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04

班長帶著人衝上來的時候，看見的畫面是白羽伸手抓住了王青青的手腕，正在用力的將她一點點的拉上來。而樓頂上的其他女同學，全都怪異的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沒有時間思考更多，班長帶著其他幾人一同上前，將滿臉淚痕，眼中滿是驚懼的王青青一下子拖上了樓頂。

明明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在被拽上了樓頂后，王青青還是用盡了所剩不多的力氣，從樓頂邊緣一路爬到了中間才停下來。

因為王青青看起來實在是太慘了，而且剛才是她差點掉下去。

所以在王青青被拉上來后，大家也都是講目光放在王青青的身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有人都在問王青青。

王青青發著抖看著周圍趕來的這些男同學，又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站在後面的白羽。

白羽的面上依舊掛著笑容，那種像是惡魔一樣的笑容。

在跟她的視線對上之後，白羽面上的笑容更加明顯。白羽輕輕張開嘴，然後說了一句話，只有簡單的幾個字而已，但是依舊心有餘悸的王青青只是呆愣的看著，並沒有理解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句話。而白羽在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非常奇怪的，就好像是沒有人發現，這裡還有一個白羽似的。包括那些倒在地上的女生們，也全都把白羽忽略了過去。

等到大家想起來這裡還有一個白羽的時候，白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里。

在這個樓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王青青她們這一伙人都沒有去上課？為什麼大家看起來都受了傷的樣子？為什麼王青青會差點從樓頂掉下去？

有很多的疑問，但是所有的當事人都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就連原本想要找白羽麻煩的王青青，後來在被趕來的班主任還有校長等人追問的時候，也沒有把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出去。

難道說她們原本準備給白羽一點顏色看看，結果卻全都被白羽放倒了嗎？

因為王青青沒有追究這件事情，甚至不想要讓校長等人再來詢問這件事情，回去之後沒有多久，就好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似的，從校長到各個老師，全都沒有人再把這件事情提出來。就連趕來的班長等人，也全都被他們的班主任「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番，讓他們全部都認為，不要把這件事情到處說比較好。

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發生的改變。

大概就是舊校舍這一次不僅僅給通往樓頂的鎖重新換了一個，連整箇舊校舍的外圍也全部都給封了起來。

學校里的老師們都說，舊校舍很快就要推倒重建了。

不過就像是當年將舊校舍廢棄的時候到處說的一樣，在把舊校舍給封了起來之後，它依舊好好的立在那裡，並沒有任何要被推倒重建的痕迹。

還有另外一個改變，在整個學校里看起來也許不是那麼的明顯。

原本以王青青帶頭的那些女學生，現在也不再會故意會去尋找白羽的麻煩了。

其中有幾個膽子小點的女生，更是會避著白羽走。

對於大部分的那天在樓頂上的女生來說，都只是覺得白羽變得太多有些嚇人而已，更多的是不想再跟白羽對上，又被打一頓，這可是沒有面子又皮肉疼的事情。但對於個別敏感一些的人來說，在那天之後，每當看見白羽的時候，便總是覺得有些可怕，想要繞開白羽。

不過事情並沒有結束。

即使當時感覺白羽變的太多，因為白羽的笑容而感到心中發怵，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之後，原本心中的恐懼也就會漸漸消散。

雖然恐懼的感覺消散了，但心中的氣憤並沒有消失。

王青青真的感到非常憤怒，壓抑在心中的煩悶和怒火，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無法忍耐。

她是一個家勢很好的人，長的也非常漂亮，身邊總是圍繞著數不清的「朋友」。如果真的要說她這輩子受過的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卻一點兒都不喜歡她。

約莫是出於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心理。

王青青一直都追逐在那個人的身後，結果突然有一天卻發現，她所喜歡的那個人卻喜歡上了原本她根本看不上眼還感到厭惡的白羽。

王青青很執著，就算到了這種程度她也沒有放棄。

原本的王青青也不見得喜歡那個人有多深，只是追逐的時間久了，周圍的人全部都知道了她喜歡那個人，而那個人卻不喜歡她的事情，她的心裡就擰上了勁。

而白羽是什麼東西？

要家勢沒有家勢，要能力沒有能力，除了一張臉和迷惑男人的本事，什麼都沒有！結果她喜歡的那個人就喜歡上了這個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的人，這叫王青青如何能甘心？

她喜歡的那個人突然死了，對她固然有一定的打擊，但是在那天從舊校舍的樓頂回去之後，王青青的心中不停回放的，全部都是白羽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眼神。

