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慶祝黨的生日~
穿上貼身的細麻衣褲,一身輕快的走出浴室的伊安,剛打了個哈欠拐向了早已重新換過被褥的床鋪所在,卻不由得腳步一頓。
「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只見之前從浴室離開的艾琳娜,此刻正躺在本應屬於他的被窩中,從放置在一旁疊放整齊的衣物來看,對方基本已經將圍裙、外衫和長裙都脫了下來,此刻那杯子里的身體上就算沒有光著,多半也就是穿著身貼身小衣了,讓活了這麼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伊安,一時間真是有些愕然了。
「暖床啊?這不是貴族家的女僕的其中一大本職任務嗎?!」
沒想到自己的詢問所得到的竟然是這等理直氣壯的回應,站在那裡思索了片刻,亦或是腦子完全沒有想過任何東西,他便接受了這個情景中的存在的合理性。
——雖然覺得這番話里貌似哪裡有問題,但仔細想來,卻又發現不過是暖個床罷了,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一般是用暖爐加熱,如今換做活人罷了。
雖然他自己沒有享受過女僕暖床的待遇,而且一般騎士家族出身的孩子也不會被安排女僕在身邊,但是那些擁有世襲領地的貴族就不一樣了。
即便是在北地這塊貧瘠的土地上,地方鎮守貴族那驕奢淫逸、酒池肉林一般的生活、以及「初夜權」的存在也常常被人「津津樂道」,而十三四歲出頭就有與女僕所生的私生子面世的情況更是屢見不鮮。
對此,想來任何人即便在口頭上對這樣的放蕩生活口誅筆伐,但是心底還有難免會有所艷羨的。即便是對此還沒有任何相應能力和剛性需求的伊安,也難免在這樣的大環境、以及曾經從那些年長玩伴那裡聽來的話語中,對這樣的「貴族該有的待遇」產生了莫名的好奇與嚮往之心。
「呃——好吧,謝謝了。」
或許也因為沐浴過後的慵懶,腦袋還昏昏忽忽的他,也就如此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面前少女所提供的「特殊服務」,隨即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已經在少女的體溫作用下變得溫暖的被子之中還隱含了一絲淡淡的甜香,就彷彿加了些許蜂蜜的熱牛奶一般,讓人的神經和身體瞬間就都放鬆了下來,一股朦朧的睡意隨即湧上心間。
躺了片刻后,本來已經因為身體頗感疲憊而倦怠的閉上雙眼即將入睡的伊安,卻在意識到了某個事情后,又不得不睜開眼睛望向身邊。
只見,那個身上散發著清爽的皂角香氣、隱約有水汽傳來的少女,竟然還躺在他的身邊並未曾離去,在他睜眼王國來的時候,甚至還俏皮的眨了眨左眼,對他展露出了一道相當明媚的微笑。
「你,還沒走?」
略感到幾分古怪的伊安,強打精神開口詢問道。
「我為什麼要走?這裡本就是我的房間,而且昨晚我也忙了一夜,此刻也很困了,反正這床還是很寬敞的,既然不擠,一起睡有什麼大不了的?」
此刻腦袋基本上已經處於半休眠狀態的伊安,覺得她的這番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既然自己睡的本來就是對方的床鋪,而且不僅對方有這個需求、且睡兩個人也沒關係,那麼一起睡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你隨意好了,我就先睡了。」
已經懶得再去計較太多的少年,得到了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后,也不想再去耗費心力將對方趕走,他現在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覺再說其他。
