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遣返(倒V)

在接到移民局的遣返通知前，林蘭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長時間留在美利堅的準備，她甚至開始期待未來的日子一定會有令人振奮的事情發生。直到移民局將只給了她一周的停留時間，林蘭才意識到自己從未如此渴望留下。

好吧，果然有事情發生，而且足夠振奮。

人緣太好有時候並不是好事。

林蘭的烹飪技術在這片小區是出了名的，她只用了一個月時間便將左鄰右舍的味蕾給俘虜了，當然她不是故意的。她喜歡烹飪，但食量太小，多餘的食物就拿去分給鄰居們。長期以往，大家都很關照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遊子。

林蘭的不歸宿讓小區附近的居民很不安，因為有人看到她被帶上了一輛黑色越野車，報紙上開始陸續刊登尋找她的照片。然後，就有人報了警，於是林蘭便被記錄在失蹤人口的案子里，一直被關注。

其實那些刊登的照片不是尋人啟事，而是媒體對倖存者隱於幕後的不滿做出的正常報道罷了。

林蘭經歷的是機密事件，不管是金.斯旺還是神盾局，都不會對外透露半個字。所以她在與復仇者們分別前，也做了保證，自己會保守全部秘密，這其中，當然包括她一個多月以來的去向。

移民局的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林蘭的家門口還有不少記者蹲點，本以為糾纏不休的狗仔隊已經夠讓人頭疼了，她剛回來的那幾天幾乎無時無刻都能被跟蹤記者抓拍和攔截。沒想到真正的麻煩卻是移民局的審判，林蘭無法給出她消失一個月的正當理由，而作為只有學業簽證的人來說，她的隱瞞顯然令執法者不快。

林蘭不太擅長臨時編造謊言，更何況，她根本沒想到移民局的人會出現。一個多月的不見人影怎麼都是圓不了謊的。

要知道，在臨別之際，她和復仇者們約好隨時聯繫呢，因為她現在是准復仇者成員。

她甚至不能告訴對方，自己曾受雇於「M研究室」，因為那也是機密的一部分。而且，就算說了也沒用，神盾局已經抹掉了關於她的全部記錄，知情者和好事者們被一一擺平封口，所有和林蘭相關的攝影錄像也均被刪掉，「M」事件里只留神盾局和復仇者的蹤跡。

至於狗仔隊源源不斷的理由，是因為尼克.費瑞故意誇大了她跟托尼之間的互動，這足以蓋過病毒的風頭，所以他們是來找別的新聞的。

這一周林蘭並不好過，她要一個人辦理許多手續，她都來不及擔憂那三十萬的賠償金，也許資助者還不知道自己被遣返的事情，因為自己還沒有接到什麼電話。

然後她抽空參加了昔日同事的葬禮，不是所有人，她錯過了一部分。不過，沒人認識她是誰，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觀禮。

好幾次，林蘭拿起手機想要打給復仇者們道別，卻最終沒有這麼做，她惹的麻煩夠多了，起碼該等到回國后再打。再者，當時分別之即，尼克.費瑞曾叮囑她暫時不要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聯絡，包括史蒂夫，因為林蘭的曝光率過高，神盾局需要時間抹掉些東西，平息記者的跟蹤，才好考慮入隊的訓練。

而完成這些后，他們會主動找她。

收拾好幾大箱行李后，林蘭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獃，今晚凌晨的飛機，她已經挨個給鄰居們道了別，但沒說遣返的事。這一走，恐怕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回來，護照上有不良記錄，想想也再難入境。

林蘭翻了個身，將枕頭蒙在後腦勺上，她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會如此渴望留在美國。回憶數月前，她壓根就不願來，如果那時被遣返，或許還能開心一點兒。

去他的三十萬美金！

無辜的枕頭被她憤然地拋到地上，林蘭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動。

「喂，娜茜姐。」打掃完整個房間，林蘭撥通了朱娜茜的號碼，「我要回國了。」

「你回來幹嘛？」朱娜茜的補考還算順利，險過，但不管怎麼過的，對她來說，只要過了就行，所以她這幾天的心情還是非常不錯，「不嫌機票貴了，還是你搶到了打折票？」

「聽你這口氣，是不想我回來呀。」

美國隊長的兵人做工很精緻，沒被面具遮擋的下巴和史蒂夫像極了，林蘭一面打著電話，一面擺弄著兵人。

「哪有的事，但我覺得如果不是急事，你應該過了暑假再回來，現在的機票可不便宜。」朱娜茜並不認為林蘭會搶到廉價機票，對於一個不怎麼會上網的人來說，搶票這種技術活根本不適合她。

