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二)
作為江元重的大兒子,一轉眼,江景時已經三歲了。
之所以說是大兒子,是因為這三年蘇慕仙仍然沒有放棄生一個女兒的想法,每晚都在努力地進行造人運動。
對此,江景時小朋友是拒絕的。
因為這意味著他每晚不能再和他香香軟軟的娘睡在一起,而必須一個人孤零零地抱著枕頭入睡。但事實上,即便不是蘇慕仙的授意,江元重也會主動把他拎出去。如果他太纏著他娘,第二天就會被他爹暗戳戳地報復回來。
所以,猶記得他剛學會說話的時候,一個字就是「爹」,第二個字是「壞」,連起來就是「爹壞」。可見父子關係之親密。
也因此,在又一次被他爹從房裡丟出來后,江景時小朋友被父母決定送到神劍山莊。
忘了說了,他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劍山莊繼承人,這個名號說出去,任誰聽了都要震三震。
「震你個鬼哦。」
蘇慕仙媷了一把他的毛頭,把他梳了兩個小包包的頭髮揉成了雜毛。
「行了,快上車吧,你曾祖母許久沒見你,可念著你呢。」
「娘……」江景時淚汪汪地看著她,希望能再挽回一下。
神劍山莊雖然好,可是有些人他實在不喜歡,而且規矩也不少,自然他便沒有那麼喜歡待在那裡了。
「誰讓你惹你爹生氣的。」蘇慕仙挑高了眉毛,「你難道不知道你爹說過的話就沒有反悔的時候?」
「誰說沒有的,上次你倆吵架他說要睡樓下,結果半夜還不是偷偷跑到了樓上,還把我丟了出去……」江景時碎碎念著,一抬頭正好看到江元重從門口走了出來,表情頓時一凜。
「就你話多。」蘇慕仙又揉了揉他的腦袋。
兒子從小就是個鬼靈精,管教起來也實在是個問題。
「怎麼還沒走?」江元重晃了過來。
江景時偷偷地朝他做了個鬼臉,說道:「在和我娘道別呢。」
「好了,說完了就該走了。」江元重點點頭,伸出手就要把他丟上車。
江景時立刻嚎了起來:「不行,我還沒說完!」
蘇慕仙把手搭在他手上,江元重看了她一眼,然後放緩了力道,看著掙扎不停的兒子說道:「還想說什麼?」
「娘是我的!回來后我要和娘睡!」
江元重冷著臉把他往車裡塞:「你做夢。」
江景時不依不饒地蹬著腿:「我還小,本來就應該和娘睡,除非你教我易容術!」
他更年幼一些的時候曾見過江元重變臉。當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摟著自己娘睡在自家床上的時候,他幼小的內心是崩潰的,結果那男人只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從自己臉上揭下了一層薄薄的膜一般的東西,然後露出了他爹的臉。
驚嚇到變形。
——「這是易容術,你爹的情趣。」
當時娘撫摸著他的腦袋特別溫柔地說道,從此以後他就對易容術有了非常深的興趣,千方百計地想從爹那裡偷師,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那不是你該學的東西。」江元重淡然地說道,然後把自家兒子探出來的腦袋又給按了回去,拉上車簾。
「可是我想學啊,你教我我就不和你搶娘了!」江景時從車窗探出了頭。
「熊孩子……」蘇慕仙揉著額低語。
她是物品嗎?還父子倆搶來搶去的。
「她本來就是我的。」江元重面無表情地看著兒子,語氣森然地說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挨揍?」
江景時心裡打了個哆嗦,依然堅持道:「你不教我易容術,那就讓我和慕容哥哥學劍!」
「乖兒子,那是慕容叔叔,不能叫哥哥。」蘇慕仙試圖糾正兒子的觀念。