說起來,小的時候莎諾婭姐姐還同他們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時候,天生體寒的少女總是習慣於將他拉著一起入睡,而過去總是因為身體燥熱而睡覺踢被子的少年,也喜歡同他這個相當於天然空調的小姐姐躺在一起——不得不說,後來莎諾婭從他們家搬走,不僅僅在於她在入學后需要留校住宿的原因,擔心她那過於親昵的行為會帶壞自家逐漸長大的孩子,也是當年伊安父母做此決定的一個重要因素。
隨便已經過去了數年之久,以至於過去的那些記憶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了,但是那種同人一起入眠的舒適和安心感,卻依舊留存於少年的心底。
因此,他對於面前的情況,其實心底其實並無多少的抵觸之意,反而倒是頗有幾分懷念感,這也是他如此輕易地接受了對方「同床共枕」提議的原因所在——更不用說,朱利安如今就在一旁盯梢,若是少女有對他不利之舉的話,單憑他這個惡魔領主的殘魂所化的魔寵自己的力量,就足以解決掉絕大多數的麻煩了,最不濟也可以將他及時喚醒,所以他這覺睡得毫無心理負擔。
就這樣,伊安很快就睡了過去,當他的呼吸逐漸變得低沉而均勻之時,原本還躺在一臂之遙外的少女艾琳娜,便開始緩緩地「蠕動」了起來,一寸一寸的縮短著兩人間的距離。
不多時,她就悄無聲息的挪到了伊安的身側,並探身倚靠在了其的胸前,隨著身體反轉而探出的手臂,輕柔的在他的胸腹間上撫弄著,感受著青年那強壯的胸肌與腹肌,一聲蕩氣迴腸的輕嘆聲,隨之幽幽的在這安靜的房間中隱隱回蕩著。
「……雖然我對此本不想發表什麼看法,但是身為一個父親,親眼看到自己養育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依舊未免讓我不免感到痛心。」
一道沉穩而沙啞的中年男子的聲音突然在房間一側響起,話語中的無奈和懊惱之意呼之欲出。
本來已經一臉享受的閉上雙眼的少女艾琳娜,聞言猛地睜開了那雙明媚動人的杏眼。
雖未曾起身,卻在稍稍抬頭間,那宛若利劍般銳利的目光,便猛地刺向了一側看似空無一物的房間角落所在。
她那銳利的目光彷彿無形間撕破了一道陰影構成的帷幕,那個籠罩在黑暗中的角落隨著一陣光影晃動,一個看起來略有幾分發福的男子便極為突兀的出現在了那裡,就彷彿他早已在此站立了許久一般。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個人就由我全權接待不是嗎?!」
在見到了這位酒館老闆那熟悉的面容后,少女的眼神彷彿要吃人一般,狠狠瞪著對方,頗為惱怒的低聲叱問道。
而在開口之前,她便伸手在憑空一扯,一大片陰影就被她從虛無之中抽了出來,並隨之往身邊的男子身上一抹,便見熟睡中的青年的身影頓時變得昏暗了幾分,就彷彿阻隔到了另一個空間中一般,甚至難以看清他的容貌。
「飯做好了,我就過來看看情況——另外,我這不是擔心你會吃虧嗎?雖然此刻看來,顯然我是操錯心了,但你就不嫌你這行事,也有點未免過於出格了一些?再說,之前見到的那些年輕人,不論是能力還是相貌都稱得上相當出眾,但是你卻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怎麼就突然間看上了這個臭小子?」
語氣中不自禁就帶了幾分苦大仇深意味的酒館老闆,面色不善的打量著燙在床上睡得正香、露出一副傻乎乎的恬淡表情的青年,卻發現自己實在是生不起氣來。
不得不說,伊安此刻的賣相那是相當的好,五官端正、劍眉星目、身姿挺拔、肌肉堅實卻不臃腫,充滿了男性陽剛之美,外加頗為罕見的灰發灰瞳,讓他的形象,與傳奇故事中的那些往往有著神異外表的半神英雄相較也不讓分毫。
更不用說,他雖然如今的外表看起來雖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但實際上內在的靈魂卻還是一個孩子,就讓他的氣質不自禁多出了幾分純真和質樸之感,與如今那些久經歲月和風霜打熬的青年騎士們有著截然不同的形象差異,尤其是那雙彷彿璨星般清澈而銳利的雙眼,更是充滿了讓人心折的魅力——雖然如今他睡著的時候雙眼緊閉,但是單靠那張頗為出眾的容貌,就已經具備足夠了。
