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能當主角的都是小強

2.能當主角的都是小強

孟珩現在住的地方是這鎮上的一戶普通人家。這家人的家主叫王世孝,是個讀書人,可惜科舉場上屢試不第,學而無用,幸而家裡略有薄產,尚可維持生計。後來娶了妻子陳氏,勤儉持家,更把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

孟珩穿越過來的時候,正是王世孝和陳氏在田間勞作時發現了他。

當時他意識雖然很清楚,可卻被原主滿是重傷的身體拖累,動一下都很艱難,更不要說開口呼救了,是以在王世孝發現他之前,他已經在這層層麥田的遮擋下干躺了三天了。

幸而身為一個催眠師,也許身體不是最強悍的,可精神意志的強悍卻是無人能及。

因為只有擁有足夠強悍的意志力,才能在進入他人內心的時候始終保持本心,而不迷失方向,也才能在一次次的催眠與反催眠、暗示與誘導的較量中,存活到最後。

孟珩就是憑藉著這樣的意志力,拖著一副奄奄一息的身體,強撐了三天。

所幸最後王世孝和陳氏還是發現了他。並且兩人並沒有很冷漠地對他置之不理,而是充滿善意地將他帶回了家養傷。

他現下,正是借宿王家。

孟珩此時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先是從行李中找出一身乾淨的粗布衣裳換上,然後解開包裹,把那石菖蒲取了出來,將它挪移到早上出門前就準備好了的陶盆中去,以土覆蓋,悉心培植。

石菖蒲,有安定心神、寧神靜氣的功效。在現代,有時他給人開的鎮定葯裡面也會含有石菖蒲的成分。可惜現在沒有鎮定葯,這裡的醫館葯堂也沒有賣石菖蒲的,所以他只好親自尋了來。

不過……重要的不是藥材本身,而是它所代表的象徵意義。

孟珩往石菖蒲的根莖上覆蓋了最後一抔土后,起身在水盆中凈了凈手,走出了房間。

時間已經不早,他不能再耽擱了。幸好那戶人家離王世孝家並不遠,他徒步過去也花費不了多久。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是要先給王世孝夫婦說一聲。借住在別人家裡,這點禮數還是要有的。

這個時候,王世孝夫婦已經吃罷晚飯,兩人閑坐一起,一個在翻看賬簿,計算著這月田裡的收支,一個手捧著一卷書,時不時地略翻兩頁。

兩人一見孟珩過來,忙把手中事務放下,親切問道:「回來了?」

陳氏更是體貼道:「廚房裡給你留的有吃食,可是餓了?」

「我在外面吃過了。」孟珩頷首笑答:「大哥大嫂今日又下田了?可要早些休息。」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做的都是田裡的粗活,簡單省心,不像孟小弟你……」陳氏笑眯眯地,話說到一半看到王世孝的眼色,卻猛地住了嘴。

孟珩挑了挑眉。

王世孝連忙打圓場:「孟小弟,看你這身打扮,是還要出去?晚上出去小心點啊,早些回來,別讓你嫂子擔心。」

孟珩嘴角挑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又定定看了王世孝夫婦一眼,應答了一聲,轉身而去。

看到少年離去的背影,王世孝夫婦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他們眼中,這個負了重傷、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家田間地頭的少年身上,一定另有隱情。況且他樣貌俊美卻偏偏易容改裝,年齡尚小而舉止之間卻氣度非凡,若不是什麼落了難的大家公子,就是什麼邪道上經歷傳奇的江洋大盜,絕非他們惹得起的。

而從不久前開始,少年不斷帶回來的銀錢更是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動輒就是百十、上千兩銀子,他們夫妻二人半輩子的積蓄也沒這麼多啊。偏偏少年口氣輕鬆,只說讓他們收著,權當報恩,別的事情卻是一點都沒提。

這夫婦二人也只好不聞不問地收下。

救人是出於同情和善心,可其餘的事情,一來他們無權干涉,二來問得多了,難保不會牽涉到什麼隱秘事情中去,因而還是少管、少說為妙。

只是這夫婦二人的心思卻逃不過孟珩的眼睛。

這樣謹慎疏離甚至略帶著些敬畏的態度,他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不,應該說,他早已習慣被他人以這樣的態度對待了。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雖然他一貫擅長進入他人的內心世界,可那也僅僅限於催眠過程中。

而至於其他的,他卻鮮少有那個興趣,去試圖和什麼人的內心靠得更近一些。

也許正是因為見過得、深入得太多,所以才愈發失去了與之親近的興趣吧。

孟珩沿著王家雖然樸素卻也別具一格的庭中小徑走著,眼看快到了門口,卻又遇上另兩個人。

王世孝的堂弟王世朴,和王世孝夫婦的兒子王啟。

兩人似乎剛從外面回來,不知去幹了什麼,俱是風塵僕僕的樣子。那尚且只有八歲的稚兒王啟更是一身泥巴,從門口風一陣地奔過來,然後冷不丁地從孟珩身邊蹭過去,推了他一把,又一陣風般地往院里竄得無影無蹤,只聽見他口中大呼的「餓了」「累了」云云。

