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
了圓手中的第三顆佛珠飛出,佛珠驀地變大,遮蔽天空。
陸吾抬頭已經看不到佛珠的圓形,而是一個平面向他壓來,一瞬間給人天塌下來的錯覺。眨眼間已到頭頂,周圍一片靜謐,其他無量宗弟子竟然全部消失,就連年爻也不見了,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就連風都禁止。
這是怎麼回事?陸吾正要抬頭,佛珠猛地壓下,將他打到地面。他摔在地上,胸口靈氣一陣混亂,猛地咳出一口污血。
佛珠再次壓下,他抬起右手,龍爪迅速變大,抵在佛珠上。佛珠轟然落下,彷彿真的是天塌下來一樣。陸吾手臂上的衣服被佛珠上的氣勢紛紛震碎,身上滲出汗珠,佛珠越來越重,他的膝蓋慢慢彎曲,轟地撞在地上。
地面被撞出一個大坑,數條裂縫炸開。陸吾感覺身上一片炙烤,低頭一看,腳下踩的不是地面,而是火海,他就站在火焰之上。手臂突然一震,被壓制的龍威暴漲,龍爪再次擴大數倍,鋒利的鱗片如同刀鋒。
是陣法!陸吾猛地意識到,他突然想起來,無量宗的宗主一雙眼睛不可視物,卻能悄聲無息地布下禁止,眼不可視物,卻能觀察心,他的法術並不是很厲害,但布下的陣法沒有人能逃脫。
這麼說眼前的佛珠也是假象?還是說從一開始就都是假象?陸吾心中駭然,後背升起一陣寒氣。
他拔出雪寒劍往腳下一插,寒氣瞬間將整片火海席捲,冰封,陸吾站在冰上。是陣法,就一定有破綻!
這樣的陣法越是恐懼越是難以突破,所以往往要反其道而行之。陸吾抬著右手分心想著,很快就發現,就算他稍稍撤去了一些力氣,佛珠也並沒有壓下來。
難道佛珠壓下來的力道和自己有關?陸吾慢慢鬆開手,佛珠果然停在了半空中,他剛鬆一口氣,碩大的佛珠猛地掉下來,比剛才更大的氣勢。
陸吾身體一縮,已經躺在地上,他眼疾手快,支起手連忙頂住,佛珠再次停住,但力道並沒有減小,反而有增加的趨勢。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啪一聲,手肘撞到冰面。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右手青筋暴起,陸吾迫不得已把雪寒劍立起來,支在冰面和佛珠之間。
佛珠持續往下壓,他的手鬆動了一下,雪寒劍馬上發出滋滋的碎裂聲,他連忙重新抵住。
不行,這樣下去他肯定會被壓成肉沫。陸吾環視四周,除了下面的火海,到處都是漆黑一片,以現在的狀態,就算是找到了破綻也根本不能動,只要手一撤開,佛珠壓下,他根本來不及動作就會變成一團肉末。
而且就算是現在他也支撐不了太長時間,重壓之下,手臂終於發出咔地一聲,骨折了。
在陣法中死去,現實中也會死去。
陸吾擰死了眉,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漾起波紋,一隻手伸了出來,準確地抓住陸吾的手,那隻手力氣奇大,猛地將他拉了出去。陸吾迅速將雪寒劍也抽走,他一走,佛珠轟然落下,身後傳來冰塊碎裂的隆隆聲音。
陸吾眼前景物一晃,視線再次聚焦時,自己已經站在無量宗之上,年爻拉著他的右手,另一隻手一把往了圓坐下的蓮花台拍去。
他並沒有用任何法力,黑龍天生的神力讓他蔑視一切法力,他抬起手猛地一扇,了圓本想去擋,但根本擋不住,直接從蓮花台上甩下來。蓮花台被一掌拍成兩半,年爻還不解氣,環著陸吾的腰沖了過去,這時已經換成了拳。
