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定勢(一)
世間上有很多事都是出人意料的,那股狼煙除了使得袁尚和曹操都行動起來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因為這股狼煙的出現而準備開始行動,那就是等候多時的袁譚,此時的袁譚正帶領全軍五萬餘人以及五千烏丸突騎快馬加鞭的向平丘方向趕,緊身跟隨在袁譚身邊的閻柔將天鷹放了出去,將方圓數百里之內的情況源源不斷的轉告給袁譚,以便讓已經累的滿頭大汗的荀諶仔細分析,好作出最正確的判斷。
在袁尚,曹操和袁譚三人都在行動的時候,夏侯淵還在和文醜交手,作為軍中主將,夏侯淵本來不需要,也不應該親自上前去與文醜交手的,但是在文醜先後挫敗韓浩等三人之後,又將上前與之交戰的張繡,朱靈等人,要不是許褚的兄長許定在那撐了一下,恐怕自己軍隊的士氣會徹底的跌入谷底。
觀戰的夏侯淵已經感到交戰雙方軍隊軍士的士氣已經因為一個文醜而起了很大的變化,自己的士兵因為文醜的『英姿』,士氣低落,雖然以兩倍的數量優勢壓迫河北軍團,但依舊沒有取得什麼明顯的優勢,面對這種情況,夏侯淵不得親自上前,而指揮軍隊的重任,暫時落到了郭嘉的身上。
能夠準確把握戰機的郭嘉不像普通的謀士總是呆在幕後,可能是跟隨曹操的時間久了,所以他也喜歡在兩軍對陣的最前端觀察戰局,現在一樣,夏侯淵上前親自與文醜交手之後,他就在親兵的護衛下,來到和袁軍交戰的最前沿,曹軍士兵從他身邊源源不斷的衝到前方,然後源源不斷倒下,此部袁軍的戰鬥力果然與以前見過的不一樣,尤其是文醜其人,雖然他有人格上的缺點,卻在治軍上有一套,畢竟整個中原地區,唯一讓曹操吃過虧的只有呂布一人而已,這讓這些身經百戰的將士多少都有點驕傲自大,所以他們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給少於一半的對手壓制的事實。
夏侯淵和文醜兩人終於交上手了,兩人都是武藝高超之人,也曾經見過面,文醜知道夏侯淵不是剛才那些將領可以比擬的,所以一上手就是拚命的狠招,不留絲毫餘地,夏侯淵也是一樣,對於他來說,他拖不起,必須竭盡全力,一擊必勝,電光火石,兩人在馬上來回交手,兵器在空中不斷的擦出火花,原本跟隨在他們身邊的親兵根本就無法靠近他們,因為他們交手的速度非常快,迅猛的刀光可以將靠近的任何東西劈開。
文醜到底是經過了長時間的作戰的,和夏侯淵這樣級別的對手打起來,不多時就有點接不上氣,刀法開始有點散亂,好在他身體素質好,一時間還是維持著攻多守少的局面,而夏侯淵則是生力軍,虎虎生風,不作任何保留,越戰越勇,大有不把文醜拼倒不罷休的氣勢,常常在文醜的攻勢中尋找到一個空隙劈上一刀,讓文醜越來越謹慎。
剛剛還在心急如焚的袁尚看到自己的大軍正源源不斷的渡過那道天塹,龐大的陣勢讓他的心頓時激動起來,讓他忘了應該加快行動的速度,他一邊看著士兵渡河,一邊心潮澎湃的想到自己要是抵達許都后,那些中原的朝廷重臣會怎麼看自己,會不會像以前自己見到的人一樣,總是抬著頭看自己,而自己是不是又會像以前一樣低著頭看他們,光是想到這些就讓袁尚的心飛到許都去了。
就在袁尚幻想著自己的美夢的時候,一個騎兵士兵用力拍打著馬股,以極快的速度從袁尚大軍的後方跑過來,他的身影吸引了袁尚之外幾個人的目光,田豐和沮授,兩個人似乎都心中有數一樣,看到那個急速奔跑過來的士兵筆直的朝袁尚奔去,他的後備上插著一個小旗,那是傳令兵和偵騎軍士的標誌,如此看來一定是袁尚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田豐和沮授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嚴重充滿了悲憤和憂傷的神情。
袁尚一直到那個士兵到自己身後三十步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個軍士,他讓阻攔這個軍士的親兵放他過來,只見那個軍士策馬來到袁尚身前,然後不停歇的翻身下馬,跪倒在袁尚馬前,拱手稟報道:「啟稟主公,屬下等在平丘方向巡查之時發現延津後方二十里之處,發現一支曹軍,人數近萬人,正在朝白馬方向急進,請主公明示。」
袁尚先是眉頭一皺,聽到敵軍人數只有萬人,沒有太過擔心,他留在白馬看守靈柩的士兵有五萬餘眾,足夠了,但是如果萬一讓父親受到威脅,對他的聲望不太好,於是袁尚命令在身邊的馮禮率領兩萬人前往白馬,與那裡的守軍合力擊潰這股曹軍,他給馮禮下的命令是活捉敵將,他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自己的父親頭上去。