一聽到慕容驚雪的名字,江元重的臉就更黑了,蘇慕仙看出他想動手的念頭,提前一步把他攔了下來。
江元重看著兒子英勇無懼敢於抗爭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嚴肅說道:「你學了易容術就會變醜,然後找不到好看的媳婦兒……嘶……了。」
他泰然自若地把手伸到背後握住了正擰著他腰間軟肉的一隻小手,快速地轉過頭在蘇慕仙耳邊說道:「媳婦兒你還是好看的。」
擰著軟肉的那隻手鬆開了。
他轉過頭繼續教育兒子:「再說了,你要想學劍,我們神劍山莊的劍法天下第一,根本不必向外人學習。」
江景時有些糾結:「可是……你的劍術又比不上慕容哥哥,他可是現在的天下第一呢,而且他也比你好看。」
哪怕才三歲,江景時小朋友已然成了一個顏控。
江元重:「……」
江元重:「媳婦兒你別攔著我,我今天要教訓教訓這小兔崽子!」
好不容易拉住了江元重,蘇慕仙走到趴在車窗口的兒子面前,伸手再次揉了揉他的腦袋。
「乖,別惹你爹生氣。你蕭叔叔和沈姨的孩子快出世了,你就當代替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沈瑩當年苦追蕭清霖,死纏爛打各種方法都用盡了,最後竟然真的被她追到了手,一年前成了親,如今懷胎八月,沒過多久便要生了。每每想起來,蘇慕仙還是十分感慨。
提到這兩個熟悉的長輩,江景時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吧。」
「而且你曾祖母一個人在山莊多寂寞啊,她那麼喜歡你,給你買了那麼多東西,你忍心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待在山莊上嗎?」蘇慕仙繼續循循善誘。
江景時想起那個慈祥和藹疼愛自己的老人,立刻搖了搖頭:「不願意。」
「那就對了。」蘇慕仙拍拍他的小腦袋,「我和你爹又不是真的不要你了,只是讓你去看看你曾祖母和蕭叔叔他們,所以乖乖去吧。」
江景時考慮了一番,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那好吧,我不會讓娘失望的。」
他說著伸出雙臂圈住蘇慕仙,在江元重出手揍他之前,在她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回了馬車裡。
「娘我走啦,你要想我啊。」
「我會想你的。」
蘇慕仙朝著馬車揮了揮小手絹。
馬車駛離的那一瞬間,江景時覺得自己是偉大的,是承載著娘親的重任前往神劍山莊的。
但事實證明,這些都是錯覺。
他聽到爹娘的聲音隨著風飄到了還未走遠的馬車裡——
「終於把那小子送走了,哈哈哈麻煩就扔給別人吧,咱們終於可以過二人世界了。」
「只住三個月是不是太短了,反正祖母喜歡他,讓他住個一年吧?」
「也可以哦……」
「聽說慕容驚雪最近似乎有了意中人,也許不日要成親了。」
「你還在吃他的醋啊,放心啦,在我心裡你易了容也比他好看,真的。不過說起來,最近王猛也似乎有點不對勁呢……」
「……」
「在他們之前……再生一個……」
「誰會……想那個……臭小子啊……」
馬車離得遠了,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而聽到真相的江景時小朋友早已悲傷到窒息。
「我還會回來的!」
他半個身子探出車外,沖著只剩下兩個小黑點的父母大聲喊道。
好吧,沒人回答。
離得這麼遠估計早就聽不見了。
就這樣,江景時小朋友帶著滿腹悲傷來到了神劍山莊。
而這種因為他爹嫌他礙眼,時不時就把他丟山莊里的行為也一直持續到了十八歲。
……
十八歲已經是個大人了,是時候出去闖蕩闖蕩了。
