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已是年根兒,皇宮內各處都裝扮了起來,大紅的喜慶宮燈懸挂,即便是「冷宮」般的鳳藻宮都顯出幾分喜氣。鳳藻宮上上下下的宮人們都巴望著,可今兒都十八了也未得解禁的旨意,個個忍不住在心裡嘀咕,到底自家娘娘怎麼得罪聖上了?竟是大年底下都不肯息怒。
抱琴剛剛從小茶房回來,手裡捧著一碗黑色湯藥,見幾個宮人湊在一處交頭接耳,儘管話音小,仍有幾個字飄入耳中。一聽這些人竟議論起娘娘,當即皺眉喝道:「背後議論主子可是大罪!幾日不管你們,你們皮癢了不是?」
「奴婢們不敢。」幾個宮人嚇得撲通一跪,趕緊求饒。
「在這兒跪一炷香,好好兒醒醒腦子。」抱琴罰完便進了殿內。殿內空蕩蕩的,一應奢華的擺器都收拾了起來,先頭那些屬於妃位的東西也都被內務府收回,現今只是貴人的屋子,自然寒酸的多。抱琴見了忍不住心酸,又見自家娘娘歪在那裡怏怏的沒精神,忙走上前去小聲喚到:「娘娘,葯熬好了,吃藥吧。」
賈元春昔日光艷的臉上失去了光澤,顯得憔悴,滿帶病容。聽了抱琴的聲音,苦笑道:「我這身子已是這樣,吃再多的苦藥汁子又有何用?總歸是好不了了。」
「娘娘……」
賈元春又說:「底下那些人隨他們去吧,罰他們做什麼?現在他們以為我還是娘娘,心中有所畏懼,若有一日知道我已徹底失勢,那時豈不難為你。何苦呢。咱們在這宮裡熬了這麼年,不是早清楚小鬼兒難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抱琴眼裡已有眼淚,忍著哽咽道:「娘娘豈容他們議論!便是娘娘再失勢,也是主子,若是任由他們,誰還聽使喚懂規矩。娘娘就是心軟,但凡娘娘心硬一些,也不至於……」
「可是又說傻話了。我能不管他們么?我當初就是為他們才進的宮,如何能不管?」賈元春說著也流下淚來。
抱琴忙勸解,又勸她將葯吃了。
元春已是心若死灰,扭頭閉了眼,任那葯湯一點點變涼。
抱琴無奈,只得收了葯碗,又見她不動,以為是睡著了,便命小宮女看著,自己收著葯碗出去了。抱琴是元春身邊第一心腹宮女,原本不需做這些雜事,只是她們在後宮這麼些年,謹小慎微慣了,這等入口之物哪裡放心交給旁人去做。尤其眼下元春處境不好,若有人趁機動手腳,冤都沒處訴。
夜色已深,宮中各處都寂靜下來,唯有宮燈照在地上拖出寂冷的影子。
元春睜開眼,殿中一片蕭冷,依稀聽到有說話聲。大約是上夜的宮人在打發時間閑聊,只是無意識的聽到「史家」、「抄家」、「寧國府」等字眼兒,使得元春警覺,起身走到窗邊,悄悄聽著外頭聲音。
元春越聽心越冷,情緒起伏過大,竟覺得喘氣艱難。
元春自從被降位禁足,外界消息一概不知,原來史家也被南安王爺之事所牽連,那南安王爺竟有謀反之意。想到自己先前所為,身為恐懼,又深為擔憂,萬一皇上遷怒了賈家……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抱琴只是習慣性的夜間起來查看,竟見元春倒在地上,滿臉漲紅,雙手拍著心口似喘不上氣。抱琴趕緊喚人去通知皇後娘娘請太醫,又去取備用的枇杷膏來。
