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佞臣第四步

自從胡離來了后，蕭淇奧的院子里就多了許多生氣，尤其是愛玩愛鬧，性子活潑的秋夕更是每每都陪著胡離到處胡鬧，起初被蕭淇奧碰到還會嚇得臉色發白，漸漸地發現蕭淇奧從不會生氣后，膽子就越來越大了。

蕭淇奧雖然性子說不上好，但是也不至於為了這些小事真的生氣。而且看著胡離整日里嘻嘻笑笑，開開心心的樣子，蕭淇奧一天下來的疲累也會不自覺的消散很多，整個人都放鬆不少。

就為了這個，蕭淇奧已經打算正式將胡離收攬進自己手裡，就算胡離是個單純少年，跟他前世手下的人根本沒得比，但是只衝著他的心性他也願意將這個少年留下。畢竟跟沒有太多心思的胡離相處起來是非常舒服的，沒有必要時時提著心神，以防被傷害。

這日一大早，蕭淇奧看著胡離進食進得香，不自覺的也多喝了碗粥，已經漸漸不怕蕭淇奧的秋夕湊趣笑道：「小公子可是個福星，自從您來了，大少爺每每都能多吃一些呢。」

胡離把臉從碗里抬起來，咽下嘴裡的東西后咧嘴一笑，「是蕭大哥吃得太少了，我之前還聽人說蕭大哥的身體不好，一定是因為蕭大哥每天都吃得太少了。」說著招呼秋夕又給蕭淇奧上了一碗他最愛吃的雞肉粥。

蕭淇奧抿著嘴，在胡離清澈的目光中鬼使神差的又將那碗雞肉粥端了起來。早就吃飽的胃隱隱發出抗議聲，蕭淇奧將粥碗放下，拿帕子沾了沾嘴角，看著胡離依然吃得香的樣子，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今日我要出去一趟，你待在院子里別亂跑。」蕭淇奧撫了撫自己的衣袖，昨天他的恩師李興明李大人府上傳話過來，讓他今日在老師下朝後過去一趟。

只留下胡離在府里，如果不叮囑一番，他非得跑到院子外面去胡鬧不可，到時候惹了事又是麻煩。雖然能解決得了，但是這些麻煩事還是越少越好。

胡離一聽今天不讓出院子，就嘟起了嘴，雞肉粥也不喝了，眨巴著狐狸眼一個勁兒的看蕭淇奧。蕭淇奧不為所動，帶著書竹就去了書房，聽著後面胡離嘟嘟囔囔的聲音，蕭淇奧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大少爺，我聽劉嬤嬤說今日表少爺要來呢，小公子若是遇上表少爺，可就不好了。」書竹眼瞅著自家大少爺對那個撿回來的小公子縱容得緊，所以有些什麼消息也就多想了幾分。

蕭淇奧嘴角微勾，齊慶雲那個人雖然有幾分小聰明，但是難以擔當大任。不過，再怎麼說齊慶雲也是他名義上的表哥，既然他喜歡蕭靜姝的顏色，作為表弟自然要讓他如願。

「書竹，今日別讓人進院子，胡離也別讓他出去。」難得齊慶雲來一次，總要讓他見到蕭靜姝才不算讓他白來一次。

「是，大少爺。」書竹眼珠轉了轉，大少爺自從將小公子撿回來的那天開始，對待夫人的態度就一直有些奇怪，現在竟然都不讓表少爺進院子了。雖然以前大少爺也不怎麼待見表少爺，但是表面上一向都不漏聲色的，也不知道大少爺到底是怎麼了？

書竹的心思蕭淇奧沒空去理會，他今天主要的事是去老師府上。自從回來后，他還沒有去過老師府上，他自覺能瞞得過蕭家所有人他的異樣，但是對於老師，他卻沒有把握能瞞得過。以老師的敏銳，一定會察覺出不同來的。

蕭淇奧在書房待了半上午後，就帶著書竹坐馬車去了李府，門房看見他，趕緊打開門讓他進去。

「蕭少爺，您來了，老爺還沒回來呢。」

「我先去給師母請安。」蕭淇奧對著門房笑了笑，帶著書竹跟著下人前往李夫人處。

一進李夫人的院子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聲的痛呼聲，蕭淇奧站在院門口頓了頓，才繼續往裡走。

「你過來，看我不打死你，整日里上躥下跳，現在竟然還敢逃課了！」李夫人嘹亮的聲音穿過門帘，院子里的下人們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娘，哎喲，別打了，我這不是聽爹說蕭師兄今天要來才逃課的嗎？哎喲，別打了……」李家小公子李文懷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時不時還伴隨著下人們的驚呼聲。

「夫人，蕭少爺來了。」下人們掀起門帘，蕭淇奧一進去就看到李文懷到處亂竄，李夫人在後面拿著雞毛撣子追著。

「師母，文懷。」蕭淇奧示意李夫人身邊的嬤嬤趕緊先扶著李夫人坐下，又吩咐文竹去將躥到旁邊柱子上的文懷接下來，「這是怎麼了？嬤嬤快給師母倒杯茶，緩緩氣。」

李夫人氣喘吁吁的擰著眉，看到藏在蕭淇奧後面的李文懷又是一陣火氣上涌，不過顧忌著蕭淇奧在，倒沒在發火，「淇奧快坐，這臭小子逃課不說竟還拿你做借口，整日里上躥下跳，沒個消停的時候。」

蕭淇奧笑了笑，將自己帶來的一些可口的點心讓丫鬟們拿出來，「文懷性子活潑，雖然有些頑皮，但在學業上從未落於人后，師母也不必太過拘束了他。」

李文懷在後面小聲的接了一句：「就是就是，我又不是沒做完功課，為什麼每次都得揍我一頓。」

李文懷自覺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其實屋子裡的人基本都聽到了，李夫人頓時氣的胸脯不斷起伏，嚇得旁邊的嬤嬤趕緊給她順氣。

