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故鄉之客(捉蟲)
起了一個大早,陳均就獨自離開了。
他的便宜師父在江湖中人緣不差,不少門派的高手掌教都被他救過,如果只是想簡單的謀一條生路的話,那很容易。
有前人栽樹,自然後人乘涼。
但是陳均不願意。
他留下一封書信給周眾周從兩兄弟,讓他們去了雲劍派拜師,雲劍派的掌門曾經被他師父所救,收留這兩個人想必不會不答應。
至於他自己,則一路向著塞北而去。
江南距離塞北很遠,他買了匹馬,跑了三天就有些吃不消,而真正想要到達塞北的凃雪山莊,起碼也要一個月的功夫。
根據陳均這幾天了解到的情況,眼前的這個江湖並不算平靜,魔教和正道三五不時的干架,有輸有贏,差距並不明顯,只是本著小命為上的原則,他還是決定去投奔凃雪山莊。
因為他的師娘在那裡,雖然不知道他的師父和師娘是為什麼鬧翻的,不過師父交代過在他死後記得把他的遺書送去山莊。
凃雪山莊的勢力極大,在武林中也是頗享盛名,就算是魔教也不敢隨意上門鬧事。
陳均從馬上下來,讓小二牽到後院,自己獨自走進了這家客棧,他身上帶著的銀兩還算充裕,自然沒有必要虧待自己,不過剛剛進門,就聽見裡面乒乒乓乓的桌椅撞地聲。
他定睛一看,便看見一個白衣裝束的公子手中摺扇一展,一瞬間扇飛了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
然後就是領頭的一個一身華服的男子氣急敗壞地囔囔:「你小子有本事給我報上名來,居然敢對老子動手!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切,你個蠢貨,不就是仗著有一個當尚書的老爹嘛!出來調戲女孩子,結果又打不過人,這樣沒本事還只會搬老爹出來,你還是快點躲回家哭鼻子,我看著都替你害羞呢!」
那白衣公子自顧自的坐下,摺扇啪地一收,揚眉淺笑,眉宇間說不盡的瀟洒動人。
陳均卻是一愣,那好像……是一個女的吧,就算穿了男裝,但是聽聲音也可以聽得出來吧,他扭頭看了看周圍的客人,還有小二掌柜之類的,臉上都是一副驚嘆的表情。
牆角還有兩個同樣作為當事人的女子,相貌都很不錯,一個穿著白衣滿臉羞澀,另一個穿著紅衣的美人目光緊緊追著那個白衣公子。
「幸好有這位公子出現!」
「他好瀟洒!好帥氣!」
這種仗勢欺人英雄救美的橋段,陳均第一次看見真人版的,於是果斷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坐觀事情發展。
哪怕結局都可以猜到,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確保自己無關的情況下湊會熱鬧。
那位華服男子惡狠狠地放了幾句狠話,都被那位白衣公子隨口堵了回去,最後只能在眾人的嘲笑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來的過程就更好猜了,兩位被調戲的美人盈盈下拜,口中連連稱謝。
陳均本來只是坐著喝茶,但是他聽著那白衣公子的說話風格越來越覺得熟悉。
「妹子不用擔心,有我在,沒問題!」她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胸脯,朗聲道。
陳均站起來,一臉嚴肅地走了過去,然後又一臉嚴肅地說:「這位公子,我看你眉帶凶兆。」
「你才沒帶胸罩呢!你全家都沒帶胸罩!!」
陳均喔了一聲,微微一笑:「他鄉遇故知,可喜可賀。」
那白衣公子似乎也才反應過來,登時一樂:「原來你也是……咳咳,我姓江,名玉舟。」
「我是陳均。」
旁邊兩位姑娘奇怪地看著他們,目露不解之色。
江玉舟連忙給雙方介紹,白衣的姑娘叫做李琚,另外一個紅衣的叫趙君月。
