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9.第八章

當晚,我在天台給秦衍打電話,提起我爸希望兩家人找時間出來碰個面,他聽了之後說:「好,我安排。」

我沉默了一下,問他道:「原來你已經跟我爸說過了,你也和你父母提過么?」

他說:「他們知道。」

我躑躅著道:「那你爸媽是什麼態度?」

他安靜了幾秒,好像輕笑了一聲:「你明知道,他們很喜歡你。」又說:「不過,其實你也不用在意其他人的意見,這畢竟是我和你的事情。」

我細細想著他的話,安靜了幾秒,秦衍說:「早點休息,晚安。」

我不太能反應地「嗯」了聲,他便掛了電話,我聽著忙音懊悔沒來得及也跟他說聲晚安,不過轉念一想,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和他說,大不了以後每天晚上多跟他說幾遍,心裡頓時釋然。

兩家家長的會晤最終定在兩天後的周末,之所以用會晤這個詞是因為整個場面實在有些隆重。原本只是說的兩家一起喝個下午茶,可秦家卻包下了一個會所,那會所原先是清代某個王爺的王府,從大門走到中廳都要走上十五分鐘。

秦家比我們到得早,一位穿著旗袍的小姐領著我們一直來到後院,開滿了粉白色花瓣的梨樹下擺了一張恰好能坐六人的花梨木長桌,秦家還特意將主位讓了出來。

我被安排坐在秦衍旁邊,他們大人閑話家常的時候,他除了不時給我添茶,就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任憑穿透枝葉的日光星星點點地落在他身上。

說到高興的時候,秦衍母親端詳了我們一陣,拊了拊掌道:「其實秦衍也讓我們挺意外的,他回來之後我們也給他物色過好幾個姑娘,他每回都一堆借口。那天他回家吃飯,我跟秦銘就說到蕎蕎,我說這姑娘既漂亮又識大體,可惜就是跟秦衍差點歲數,她爸爸估計不能同意。結果誰知道秦衍突然就說:『我也覺得她不錯。』把我們倆一下都給說懵了。」

在座幾人笑了兩聲,我也低著頭聽,陳芊道:「蕎蕎來和我們說的時候,我們也是好半天回不過神。」

秦衍母親說:「可不是嘛,我就問他了,我說你這話什麼意思?結果秦衍說,如果你們相中了她的話,我就去提親試試。當時把我們都驚訝壞了,我說你怎麼藏得這麼深呢,你有想法你早點告訴我們啊,何必浪費那麼多時間去見沒興趣的人呢是不是!」說到這裡,她盯著我笑:「蕎蕎,秦衍不肯告訴我,你老實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塊的,秦衍是什麼時候追的你?」

我愣了愣,一時有些啞然,下意識地轉頭看秦衍。他正垂著眼帘用杯蓋撥茶葉,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閑然地對著他母親笑了一下,謊話說得信手拈來:「難道上回在溫泉山莊你們沒看出什麼端倪?」

「你動作倒挺快!」秦衍母親用手指了指他,幾個人笑開了去,又聽他母親道:「行,後面的事就交給我們家來辦,有什麼想法你們隨時說。」轉身對他父親道:「你晚上回去就把這事告訴你爸媽,對了,之前老黎提過那塊地,你趕緊找人給辦一下啊,不行我讓我老頭去找下建設局。」

秦衍父親瞥了她眼道:「行了,生意上的事還要你啰嗦。」

秦衍母親翻了個白眼:「誰愛管你們那攤事。」笑眯眯地看著我:「我現在要操心的事可多了。蕎蕎,聽你爸說你總是隔三差五地出去畫畫啊?這段時間就先不到處去了,有好多事情要準備的,以後你們度蜜月的時候愛上哪玩哪玩。還有你得趁這段時間吃胖點,現在還是有點偏瘦了,到時候穿婚紗都不好看,而且女孩子太瘦了以後也不好生孩子,知道么?」

我傻了半天,說:「……呵呵。」秦衍又偏過臉來看了我一眼,我轉過頭接觸到他的目光,頓時更覺得有些難堪,一難堪身體里就有一些異樣的感覺,我說:「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我站起身離席,還沒走出兩步便聽見秦衍說:「我陪她去。」