了圓表情驚訝,他渾身一抖,靈氣外泄形成屏障,年爻的拳頭毫不遲疑地打上去,嘩啦,屏障粉碎。
陸吾在他懷裡看得最真切,暴力,果然是無敵的。
但年爻毫不柔軟,伸出兩指,竟然是要將他的雙眼給挖出來。
看來他果然是因為剛才的禁制生氣了,陸吾連忙拉住他的手。「等等!」
一邊摸了摸他的背,一瞬間有一種正在給小狗順毛的感覺。年爻渾身的戾氣散盡,他收回手,抱著陸吾不肯撒手。剛才了圓一出手,陸吾就消失了,要不是他及時把人拉出來,恐怕早就沒了。
陸吾眼中帶著笑意,任由年爻抱著,轉頭對了圓道:「兩位長老之事,我確實有所抱歉,但事情原委還請宗主調查清楚,要不是對方先出殺招,我們也不會動手。」
了圓還沒從剛才年爻暴戾的招式中緩過來,有些慌亂,只能眼睜睜開著陸吾和年爻飛走,臉色徹底黑下來,他回頭看向一干無兩宗弟子,咬著牙道:「今日之事,誰也不準說出去,違令者,逐出師門!」
陸吾被年爻抱著飛了一會兒,他拿出雪寒劍看了看,上面已經出現了四五條裂縫,就連劍靈都十分虛弱。
「看來我們應該再去一趟小重天界,不知道那位鑄劍師還有沒有弟子能將雪寒修補好。」
年爻嫌棄地看了雪寒劍一眼,「這種東西我有一大把。」以前魔界的魔修為了討好他送來很多寶貝,但他都看不上,早知道就帶上一些,現在就可以給陸吾。
「我知道。」陸吾笑道,「可要是不修補,劍靈會受損,你還記得那個鼎爐中的靈體嗎?最後劍靈可能會和他一樣消失。」
年爻抱著他揉了揉,道:「你要是再閉關幾個月,就能突破七重天了。」
「可是現在我們得先去小重天界的彭天城一趟。」陸吾說道,突然想起一年多前的那個人。「不知道當初那個人的屍體有沒有被人認回去,我也可以去看看。」
說著,他踏出一腳,瞬間天翻地轉,眨眼間即來到一重天。他落下的地方和彭天城很近,兩個人飛了一會兒,快到彭天城的時候,陸吾突然看到下面有一片墳地,一年前並不存在。
他落下來,看到有幾個人帶著祭品在祭拜,墳地中心就是當初那讓人立的墳,墓碑上簡單地只寫著一個字。除了四周長了很多草並沒有變化,看來城主並沒有派人來處理。
「我們去城主府看看。」陸吾微微皺眉,當初聽那個人的語氣,應該和城主很熟,為什麼他沒有派人來處理。
陸吾和年爻交了入城費之後直接進了城,現實直接來到城主府,上次那名小廝坐在門口打著瞌睡,陸吾走過去把他搖醒。
「城主在嗎?」
小廝抬起頭,懶散地站起來。「你是誰啊?」
「你不記得了嗎?我一年多前給過你一封信和一個玉佩,讓你交給城主。」
小廝看著他想了想,猛地站起來,臉上有些驚慌。「是你,你來幹什麼?」
「我進城的時候看到城外的墓還在,不知道城主有沒有去看看。」
「城主?啊,我只負責把東西交上去,城主大人要做怎麼決定我們下人可做不了主。你問完了嗎?問完就快走吧!」小廝推著陸吾要把他趕走,十分著急的樣子。
陸吾越看越奇怪,道:「還請小兄弟幫我通報一下,我想找城主。」
「城主事務繁忙,怎是你這種人能見的,快給我走!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
陸吾揮開他,這話在一年多前他還有可能相信他,但現在確實越看越蹊蹺,他不禁懷疑玉佩到底有沒有送到城主手中。
那小廝不勝武力,被他推了一下摔在地上,外衫滑開,一枚瑩白玉佩漏了出來,十分眼熟。陸吾伸手把那枚玉佩摘下來,仔細看了看,果然就是當初那人給他的玉佩!