元春自從小產後就落了病根兒,太醫給配的葯吃著倒也有效,卻也有個不大不小的副作用,使得元春有些發福。這麼些年後宮掙扎,元春除了一身暗傷別的什麼都沒留下,眼下身體一壞,各樣舊症都找了上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元春這心火便旺的很,常容易生痰,一激動痰就會湧上來,堵在嗓子眼兒使得呼吸困難。太醫添了清火的葯,不怎麼見效,倒是常吃化痰的枇杷膏,到底治標不治本。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著元春臉色都轉白了,太醫卻還未來。
「這些人,儘是些勢利眼,他們必是看娘娘失寵了……」抱琴又是急又是氣,忍不住哭起來。
元春雙手死死抓著抱琴,翕動著嘴似乎想說什麼,抱琴聽了半天,才知說的是「賈家」,頓時哭的更厲害。
到底一口氣憋不了多久,太醫還沒來,元春卻已氣絕。
消息報到鳳儀宮,皇后微微皺眉,只覺得年根兒底下鬧出這樣的事實在晦氣,想著這事還得請皇上拿個主意,便命人報給皇上。
皇上聞言亦覺不喜,只淡淡說道:「這有什麼可處置?不過是個貴人,按例就是了。」
皇后聽了便心中有數。儘管元春曾是妃位,但已降了位,又無生育,身上還背著罪名兒,不拖去化人場已是幸事。皇后正為得了皇孫高興,也不願沾手這等事情,只交代下去,令底下人辦理。
雖然皇宮裡死個貴人只是小事,但元春好歹出生國公府第,皇后命人通知了一聲。
當賈赦聽聞宮中來了太監,以為又是來要銀子的,根本沒見,只讓人領著去二房見王夫人。
王夫人正在大觀園的蓼風軒,兩天前宮裡派了人將惜春送回來,同時還帶著好些當初和親的陪嫁人員,有嬤嬤、女官、宮女、太監,也有幾個護衛,另外那些大筆嫁妝,除了部分收回國庫外,剩下屬於縣主規格的嫁妝留在內務府存檔。惜春如今已是縣主,雖仍住賈家,賈家人卻做不得她婚事的主,還得好好兒照料著她。王夫人來卻不是關心別的,而是想惜春幫忙找找寶玉。
王夫人日夜擔憂,白髮都添了幾根,人也憔悴了好些。
惜春自然知道寶玉在哪兒,也知寶玉年底到不了京城,卻不能實話告知王夫人,對於王夫人登門來求,亦覺莫名。「二太太,朝廷雖封我做縣主,到底我是個姑娘家,哪裡認得什麼人能去找二哥哥?太太為何不去問璉二哥?璉二哥在外頭做官,自然認得的人多。」
王夫人低著頭擦了擦眼淚,無人看到她眼底的冷色:「你璉二哥差事忙,哪裡有那閑工夫,我是想、若能使各個驛站里都張貼個榜文,許寶玉就能看見,知道我病了,定是會回來的。」
惜春一愣,這才明白王夫人打的什麼主意,竟是要她去求純親王府。姊妹里,她與林青筠關係更好,且純親王聖寵在身,要在驛站張貼個尋人的榜文不是難事。更何況,王夫人說出這個話,只怕更想使人與沿途各官員打招呼,幫著出人尋寶玉。
惜春以往就覺得賈母王夫人等人對寶玉過於溺愛,使得寶玉總孩子似的長不大,如今瞧著,王夫人更是想操控寶玉,不論是娶媳的大事,亦或是平日里出門交際的小事,王夫人總要知道。到如今,還要將寶玉騙回來。儘管有一片慈母之心,可現在的寶玉最不需要的便是「慈母」。
因此惜春故作疑惑,又是為難:「二太太這話我就不懂了,我哪有那樣的能耐?向來都是朝廷下發榜文,咱們自家只能花錢尋人罷了。我倒覺得二太太不需過於擔心,前兩天二哥哥不是來過信?既然他一切都好,又說明年三四月便歸家,咱們等著便是。二哥哥在外歷練一番,許到時候二太太都要驚嘆的不敢認呢。」
王夫人見她不接話,心裡又惱又急,哪裡理會這些好聽話,正打算要走,就見周瑞家的來報,說是宮裡來人。
「不過是要銀子罷了,每年到了這時候都要來,值得你這樣?」王夫人見周瑞家的臉色發白,不免覺得奇怪。