陳均看得出來這兩個女子眉宇間那種自傲矜持甚至帶點居高臨下的目光,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其實並不算相貌平平,不過也不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帥哥,但是在旁邊有了一個特別出色的比較對象后,很自然就被忽略了。
不過那對象是一個妹子,儘管你們眼瞎看不出來。
陳均咽下一口酒,看著她們圍著江玉舟噓寒問暖,順便了解一下家庭身世背景乃至生辰八字。
江玉舟手忙腳亂忙著應付兩位姑娘時,陳均已經吃飽喝足,拍拍手準備走人了。
「陳均,等一下。」
「恩?」
「晚上過來找你。」
「……哦。」
原來不止是他一個穿越者嗎?陳均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系統面板,發現上面出現了新的變動。
屬性:力量(0.5),智力(0.4),速度(0.9),體質(0.3)。
技能:醫術(入門)
劇情進程度:百分之五,因點(0)。
劇情進程度居然改變了嗎?陳均摸了摸下巴,難道和江玉舟有關係,他不確定,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變化。
等了一會兒,門外便響起一陣敲門聲,陳均打開了門,果然是江玉舟,她一副偷偷摸摸地做賊樣子看得陳均有點好笑。
「江小姐。」
江玉舟一愣:「你怎麼看出來我是女的?」
「……」陳均,「我又沒瞎。」
「可是我這一路上都沒有人認出來?」
陳均聳聳肩:「那我怎麼知道?」
「唔,先不說這個,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江玉舟有點無奈地道:「我回家那天正好下雨,再加上兩天前道路翻修,我一個沒注意,就掉下……然後就穿越過來了。」
陳均表示了一下同情,然後他想了想自己,決定換一個婉轉點的說法:「我是被人推下樓。」
江玉舟的神情頓時也同情了起來:「男的女的?仇殺還是情殺?」
「……被兩個神經病害死的。」
江玉舟肩膀抖了抖,她忍住笑意,然後才說:「我算是借屍還魂吧,剛好依附在魔教教主的女兒身上,前幾天剛剛才偷溜出來。」
聽到魔教兩個字,陳均頓了一下,才道:「我沒你走運,我剛來師父就死了,現在只能一個人隨便混著。」
江玉舟聞言翻了翻白眼:「還好吧,起碼你不會穿幫啊!我剛來那時候差點嚇死,就怕被人發現,那魔教完全就是一群殺人犯好嗎?」
「那你怎麼忽悠過去的?」陳均是真的好奇。
江玉舟茫然了一瞬間:「我不知道,我說我失憶了,他們就相信了,不過好在我後來把原主的記憶想起來了,也就沒什麼差錯了。」
陳均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居然這麼輕易就過關了?好歹也是兩個人,難道一點差別都看不出來,想了想,他還是提醒了江玉舟一句。
「他們會不會是欲擒故縱,我都能輕輕鬆鬆看出你身上的怪異,他們不至於一點發現都沒有吧!」
陳均當時是真的這樣想的,但是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時的自己有多傻白甜。
江玉舟點點頭,也覺得挺有道理的。
「其實穿越過來也不錯,我很喜歡這樣刀光劍影的生活。」江玉舟微微一笑,她長相極美,皮膚白皙嬌嫩,哪怕身著男裝,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姿色風情。
「那你的父母呢?」
如果可以的話,陳均還是想要回去的,這裡的人生太不真實。
「既來之則安之嘛!」江玉舟拍了拍手,「大哥,怎麼樣?也沒有興趣和我一起闖蕩江湖,雖然你武功差得離譜,不過我會照顧你的!」
陳均謝絕她的好意,他好歹也是男人,靠女孩子像什麼話?
