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承天仙宗
陶子恬:「……」
他撫摸刺青,正在權衡輕重,見大光寶樹遲遲沒有攻擊他,又沒有感到任何先天靈根的氣息泄露,陶子恬最終放任它們去了。
先前大光寶樹令他看到的奇景在腦海中又停留良久,陶子恬一邊冥想,一邊又開始打坐。
又一個五年過去,二十年閉關對於修士而言不過是尋常,陶子恬再次睜開眼,只覺得天地間隱約展現某種軌跡,皇天后土、落葉螻蟻,一切比往日都清晰許多。
碧綠的桃核不斷受到靈氣衝擊,陶子恬這二十年仍舊琢磨不透此物的來歷,與尋常金丹像似,又比尋常金丹能容納更多靈氣,卻不確定能否成功破丹成嬰。
月余之後,體內元氣已經猶如急湍,桃核在不斷衝擊下急劇地震動,終於裂開一條細縫,冒出……顫悠悠的樹苗來?
陶子恬:「……」
只見那樹苗仰倒,陶子恬不知底細,還擔心一番,卻在此時體內產生巨大的吸力,方圓百里之內的靈氣悉數被吸收過來,猶如一個巨大的漏斗,從半空中朝陶子恬頭頂聲勢浩蕩地灌入,在他四肢百骸中一陣疾行后,全部湧入樹苗中。
兩個月之後。
樹苗終於站直了,它吸足靈氣,還打了個飽嗝,舒適地伸展自己的葉片。陶子恬看著自己的元嬰,又設想郁景容的元嬰,想必只有自己這元嬰看上去獃頭獃腦,讓人哭笑不得。陶子恬自視體內,經脈擴張,桃核容量也遠勝往日,境界已經到達元嬰無誤,故而……元嬰模樣再是不氣派,也無傷大雅了吧?
他心裡如是安慰自己。
兩個時辰后,天邊壓來厚厚的烏雲,隱約已經能聽到雷聲閃動。陶子恬噎了噎口水,又感到相思扣玉環傳來一陣陣暖意,許是郁景容閉關之時還惦記自己的情況,又是欣慰又是動容,也伸手摸了摸玉環,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遞過去。
待烏雲已經聚到頭頂,陶子恬站起身,洒然一笑,「我也去會一會那傳說中的雷劫。」
因為以前親見郁景容渡劫,因此陶子恬心裡也有些準備。
他知道雷劫的厲害,也知道雷劫帶來的好處,將手腕上兩個靈根拍了出去,免得它們受到波及,另將一些防身的法寶放置在儲物袋中,以備不時之需。一切準備妥當,陶子恬悠悠然盤腿坐在空地上,說心裡不緊張也是假的,但緊張之餘還有一絲躍躍欲試。
第一重雷劫,只是幾道纖細的閃電,陶子恬將元氣覆蓋在身上,閃雷劈了下來,與元氣不斷相互消磨,待閃電破開護身靈氣劈入陶子恬體內,只留下微弱的電流,沿著他血肉、經脈、骨骼直入元嬰。
彼時電流已經傷害不到他,倒是帶來天道賜下的渾厚靈氣與福祉,不斷修正、強化陶子恬體內。
第二重雷劫襲來,雷霆數目與威力都大有提升,陶子恬故技重施,那樹苗剛才吸足了靈氣,此時足夠他揮霍。陶子恬建出一道更加厚實的屏障,雷劫打在屏障上,猶如水濺到沸騰的油鍋里,屏障靈氣激烈翻騰,迅速消耗,陶子恬卻不慌忙,天地靈氣因雷劫而聚集在此處,他一邊迅速吸收靈氣,一邊與雷劫對抗,待雷劫消散,陶子恬得到的好處明顯比第一重雷劫更多。
如此,陶子恬在雷劫逼迫下靈氣吸收越來越迅速,體內元氣極快消耗一空,又極快補足,經脈與丹田在雷劫一次次淬鍊下擴張延伸,可容納更多靈氣,也更加強健,故而雷劫雖然一重比一重驚險,但陶子恬硬是只憑靈氣堅持到第六重雷劫。若是尋常修士知道必要大吃一驚,古往今來,可沒有修士能像陶子恬這樣,吸收靈氣毫無阻礙,僅憑自身便能抵擋雷劫,堪稱純靈之體。
第六重雷劫,陶子恬不得不藉助法寶,九柄飛劍迅速頂在他頭上,他又取出浴火寶蓮葉,這本是余薪賜給郁景容的上品靈器,只是郁景容轉贈陶子恬,許是預感到此次飛升陶子恬會有所得,這法寶本是屬火,用來克制劫雷是正好。
浴火寶蓮葉被雷劫打得搖擺不停,葉面上不時爆出熊熊火光,將雷劫裹住,互相爭鬥消磨。寶蓮葉品階雖高,與雷劫相比仍屬凡品,幸而陶子恬修練的是生機大道,不斷用功法溫養修復蓮葉,每當蓮葉被雷劫損傷,不多久又能恢復生機。陶子恬內丹里兩片苗葉更是興奮地不停顫動,經過內丹的靈氣生機更加旺盛。靈氣猶如洪流一般湧入陶子恬體內,又經內丹及功法淬鍊轉變成生機后源源不斷輸入浴火寶蓮葉之中,第六重雷劫終於渡了過去,事後不止陶子恬獲利,那浴火寶蓮葉甚至長出小小的分支,分支顫悠悠的,模樣翠綠討喜。