「這個怎麼在你手裡?那袋靈石呢?」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快給我走!不然我就要叫人了!」小廝見事情敗露,一邊後退一邊喊道。
陸吾走上前來,「我要見城主!」
「好!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小廝大喊起來,惱羞成怒,後退一步躲進門內:「來人吶!有人硬闖城主府!」他剛喊完,從門裡衝出來幾個人,看見陸吾二話不說就打起來。
他們一過來,陸吾還沒動,年爻上前一步,風自腳下生,捲起地上的灰塵變成一個一個拳頭撲了過去,幾個人還沒來得及走進,就被打得人仰馬翻。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竟敢到這裡來撒野!」為首一人從地上爬起來,他已經是三重天修為,在彭天城已經算得上層,沒想到一招就被打下來。若是平時,他也不會硬碰硬,但現在他身後是城主府!只要在彭天城內,誰敢造次!
陸吾冷著臉,還是那句話。「我有事要找城主。」
「我看你就是要硬闖!」
「沒錯,你猜對了。」
陸吾耐心耗盡,他一把將想要趁亂逃跑的看門小廝抓回來,推著他進了門。年爻大搖大擺地跟在他身後,一時間沒人敢阻攔。
一直走到前廳,一個十分粗壯的男人站在門口,手裡一把巨大的斧頭拄在地面,很胖,幾乎把前廳的門都堵了起來,他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隻雞腿,吃得一嘴油光。看到陸吾他們把整隻雞腿塞進嘴裡,連骨頭都不吐,暴喝一聲提斧沖了過來。
陸吾一隻手提溜著看門小廝,等到那個大胖子衝過來,聲音喊得震天響,右手握拳,一圈打在大胖子的斧頭上。
一個拳印!
沒錯,陸吾的右拳直接嵌入斧刃上,捲起的刀刃形成一個拳頭的形狀。大胖子楞了一下,鬆開了手,陸吾甩了甩,巨大的斧頭哐啷掉在地上。
「拿命來!」大胖子一震,全身的肉都跟著抖動了一下,他也打出了一拳,和陸吾打了個對拳。
轟!一道殘影!
確實是只看到一道殘影,大胖子被撞飛砸在牆上,牆轟隆被撞開一個缺口。
陸吾看了一眼那個胖子,覺得自己力氣可能使大了,自從龍爪被他馴服之後,好像威力越來越大了。
「對不住。」
他提著小廝往前走,前腳才剛踏入前廳,天色驀然一暗。陸吾低頭一看,腳下不是地面,那是繁星點點的星空,頭頂是一片煉獄火海。
竟然是禁制。
陸吾抓著小廝,腳步虛幻,似乎往前走又好像沒動,他連續踏出兩步,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晃,華麗的前廳再次出現在眼前。
「進個城主府真難。」他低聲說了一句。
身後的幾個人被他嚇得一句話不敢說,聽到這句終於忍不住在心裡罵起來,一拳打翻了胖子,兩步踏出了禁制,你還說難!你是在嘲諷吧?是吧?
「貴客來訪,不知所為何事?」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男子從廳后信步走出。
陸吾一看他氣質非凡,料想他就是城主,先抱拳示好,道:「向城主,我叫陸吾,這次前來只是因為一年多前的一件事。」
向成望在上座坐下,並不請陸吾坐下,「什麼事情能讓閣下硬闖城主府?若是你認為可以憑修為肆意妄為,那就大錯特錯了!」
陸吾微微皺起眉,「不,我這次......」
「還請閣下先將城主府的下人放開。」向成望厲聲道。
陸吾鬆開手,那小廝站起來就要跑,又被他抓回來,怒道:「這人不能放!」
向成望拍案而起,「陸吾!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幾年前背叛師門,盜取青天宗至寶的陸吾吧?你闖我府邸,打我下手,還有什麼想說的?」
陸吾將小廝甩在地上,拿出那枚玉佩拋出,說:「城外有一座墳,我想城主從來不知道吧?」
向成望仔細一看,這不是展家二少爺的貼身玉佩嗎?怎麼在他手中?還有他說的墳是怎麼回事?