「不了,我有要去的地方!」
「恩?什麼地方?」
「塞北的凃雪山莊,我去送一封信,不過說不定我可能就在那邊安定下來了。」
「凃雪山莊?」江玉舟咬了咬指甲,忽然一笑,「我和你一起去,早就聽說凃雪山莊的莊主蘇卓犖是一個頂尖帥哥,我們一起去看看!」
陳均看著她,終於明白他們之間畫風不對在哪裡了,他是為了生存,對面那個是為了調劑生活。
不過陳均還是有點好奇一件事。
「你剛才怎麼擺脫那兩位小姐的?」
江玉舟嘿嘿一笑:「我摸了下她們的胸,又讓她們摸了下我的。」
「……」
看著對面那位巧笑顏兮的女子,陳均無奈的想,多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的,又是美人又是老鄉。
但是很快他就後悔了,江玉舟是真的很會招惹麻煩,而且愛管閑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個也就算了,但是上青樓,搶繡球,嫖妹子是怎麼一回事?
在應付完不知道第幾次惹出來的麻煩后,陳均問出了一個問題。
「江玉舟,你今年多大?」
「十六啊怎麼了?」
「穿越之前。」
「也是十六誒。」
「……」陳均終於明白了,他不該用成年人的世界觀強求一個未成年。
但是問題並不僅僅限於此,江玉舟帶他去青樓,所有人都彷彿眼瞎了一眼,就算是老鴇也愣是一個勁的喊公子,江玉舟頓時特別得意自己易容技術。
陳均在旁邊看著拿幾個圍過來和江玉舟貼的那麼近還一點發現都沒有的女孩子,一時間產生了一種恍惚的錯覺,難道江玉舟的易容技術真的很厲害,很難看得出來?
但是他又仔細看了看那妹子柔和的面部弧度,大眼睛,嬌小的嘴唇,過分秀麗的面孔——這不是明擺著一個女孩子嗎?他沒瞎啊!
同時那一天還發生了很多讓陳均一言難盡的事。
也許是喝了酒,江玉舟一個興緻上來,就推開身邊的美人,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開口唱了一首很流行的古風音樂。
陳均看著那幾個美女如痴如醉的表情,他就不說這麼明顯的女聲你們為什麼聽不出來了,他只有一個疑問,這麼露骨的歌詞,你們真不害臊嗎?
就算是青樓女子,這幾個也是頗有才名的清倌啊!
對,江玉舟唱的是十八摸。
然後最戲劇性的場面出現了,唱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手裡一把墨色摺扇,桃花眼薄唇粉面,端得是風流無匹。
「姑娘唱的不錯啊,是樓里的哪個頭牌,公子我怎麼沒見過?」
陳均還沒有來得及感動終於來一個沒有眼瞎,就看見那幾個美女不敢置信的看著江玉舟。
「你是女的?」
江玉舟道:「是呀!」
然後她們都嚶嚶嚶的跑了。
陳均:「……」
江玉舟:「……」
「原來是女扮男裝啊!」男人摺扇一展,擋住半個下巴,「在下南宮墨,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姑娘喝一杯酒。」
江玉舟哼了一聲:「誰讓你進來的?」
「我是被姑娘的天籟之音打動了,一時情不自禁。」
如果唱的不是十八摸的話,陳均還是可以接受這種設定的,但是現在,他想保持沉默。
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只能上前一步,擋住兩人視線,然後轉頭對江玉舟說:「別鬧了,走吧。」
南宮墨彷彿剛剛才看見陳均一樣,打量了他一眼,又拱了拱手:「不知道閣下是?」
陳均摸了摸鼻子:「區區只是無名小卒。」
「哦。」南宮墨隨意的繞過他,湊到江玉舟面前:「姑娘天姿國色,難得一見,在下一時……」
他眼睛上揚,勾出一個曖昧的弧度,聲音也刻意地放柔,幾乎一字一頓:「情,難,自,禁。」
江玉舟臉上被他吐出的氣息拂過,耳朵刷得就紅了,她猛然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才驚覺回神。
「你個流氓!找揍!」
江玉舟粉拳直出,卻被南宮墨輕而易舉地握住,他低頭,唇角滑過她的手背。
「美人還是溫柔點為好!」
江玉舟狠狠把手抽回來,瞪了南宮墨一眼,然後拽著陳均就往外跑。
南宮墨饒有興趣的看著江玉舟的背影,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