自己也不想這會兒回來呀，但沒得選。

「唉……」林蘭輕輕嘆了一聲氣，捏了捏兵人的臉，「我被遣返了。」

「What！」朱娜茜驚叫了一聲，「你說啥，你被遣返了！？」

林蘭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道：「小聲一點好不好。」

「哎呀，我早就提醒過你，千萬別做代購，美國管這個管的不要不要的。實在沒錢我借你都可以，你看看你……唉。」

「什麼，代購？」看來，在朱娜茜心目中，自己就是那種為了賺錢寧願不要前途鋌而走險的財迷一個，「啊，對，代購……」不過這樣也好，林蘭正愁不知該找什麼借口解釋自己被遣返的理由呢。

「你說說你都代購了什麼呀，怎麼就你被逮著了呢？」

「這個，呃……」

「我猜肯定是奶粉吧，就你那點出息。」朱娜茜對國際情況倒是了解得很，「我不是說你做代購沒出息，奶粉賺幾個錢吶，要代也代名牌包包衣服什麼的嘛。我認識很多朋友，都可以當你的客戶啊，叫你平時不關注時尚，現在栽坑裡了吧。」

朱娜茜全然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架勢，讓林蘭幾乎沒有插話的空檔，但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好事，林蘭完全不用現編理由來解釋自己被遣返的真正原因，她的好朋友都已經給自己總結好了。

事實上，林蘭還是很感謝有她的。

「你那個資助者知道這事嗎？」

「誰知道，我還沒接到他的電話。」

「你別怕啊，錢的事我會給你想辦法，先回來再說，明天我去機場接你，幾點鐘到機場，航班號發給我。」

三十萬美金的違約款，對朱娜茜這個尚未工作，平時也不存錢的學生黨來說，不是小數目。但朋友有難，她自然義不容辭，比起林蘭的一窮二白，她好歹能拿出十幾萬救濟。

「謝謝你。」

「謝屁啦。」

不願流逝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林蘭的腦子裡閃過了好幾個電話號碼，卻始終沒有打出去，她答應了尼克的要求，自是不能違背。但她真的很想在這個時候見史蒂夫一面，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就看一眼也不錯。

將美國隊長的兵人小心地放進了隨身挎包里，林蘭開始將幾箱行李挨個搬出門外，兩小時前她打電話叫了計程車，這會兒該到了。

「林小姐，這種粗活應該男人來做。」

花園外是一名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笑容可掬的臉上畫出一道道褶。他身材臃腫，個頭很高，頭髮用啫喱膏打理得光潔整齊。

林蘭一眼就看到了花園外停靠的黑色轎車：「你是計程車公司的司機？」那是一輛氣派的轎車，不是高調的炫酷，車身的輪廓線讓它看上去沉穩內斂，是一種低調的奢侈。

這絕不是計程車。

「你說計程車，不，當然不是。」男人很有禮貌的回答說，「我叫哈皮.霍根（Happy.Horgan），是斯塔克先生的保鏢。」

帶著防備，林蘭道：「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噢，抱歉，是的，你當然不認識我，這是……等等……抱歉。」哈皮.霍根很明顯有點緊張，因為他在內側口袋裡掏手機的時候掏出了白色汗巾，林蘭幫霍根接住並遞還過去時，他的臉紅得相當厲害。

霍根取下右手的白手套，才終於摸索出手機，然後點開了一個視頻，「這是斯塔克先生親自錄的，他說你看了就會明白。」

托尼.斯塔克需要保鏢？

林蘭覺得這很滑稽，他自己就是保鏢。

但她還是接過了對方的手機。

「嗨，小洛蘭，這幾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想我？」視頻里是托尼事先錄好的一段自拍錄影，沒有梳理的亂髮讓他看上去格外頹廢，明亮的大眼睛下吊著黑眼圈。他的樣子比在夏威夷的時候更憔悴。在臨行前，林蘭本想為他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但被托尼拒絕了，他希望等以後林蘭正式上班再執行這一承諾，「很抱歉我不能親自送你去機場，所以我讓哈皮來接你，他是個好司機，回頭見甜心。」