最重要的是,伊安的氣質很乾凈、也很正派,一看就讓人知道這是一個心思純凈、行事方正、家境良好、老實敦厚、有教養也有文化的優秀青年,同那些或暴戾、或油滑、或市儈、或粗魯、或陰沉、抑或是高傲冷漠的「傑出青年」有著極為巨大的差異——說白了,就屬於那種老丈人看到后,會很樂意將自己女兒雙手奉上的女婿類型,這也使得在打量了幾眼后,酒館老闆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萌生出了「把女兒交給他,或許也不錯」這樣的荒謬心思出來,於是乎立刻就不敢再繼續打量下去了。
「哼哼,就那些歪瓜裂棗,也好意思稱作是相貌出眾、年少有成?所以才說你有眼無珠、目大不睹,那些人一個個都長了個未老先衰的樣子,說是二十來歲,在我看來就算說他們三四十都不為過,有的眼角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蒼蠅了,有的臉上連老年斑都能看到了,更不用說那熏人慾嘔的體味兒,讓人連口氣都喘不上來,就這樣的成色,你竟然都能夠看得入眼,還好意思把我介紹給他們——姑娘我十五六的花樣年華,什麼樣的漢子找不到?你就別瞎操心了!」
父親就在一旁看著,就算是艾琳娜也沒辦法再若無其事的躺在床上了,便坐起身語氣頗為不善的開口反駁道。
「丫頭啊,你看不上那些外地來的小夥子,都隨你,但是,你也不能這麼隨便的、就把自己送到這種臭小子的床上去吧?你們都不算真正認識過,我對於他的跟腳也並不熟悉——如此草率決定你的未來,是要吃大虧的!」
對於自己這個行事不管不顧的丫頭,大叔感到極為頭痛而無奈,卻又不知道向來很有主見的自家閨女,怎麼才能在明顯打定主意一意孤行的情況下,有心情聽他一句勸。
「哼哼,你真當我是那種只知道些什麼情情愛愛的腦殘無葯醫的無知少女嗎?雖然這個傢伙的樣貌和氣息對我來說都算得上是正中靶心,但僅只如此還不至於讓我主動倒貼,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父親,你應該是知道的吧?自從埃塞卡男爵失蹤后就隨之回歸星空的、屬於劍之守護者一族的『原初劍印』,在前段時間再次降臨,而隨後英靈之座中的劍之王座,也有了新的主人……經過我的確認,十有**便是我身旁之人!」
「據稱,只要繼承了任何一件傳古遺物,持有者這一脈直系子孫的身體,就會隨著時間流逝、而不斷得到其所具備的聖力的調理,而霍華德家族的這把聖劍,其根基於鐵與血、也最能純化血統和攻戈血脈之內隱藏的惡咒,這就使得不論母方是何出身,所生下的孩子都絕對會在成長的過程中變為『純血』——自從祖父起我們這一脈的血脈被詛咒所污染,導致不僅自此失去了接受騎士傳承的資格,還被最高評議會給指派到東部邊境監視東流亡地的那些亡靈的動靜,若非有當年強勢逆襲上位的埃塞卡男爵頂力支持,並派來了他的兒子與剛剛掌控的騎士連隊前來助陣,咱們一族的血脈早在終結谷一戰中就斷絕了,但是即便如此,繼續這樣下去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只有憑藉這把『傳古聖物』的力量,才能凈化我們血脈之中所浸染的『詛咒』!」
少女直視著自己的父親,只見她目光之中隱現鋒銳、言語之間暗藏戾氣,明顯她的心意已決、再難更改,而且也已經做好了為自己的決定付出「犧牲」的思想準備!
「艾琳娜,你——唉……」
被自己女兒的目光所攝的酒館大叔,似乎由於難以駁斥少女的決心,而愁眉苦臉站在那裡張口結舌,不知所措,最後也不過是低頭長嘆了一聲后,向後邁出了半步,融入到了身後的陰影之中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