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最喜歡國家與阿香
「我們和好吧。」直到多年以後,何曰已經不記得阿誠給她寫的情書內容多麼富於浪漫,措辭多麼華麗,卻仍記得看到這句話時眼圈霎時就紅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也許會低頭,也許會認錯,卻很難說出的這句話,因為這意味著給了對方否定拒絕的權利,有可能讓自己受到傷害。
那就和好吧~何曰蹲在地上,撫著信封這樣想到道。
這一天上課時,同學們感受到多天來籠罩在教室上空中的烏雲瞬時散開,陽光普照,尤其是張石几乎感動得淚流滿面,終於有節課既沒被打也沒被罵有木有!明誠甚至還溫柔地指導他道「靠著腰部的爆發力,出招的動作還要再快些。」
何曰十分得意地對明欽文道:「別看我們家的阿誠哥瘦,但腰可好了!」
明欽文:*&¥#&……這有什麼可值得炫耀的?!
相比於明誠的春風滿面,王天風的臉可要臭的多了,這貨原本管教就嚴,現在更是絲毫不得出錯,眾人皆叫苦連連。冬眠剛醒,又至春困,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課間休息時,何曰的組織小分隊聚頭,共商拯救全班大計(小分隊實際也就四人:何曰、明欽文、張石、郭騎雲)
張石再呆,好歹也是一資深神棍的親兒子,對於摸心思討好人還是有點心得的,一說就說到了點子上,「不如咱給教官送點禮?」
明欽文問:「送什麼?」
張石說:「你們平時最想要什麼?大家都想要的,教官肯定也喜歡。」
三人不假思索異口同聲地回答道:「錢!」
「不如我們就湊點錢送過去?」
何曰一個腦瓜崩就敲在他頭上,「你是不是傻,哪有人送禮直接送錢的,送樣他喜歡的東西,別人收到東西的同時也會承你這番悉心了解他的情意,直接送錢不成了赤/裸/裸的金錢交易了么!」
張石恍然大悟,受教道:「還是阿香姐懂路子。」他的年齡實際比何曰要大,但不知為何看到她就犯怵,在她面前一直保持低姿態。
「那當然,當年我……」何曰一時興起,差點話起了當年,好在理智還在,及時住了嘴,她當初剛入職場沒多久就得罪了領導,那小鞋穿得,她都快穿成三寸金蓮了,臟活累活都是她干,出了事也讓她背黑鍋。看在單位待遇和福利都是業界數一數二的,她捨不得這份薪酬,忍下這份氣來。後來正逢上過節,她仔細研究了領導的喜好后湊了兩個月工資送了份大禮過去,第二天待遇就大不相同了。她還以為從此可以抬頭做人了,可也就得意了三天就穿越到這兒來了,「送禮有沒有用,也要看命啊,都是命數……」
三人頓時疑惑地瞅著她,張石覺得何曰這個表情、這個仰天長嘆的動作簡直絕了,和他爸做神棍算命時一模一樣!
