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玄界至尊五
槐山城。
又是一年七夕，城內張燈結綵，裝飾一新，南來北往的行人腳步匆匆，不過臉上均洋溢著燦爛的笑意，似乎即將有什麼喜事發生。
溫沉和君燭隨一群游浪藝人進入城內。
他們在外遊山玩水五年，正好到了補天殿所在的南沂州，便想著順道來看望看望沈清雪，而且正值七夕佳節，也順便體驗一番南沂州的風情民俗。
入了城內，溫沉朝領頭的劉老道：「既已入了城，便在此別過了。」
劉老連忙拱手：「多謝恩人一路護送，不敢耽誤恩人大事，若到時有用得上的地方，恩人只來召喚便是。」他們路上遇到盜匪，本以為要命喪黃泉卻被兩位恩人相救，又一路護送他們入城，實在感恩戴德。
溫沉笑道：「劉老無需如此，快些帶大家去整修安頓吧。」這些游浪藝人是他和君燭路上碰到的，見他們有難便順手救了一把，報酬是聽了看了一路的戲藝，或許別人會覺得虧，但他卻覺得十分划算。
「溫哥哥你還會來看我們嗎？」劉老身後探出兩個梳著雙丫髻的小腦袋，是兩個五六歲大小的女孩，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顯然是雙胞胎。
溫沉俯下身摸了摸兩人的發揪：「會的，哥哥拜訪完朋友就來看你們。」
兩個小女孩頓時露出甜甜的笑來。
揮手告別，溫沉和君燭先轉身離去，兩人沒有直接去找沈清雪，畢竟補天殿獨屬一域，並不在這槐山城中，兩人打算和往常一樣先找客棧住下。
一路上只見行人個個行色匆匆，若非臉上神情歡喜，還以為遇上了逃難。
溫沉和君燭來時已經打聽到槐山城的七夕風俗，張燈結綵與魏國相當，但卻沒有鵲橋相會，有的是鳳湖投花。
鳳湖是槐山城北一汪湖泊，呈月牙形，周圍景色秀麗，平日便多有人來踏青遊玩，久而久之已經成了槐山城一景。而所謂鳳湖投花，是槐山城七夕一道風俗，少年少女們會在鳳湖之上乘坐船隻遊玩，少年手持鮮花，少女手持花籃，少年若看到中意的女子，便可將鮮花投入花籃中，那少女若願意自會想辦法接住，若不願意便可躲開。
槐山城的七夕不拘在夜晚才開始，一般從午飯後便會有男男女女出來遊玩，溫沉和君燭做好了人山人海擠熱鬧的準備，結果進了城卻只看到行人匆匆，並不見熱鬧人群，不免心中納罕。
兩人就近到了一家酒樓，點了餐食詢問小二是何緣故。
小二哥接過銅板笑眯眯道：「客人是外來的旅客吧？往常七夕這會兒街上確實都是人，不過這一回可不一樣，這回正趕上咱們補天殿聖女擇婿！」
聖女擇婿？溫沉愣了愣，忽然想起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來著，這是補天殿歷代定下的一門規矩。補天殿供奉女媧娘娘，歷代掌門謹遵開創者第一代殿主所言，以天下蒼生安危為己任，每逢亂世必會出來救濟百姓，派出聖女尋找能撥亂反正的真命天子，協助他們一統天下。
故而補天殿在凡世間聲望極高，每一位候補聖女都有一國供奉。
補天殿為防一人言大，每百年換一次殿主，即真正的聖女。新任殿主上位，其餘九位候補聖女或成為長老或嫁於玄門別派或身死魂滅，而新殿主繼位后，便要開始選擇新的十位候補聖女，即她的十大弟子，開始新一輪爭位。
到了沈清雪這一輩，離殿主換屆還有近四十年，並不著急，而所謂的聖女擇婿則是那些自認玄道無望或無心殿主之爭的候補聖女，為自己提早選一條出路，遠離紛爭。
小二哥還在滔滔不絕：「……二位客人來的太是時候！聽說這一回一共出來了五位聖女擇婿，天下玄門震動，一月前各門各派便派了人來，您要是那時候來能看到更熱鬧的！不過無妨，今夜才是最熱鬧的時候，聖女擇婿便在鳳湖舉行，咱們滿城百姓都可以前去看個熱鬧！小人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聖女長什麼模樣，今晚一定要看一眼，嘿嘿……」
十個候補聖女竟然有五個選擇了放棄爭位來擇婿？溫沉略驚訝，看來沈清雪這五年做了不少事情啊。
打發走小二哥，君燭伸了個懶腰道：「看來這個沈清雪果然不錯，可比素鴦強多了。」想起素鴦纏著溫沉的樣子他就耿耿於懷，希望以後世界的那些女配都像沈清雪這麼省事就好了。
溫沉夾了塊肉塞到他嘴裡：「吃飯！」
君燭叼住肉一臉委屈控訴。