馮禮離開之後,袁尚繼續關注著自己剩餘的幾萬人馬過河,就在大家快要忘掉剛才調動兵馬的事情時,在袁尚的後方,塵煙突起,如雷腳步聲大過了士兵過河時的喧嘩聲,所有的袁軍士兵都停下自己手中的事情,望著大軍的後方,沒有任何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長年帶兵的將領也雖然心中有那麼一點懷疑,認為是有敵軍偷襲,但是卻無法相信這個疑點,就在這種讓所有袁軍無法相信的心情下,無數黑影朝著袁軍奔來。
袁尚不太明白,剛才不是說有一股曹軍去了白馬嗎,怎麼現在這裡又出現曹軍,而且看這個龐大的陣勢,人數不會少於三萬人,他們是從那裡過來的,是怎麼躲過自己的耳目的,看著潮水般湧來的敵軍,袁尚一時定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曹操沒有向袁尚那樣不動,他很清楚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在這種關鍵時刻,年輕時作為武將四處征討的曹操反而興奮起來,握著自己的佩劍,身先士卒,率領身後的勁旅,強烈衝擊著混亂的袁軍中軍。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的袁軍士兵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還有那些正在河面上的軍士,由於是乘著水勢,所有他們現在只能往對岸去,不能返回,看到岸上自己的兄弟突然遭到敵軍的突襲,只能看著干著急,卻無能為力,而已經過河的軍士看到對岸的兄弟四散慌亂,更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曹軍士兵從上至下,團結在一起,不停的用手中的兵器收取著混亂的對手的生命,當袁尚和其麾下將領組織好士兵迎敵的時候,曹操的前鋒軍都已經快接近袁尚本人了,離黃河岸邊也不過百步的距離,焦觸張南等袁尚的心腹將領正在竭盡全力阻擋曹軍的衝擊,這個時候有人向袁尚提議,先過河去,擺脫這邊的窘境,集合已經過河的軍力,擊潰官渡當面的曹軍,直接向南,只是依靠自己留在河北的軍士托跨這支奇兵,這樣做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袁尚中軍過河的士卒已經多達十萬之眾,對岸的兵力已經遠遠超過自己所處的河北,就算自己過河,留守這邊平丘以及白馬等地的守軍也還有五萬人,比眼前的敵軍要多,應該足以應付。
若是過河的士兵沒有那麼多,袁尚也許不會採取這個辦法,可是現在敵人奇襲的軍士和自己留在岸邊的士兵人數差不多,望著自己混亂而四處飛奔的士兵,再看看對方那些殺氣衝天的敵軍士兵,袁尚終於感到一絲害怕,於是他準備採用這個辦法。
就在袁尚準備下達命令的時候,幾個士兵壓著被袁尚軟禁的沮授前來,沮授一看到袁尚就拱手說道:「三公子,此次定是曹操本人率領軍隊偷襲我軍,現在兩面受敵,不如全軍南渡,集合全軍之力,一舉消滅曹軍官渡本陣,然後橫掃兗州諸郡,物資盡皆取之於敵,此偷襲之軍不過乘我軍無備,彼等所帶口糧必然不多,若能拖住此軍,不出旬日,就算我軍不出手,他們也撐不了多久,還請三公子速做決斷。」
沮授來這獻這條計謀的時候曾經與田豐商量過,他們兩人都看出,若是袁尚不南渡,極有可能被這支別軍給擊潰,那麼留在河南的二十萬大軍就徹底成了沒有歸路的孤軍,損失了他們,就等於拆了河北的基石,沒有個十年時間是恢復不過來的,所以兩人拼著被袁尚處置,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做為一個謀士,田豐和沮授無疑可以稱的上是足智多謀,但是做為一個臣子,兩人卻沒有那麼出色了,勸諫有時候也是一門藝術,不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要根據自己主君的心思和性格,用合適的字眼打動他們,那才是最有收效的,可是沮授和田豐兩人顯然沒有想到這些,他們給了已經獲得絕對權利的袁尚一種羞辱感,他們讓袁尚感到這兩人總是在展示自己的才能,表明他們比自己還有優秀,在袁尚心裡,無論這個兩個人怎麼優秀,他們始終都不過是袁家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