「太、太太……」周瑞家的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一下子哭起來:「太太,剛剛那小太監說,昨兒夜裡,咱們家大小姐沒了。」
王夫人一呆:「什麼?」
「方才那小太監說,昨夜裡大小姐犯了舊疾,太醫尚未趕到就……」
王夫人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
此時大房也得了消息,個個天塌了似的。今兒是臘月十九,今年朝廷封印在臘月二十一,因此賈璉還在鴻臚寺當值,王熙鳳沒人商議,只得來找邢夫人,向賈赦問個主意。
隔著一道帘子,賈赦問王熙鳳:「那太監到底怎麼說的?方才以為是要來銀子的,只說不在,這會子倒不好見他。」
王熙鳳也顧不得笑大老爺,忙將打聽的事情說了。「才開始小太監只說娘娘昨夜裡犯了舊疾,人就沒了。雖說娘娘這一年身子總不大好,但媳婦只覺得事情不大對,便是真的薨了,咱們娘娘可是賢德妃呢,宮中能沒一點動靜?更何況僅僅打發個小太監來傳話。媳婦心裡不踏實,使了銀子,那小太監才悄悄說了實話。小太監不知太多內情,只知道咱們家娘娘是按著貴人的禮下葬,就在昨夜裡已用一口棺材裝了,連夜送出了宮。」
邢夫人手一抖,茶碗啪的摔碎的地上:「這、這到底……」
哪怕邢夫人再沒見識,也知道如此倉促簡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只怕是禍事也未可知。
賈赦也這般想,趕緊說道:「去去,趕緊打發人去鴻臚寺找璉兒,讓他去打聽打聽。記著,悄悄找人問,萬一問不出就罷了,別惹了上頭的忌諱。」
賈赦深恐賈元春在宮中惹了什麼隱私,更怕元春的死不是自己死,而是被皇家賜死。越想越怕,又想到前不久才抄的幾家,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王熙鳳同樣怕的很,摸了摸將近七個月的肚子,命平兒吩咐外頭備車,與賈赦邢夫人道:「我去趟純親王府。」
「對,去問問純親王妃,只要知道咱家有沒有罪名,二房的事兒不必管。」賈赦囑咐道。
結果王熙鳳尚未出門,只見個小丫頭跑了來,大喊著:「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知道了,一下子昏過去了。」
賈赦從屋子衝出來問道:「老太太怎麼知道了?不是讓瞞著么?」
小丫頭道:「是瞞著的,可、可二太太突然跑了進去,一下子就全說了,說了娘娘的事,又說了史家的事,老太太就……」
「老二家的,這是要逼死老太太啊!」
王熙鳳這時候也顧不得出門打探消息,趕緊都往上房趕。大房來的時候只見鴛鴦趴在那兒哭,李紈領著探春、惜春、寶釵寶琴姊妹幾個也在哭,唯有王夫人宛若泥塑的呆坐在那裡。見大老爺進來,李紈忙與姊妹們避開了。
賈赦進來見賈母躺在那裡沒了反應,心裡也急,連聲問鴛鴦:「老太太如何了?打發人去請太醫沒有?」
「已去請了王太醫了。」鴛鴦擦著眼淚回話,偶爾瞥向王夫人的目光帶著一絲怨恨。
賈赦扭頭沖著王夫人罵道:「老二家的,你到底存的什麼心?你是故意要氣死老太太么?如此不孝,我就該讓老二休了你!」
要說賈赦是真急,對賈母的孝心是有,但更多的卻是考慮到若賈母真沒了,賈璉作為承重孫要守孝啊。眼看著賈璉這幾年做官越來越有模樣,賈赦也體會到以一點兒為人父的驕傲,更何況大孫子有個做官的父親才有依仗,亦是大房的復起的重要一步,如何能毀在王夫人身上!