「等等!你把向二少爺怎麼了?」向成望幾步疾走,伸手去抓陸吾的肩膀。
陸吾身體一側,抓著他的手向前一扯,一腳踢出,向成望飛了出去,和那個胖子撞成一團。
「你還是先去看看城外的墓吧,至於我為什麼抓著你的手下不放,你倒是可以親自問問他。等弄清了一些,到城中心的客棧找我。」說完徑直離開。
陸吾氣不過,他當初拿了那人的東西,答應幫他把事情辦妥,沒想到一時不差竟然變成現在這樣。
他來回走了幾圈,抓著年爻:「走,我們去千珍坊!」
來到千珍坊內,一樓空無一人,二人直接走了上去,聽到上面有人聲傳來,有些耳熟。
「沒錯,這就是剛到的雁翎藤,整好可以和公子上次買的那一截湊成一對,煉製之後法力翻倍。」
老闆的聲音低低傳來,陸吾走上最後一節台階,那位客人正好對著他,這人他見過兩次。
「展兄?」他摸了摸身上,突然想起那枚玉佩也跟著雷劫毀了,只好抱拳道。
展承也同時看見了他,一時驚為天人。「六重巔峰!」
了不起!之前見他還剛剛進入四重天,每隔多久,竟然已經到了六重天巔峰修為!簡直神人!他自詡能結出金核金丹已經很不錯,沒想到再看陸吾,不由自慚形穢。
陸吾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到展兄,別來無恙?」
展承擺擺手,他這次是被家裡的長老催著來找展啟的,那傢伙失蹤了快兩年杳無音訊,讓他也有些擔心。
陸吾剛要說話,突然感覺年爻抱住了他的腰,勒了一下。現在他已經基本摸清年爻的想法,心裡隱約知道他在計較什麼。於是他沒再與展承說話,而是轉向千珍坊老闆。
「老闆,我一年前在這裡買了一柄劍,您可還記得?」陸吾拿出雪寒劍,一陣寒風吹過。房間里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很多。
老闆一看到那劍就知道怎麼回事,再看了看上面幾條明顯的裂縫,搖頭擔心:「你不會是來退的吧?你這都壞了,我可不給退。」
以前也有幾位客人買了之後來退貨,但那都是完好無損的,再說這人都用了一年了才來換,不是坑人嗎?
「不是,我是想問問老闆,打造這柄劍的鑄劍師有沒有後人?我的劍破損了,我想找他們修補修補。」
「後人?那有什麼後人......等等,你這麼說我確實想起來一個,不是他肯定不會修,你找他也沒用。」老闆說。
「是誰?」
「一個叫六兒的小乞丐,平時就在附近晃悠,好幾次都想進來偷東西,被我趕了出去,不過已經好幾天沒來了。他以前跟著打這柄劍的老師傅學過一段時間,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展承有意拉攏陸吾,道:「我和你一起去找吧。」才剛說完,就感覺一道十分不友善的目光掃過來。展承硬著頭皮:「多個人也快些。」
陸吾感覺腰上的手勒緊了一些,淡笑道:「多謝了。」
六兒在周圍很出名,以偷盜出名,奇怪的是每次都只偷同一家,每次都偷不出東西來,倒是三天兩頭被打。
他住的的地方很好找,和其他乞丐不同的是,他有一個穩定的住所,甚至可以算是體面。陸吾還沒進門就看見裡面鑄鐵用的爐灶,上面已經擺放了很多雜物,看起來很久沒使用過了。
「有人在嗎?六兒?」他敲了敲門,裡面沒人回答。
「或許他出去了。」展承剛說完,裡面突然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
「誰啊?」
「是六兒嗎?我們有事找你?」陸吾說。
「你們是許財主叫來的人嗎?回去告訴他,我一定會把離鐵劍要回來的!他休想霸佔!」
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多歲的少年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來,霍地拉開門,看到陸吾三人楞了一下。「你們是誰?」