他爹如是說道,然後把他丟到了客棧門外。
蘇慕仙捧著包袱替他背上,然後為他整了整衣襟,如兒時一般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也很精彩的。」她微笑,「畢竟雛鳥總是要離巢的。」
江景時垂首不語,一對兩歲的龍鳳胎掛在他的腿上,正把他的腿當成一座山峰似的孜孜不倦地攀爬著。
這是他的弟弟妹妹。
他一手一個拎起來,放到一旁的地上。
兩個小不點不滿地哼了幾聲,揮舞著手想要撲向他,卻被江元重抱了起來。
「易容術已經教給你了,出門在外記得低調一點,不要招蜂引蝶,你娘只想要一個兒媳婦兒。」江元重在兒子面前的威嚴擺得還是很足的。
兒子集合了父母的優點,長得頗為俊俏,年紀尚小時就已經有姑娘追著跑了,這讓江元重聯想到了自己曾經被趙小姐猛追的可怕經歷,於是決定把易容術教給他,好遮掩一下他那副看著不錯的皮囊。
「是,我明白。」江景時乖巧地應了一聲。
這麼多年他和江元重可沒少對著干過,屁股上的痛感至今還記憶猶新。
「江南和京城都有客棧的分店,實在過不下去了可以去投奔,你現在是神劍山莊的莊主了,旗下的店鋪和勢力也都可以號令,實在不行,你也不要為了面子而不動用這份力量。」江元重繼續吩咐道。
「是,兒子知道了。」
「想回來也隨時可以回來哦。」蘇慕仙沖他俏皮地眨眨眼。
時光顯然非常厚愛她,哪怕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看起來依然與少女無異。而且因為有愛情的滋潤,氣色更是比別人要好上兩分,所以儘管年紀變大了,追求者反而更多了,害得江元重的醋罈子不知道打翻了幾回。
江景時聽完父母的教誨,抱拳一禮道:「兒子這就走了,爹娘不必擔憂。」
「沒擔心你。」江元重說道。
抬眼望去,自家父母已經拖著弟妹開始回客棧了。
江景時:「……」
走得這麼乾脆,做做表面功夫也好啊!
夕陽下,少年的背影無端生出了一股悲愴之感。
……
大漠,一眼望去儘是漫無邊際的黃沙,風一吹便鋪天蓋地地湧來。此處已近邊塞,日光極盛,行走在途中不多時便滿身蒸騰,稍稍抬起眼皮,大片刺眼的光芒晃得雙眼刺痛,幾乎教人睜不開眼。
江景時頂著烈日,牽著駱駝走了足足四個時辰,口乾舌燥,嗓子冒煙,渾身大汗淋漓,裸露在外的臉被風沙颳得不知是癢還是疼。
這路幾乎沒有個盡頭。
他嘆了口氣,牽著駱駝繼續前行。
遠處有個小黑點,隨著走近而漸漸清晰起來,似乎是一戶人家。
他強振精神,邁步朝那方向走去,等離得近些了再細看,果然是戶人家,只是不知住的是什麼樣的人,又是否做著什麼樣的事。
江景時牽著駱駝繼續一腳深一腳淺地跋涉。駱駝先前載著他走了許久,這會兒早已累得沒了力氣,如若不是他還牽著,只怕要倒在這沙漠中了。不過周圍的環境也隨著他的前進而改變著,漸漸腳下冒出了一點綠,黃沙也凝實了不少。
看樣子,快要走出沙漠了。
江景時加緊腳步,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在門前站定,卻有些出乎意料,這似乎是間……客棧?
兩層高的木樓經過烈日的長久暴晒,看起來殘破不堪,微風卷過,便有沙石「咄咄」敲打著門匾。客棧的門口左右各掛著一盞燈籠,已經褪成淡黃色,隨著風沙搖搖晃晃,門匾上用炭木歪歪扭扭寫著兩個字:黑店。
確實像極了黑店。
江景時蹭到門口張望了一下,肯定了這個說法。
客棧內無人,大堂中只隨意地擺了幾抬桌椅,賬本凌亂地丟在櫃檯上,一支筆橫斜在上方,筆尖冒出桌面,一滴凝聚在其尖的墨水當著江景時的面「啪」的一聲落到了地上,砸開一朵黑色的小花。
這不像是沒人,反倒像是有人剛匆匆離開。
會是什麼人,在這個地方開這麼一家客棧?又是誰,為什麼要突然匆忙離開?
