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同住
意料之中,季雲翀並沒有將行李和護照送到城堡。
幾日後,林霂和蕭淮搭上了飛往上海的航班。
航班在萬尺高空平穩飛行,林霂披著毛毯閉目休憩,蕭淮看會兒文件就忍不住抬眼瞄她。
她剛拆線,傷口尚未完全長好,原先白皙滑膩的肌膚變得不平整,微微泛紅,還多了幾個小小的針眼。
蕭淮的心裡不好受,見她睡顏安寧恬淡,稍作考慮便將手伸過去,小心翼翼地挨上她的額頭。
先順時針,再逆時針,手掌根部沿著傷口周圍的皮膚輕輕緩緩地按揉。
林霂安靜地入睡,纖長的睫毛無意識顫了顫,將醒未醒的樣子。蕭淮下意識就想收回手,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那兩片飽滿粉嫩的唇,想起了與她廝磨纏綿時的美好滋味,不禁心神一盪。
他淡定地觀察左右,見無人注目,修長的指不緊不慢向下挪,撫上柔軟的唇,輕蹭一下,拇指往下壓,她的下嘴唇順著力道微微嘟了起來。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這副「撒嬌求親親」的模樣,薄唇彎出抹弧度,眼睛里泛開的笑意中有種發自內心的幸福感。
一抬頭,目光意外地對上來自右側Leo的視線。
蕭淮愣住,Leo隨即用一種「我眼瞎,我什麼都沒看見」的表情把手中的金融雜誌《銀行家》舉高點、再舉高點。
蕭淮畢竟是大老闆,撒開手,雲淡風輕地開口:「Leo,小山離職之後你就是我唯一的私人助理。我希望你在工作時間少看雜誌,多關注時事,比如美聯儲是否會退出量化寬鬆。這有可能導致更多資金迴流美國,對人民幣構成貶值壓力。」
美智子要離職?Leo的腦子裡冒出無數個問號,卻不敢多問,立馬放下雜誌用正兒八經的語氣道:「是的Boss,我會加倍努力工作。」
*
落地后,早有專車在航站樓外等候,將蕭淮和林霂送達鎮寧路上的老洋房。
仲夏時節,道路兩旁的梧桐向天空伸展繁茂的枝葉,微風陣陣,陽光瀉下來,一地都是搖動的斑駁樹影。老洋房就隱匿在安閑悠然的氛圍里,在路的盡頭散發著來自舊時光的精緻和情調。
林霂從小長到大都生活在這裡,離開了數月,故地重遊,心中無限慨嘆,眼前也恍如電影回放般呈現出外婆發生在這座城市的悲喜怨怒。
春去春來,花落花開,七十年光陰轉瞬即逝,紅顏變枯骨。
林霂側仰起腦袋望向蕭淮。他牽著她的手目視前方,五官是那樣的美好,神色又是那麼的溫柔,隱約帶著一點蕭承翰的影子。
她歪了歪腦袋依偎上他的肩膀,與他十指緊扣,慢悠悠走向老洋房。
大門沒有任何變化,門楣依然是富有中式氣質的深色外觀,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花紋。她登上台階,注意到浮雕仿古門牌更換過了,不僅刻著地址,還多了行小字:林公館。
老洋房曾經採用深褐色木材作為主體裝修風格,整個空間里流淌的氣氛雍容莊重,但又過於莊重。林霂一個人住在裡面,難免感到壓抑。
如今這裡面目一新,採用了瑰麗的色彩,又選取花樣繁多的裝飾,讓整幢洋房看起來富麗堂皇又不失奔放。
林霂來到二樓,步入自己的房間——這裡已經被改成主卧,擺了張紅褐色的雙人柱床。牆壁上掛著一幅色彩濃郁的油畫,一看筆觸便知是西蒙的作品。
林霂訝異地看著畫中的蕭淮,一轉臉,對上現實世界里蕭淮的眼睛,那眼底的繾綣深情和油畫里呈現出來的情愫一模一樣。
她頓了下,問:「油畫有名字嗎?」
「沒有,等你決定。」
「就叫『愛人在身旁』吧。」她說完,以一個愜意的姿勢躺在了柔軟的床墊上。
睨了眼立在門口的男人,她拍拍身邊的位置,撒嬌:「快來。」
蕭淮照辦,擁她入懷的那一刻,問道:「喜歡這幢房子嗎?」
「喜歡。」
「送給你。你看看還缺什麼,我現在就去補辦。」
林霂不語,單手撐著腦袋,側目打量身邊人,若有所思:「嗯……好像缺你。」
話剛落,她伸出兩手摟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胸口,耳根子紅紅的:「次卧空著,你願意搬過來一起住嗎?我希望從今往後的每一天,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蕭淮的喉結滑動幾下,緩慢地吐出一句不帶情緒起伏的話:「內地的法律不保護未婚同居,你要不要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不用。反倒是你,身份特殊,需不需要在同居之前簽訂什麼協議……」
「不需要。」
他斬釘截鐵打斷她的話,她沒有再說什麼,除了輕聲細氣「嗯」了聲。
他擁著她,嗅到她髮絲上的淡香,心裡很高興,又有點無措:「我們要不要去逛逛街,或者買點什麼,慶祝一下即將到來的新生活?」
她笑了,出其不意地在他的俊臉上偷襲一口:「你現在歸我,我也屬於你,這便是對彼此最好的慶祝。」
他定定地看著她,再說話時,嗓音忽就啞了幾分:「你等我會兒,我現在就去酒店退房,把行李提過來。」
他起身下樓,邁開長腿,一步兩個台階向下走。
不一會兒她聽見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走到二樓的露台,透過窗戶看下去,看見他正在倒車。
她柔柔地喚了聲:「Hermann。」
車窗降下,他探出頭,目光像是一泓溫暖的泉水將她包裹起來。
「你晚上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
溫言軟語落入耳中,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幸福佔據了他的心口。他認真地想了想,醇醇的聲音不自覺地上揚:「都可以,不要太辛苦。晚上我來洗碗。」
她的笑靨比夏花還燦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