陸吾聽到剛才他提到離鐵劍,直接問道:「你會鑄劍?」
「不會。」六兒說。
「那你會修劍嗎?」陸吾說。
「修?要看是什麼劍了......雪寒!」他說道一半,看到陸吾取出雪寒劍,整個人楞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抬手去摸。
「原來是被你買去了?」六兒摸了摸劍身,看到上面有幾條裂縫,狠狠皺眉。「劍買回去是讓你糟蹋的嗎?」
陸吾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怎麼修補雪寒劍,問道:「請問這柄劍是......」
「是我師傅鑄的劍。」六兒把劍還給陸吾,拄著拐杖往回走。「進來吧。」
三人跟了進去,看到房子里荒涼一片,十分破舊。六兒坐在台階上,低頭想了想,把他們三人打量一番,他沒有修為,看不透陸吾三人的本事,到能瞧出他們氣宇非凡,不是一般人,說道:「要我幫你補劍也可以,但你得先幫我一件事。」
「和離鐵劍有關?」陸吾說。
「對!」他猛地站起來,情緒激動。「離鐵劍是師傅生前最喜歡的劍,沒想到被許財主搶了去,我去要了幾次,每次都被打了一頓扔出來,我這條腿就是他們打斷的。」
「怎麼不告訴城主,讓他定奪?」陸吾說。
「城主?他早就什麼都不管了,哪裡會理我這種乞丐。你要我幫你補劍,你就去把離鐵劍搶回來!」
聽了六兒的話,展承臉色有些發冷,但誰也沒注意到,陸吾把雪寒劍遞給六兒。「好!只要你說的是真的,我會幫你把劍取回來!」
回到客棧,展承說道:「我聽說那個向城主也算是公正廉明,不像是會徇私舞弊的人。」
陸吾想起今天去城主府對方的態度,微微皺起眉。「不清楚,問問其他人不就知道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正準備找人問問,這時一群人呼啦啦沖了進來,二話不說將客棧里的所有人包圍起來。
「陸吾呢?快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早上按個大胖子,只見他手裡換了一隻烤羊腿,吃得一臉油漬,一張嘴,露出缺了半截的門牙,手中的斧頭也換了一把,看上去比之前更大。在他身邊還有兩個人,都是五重天修為,一個又瘦又高,長須飄飄,另一個帶著紗帽,手裡拄著一個法杖。
「胖子,是這裡嗎?」那個瘦高男子問道。
「沒錯,就是這兒,那個該死的混蛋,早上從我手裡跑了,我非把他找出來打得他滿地找牙!」胖子一嘴把羊腿啃了大半,口齒不清地說道。
城內的人一看到這架勢就清楚是城主府來拿人了,紛紛往外跑。
「找我何事?」陸吾已經料想到他們會來,站了起來直接回道。
胖子沒想到她還真出來了,一看到他手裡的羊腿掉在地上,一個箭步躲到梁歪兩人的身後,碩大的身軀根本擋不住。「是他,就是他!快把他抓起來!」
「你不是說他打不過你嗎?」那個戴紗帽的人笑著說道。
「別廢話,快點上!把他抓起來,到時候城主生氣了我可不管。」
帶著紗帽的人抖了抖手上的法杖,搖得嘩啦嘩啦響。「就讓我來試試他的功力。」
陸吾一進入小重天之後就使了一些小手段,把自己的修為偽裝成三重天中期,一般修為比他低的人都看不出來,只有展承身上帶著法器才能一眼識破。一般修為這麼高的人不會輕易來小重天界,更何況還是偏僻的彭天城,一年之中能看到一個五重天就頂天了。
紗帽人一直以為陸吾只是三重天中期,就算胖子和他說對方很厲害,他也只是覺得胖子誇大,於是他舉起法杖沖了過去。
然後就是一陣風!
胖子只看到紗帽人沖了過去,然後一陣風從身邊刮過,紗帽人就飛了出去。
發生了什麼?
他長大了嘴,看著陸吾就站在那裡,他動了嗎?