江景時心底升起了疑惑。
猶豫片刻,他終於踏入了一隻腳。
「有人嗎?」
無人應答。
空蕩蕩的客棧里只有他的聲音在迴響。
「掌柜的在嗎?」
仍舊無人應答。
「奇怪,人都上哪裡去了?」江景時撓撓頭,半天沒看到人影,見一道門帘隔開了後院,撩起帘子便要舉步入內,忽然背後傳來一聲輕嘯,有東西破空而來,直擊他背部。
他反應極快,一縮頭,一扭身,整個人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原來的位置挪了開來,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絳紫色衣裙的姑娘坐在橫樑上,右手接住了飛回來的暗器,一臉不愉地盯著他。
姑娘生得明艷,此時雖是怒視,但眼波流轉間反而讓江景時覺得心頭一顫,恍惚有些悸動。
「你是什麼人?為何要擅闖?」姑娘的聲音也和人一般好聽。
聽著她的嬌斥,江景時忍不住有幾分陶醉,但還是保持著溫和有禮的態度朝她拱了拱手:「在下是個客人,來此自然是為了吃飯。」
唐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面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神色。
見那年輕人謙謙有禮地笑著,她猶豫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說道:「一個窩窩頭一兩,包子二兩,不提供酒水。住店每晚二十兩,若是問路或討水,概不招待!」
江景時:「……」
這麼坑。
「姑娘,這似乎也太……」
太黑了,赤/裸裸地打劫啊!
唐棠哼笑一聲,一手指向客棧外:「出去看看,我這門匾上寫的是什麼?是黑店,我都明明白白告訴你了,你還進來,不就是來挨宰的么?」
江景時:「……」
你這店也太耿直了,說是黑店還真是黑店啊。
江景時沉吟片刻說道:「那就來兩個包子吧,對了,這裡可有其他的葷素菜色?」
他出門在外帶的銀兩不少,哪怕在這黑店裡住上十天半月也綽綽有餘,自然不必虧待自己。
「……」唐棠別過頭冷哼道,「沒有。」
江景時:「哦。」
……
兩個包子很快端了上來,味道不算好,但餓了許久江景時也顧不得那些了,囫圇吞棗地塞進肚,他伸手摸向包袱準備付錢時卻摸了個空。
「……」
這不可能啊。
江景時又仔仔細細地摸索了一遍,還是沒找到自己的銀袋。
出門前娘親的吩咐又迴響在耳邊——
「要小心保管財物哦,聽說現在的偷竊手法可多了,防不勝防呢。」
還真說對了。
江景時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進入大漠前的小鎮上遇到的兩個小乞丐」、「大漠邊緣遇到的沙匪」還是「沙漠途中結伴走了一段的商隊」手中丟失了錢財的,但無論是誰,現在唯一的結局就是他沒錢付賬了。
怎麼辦,如果拿不出錢……
江景時心裡咯噔一下,下一秒,一隻纖纖玉手啪地拍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怎麼?沒錢啊?想吃霸王餐啊?」
「不敢不敢。」江景時連連搖頭,黑曜石般的眼眸頗為委屈地看著唐棠,「只是我的錢財丟了,不知……」
「想吃霸王餐,做夢去吧!」唐棠伸手一劈,底下的桌子立刻四分五裂碎了開來。
江景時:「姑娘你冷靜一點啊!客棧見血多不好,會影響你生意的!」
「無妨,黑店就該死死人,不然怎麼能叫黑店。」
江景時無言以對,一邊閃避她的攻擊,一邊無奈地大聲說道:「我可以叫人送錢來,絕不會拖欠姑娘一分錢的!在此之前我也可以留在客棧打工抵債!」
此言一出,唐棠停了下來,目光如針般在他身上來回掃了掃,問道:「你?你會什麼?洗衣掃地?端茶遞水?還是暖床捶背?」
「都可以,都可以。」江景時忙不迭應聲,「我來這之前也在客棧里打工,我觀姑娘店裡也無他人照料,正缺我這麼一個合格的店小二。」
唐棠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兩人無聲地對視著,恰在這時,有兩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急匆匆跑了進來,進門就急切喊道:「來一份你們這的菜,要最毒的那種,現做打包,就在這等,急!」
「……」
江景時不明所以,扭頭看向唐棠,後者沉著臉伸出一根手指:「不二價,一百兩。」
「沒問題,沒問題,錢的事好說!」帶頭的大哥說道。
唐棠瞥了他們三人一眼,一轉身往廚房去了,沒過片刻就拎著一個飯盒走了出來,遞到帶頭大哥手裡。
「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錢。」
大哥「誒」了一聲,連忙掏出銀子給她。唐棠掂了掂分量,滿意地扭身往櫃檯去了。
大哥拎起飯盒,神色凝重:「二弟你聞,這就是死亡的味道。」
二弟面露驚色:「還在飯盒裡便有此等威力,黑店毒菜果然名不虛傳!」
江景時:「……」
他一頭霧水地看著這兩大漢向唐棠抱拳一禮,然後又急匆匆地離開,目光獃滯地移到唐棠身上。
這到底……是咋回事?
