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索命梵音
凋零，落魄，腐朽。
當劉若水走進帝國那一刻起，便聞到了一股腐朽的氣味。原本應該是一國氣運核心的帝都，竟然都已經近乎幽冥，其中無數的黑氣瀰漫，衝擊著已經搖搖欲墜的氣運金龍。間或又有道道血光衝天，不是血氣凝聚，而是煞氣縱橫，昭示天下各地，血光之災無處不在。
原本，劉若水還有些不解。不明白以慈航普渡的本事，究竟是如何將一國龍氣盜為己用的。畢竟，龍氣的鎮壓之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它修為再高深，也不應該有這般的本事才對。
但當他進入帝都之後，他立即就明白了。
原來，並非是慈航普渡真有那麼大的本事，而是因為這個國家本身已經快死了。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一個國家的興亡，不是區區幾隻妖孽所能夠局限的。不是因為慈航普度的出現，才導致這個國家的衰亡。而是因為這個國家已經快要滅亡，才吸引了慈航普渡這般的妖孽。
劉若水當過皇帝。對於龍氣的性質，他自然清楚。龍氣這種力量，其實就是一個國家的「氣運」。如果一個國家處於鼎盛時刻，那自然是萬法不侵，鎮壓一切。可這個國家的國勢已經衰落到這種地步，那龍氣依然也衰落到了極致。以這個國家的形式，恐怕就算劉若水殺了慈航普渡，也僅僅是能讓其緩口氣罷了，不可能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
到了帝都，皇宮自然是近在咫尺。
不過，劉若水並沒有直接殺入皇宮，將慈航普渡那個老妖怪拎出來。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慈航普渡早已是當朝國師，皇宮乃是他的大本營，擁有主場之利，簡直好比龍潭虎穴一般。
故而，劉若水不打算殺入皇宮，而是打算將其逼出來。
戒尺！
一道真氣凝聚起來，憑空化為一把尺子，落在劉若水的手心。
原本劉若水打算將「戒尺」扔進皇宮，打草驚蛇，將慈航普渡那個老妖精逼出來。但他正要那般做的時候，忽然啞然失笑，心念微微一動，他手中的戒尺便變成了一把兩尺上下的大筆。
劉若水哈哈一笑，然後割破了手腕，就著鮮血，在地上書寫起來。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荼毒天下，追惟酷烈；奈何奈何，號慕摧絕；讀聖賢書，為何事學？正氣不屈，浩然誅邪；祥瑞御免，鎮宅定野！」
當最後一筆落下之後，一股純白色的浩然正氣猛然升起，向天空中的煞氣衝擊而去。在這股浩然正氣的衝擊下，籠罩在這個國家的黑氣好似熱油澆雪一般，消融了不少。受此之利，這個國家原本搖搖欲墜的氣運金龍終於能夠稍稍鬆一口氣。
大儒手書！
劉若水剛剛這一手，並非是武道的手段，而是存粹的儒家手段。儒家的大儒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憑藉一張嘴，一隻筆，便能夠吸引天地間的浩然正氣，誅殺妖孽。
劉若水固然不是大儒。但自從他的十方武道意志被天意洗禮之後，已經存粹到了極致，自然可以藉此模擬大儒，書寫大儒筆墨。
這就好了。
對於妖孽來說，浩然正氣是令其最不舒服的一種力量。劉若水這大儒筆墨一旦書下去，雖然不能將慈航普渡誅殺，但卻會讓其及其的不舒服，簡直就像把吸血鬼放在太陽下曬一般，劉若水自然不愁其不出來。
果不其然。劉若水只是等了片刻，便聽到一聲佛號響起，一群若隱若現的身影向這邊走了過來。
那些人影漸漸的接近了，劉若水方才看的真切。在這人影，乃是一夥僧兵，人們打扮很奇怪，類似漢朝的長袍大袖，頭上髮髻高聳，赫然是一名名女子僧兵。位於中央的，確實一座被八名女僧兵抬著的一座由金屬打造的蓮台，上面掛幔帳，讓人看不清裡面的真實。
「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佛號響起，蓮台寶座停下，旁邊一名僧女揭開幔帳，又有兩名僧女開始拋灑紙花，配上蓮台散發的金光，簡直是一片佛光乍現，天女散花的勢頭。
相比於半男半女，半妖半鬼的樹妖姥姥，慈航普度可謂是賣相十足。滿臉肅穆，一身祥和之氣，眼中含有一絲慈悲之意。若非劉若水知道究竟，恐怕也要被其騙了過去。
「善哉，善哉！施主乃是讀書人，為何會有這般大的殺氣？須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慈航普度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對劉若水說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慈航普度那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出口之後，就好似有千萬人同時吶喊一般，在劉若水的耳邊響起。
這聲音極怪異，彷彿引動空氣共振、空間共鳴，宏大的梵唱聲，如無數人一起吟誦，充斥整個廣場，富有節奏、抑揚頓挫的音調，鋪天蓋地席捲，甚至深入靈魂。
乍一聽，這一聲佛號之中含有無盡的慈悲之意，好似真的要勸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般。若是不精通佛法的人，可能真的以為這就是高僧大德的佛號禪音。但劉若水卻清楚，這絕非佛門的手段。
對於佛門的功夫，劉若水是知之甚詳。他自然清楚，佛門之中雖然也有度化的法門，其中一些手段恐怕比慈航普渡的索命梵音還要霸道十倍，百倍。
可是，佛門的禪音再霸道，也是通過禪音將敵人心中的那一絲「佛念」引動出來，無限放大，讓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慈航普度的索命梵音之中，哪有一絲慈悲之意？只是用這所謂的「梵音」去強行控制對手的心神，化為自身的傀儡罷了！
這何種手段，看似霸道，但其實是落在了下乘。對手若是心志不堅，自然是無往不利，當若是用其對付劉若水這般心智堅定地武者，那卻有些貽笑大方了。
任由慈航普度如何吟唱，哪怕他唱出了「大吹法螺，天花亂墜」的氣勢。劉若水也只當其是清風拂面，渾不在意。反而利用這個機會，探查慈航普度的究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