孟珩不著痕迹地蹙了蹙眉頭,目光在腰側被王啟留下的泥印子上停留了一會兒。

卻聽得一聲冷笑驟然響起:「哼,賴在別人家不走的窮丁。」

孟珩眼睛微眯,抬起頭看向面前這人。

王世朴雙手環胸,斜睨著的一雙眼睛里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少年的不屑和鄙視,他見少年看他,鼻子里更是重重地冷哼一聲,而後把臉一甩,背著手大搖大擺地往裡面走去,連看也不再看少年一眼。

態度極其惡劣。

孟珩卻並沒有被這樣無禮的舉動所激怒,他的神色平靜得如一汪湖水,沒有被激起一絲波瀾。

在他看來,用粗俗的舉動和充滿進攻意味的言語來表達對一個人的怒意,是最愚蠢的行為。

甚至被激起怒意這件事本身,就相當於已經在他本人的身上布滿了漏洞,只要輕輕一擊,這個人就會立即崩潰。

不過,王世朴這種人卻是連讓他出擊的價值都沒有。

孟珩臉上的表情未變,他輕輕地拍了拍腰間的灰塵,然後從王家的大門走出,快步離去。

*

與他約定好的那家人是一戶比較殷實的鄉紳之家,家裡的老爺在朝中做員外。

孟珩站在街角,遠遠地望著這座宅第的大門,門口剛剛掛起的兩個紅燈籠搖搖欲墜,忽明忽暗的,似是快要承受不住風的吹拂。

然而此時街上卻是一絲風也無。

這家人的管家找到自己時,說是府上夫人中了邪,神志不清,六親不認,口齒難辨,希望自己能醫好她。

他當時以為所謂的中邪不過是因為受了某些刺激而導致的急性應激反應,通過催眠再加上心理疏導,便應能治得好,畢竟古人一向將應激障礙看作是「中邪」。

只不過現在看來……情況似乎略微地有所不同。

不過他此次受人之託,前來的目的僅有一個,那便是治好這家的夫人,然後拿著診療費走人。

至於其他的,只要那東西不找上門來,他是不會多加干預的。

孟珩走上前去,門口的小廝立即迎上來,飛快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略有遲疑地問道:「可是孟大夫?」

「正是在下。勞煩小哥兒通告一聲,在下是來為貴府夫人看診的。」孟珩道。

「不用了。老爺吩咐過了,若是孟大夫來了就請隨小的直接進去吧。」說完,那小廝便拉著孟珩邁開步子往裡躥,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

像這種病患家屬心急火燎的樣子,孟珩並不少見,因此也不以為怪,任這小廝拉著自己一路疾馳到了正堂上。

只不過這一路上他已經從這庭院里感覺到了不少熟悉的詭異氣息。

若是那東西待會兒膽敢出來騷擾他,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只是這家人看樣子是一點異樣都沒感覺到——除了那位中邪的夫人。

孟珩平復了下自己微喘的呼吸,不著痕迹地掃視著那被幾位丫鬟扶在榻上的女子。

女子年紀三十上下,應是平日養尊處優的緣故,看起來很年輕豐滿,然而女子的皮膚卻很白,那甚至是一種不正常的病態的蒼白,可見是時常遭受驚嚇所致。女子的雙手護在胸前,那是很明顯的保護性動作,女子的下頷卻微微揚起,正對著他,又表現出一定的敵意和攻擊性。

女子整個人處於微微的發抖狀態,她的牙齒甚至緊緊咬著下唇。

這個女人,正處於精神狀態極不穩定的情況,而且,她對周圍人的信任感似乎極度缺失,不停地躲避著丫鬟對她的碰觸。

孟珩在心中飛快地思量了幾番,他走近了幾步,伸出一隻手在女子面前晃了晃。

「看著我的手心,不要動。」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然而女子卻對此置若罔聞,她的肩膀不停扭動著,試圖掙脫丫鬟對她的桎梏,口中不斷地發出一些含混不清的音節。她的雙目更是一點焦距也無,漆黑空洞的眼珠在眼眶裡來回亂轉。

看來她不僅精神狀態不穩,連最起碼的注意力也無法集中。

這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通過一瞬間的目光對視來進行催眠的。

這家人的老爺始終站在一旁,他此時有些心焦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相貌平平,看起來甚至有些其貌不揚的少年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了夫人連脈也不號,卻伸什麼手,真是怪哉。

他不免有些埋怨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老管家,讓他去請名醫,誰知他竟請了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半大小子,真不知道能起什麼作用!

這麼想著,冷不防卻見那少年的目光幽幽地看過來,和他撞個正著。

那是一雙剔透如墨玉一般的眼睛,它美麗得甚至有些過分,而他剛剛竟沒發現,這雙眼睛在少年那張平庸的臉上竟顯得如此不相稱。

甚至這雙眼眸里投出來的目光也遠不像少年的外貌那般平和無害。

那是仿若明鏡一般能夠映照出他人內心的目光。

男子驀地一怔,恍惚間驚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識地想後退幾步逃離開少年的目光,腳下一動,才發覺自己身後即是桌椅,已經無路可退。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陷入了凝固狀態。

所幸下一秒鐘,少年神色一閃,那眼神里的凌厲旋即消失不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只聽少年清澈的嗓音說道:「趙老爺,令夫人的情況有些特殊,因此接下來我會採取一些非常手段,還請趙老爺莫以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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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神級催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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