唐棠打量著他,沉吟許久忽然說道:「你剛才說是要留下來打工抵債是吧?」
江景時愣愣地點點頭。
「我想過了,就讓你留下吧。」唐棠轉著羊毫,問道,「你會做菜嗎?」
在自家客棧的時候沒少下過廚,江景時自認廚藝應該還不錯,便說道:「會。」
「很好。」
唐棠從櫃檯後走出來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咱們店終於能轉型了。」
江景時:「???」
怎麼感覺自己入了狼窩啊。
……
遠在南方小城的某家客棧里,蘇慕仙從信鴿腿上取下信件,一抬手,鴿子又撲騰著翅膀從窗子飛了出去。
她一邊展開紙條,一邊嘀咕道:「那臭小子要是知道我們沿路都派人監視著他,一定會不高興的吧?也不知道派出去的人有沒有順利偷到他的錢袋?」
「他不高興有什麼用,警惕性那麼差,沒人暗中照顧早就混不下去了。」江元重扯起嘴角微嘲道。
龍鳳胎正被他點了穴道在床上睡得酣甜,全然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
江元重瞥了他們一眼,然後在背後圈住了蘇慕仙的腰,下巴擱在她肩上,湊過去看紙條上寫了什麼。
「嗯?去了大漠?」
「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去處啊。」蘇慕仙念叨著繼續往下看,「我聽小蝶說,他們家小女兒最近也跑那裡去了,還開了家客棧,不知道會不會和那臭小子遇上。」
唐羽一接任唐門后便和胡小蝶長居蜀中,路途遙遠,大家也不常見面,但卻時有書信往來,聯繫倒是一直沒有斷過。
「他們家那丫頭叫什麼來著?是叫唐……唐棠吧?是這名兒嗎江元重?」
「好像是。」
江元重垂下眼,指尖在字條上划動著,忽然在某一處停了下來,輕笑道:「看來他們已經遇上了。」
那一處寫著:客棧黑店,掌柜唐棠,唐門門主次女。擅長做菜,劇毒,食即斃命,故黑店又稱毒店、閻羅殿。目前客棧新增了一名小二,名為江景時。
「還真是比她爹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蘇慕仙低吟道,不由想起了當初唐羽一在客棧時所做的那幾道菜。
那真是教人慾仙/欲死、永生難忘,一口菜一口命啊。沒想到他女兒更是把這毒菜發揚光大至此,在大漠威名赫赫。
不愧是唐門後人!
「這小子應該沒見過唐棠吧,看起來並沒有認出她的身份。」江元重眼睛微眯,說道「有趣。」
看自家兒子的好戲他還是很樂意的。
蘇慕仙拿手肘拱了他一下,嬌羞道:「大白天的,手往哪放呢!」
「都好夫老妻了,兒子都十八了,你還害羞什麼?」江元重附在她耳邊低聲蠱惑道,「王猛和慕容驚雪家新添的都是兒子,不如我們再生個女兒?」
「你想得美。」
蘇慕仙瞪他一眼,轉身出了房。
抬頭望望藍天,天空萬里無雲。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兒子怎麼樣了,不過看他明明打得過唐棠卻絲毫不還手,甘願留在黑店打工的模樣,怕是春心萌動了吧?
……
千里之外。
「唐棠掌柜,你這是非禮啊!」
「閉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