他動了嗎?動了。
就在紗帽人衝過來的時候,陸吾抬起腳對著他的法杖踢了一腳,這次他稍微留了一些力道,但還是把對方踢得飛出了客棧。
他自我檢討了一下,說道:「城主去過城外了嗎?」
胖子根本不管他說什麼,他跳起來,聲音又尖又細:「你竟然敢和城主作對!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問你,城主去城外看過了嗎?」陸吾抬高了聲音,有意顯露出來的氣勢讓胖子雙腿抖了一下。
「去,去過了。」胖子說。
「回去轉告城主,他找錯仇人了,我只是路過幫那人臨終遺願而已,真正的兇手已經死了。」陸吾說。
胖子沒說話,那個又瘦又高的人終於開口:「我們這次來可不想空手回去。」
「你想如何?」陸吾說。
「我們的任務是把你抓回去,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那人說。
「如果我不想呢?」
「那你就是與城主府為敵,與展家為敵!」
「展家?」陸吾覺得這兩個字有些耳熟,展承給他玉佩的時候也告訴過他如果遇到麻煩可以持玉佩找展家出面,想到這兒,他回頭看了展承一眼。
展承臉色同樣不愉,沒想到向成望就這麼用他們展家的名譽,他上前一步,冷言道:「回去告訴向成望,陸吾我保了,有什麼問題來找我。」
「你?你是什麼貨色?」胖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什麼貨色,讓他親自來看看就知道!」說完,展承徑直往外走,走到陸吾身邊時對他抱了抱拳。「陸兄,被讓這些人掃了我們的興緻!」
陸吾點點頭跟了上去,路過那人時,對方眼中殺意一閃。
嘭。那人飛出去了。
「怎麼了?」陸吾轉頭問年爻。
「沒什麼,看到一隻蒼蠅。」說完連看都不看走了出去。
只剩下滿客棧的人目瞪口呆,遲遲不能從剛才的情景中反應過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他們肯定完了,敢得罪城主府,完了。」
陸吾三人出了客棧,被他們這一攪和頓時沒了休息的興緻,決定直接去找那個許財主。
許財主住在城西,一路往那邊走都能聽到有人在談論他,幾乎每個人都在抱怨他斂財成性,冷血無情,霸佔人房屋和田地。
許府佔地頗大,高高的圍牆能看到裡面華麗的琉璃屋頂,門口兩座獅子竟然是鍍金的,四個護衛守在門口,與其說是守門,應該是守著那兩個金獅子。
陸吾一靠近就被人攔了下來,四人都是三重天修為,看來這個許財主果然家財萬貫,三重天修者竟然甘願來守門。
「我是陸吾,我找許財主。」
「你誰啊?滾滾滾,別來這兒找打。」其中一人說道。
陸吾開始檢討是不是自己看上去真的很好欺負,雖然他現在看上去才三重天中期,但也不至於一直被人打壓啊。
「我找許財主。」他又說了一遍。
另外三人圍過來,把陸吾好好看了看,笑起來。「行啊,你要找許財主也可以,先來陪陪我們哥幾個。」
陸吾愣了一下,他以前長得瘦小,又黑又丑,尋常人看到他都是先皺一下眉再說話,雖然後來長大了有所改善,但也只能稱作看得過去。可前段時間重新煉體后,五官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變動很小,但明顯好看了很多,陸吾知道之後還高興了一會兒,但像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當即懵了,還沒反應過來,一陣風突然從他身邊刮過,砰砰砰砰乾淨利落地四聲,那四個護衛已經飛了出去,撞在大門上,把門直接砸出了幾個窟窿。
陸吾感覺自己腰上一緊,這時才反應過來那幾個人的意思,臉一紅。「我們進去吧。」
年爻抱著他的腰,陸吾一掙扎他就抱得越緊,他沒有辦法,看了一眼展承。
展承表示,我什麼都看不見。
剛才的巨大聲響立即將門內的人吸引過來,這個許財主富可敵國,府內的護衛可以說比城主府還多,不一會兒就來了一群,大多數都是三重天修者。一看到那四個人的慘狀,怒目瞪向他們三人。
然而還沒等他們出手,年爻就動了。
陸吾只聽到人不斷被打飛的聲音,想了想,看來他真的生氣了。
十多個人年爻只用了一息的時間就全部擺平,重新回到陸吾身邊,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陸吾拿出準備好的手帕給他擦了擦手,「以後小心一點,別弄髒了。」
年爻聽話地點點頭。
展承被狠狠虐一臉。
這時候,從裡面又衝出來一群人,這次也是有十多人,個個都是四重天修為,他們看到眼前到處都是人的慘狀嚇了一跳,抖著聲音問:「你們到底是誰?」
「我叫陸吾,我們來找許財主。」陸吾說。
「許財主說他今天不見客!你們快走吧!」一人說道。
陸吾搖頭:「今天必須見。」
「敬酒不吃吃罰酒!上!許財主讓我們把他們全部拿下!到時候每人賞十枚上品靈石!」那人回頭沖其他人喊了一聲,他一喊,所有人紛紛拿出了武器,即將展開一場混戰......哦,結束了。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連展承都沒有看清楚,就看到所有人一同飛上了天,陸吾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另一頭。
年爻快步走過去,給他擦了擦手。
「我們走吧。」陸吾回頭喊一句愣住的展承。
展承吞了吞口水:「好的。」
怪物!這兩個人就是怪物!他跟在他們身後,沒想到自己一個金核金丹修為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或者說陸吾其實就不想讓他出手,因為浪費時間!