吃完飯兩人按照小二哥指的路去了鳳湖，遠遠便看到湖邊圍滿了群眾，好似全城的少年少女都聚在了這裡，有的甚至拖家帶口早早來佔位子，還有不少攤販早早在路邊支起了攤子，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鳳湖投花已經正式開始，湖中立著十座高大的船隻，四周又散落著小船小舟，甲板上立著持籃抱花的少年少女，你來我往玩得好不熱鬧。
溫沉興味十足地看著離他最近的小船，上面立著兩個模樣秀氣的少女，身穿款式一樣的碧色襦裙，四周陸續過來三隻小船將她們圍住，七八個少年爭先恐後將手中的鮮花往少女們抱在手中的花籃中投去。
兩個女孩顯然有了看中的對象，抱著花籃朝相應的方向一接，花落投中，人群霎時爆出一陣歡呼，兩對少年少女在大家笑鬧聲中各上了同一隻船，漸漸划遠。
人群中時不時爆出歡呼和噓聲，還有親友幫忙的打氣加油聲，熱鬧非凡。
君燭不知去哪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裡抱著個花籃和一束鮮花，他笑眯眯將花籃遞給溫沉：「給你，一會兒咱們也來試試。」
「好啊。」溫沉微微一笑，然後繞過花籃拿了鮮花。
君燭聳聳肩，無所謂，反正都一樣。
兩個大男人一個手持花籃一個手拿鮮花，果然惹來大家關注，民間龍陽斷袖並不稀奇，所以大多都抱著善意，尤其兩人容貌俊美，看著十分般配。
溫沉和君燭租了一座坊船，吩咐船家慢悠悠在湖中飄蕩，兩人坐在甲板上品酒賞景，大約兩人氣場太盛，與四周格格不入，一時倒也沒人來上前搭話。
時光流逝，日暮西山天色漸黑，四周的花燈全部亮起，整個鳳湖燈火通明，聚集而來的人更多了，幾乎將整個湖岸圍了一圈。
幾乎在天完全暗下去的瞬間，天邊數道流光朝著湖邊而來，四周百姓先是歡呼一聲，隨即齊刷刷靜默無聲，可見玄門威望。
一時四周鴉雀無聲，只聽得鳥鳴蟬叫，水波嘩嘩。
那些流光幾息間便靠近，到了近處人群中發出被震撼的抽氣聲，只見領頭是一架青鸞飛車，車身仿若三層閣樓，飛檐綠瓦，環掛輕鈴，行走間發出悅耳的響聲，好似樂章，閣樓四檐白紗繞覆，飄飄若仙。
青鸞飛車之後有蛟龍拉車、靈龜馱樓……十大玄門各顯神通，讓人眼花繚亂。
那青鸞飛車從天而降，在鳳湖中央的孤島高台上落下，那高台建的十分高大，高有十丈，覆蓋整個孤島，身後其餘玄門也紛紛尋找落點落下。
直到全部落座，四周百姓才終於頓時回過神來議論紛紛。
高台上不知說了什麼，過了片刻有位綠衣仕女走到邊緣，對著下面道：「今日七夕佳節，亦是我補天殿聖女擇婿之日，如此大喜之日，殿主仁慈，今有百花玉露賜福百姓。」說著素手一揮，漫天五顏六色的花朵從天而落，幾乎每一朵都準確地落入下首百姓手中。
溫沉和君燭也領到一朵，一白一紅，花朵散發著瑩瑩清輝，花蕊中滾動著一滴透明清露，顯然便是仕女口中的百花玉露。
「不過輕身健體而已，這補天殿倒會收買人心。」君燭聞了聞隨手將花放到一邊。
溫沉略帶好奇就著花朵倒入口中，清清甜甜香味撲鼻，清露消失手中的花朵也在瑩光中消散：「即便是收買人心，至少補天殿做了，總比那些高高在上視百姓如螻蟻的玄門要好許多。」
不管補天殿帶著什麼目的濟世，但至少濟世了，真正為百姓做了好事，總比神霄宮那些頭頂在天看不起凡人卻又圈養凡人做奴僕的要強許多，溫沉實在無法理解神霄宮的理念，明明他們未修玄道之前也是凡人，門下弟子除過世家亦有小半從凡世而來，何必對百姓如此苛刻。
君燭懶懶地伸長腿：「人性自古便是如此，連上界的所謂神仙都無法避免，何況他們這些困守在這一小界的所謂玄士？若將他們丟去仙俠世界，也一樣是凡人螻蟻。」
溫沉回想當初現代修真那個世界，將兩者體系作對比，確實，儘管玄士已經有了翻山倒海之能，但放到仙俠世界還是不夠看。
「據說這玄界也有飛升離開的大成玄士，他們飛升後去了哪裡？仙界嗎？」
「沒錯。」君燭點頭，「包括武俠世界那些修到破碎虛空的，都是去了仙界，對他們來說飛升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溫沉正想再問，忽然旁邊出現一白衣仕女，朝兩人盈盈拜下：「見過溫師兄，聖女派我來請師兄與這位韓公子上台一敘。」
溫沉和君燭相視一眼，朝仕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