「你給我閉嘴，你要有淇奧十分之一的聽話，我就不會每次都揍你一頓了。」李夫人顯然被李文懷氣得不輕，擺擺手無力的斥了一句。

李文懷還想說點什麼，不過看到蕭淇奧朝他搖搖頭就閉了嘴。李夫人順過氣后，就恢復了平日里端莊夫人的樣子，細聲慢氣的跟蕭淇奧說著話。

李文懷幾次想插嘴都被堵了回去，直到幾近晌午，李大人下朝回來，李文懷才吐吐舌頭從屋裡跑了出去。

「爹，你回來了。」

李大人看著小兒子眼睛一眯，語氣不明的說道：「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

李文懷不覺有它，大大咧咧的說道：「我聽說蕭師兄今天要來，所以就早回來啦。」

李大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就不再跟他說話，轉而跟蕭淇奧聊起來。

李大人凌晨就去了朝堂，現在才回來，早就餓了。這會兒只說了幾句話，就先吩咐人用飯，一切的事都等用過了午飯再說。

和老師一起用過了午飯，蕭淇奧就跟著老師一起進了書房，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李文懷被無情的關在了門外。

「坐吧。」李大人換了一身常服，此刻坐在搖椅上一晃一晃的，看著好不悠閑的樣子。

蕭淇奧也不推辭，坐在李大人一旁的一張雕花梨木椅上，看著清凌凌其實宛若深海一樣的眼睛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李大人，任由他打量。

「遇到什麼事了？」李大人突兀的一句話打破了室內的平靜。蕭淇奧心裡暗嘆口氣，果然是瞞不過老師的，「只是發現自己以前活得愚笨，如今想開了而已，老師。」

李大人眼中幽光一閃而過，抬眸看向自己這個最滿意的小弟子，「想開了就好，早就提醒過你了，偏你從不信。」

「是學生愚鈍，日日浮於表面的東西竟也被忽視了過去。」蕭淇奧看了看窗外晴好的天氣，輕笑一聲。

「不說那些了，今年你可要下場一試？」李大人重新半閉上眼睛，晃悠著搖椅問道。

蕭淇奧垂下眼睫，嘴角的笑意似有若無：「學生願下場一試，介時必不負老師盛名。」

他需要力量，而科舉對他而言是最簡單的一件事，也是最快的捷徑。

「嗯，你既然有想法，這些日子就別懈怠了。」李大人對於自己這個滿意的小弟子是一萬個放心，所以只是嘴上簡單的提了一句就不再多說，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今日早朝，關於立儲一事又被提了出來，你可有什麼看法？」

蕭淇奧微微一笑，「老師說笑了，這是皇家事，與我們又有什麼相干。而且陛下正值春秋，說這些太早了。」

李大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的答了一聲，「可不是，現在想這些太早了。行了，你去寫一篇策論，就以『國』為題吧。」

「是，學生這就寫。」蕭淇奧輕笑一聲，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大紙，提筆略略思索后，低頭運筆疾行。

一下午的時間蕭淇奧除了寫了一篇策論后，就一直在陪著李大人談天說地，讓李大人直呼蕭淇奧妖孽。

蕭淇奧不語，他的所聞所知，都是前世那坎坷十年磋磨而來，說不上妖孽不過是經歷的多了見識的就多了。

知道日暮西陲，李大人才放人離開。書竹看見蕭淇奧出來，立馬小跑過來，「大少爺，可是要回去了？」

「嗯，回去。」蕭淇奧說著向不遠朝他揮手的李文懷點點頭笑了笑，又去李夫人的院子道了別就離開了。

剛剛回到蕭府，就看見秋夕一臉焦急，眼中含淚的在院子外面轉來轉去的，一看見他眼淚更是唰的就掉了下來。

「大少爺，您可回來了，您快去看看小公子吧。」秋夕哽咽著，今天要不是她沒看好小公子，小公子就不會……就不會被表少爺他們欺負了。

蕭淇奧眉頭驟然皺起，眉眼間的溫和瞬間消失不見，原本看著溫潤的面孔竟一瞬間變得冷厲起來，「胡離怎麼了？」

秋夕被蕭淇奧嚇了一跳，哽咽的聲音都頓了一頓，看到蕭淇奧越發凌厲的眼睛，秋夕才咽了咽口水，哭道：「小公子被表少爺和大小姐一起推進了池塘，而且攔著下人不讓救上來，還是二少爺路過才把小公子送回來的。」

「池塘，我記得胡離會鳧水。」蕭淇奧說完，眉眼間的凌厲秋夕已經不敢去看了，只能訥訥的回道，「可是表少爺和大小姐一直讓人將小公子往水裡按，」說到這，秋夕再次小聲哭起來，「小公子就算再會鳧水，折騰了近小半個時辰，也不行了。大少爺，您去看看小公子吧。」

蕭淇奧鳳眼微眯，早就知道齊慶雲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敢惹到他頭上來。他可不相信齊慶雲不認識他身邊一直跟著伺候的秋夕，看來還是他之前太心軟了。

「請大夫了嗎？」蕭淇奧陰著臉往偏房走去，秋夕趕緊小跑著跟著，「二少爺幫忙請了位大夫，那位大夫說只要小公子燒退下去就沒事，但如果燒退不了，就……」

「就如何？」蕭淇奧聽著偏房那邊不時的傳來夏陽招呼小丫頭換水換帕子和催促小廚房熬藥的聲音，眼睛里再次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