他們沒走幾步,又衝出來幾個人阻攔,這次只有五個人,但每一個都是五重天修為。就連展承也忍不住咋舌,這個許財主竟然能請動五位五重天修者為他看護,看來果真是家財萬貫。
但是,就算是五重天,在陸吾和年爻面前也根本不夠看。陸吾只是抬起腳踢了一下,那位五重天小成的修者就飛了出去。年爻那邊更是粗暴,直接一拳轟飛兩人,踩著第三人的背走了進去。
展承連忙跟上,一踏進前廳,一股凝重的氣氛襲來。
果然,從帘子後面走出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赤手空拳,周身有白光閃耀。
六重天!
展承望了一眼陸吾,後者似乎也有所猶豫,他開口道:「許財主呢?」
那人不回話,抬手就是一掌,同時身形一閃來到陸吾身前,對準他的天靈蓋要打下去。
陸吾抬起了右手,沒錯,就是僅僅抬起了手,沒有任何招式,甚至沒有任何防禦,就這麼空著手去擋。
「啊!」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手,斷了。
陸吾放下手,年爻拉過來搓了搓,心疼,嗯,有些紅了。
「許財主呢?」陸吾問。
那人捧著手,震驚地看著陸吾。「你不是三重天!」
陸吾直接點點頭。「許財主呢?」
那人吸了一口氣,拿出兩枚丹藥服下,說道:「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
陸吾挑了一下眉,走過去,那人湊上來,同時左手悄悄運氣,對準陸吾的丹田拍了下去。「去地下找吧......啊!」
他打出的手被陸吾抓住,半點不能動彈,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甚至讓他感覺自己的手臂會被他捏成粉末。
陸吾右手上龍鱗若隱若現,臉上帶著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一腳將他踢飛,撞在牆上。「我就知道你會騙我。」
展承摸了摸臉上不知不覺滲出的汗珠,一個六重天初期的修者,就這麼被他打飛了,看著他身材瘦削,怎麼力氣這麼大!
陸吾走過去正準備好好問問他,屏風後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響,他繞過去,正好看到一個人影跑了出去。
「在那兒!」展承喊道。
陸吾回頭一看,那人一身金光閃閃,一看就是那個許財主,他抓過身邊的一把椅子甩了出去。椅子在空中翻了幾個圈,轟然落在那人身前,四個腿深深插/進土裡,許財主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
其中就有一把青色鐵劍,陸吾走過去把它從眾多寶物中翻出來,問:「這是你從六兒師傅那搶來的?」
「你們要幹什麼?我可告訴你們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向城主,他馬上就會趕來!」許財主癱坐在地上,大喊道。
「他會來?正好,我們就在這兒等他。」展承厲聲說完,看到年爻和陸吾同時看向他,立即小聲解釋道:「我和這位向城主有些私事。」
「那你們解決吧,我們先走了。」陸吾說。
「陸吾,你別走啊!」展承上前兩步追上他。「你和他不是也有恩怨嗎?留下來一起解決了不是更好。」
陸吾想了想,就算現在回去六兒也補不好雪寒劍,於是說道:「好吧。」
三個人搬了三把椅子一字排開坐在前廳,向成望帶著人衝進來的時候一眼看到陸吾,又看到許財主坐在地上一身狼狽,頓時火冒三丈。
「快,把他們給我拿下!」
他帶來的一群人立即圍了上去,展承冷冷看著他們,慢慢開口:「向城主,我可不知道你這個城主是這麼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