穿過一條迴廊走到外面,我覺得讓他陪我去洗手間也挺尷尬的,就說:「我不用你陪我啊,你回去喝茶吧。」

他說:「沒事。」聚了聚眉心:「裡面吵得頭疼。」

我愣了愣,笑了下說:「你媽媽真是熱情。」

他也哼笑了聲:「我母親和你性格相似,我原就想你們會處得不錯。」

我說:「可是她也沒必要包下這麼大個院子,這個地方我知道,普通人有錢也進不來,招待的都是有身份的權貴,不過是兩家人說說話而已,連陳芊都說你們實在太有誠意。」

秦衍卻看了看我,說:「這是我的意思。」

我意外地抬頭看他:「啊?」

他說:「我們結婚,對你我兩家影響都很大,從一定程度來說,這是商業機密,需要在合適的時候公佈於眾。」

我又愣了愣:「哦……」搖了搖頭:「我不太懂這些。」

他不以為意的道:「你不需要懂。」

我步子放慢了一點,遲疑著說:「是嗎?可是我除了畫畫別的也不會什麼,以後可能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他也慢慢站定,垂下眼睛看我,我又坦白道:「而且我身體不太好,我有先天性心臟病,是遺傳我媽媽的。小時候比較嚴重,長大以後才慢慢好一些。我沒有刻意節食,但總也長不胖。」

秦衍看著我,靜了幾秒:「還有什麼?」

我想了想說:「別的應該也沒有什麼了,就是我爸爸總說我敗家,因為我看到好看的畫和藝術品總是忍不住買下來,一點克制力都沒有。」

他又沉吟了片刻,平靜地道:「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接受。不是有這麼個說法么,丈夫兩個字倒過來就是付賬,你想要什麼我自然應該負擔,也可以負擔得起。你身體不好,我說過我願意照顧你。你不懂生意上的事情,我卻也不像你那樣精通藝術,但我不認為這會多麼嚴重地妨礙我們一起生活。蕎蕎,這些都不算什麼。」

我看著秦衍,白色的梨花壓著花枝快要垂到他耳際,他眉目清淡,漂亮的眉毛和眼睫上點綴著盈盈的光斑,我曾經以為梵高那副《盛開的梨花》是我見過的梨花最美的樣子,可那卻遠遠不及我此刻十分之一的動心。

我掏出手機打開攝像機,口中卻說:「那什麼,能不能麻煩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啊?我想錄個音留個證據。」

秦衍笑了一下,我及時地按下了拍攝鍵。看著這個定格的圖像,我想即便是我有再好的畫筆也換不來這樣的畫面。

半個月後,本市商圈裡都知道了秦家要和黎家結姻的消息,外界反應似乎有些詫異,但聽說那幾日秦氏的股票表現不俗,我爸在家裡吃飯的時候也曾經提過,他說秦家那時正好有一個定增併購案要落地,秦衍選擇這時候把消息放出來,他們的股份可以比原來少稀釋百分之四十。

至於身邊的朋友,廖筱非自然是一早我就告訴她了的,她非要說秦衍和我結婚都是因為她那段時間每天在家裡給我誦經,感動了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所以才有這樣完全不合常理的進展。我還沒反駁她,她頓了一下又道:「哎不對啊,我怎麼好像記得觀音菩薩是求子的啊……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你們難道是奉子成婚?我靠難不成上回那個宋綺文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大半夜裹一浴巾去勾引人家而且還得手了?」

我遺憾地說:「這個真沒有,要不你可以再給我多念念經,搞不好真的能在結婚前懷上呢,這樣的話到時候就可以婚禮和滿月酒一起辦了哈哈哈哈哈!」

廖筱非安靜了幾秒:「……阿黎你你你你怎麼能那麼不要臉!」

那幾天陸昭朝也曾經給我來過一個電話,說聽到了一個笑話,他的原話是這樣的:「黎蕎,我昨天剛從蘇門答臘回來就聽我表弟說你要嫁給那個姓秦的了?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怎麼可能娶你?」

我當時壓著一肚子的火問他:「他怎麼就不可能娶我,我是破了相啊還是克夫命啊?」

陸昭朝說:「沒有啊,但那姓秦的可整整大了你十一歲,你們不是一個年代的你都可以管他叫叔叔了好吧……不是,你等等,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真想嫁給他還是怎麼著啊?」

我捏著電話恨不得自己有根尾巴能翹到天上去,我說:「不好意思陸昭朝同學,當年初一跟你訂的那個什麼三十歲之約我恐怕是履行不了了,你也趕緊找戶好人家入贅了吧,別等我了哈。還有,我們那麼多年的交情,到時候你的紅包可不能包得太小了啊。」

電話那邊卻沒了聲音,我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眼,又放回耳邊:「喂?你聽得見嗎?你那邊是不是信號不好啊……你聽不見我就先掛了啊我一會還要去試喜服呢。」

那邊陸昭朝仍然沒動靜,我等了一陣子,只好把電話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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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等你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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