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的alpha在蓋瑞這個年紀就從軍校畢業的都很少,皇帝這個時候就要遭遇逼婚實在是件很說不過去的事,埃布爾心裡其實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的。
然而前任皇帝陛下意外身亡時也還不到四百歲,明面上連正式的婚都沒結過,若不是僥倖還有蓋瑞這個生母不詳的皇太子,還險些造成一場難以善後的災禍。有如此前車之鑒,皇帝陛下的個人願意免不了要被無視,再多的威儀也阻止不了他的終身大事被提上議會的內部議事日程。
雖然事出有因,但設身處地可想而知當事人的心情想必不會十分美妙。說完之後埃布爾已經有迎接陛下怒火的覺悟。
然而等了半晌只是等來蓋瑞地嗯了一聲,語氣居然還稱得上平靜。埃布爾驚詫看去,只見陛下臉上有細微的不快和無奈神色,然而更多的則是無動於衷,他又垂下目光去瀏覽光屏上的文件,一邊冷靜地答道:「我會酌情考慮。」頓了頓又說:「軍部還有好幾位未婚的將軍,若要聯姻他們也是上好的人選,相信他們會十分樂意,也不必把希望全放在我身上。」
蓋瑞·萊森特明顯表現出不願再就此事討論下去的意願,埃布爾也不好多言。蓋瑞不會輕易受激動怒,但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並不是那麼容易任人擺布拿捏的。但有一點好處便是言出必踐,做不到的事絕不會輕易許諾。他說了會考慮便是真的會考慮。雖然結果未必會如某些人所願,卻也算是意外的收穫了。
埃布爾喜出望外地告辭出去,蓋瑞被這一攪多少有些煩惱,收起了面前的光屏出了片刻的神。
比起皇帝陛下的事務繁雜,夏佐就顯得有點無事可做。報告已經發給皇帝陛下,蓋瑞正在會客,一時抽不出時間與他詳談。夏佐這一等就是快兩個小時。雖然這段時間他也可以給自己找點別的事情來做做,但他回到軍部之後總有點兒心不在焉。完全沒心思干別的。
他總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左手腕上的微型智腦。那裡頭存放著本該如實上交,卻被他違反工作原則私自扣留下來的某些材料,亞德里恩那些虛擬想像出來的有關陛下的種種畫作。這還真不是有多要緊的東西,但他這種行為已是瀆職,夏佐能作為親衛隊的一員,對皇室的忠心無可挑剔,他還是頭一次做出這種欺瞞陛下的行為,心裡頭實有些不安。
可是夏佐有種強烈的預感,皇帝陛下雖不會在意,但也絕不可能推祟這種頗具創造性和想像力的行為。這些畫作一旦到了陛下手裡,大約就很難再見天日了,想想都覺得十分可惜。
內心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最終草種莫名的衝動還是讓夏佐決定悄悄把畫昧下來。他坐在空無一人的小會議室里發了會兒呆,又覺得大約沒什麼人會進來打擾,最後一次還是忍耐不住,在儀器上按了幾下,隨著嗡的一聲輕響,少年蓋瑞的身影就在面前空氣中清晰地浮現出來。
陛下的臉直到現在還有兩分微微的嬰兒肥,這一點在少年蓋瑞的身上被了放大了許多。
蓋瑞枕著書趴在書桌上,只露出一半的側臉,眉峰因為年少所以沒那麼凌厲,就讓人留意到他的睫毛還挺長,在眼角的地方翹起一個精緻的角度。少年的皮膚健康而潤澤,因為受到擠壓的緣故,那嬰兒肥的臉頰越發顯得鼓鼓的,幻像睡得安詳而坦然,看上去就讓人產生一種他十分良善溫順柔軟無害的錯覺。
這和現在的陛下相對而言實在反差太大了。夏佐很難產生面對皇帝陛下時的那種敬畏心情,而又因為心裡認同這就是少年時陛下的模樣,莫名的生出十二分的好感。
夏佐今天也實在是吃下了熊心豹子膽,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想要捏一捏少年那看上去手感很好,事實上並不存在的臉頰。