那種輕蔑的，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彷彿她的生死都絲毫不重要似的，還有那種惡劣的笑容。

「冷靜下來」之後的王青青，覺得自己會被「什麼都不是」的白羽嚇住非常丟臉，那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若是她那天可以揪住白羽不放，以校長都要顧及到她的家勢的情形來看，白羽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結果她被嚇住了，其他的女生們也都被嚇住了。

沒有人再提在樓頂的上的事情。

王青青越想越氣憤，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她決定讓白羽好好的嘗嘗當時自己差點從樓頂上摔下去，卻根本沒有人救她的那種絕望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王青青已經完全忘記了，最後白羽還是把她拉了上來，從頭到尾，白羽都沒有真正對她做過什麼。

……

下午放學之後，白羽一如既往的沒有回家，而是隨便找了個咖啡廳給自己點了杯咖啡，接著發獃似的直到咖啡廳打烊。

在別人的眼中，白羽看起來好像是在發獃，但是站在白羽自己的角度，她的世界卻太過於「豐富多彩」。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類型的「疾病」，生理上的、心理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有一種疾病非常特殊，它是由於人類的腦部大腦皮層過於發達活躍造成的。有這種疾病的人，他們不論身在何處，活躍的腦細胞還有敏銳的視覺和聽覺，都會忠實的將周圍發生的「一切」傳達給它的主人。

人類在一般情況下，對於周圍的信息處理都有一個主次之分，包括對記憶也是一樣。人們總是能夠記得一個對自己來說比較「重要」的記憶，卻遺忘不是那麼重要的部分。

但是對於腦細胞過於活躍的這種病人來說，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信息全部沒有主次，它們像是流動的洶湧的水流，不斷往自己的腦袋裡灌進來。

很多人因此瘋了，還沒有瘋的那種，被人們稱為天才。

白羽不是天才。

曾經的白羽就像是大家眼中所見到的那樣，她對學習並不熱衷，因為她根本沒有好好學習的「機會」。

她的家庭有些複雜，在她上小學的時候，爸爸終於無法忍耐刻薄貪婪的媽媽離了婚。為了可以快速擺脫媽媽，爸爸甚至沒有計較離婚之後的夫妻財產分配問題，大部分的錢財都被媽媽拿走了，而她被判給了媽媽。

一開始還好，雖然媽媽總是不停的咒罵著已經離開的爸爸，但白羽的生活依舊維持著曾經的高水平。只是等到媽媽把錢財都給揮霍完，又把其他的親戚們都給得罪了遍后，慢慢的，白羽的生活改變了。

還沒長大，白羽便照顧著「不思進取」，完全不願意出去找工作的媽媽。她的媽媽總是沉浸在自己是個富太太的幻想中，未曾出來。

在生活越來越糟糕后，媽媽變得焦躁易怒，怒火有很多都發泄在她的身上。

到後來，她的媽媽開始攛掇還在念初中的她綴學打工回來養自己。從一開始的不太好意思說出口，到後來的理所當然。

她的媽媽就像是一個吸血鬼，想要從她這個女兒身上吸走所有的血液。為了讓她不要有考上大學擺脫自己的機會，她的母親曾經當著她的面，燒掉了她所有的書。

用她媽媽的話來說，念書上了大學，她會擺脫自己，不如聽從媽媽的安排，直接嫁人算了，還能賺來好大一比聘禮。

白羽至今還記得那種絕望的感覺，然後她就放棄了好好念書，考上一個好大學的想法。就連她還能夠在高中念三年的學費，都是她自己到處攀高枝拿來的。更多的，都被她的媽媽搶走了。

別人都在好好學習的時候，她學會的是看人眼色、見人下碟。就連華少他們那群富二代，還是她算盡了心思，才能夠攀上的。結果那群人卻當著她的面，全都死了乾淨。

在攀上這群人的時候，白羽的心裡還在繼續算計著，想著這些人能不能夠幫著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也許她可以不用繼續當三流模特，過著沒有未來的生活，反而擁有足夠的錢去念個藝校？

明明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不久之前，但是對白羽來說，那真的都是格外「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這些想法還真是天真的可愛。漏洞百出，充滿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有……心心念念的也許並不會多好的「美好未來」，以及被她忽略的徹底的各種潛在危機。

華少他們那一群人確實給她帶來了改變，並且還是一個普通人完全無法想象的，巨大的改變。

現在想想，她竟然不知道是好是壞。

但她起碼熬了過來，並且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白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