王夫人似乎被罵醒了,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痛哭起來:「我的元春啊,我可憐的女兒啊……我的女兒為賈家進了宮,吃了苦,受盡了折磨,到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卻沒人問一句。我的寶玉還不知道在哪裡,我的珠兒啊,我的寶玉……」
王夫人已是謎怔,嘴裡胡亂的哭喊著兒女,卻引得碧紗櫥內的李紈聽到亡夫的名字,一時也傷感的跟著哭起來。
賈母本就上了年紀,這兩年常添病症,此回又是受了刺激,大驚大怒大悲大急,幾下子一攻擊,人都昏的沒了意識。王太醫來了,搖搖頭,又換了一個太醫,仍是搖頭,賈赦親自去求了林如海,又用林如海的名帖兒請了兩位好太醫,診斷的結果仍是不樂觀。每天苦藥汁子灌著,卻是聽天由命的意思。
賈政回來后得知此事,竟是惱的將王夫人打了一巴掌,罵道:「無知的蠢婦!兒女之事盡有天命,豈可因此帶累了母親,若是老太太有個不好,我定將你休回王家!」
王夫人緩了兩天,亦知當初莽撞,面對暴怒的賈政不敢分辨,挨了打,做出十分懺悔的模樣,自請去佛堂念經為老太太祈福。
若說那天王夫人的行為,著實只是一時湊巧,一時氣憤,一時情急。本就因著寶玉憂心,日夜不曾好吃安睡,又得只女兒身死,死的不明不白,兼之前些日子京中動蕩,不知多少大家子被抄。偏這些都瞞著老太太,老太太只管每日里吃喝,和孫女兒玩耍,只偶爾問兩句寶玉有沒有來信。寶玉的事兒瞞不了賈母,賈政怕嚇著賈母,只說寶玉由人護送著去了金陵祖籍,為祖宗掃墓。賈母因此罵了他一通,又看了寶玉來的信,也只得罷了,又不乏欣慰的說寶玉都長大了,信里樣樣關問,令賈母十分暖心。
那天王夫人昏迷醒來,本是去上房想請老太太討個主意,獲取哪個老世家打探點娘娘薨逝的內情。可鴛鴦那小賤人卻說什麼「大老爺說了,不能刺激老太太」,簡直見著上房裡歡聲笑語,一時怒上心頭,打了鴛鴦,進去對著賈母就將連日里發生的事一股腦兒都說了。
王夫人跪在小佛堂里,表面一派慈和虔誠,心裡卻是不斷咒罵著老太太去死。
對於賈政說要休她的話,王夫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嫁進賈家二三十年,生了二子一女,給公公服過喪守過孝,賈政豈能說休就休?再者說,她是王家女兒,他哥哥王子騰身居高位,賈家卻已沒落,哼,賈政要休她,敢么?