手指剛剛穿過空無一物的影像,夏佐還來不及體驗一把內心那莫名滿足的幸福感,就聽到背後有個低沉的聲音詢問道:「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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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法律嚴禁完整的人體克、隆,但在權勢的面前,法律也有去見鬼的時候。作為帝國的至高權貴,皇帝陛下總是有些特權的。比如埃布爾所不知道的——早在即位之初,皇帝陛下私下裡就已經開始考慮繼續人的問題,他在這事上的急切態度甚至超過了議會的一干老臣,只是明面上並不表露出來而已。在沒有找到成功基因配比omega之後,早在兩年前就開始違規進行了複製體的嘗試,然而結果不盡如人意。
「……鑒於您祖上曾多次接受過未知基因的融合改造,很可能不能完全按現有的配對模式進行預測。至於細胞適應性嘗試。但遺憾的是,至今仍舊沒有成功……不過基因配比這種事也不是絕對的,或者陛下可以先找幾個omega試一試,自願者必然很多……」巴澤爾推了推稍稍下滑的眼鏡,語速飛快地說了一大串令人頭暈眼花的醫術名詞,最後得出了並不令人樂觀的結論。
光屏上分為許多小頻幕播放著放大了無數倍的細胞間相互排斥甚至吞噬的畫面,蓋瑞坐在沙發上默默地聽著對面穿著一身研究員衣服的男人的講解,實驗沒有取得任何進展並沒有出乎意料,蓋瑞沒有顯示出太多的情緒。在巴澤爾講解完畢之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時也用沉默的態度冷淡地拒絕了巴澤爾最後的渣提議。
巴澤爾覺得此時的皇帝陛下是有些不快的。他負責每月向陛下親自彙報有關複製體可行性的實驗研究,上一次報告還是十天前,要不是埃布爾找上他威逼利誘再三糾纏,他也不會在沒什麼進展的情況下跑來和蓋瑞詳談。。
當然巴澤爾從蓋瑞陛下的臉上是看不出什麼端倪來的,他能做的似乎只是實話實說:「至於埃布爾說的有絲分裂的可能性么……複製體的實驗也一直在做,最成功的也只不過是培養出一個與您相似度百分之三十的複製體,而且沒有自我意識,能派的用場僅是在緊急情況下為陛下提供器官的替換,其中的排斥風險還很高。陛下還是趁早打消把它當兒子養的念頭。」巴澤爾頓了頓,試探著說:「陛下,是議會的老傢伙們又向您施壓了?恕我直言,陛下如今陛下您的年紀還不到最佳的繁殖時期,是議會那些老傢伙們又啰嗦什麼了?陛下大可以不聽他們的。」
「埃布爾有句話沒說錯,帝國需要繼承人和守護者……」蓋瑞不再往下說,他微微皺起眉頭,苦惱的神色一閃而過,換了個話題:「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儘快找出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皇帝陛下大約也知道自己這要求有些強人所難,所以語氣語氣盡量放得溫和,但他話里的急切卻是顯而易見。
巴澤爾其實有個並不妥當的想法,他欲言又止地看了蓋瑞一眼,終於還是遲疑著開了口:「其實並不是毫無辦法,我還有個提議,如果實在找不到足夠強悍的母本細胞,還可以反過來以陛下的基因作為母本,這樣一來父本可供選擇的範圍也廣得多,雖然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帝國的醫學史上曾經有過這樣的案例。」
巴澤爾開了頭之後不再吞吞吐吐,語氣格外嚴肅起來:「但這個母本,並不是細胞意義上的,它將陛下自身做為培養皿,必然需要在一段時間內改變自身的體質。不論是作為研究員還是皇家的私人醫生,我都不建議您這樣做。」
他這方法實在出乎皇帝陛下的意料之外,蓋瑞臉上面無表情,其實內心有片刻是完全獃滯的。
雖然提出了這方案,但巴澤爾也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主意。但就在他想要說點什麼來打破這略顯沉悶的氣氛之時,他聽到蓋瑞用有點不自然的,乾巴巴的聲音生硬地說:「你做一個具體的可行性報告出來,我……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