠外物，就可以將自己的體溫降低到零度甚至更低，所有的新陳代謝活動速度減慢，生理活動減弱到最低的程度，不需要任何食物就可以延續生命。比如肥尾鼠狐猴。
而肥尾鼠狐猴的基因與人類如此相似，也許人類本身就擁有自我冷凍的能力，只是缺乏誘發因素。只要能夠找到激發的因素，人類就可以像動物那樣冬眠，雖然不能完全停止生命活動，但至少可以將壽命延續一倍。而且這種方法看起來如此安全。
在這個項目的研究過程中，我還沒有能找到保存記憶的方法，但卻找出了冬眠狀態誘發物。」
聽到這裡，底下一片嘩然和騷動。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人雖然還不能永生，但卻可以讓人在睡夢中消磨上百年的時光，也許等那個時候，人類就可以實現永生。
很多人再也按耐不住，甚至有記者開始提問：「紀教授，您的這項研究成果，已經通過臨床前試驗了嗎？為什麼還沒有向公眾發布？」
「因為我想做到的是保存記憶，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做臨床前試驗。」紀容淡漠地回答。
天哪！
底下再一次發出驚嘆。
這樣一個影響整個人類的科研成果，紀教授竟然毫無在意！
所有的人再次震驚。
溫院長再也抑制不住，沖向演講台，笑著對場下說：「各位，紀教授的這項最新科研成功，我們院方會在最快的時間向公眾發布，並向國際生物聯合研究會申報。」
底下一片騷亂，各種問題瞬間拋過來。
「請問這項研究成果，什麼時候會進行臨床前試驗？」
「這項研究最快什麼時候可以臨床應用呢？」
「你們院方將來會推出這項服務嗎？」
……
這樣的騷動出乎紀容意料，他並不擅長應付這種情形，乾脆讓到一邊。
溫院長忙不迭地應付各種問題：「我們院方很快會協助紀教授，完成臨床前試驗，爭取儘早臨床應用，技術發展成熟，我們肯定會向全社會推出這項服務，當然這要徵得紀教授的同意。」
「紀教授，您是否考慮將這項研究成果，賣給企業或社會組織？」忽然有人提問。
溫院長想也不想，連忙代答：「絕對不考慮。」雖然知道僭越了，這個問題不應該由他來答，但溫院長本能的，不願失去這個影響全人類的科研成果，哪怕要花大價錢向紀教授購買。
提問者根本不理睬溫院長的答覆，執著地向紀容確認：「紀教授，您是否考慮一下？」
所有的人都盯著紀容，最緊張的莫過於溫院長。
「不考慮，謝謝。」聽到紀教授的回答，溫院長鬆了一口氣。
一位戴眼鏡的學者模樣的人站起來問：「紀教授，據外界所知，您雖然供職於溫仲醫院，但只是名譽教授，您的研究成果屬於您個人所有，您準備如何運用您的這項研究成果呢。」
紀容淡淡回答：「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頓了一頓，看向溫院長，「如果溫院長需要，我願意無償授予溫仲醫院。」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對溫院長來說，不亞於中了世紀大獎，全身的血液直衝腦門，整個人都有點雲里霧裡的，鎮定了片刻，突然鄭重向紀教授鞠了一躬：「紀教授的深明大義，我溫仲永不相忘。」
紀容被他突如其來的言行弄得微怔，抬手示意他不用客氣。騷動又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紀容示意台下安靜，將話題引回到學術問題上，會場才再次安靜下來。
整個演講持續了三個小時，聽眾群情激昂，散會時團團圍住紀容，直到保安出動，紀容才得以脫身。
回到校長辦公室，德魯校長心情也一直難以平靜，不管溫院長在一旁，對紀容道：「紀教授可謂生物醫學界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您的這一項科研成果一旦公布，必然震驚於世。不知道紀教授有沒有考慮過，換一個工作環境？對紀教授而言，我們康尼斯特大學可以提供更全面優良的研發環境。」
溫院長一聽此言，急的抓心撓肺。因為紀教授的權威，他們醫院成為了很多頂級富豪的御用醫院，紀教授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金疙瘩，怎麼能被挖走。但面對德魯校長，他卻不敢多言。
「多謝德魯校長的盛情，但我目前並不打算換工作環境。」
聽到紀容這樣回答，溫院長一顆心才放回肚子。
德魯校長不免失望。
臨別前，德魯校長遞給紀容一張100萬的支票。
紀容看了一眼，道一聲：「謝謝。」將支票交給身後的雲舒。
整個演講，雲舒都陪同在側，她並沒有其他人那樣的激動。但她內心也隱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崇拜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