賈母一直不醒,這事兒到底傳到黛玉耳朵里,黛玉免不了憂心。後來黛玉想起林青筠曾與她說起的那位九華山神醫樊術,她自己不便出門,只好讓紫鵑去問。
林青筠卻是說:「那樊術早離了京,現在也不知在哪裡,況且此人脾氣古怪,便是尋到了人,他也不一定肯來看診呢。妹妹近來可好?」
紫鵑嘆氣道:「我們大奶奶的脾氣王妃還不知道,最是心細,又容易傷感。自從懷孕以後,脾氣也古怪著呢,時常折騰大爺,大爺倒是慣著她,也不惱。這幾天大奶奶為著賈家老太太的事兒吃的不好,睡的也不踏實,大爺為此也尋了個好太醫送到賈家去了,只是太醫說的都一樣。」
林青筠心頭一動:「老太太最不放心的就是寶玉,若是能尋著寶玉回來,喊兩聲老太太,老太太許是就醒了。」
紫鵑無奈道:「寶二爺也是任性,竟是一個人跑到外頭,也不知在哪裡,竟是過年也不回來。便是這會子要找,又到哪裡找去?」
「你只管回去讓妹妹別憂心,老太太不會有事的。」林青筠嘴裡沒說,但想著惜春定是打發人告知了寶玉,得了消息,寶玉定是要趕回來的。
過年的前一天,賈寶玉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瞧著眼前的人,賈赦賈政王夫人王熙鳳等人幾乎都不敢認。
賈寶玉此次出門,算來前前後後將近半年,圓潤的臉瘦了點兒,但整個人長高了不少,瞧著俊俏挺拔,有了十六歲少年的英姿勃發。此回出門,賈寶玉經歷了很多,自然也成長了許多,一些公子哥兒的習性雖難改,卻明白一個人該肩負的責任,那是不能逃避的。
「太太,寶玉回來了。」賈寶玉跪在王夫人面前磕了頭。
王夫人看著他,眼淚嘩嘩的往下掉,摟著他又是拍又是罵:「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竟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是想要了我的命嗎。」
賈政見寶玉這個模樣,也覺欣慰,在旁提醒道:「行了,快讓寶玉去看看老太太。」
賈寶玉來到賈母床前,看到老太太這個樣子心裡自是難受,貼在其耳邊哽咽喚道:「老太太,我是寶玉,我回來了,老太太睜眼看看,孫兒回來了。」
賈母人雖昏著,卻並非沒有意識,聽到寶玉的聲音眼角滴下淚來。
果然賈母一心掛著寶玉,賈寶玉回來沒幾天,賈母終於醒了。
正月初九,純親王府小世子滿月,又是在年節里,王府自是大擺筵席,熱鬧非常。
林青筠也總算坐完了月子,好好兒泡了澡,洗了頭,因著天氣太冷,未免吹了冷風,並沒往外頭去。坐月子這一個月,她沒禁著飲食,一是因著要給孩子餵奶,二來若這個月不好好兒進補,總會對身體有所虧損,不知什麼時候就鬧出來,得不償失。好生養了一個月,如今的林青筠瞧著自是珠圓玉潤,又添了慈母光輝,倒減了幾分從前的清冷感。
這一日宮裡來了聖旨,乃是正式賜封世子的文書冊印等物。皇帝與各衙門於臘月二十一封印,所以這旨意是早就備好的,只等今日宣布。
如此來,少不得惹人嫉妒眼紅。
別家郡王府的世子們都是在三到五歲冊封,乃是擔心孩子太小站不住,異姓王家的世子冊封的更晚,很多都是成親前上正式冊封。對此,徒晏與林青筠已達成一致,徒晏的身份於爵位註定招人側目,不管小世子身上榮寵多少都一樣,所以不需要草木皆兵,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當天晚上,初陽的小床被挪到了早先備好的東廂頭一間,徒晏重新住了回來。只是到了半夜裡,林青筠總是起身,老覺得聽到初陽的哭聲,怎麼都睡不踏實。
徒晏自小是在皇家長大,皇家規矩多,親情薄,皇子皇女們都是遵著規矩養大,便是大家子也是跟著乳母多些,所以習慣了這樣的事。見她如此魂不守舍,既好笑又感慨,到底也是第一個孩子,徒晏自己也疼的很,到了第二天就重新將初陽的小床挪至外間兒,乳母丫頭在外邊照看。
離得近了,林青筠果然覺得好多了。
徒晏嘆道:「等他大了,你可不能這樣溺愛,像賈家寶玉似的,有的頭疼。」
林青筠瞪他一眼:「我兒子怎麼會像賈寶玉?」接著又笑:「他肯定像純親王。」
徒晏聽得也笑:「兒子自然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