陶子恬和郁景容相同,一共渡了九重雷劫,其間損壞了不少法寶,幸好他在異世界得了十萬上品靈石,也算有些積蓄,不然可少不了要心疼。
師尊賜他的天蛛絲衣也毀了,出於對師尊的敬意,陶子恬將破損的法衣工工整整地疊整齊,收入儲物袋中,又取了另一套品階稍低的披在身上。雷劫已過,雷劫之後的磅礴靈氣也順利吸收殆盡,陶子恬打算先去八巧閣添置一些損耗的用品,再去瞧一瞧郁景容的進境。
陶子恬不甚清楚的是,彼時冥通宮屏障外,不少承天仙宗弟子翹首以盼,其中還不乏攢三聚五的同系弟子,議論紛紛道:「師尊,這九重雷劫竟然是朝著混元殿打去,莫非師叔祖又有所得?只是他三百年修成出竅已經是駭人聽聞,若,若在這短短時日內再有提升,簡直是……怪物了!」
那位師尊橫眉豎目,在不懂事的徒弟腦袋上賞了一個爆栗,斥道:「口無遮攔的,這離混元殿多少距離?也不怕師叔祖聽了,出來教訓你?我說那決計不是師叔祖渡劫,聽說他去劍洞修行劍道,應當是混元殿里他人吧?」
徒弟委屈地抱著腦袋道:「師叔祖既不在冥通宮,那師尊為何還要打徒弟?混元殿還住著旁人?徒兒也見有幸見過師叔祖一面,師叔祖性情冷淡,氣勢非凡,徒弟沒用,一眼就被他震懾住……以師叔祖性情,還願意與旁人同住不成?」
那師尊被說得一時語塞,另有一位師弟道:「師兄與師侄有所不知,我倒聽說二十年前師叔祖丟失大光寶樹果實,被小宗門弟子撿著,那靈果雖靈性消散,但為報因果,師叔祖就將那小宗門弟子帶入承天仙宗,怕就住在混元殿里吧?」
「區區小宗門弟子竟然得到如此機緣,不過二十年便有資質受九重雷劫,這得是平生積了多少功德!」
那個小徒弟迫不及待,眼見雷劫都已經過了數日了,仍沒有半點靈氣泄出來,著急又委屈道:「師尊!您老人家不是說九重雷劫之後方圓百里堪稱一級洞天嗎?怎麼一點沒有靈氣泄露?莫非還要等上個十天半個月不成?」
同這師徒倆一樣,在承天仙宗地位不顯,看著有九重雷劫降下便想撿個漏的弟子不在少數,然而冥通宮裡卻沒有半點動靜傳出,面對徒弟的疑問,那師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困惑道:「不該啊……當初你師尊可就是借著師叔祖出竅期雷劫后的福澤,一舉衝過出竅期關隘的,這,沒道理啊。」
這些個弟子卻還不曉得,九重雷劫后的靈氣早就被陶子恬丹田裡的小樹苗吸收了乾淨,如今小樹苗極為饜足,那葉片擺動的姿態就透露一股被龐大靈氣滋潤后的慵懶與愜意,連陶子恬自己也被靈氣撐得打了個飽嗝,驚覺失態,連忙捂住嘴,左顧右盼一番,見周圍無人,放心地笑了笑,又伸了個懶腰,撐著一柄浴火寶蓮葉擋住日光,向八巧閣悠哉悠哉行去。
又過了數日,那冥通宮仍舊沒有靈氣湧出來,許多弟子大失所望,也打算離去了,其中包括那對愛鬥嘴的師徒。
魏即雖然也得了消息,來得卻已經遲了,他恰好見到那對師徒,堆著一臉熱情洋溢的笑容,上前道:「這位同門且慢,不知道這冥通宮何故有這麼多弟子圍候在這裡?莫非有什麼特殊之事?」
那位師尊先是見魏即不過元嬰期修為,不以為忤,再一看他身份玉牌,那輩分卻是比自己高了許多,顯然是什麼有資質的弟子,雖然尚不成器,不過背後定然有長老級的人物撐腰,且前途無量,立即誠惶誠恐地行禮,耐心地解說:「這混元殿里有修士渡劫,近日陰陽真人分明是去劍洞修行了,可見是陰陽真人從外頭帶回門內的修士。這陰陽真人不僅自己了得,那外頭的修士原本出身小宗門,潛力有限得很,這不過跟在他身邊短短二十年,渡劫都是最厲害的九重雷劫!若是能得真人幾句教誨,即便是朽木亦能雕琢啊。」
那師尊說著,自己都是萬分嚮往。
他師弟與徒弟聽了,更是驚嘆不絕,心馳神往。
魏即低下頭,掩飾住了表情,只說:「可不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