林蘭注意到在他身後有各種金屬儀器，以及一個穿著白色長衫實驗服的男人的模糊背影。

托尼對著屏幕做了個飛吻手勢之後，突然別過頭：「班納，我說了那些數據是錯的，你別再試了，我們得重新計算……」

視頻定格在他轉頭時的樣子，林蘭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托尼真正的意圖。

他確實夠忙的。

將手機還給了這個叫「快樂」的男人，林蘭道：「托尼說，你是他的司機？」

霍根有些不情願的回道：「是的，我以前是他的保鏢，現在是司機，但我現在也保護波茲小姐的安全，所以還是保鏢。」

他的出現讓林蘭多少感到了一絲欣慰，好歹在最後時刻出現了個熟人：「但是，我叫了車，恐怕，我不能上你的車。」

「不用擔心，我已經讓計程車走了，他在五分鐘前就離開了。」

林蘭呆了半響，問：「霍根先生，你來這兒多久了？」

「三個小時前到的，斯塔克先生怕你提前離開，叫我在這兒等著。」霍根開心的說，「林小姐，我來幫你把行李搬上車，你可以先在車裡等一會兒。」

對於陌生人的熱誠，林蘭一向尊重，但她還是說：「霍根先生，我還是自己來吧，這幾箱東西挺重的。」所以這次，她已經準備了足夠多的現金補貼超重的費用。

「你可以叫我哈皮。」在霍根看來，連林蘭都能將行李箱輕鬆的提到門外，那這些東西就絕不能算沉，「斯塔克先生說，讓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被人照顧的感覺很不錯，這對於一個常年自力更生的人來說無疑是暖心的，林蘭配合的在霍根的帶領下坐上了副駕駛位置，對方還很紳士的對她鞠了個躬。直到真正挪動行李之前，霍根的表現都很專業，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些箱子會那麼沉，以至於他不得不使用兩隻手才能將其中一個提起來。

「霍根先生，需要幫忙嗎？」林蘭很清楚那些行李的重量絕對霸道。

「不用，你坐著就好，我很快就能把它們搬上車。」霍根漲紅的肉臉宣告他的賣力運輸快到達極限，「請，請叫我哈皮。」但他仍然堅持一個人。

霍根也執著於別人對他的稱呼，不愧是托尼的人。

男人要起面子來挺可怕的，五十公斤的大箱子他竟然當真以一人之力全都抬上了車，林蘭真擔心這位不太年輕的叔叔閃著他那圓暈的腰身。但好在，除了不住的喘息之外，霍根還是完成了他的第一項任何。

老天，這女孩兒是怎麼把箱子從樓上抬下來的！

林蘭遞給了他一張紙巾：「請擦汗。」

「噢，謝謝，非常感謝。」除了波茲小姐，霍根顯然極少受到托尼身邊女人的禮待，所以不敢置信地說，「我猜斯塔克先生和你一定有過非常愉快的相處。」

「是的。」林蘭回道。

「告訴你個秘密。」霍根的語氣聽上去很神秘，「其他女人斯塔克先生只跟她們過一夜就隨便安排個車送走了，你是第一個由我親自送走的。」

「Excuseme？」林蘭提高了尾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事實上我不能說太多，但你很漂亮而且很有禮貌，所以我願意多透露一點點。」交通型號的紅燈亮起，霍根把車慢慢駛入等待線內，「斯塔克先生有女朋友了，而且我猜他們會結婚，所以，你可能沒有希望當他的正牌女友。但斯塔克先生很在乎你，我看得出來，他已經五天沒睡覺了，但還要為你錄一段視頻，他以前從不這樣。」

「是嘛……」

「是的，當然，你肯定有特別的地方，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你看起來很純潔，也許斯塔克先生最近比較喜歡純潔的打扮。」

霍根的滔滔不絕讓林蘭感到汗顏：「哈皮先生……」

「哈皮是我的名，不用加先生，是的，林小姐，你想說什麼，你很開心對吧？」

開心你大爺啦開心！

林蘭撐著腮，盯著擋風玻璃外的信號燈說：「綠燈亮了。」

「哦，謝謝，我都沒注意，放心，我們來得及。」霍根一腳油門下去，勞斯萊斯便衝出了幾十碼遠，「我能叫你洛蘭嗎？」

「當然可以。」

「斯塔克先生總在我面前這麼稱呼你，他說你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樣動人。」霍根是托尼的絕對忠誠屬下，幾乎一切都以他馬首是瞻，對於自家老闆的喜好和脾性可以說了如指掌，「你喜歡斯塔克先生什麼地方？」

不難理解見多識廣的哈皮.霍根對林蘭興趣濃厚，因為除了佩普之外，托尼很少關心別的女人。但出發前，他卻反覆強調了很多次要霍根把林蘭照顧得妥妥帖帖，如果不是他知道托尼和佩普的關係正值熱戀的鼎盛期，霍根會以為他們兩個緣分又盡了。

為什麼用又？

因為托尼與佩普前段時間總吵架，但通常都能在床上握手言和。

林蘭道：「哈皮，離機場還有多遠？」

「我們才出發，這個時候應該不堵車，一個小時。」霍根回道。

「我想睡一會兒，你不會介意吧？」

霍根頓了一下才說：「當然，我不介意，你，你可以睡，坐我的車會非常安全。」

「謝謝。」

林蘭可不想跟第一次見面的人討論起與托尼相處的點點滴滴，特別是對方很明顯把她當成了情婦來看，這真是尷尬。可想而知托尼平時的私生活是有多不檢點，以至於司機大哥理所當然的認定副駕駛的她也是托尼睡過的女人中的一個。

好吧，她還是比較特別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