但是,王天風到底最喜歡什麼,這還真是個問題。何曰對明欽文說:「你認識他最久,你說。」
「大概……」明欽文有些猶豫,「大概最喜歡國家和阿香吧。」
「噗」其他三人全噴了,郭騎雲悄悄朝明欽文豎起大拇指。
何曰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臉嚴肅道:「我提議還是送一塊機械手錶。」她記得不久前曾與王天風提過要送他手錶,王天風雖沒表現出什麼,那一刻微妙的表情變化卻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既然小隊長都這麼說了,其他三人必須舉雙手贊同,張石和明欽文是他們四人中最有錢的,他兩出了大頭,何曰與郭騎雲拼拼湊湊把剩下來補齊了,又找來號稱「有求必應」的孫財迷輾轉買到了一塊新款的機械錶。
何曰打死也不願去送這個表,於是任務落在了張石身上。張石同學風蕭蕭兮去了,易水寒得回來了,說還未進門,被王天風看到了他的臉,一秒鐘內就被惡狠狠丟出來了,張石委屈地摸摸臉問道:「為什麼最近老師們一看到我的臉都跟看到殺父仇人似的?」
明欽文斜眼看何曰:「你都把你搭檔折騰成什麼樣了,還不趕快親自去送!」
何曰麻溜地拿著手錶盒子就去了,王天風一邊開門還一邊凶道:「你還敢來……」門一開才發現是何曰那張春光燦爛的笑容,他動作一滯,問道:「是你……你來做什麼?」
「我是代表同學們來給老師送溫暖的~」
王天風一臉狐疑,「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何曰見辦公室里無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上面甚至還頗有少女心地系了一個蝴蝶結。她推到王天風的身前,笑眯眯地說道:「送給你的,打開看看吧。」
王天風剛準備接過,卻像想起什麼似的又縮回了手,偷瞟了眼何曰,卻被對方發現,何曰道:「拿著呀,裡面又不是蜇人的毒物。」王天風無語,一把抓過來,打開了盒子,才發現裡面是塊手錶,他慢慢拿起來,說話間竟帶了幾分從未有過的小心道:「真的送給我?」
「對啊。」何曰點頭,趕緊又補充了句:「是同學們一起湊錢買的,不是我一人送的。」
王天風聽聞立刻把表放回了盒子里,冷著臉道:「拿回去吧,我不收學生的禮。」
何曰沒想到他會翻臉翻得這麼快,愣住了,過了半晌才道:「王天風,其實我早就想你說了,可是你一直沒有明確表達,我怕說了後會被你矢口否認說是我自作多情。但恕我是個直腸子,不愛那些隔著肚皮七拐八繞地說話,今天就攤開來講吧。我不像喜歡明誠一樣喜歡你,但並不代表我不關心你啊,這世上有很多種感情,並不只有愛情才是動人的,我們之間師生之情也同樣真摯啊。」
「我不想和你有師生情。」
何曰一句話差點沒被他噎死,王天風跟座革命烈/士雕像似的屹立在她面前,擺出一副寧死不屈地姿勢,何曰喘了好大一口氣也怒起來,一拍辦公桌道:「喜歡我的人多了,橫跨這上下一百年都有(是真的),難道我要一個個喜歡回去嗎,你說你除了眼光好還有哪一點好的?」
王天風頓時為自己扭曲的審美感到羞愧。
何曰緩了口氣勸道:「失戀了不要緊,在哪跌倒就在哪躺會兒,陽光總在風雨後,手錶就請收下嘍。」她說完一溜煙跑了,生怕王天風再追上來還給她。
何曰像兔子似的往前竄,明誠遠遠就看到她活蹦亂跳的身影,到了拐角處故意閃身站到她面前,何曰慣性太大一下子撞進他懷裡,揉著鼻子抬起頭才看到是明誠,「幸好我沒隆過鼻,不然假體都要撞出來了。」
明誠問:「看你從辦公室方向出來,剛剛乾什麼去了?」
何曰把同學們湊錢送禮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明誠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也有樣東西給你。」
「情書?我已經看到了。」
明誠搖頭,「這樣東西必須當面給你看。」他猛地從背後抽出手來,何曰眼前一花,才發現他的手上多出了一支玫瑰。
玫瑰明顯已經放了不少日子,花瓣的邊緣都有些枯萎,在他袖中又被擠得變形了。明誠滿臉失望地說道:「這是大哥在家教給我的魔術,前幾天出去執行任務看到了花店,就買了一支想變給你看,沒想到我們只是兩天沒說話,花都枯了……」
何曰抬起頭,踮起腳蹭著他下巴眯起眼道:「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隔了幾日,王天風收到了明誠送的第一份禮物——一幅畫。畫上畫著一副碧蓮圖,沒有荷花,只有蓮葉。
老王一直沒懂這禮物背後的深意,因為這得結合何曰的禮物來看,表碧蓮—不要碧蓮—不要X臉,這是來自一個護食忠犬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