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叔坐起

25.小叔坐起

看著楊家人的臉色,楊舉人嘆了口氣,也沒有再多說,只留下「有什麼需要就開口」的話,然後離開了楊家。

楊天佑的房間內,范氏,楊大妞和楊寶珠母女三人守在床邊直掉眼淚,楊大栓整個人都有些呆傻地坐在另一邊,目光空洞地看著床上的小兒子。

李大夫得出的結論和縣城裡的大夫是一樣的,韓大鵬將大夫所說的加上他能想到的所有降溫的法子,帶著楊鐵柱四兄弟一樣樣地試。

而被安置在搖籃里的楊春花,在心裡把滿天神佛都求了個遍,只希望小叔能夠儘快退熱,不然,那樣的高熱持續下去,就算是醒過來,也有可能變成傻子。

想到那樣謙和有禮,溫潤俊秀的小叔會變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小叔,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況是親爹他們。

更何況還有比這更糟的可能,若小叔就這樣死了,絕對會成為所有楊家人心裡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痛。

而她身邊的楊春樹,心裡的恐懼和害怕比誰都多,即使前世小叔投河是在二十年以後,可他還是忍不住害怕。

他清楚的記得,前世小叔死後,一個月內,爺爺和奶奶都跟著去了,他爹的身子跟著垮了,三叔把三嬸休了,將小叔,爺爺奶奶的死怪在自己頭上,那一年冬天就跟著去了,二叔和四叔沒日沒夜的幹活,傷了身子,沒幾年就累得全身都是病。

即使他早早地就遷出了楊家,但每次回想起來,都難過不已,他甚至覺得是因為爺爺,奶奶還有爹他們沒有跟他斷絕關係,才會被他這個災星所害的。

那個時候,若不是有爹要他養老送終,二叔和二叔也需要他照顧,他早就自我了結了。

如今小叔生死難料,楊春樹因為今生的許多改變而產生的期待全部消失不見。

他想了許久,如果小叔真的活不過來,他寧願再次弄死自己,也不會讓前世二十年後的事情提前發生。

打定主意后,他倒是不那麼害怕了,只是看著身邊粉嫩的妹妹,有些捨不得。

不過,再捨不得,也要捨得,萬一他的災星名頭被帶到了今生,很可能會害了妹妹的。

這天中午和晚上,楊家人都沒怎麼吃飯,倒是晚上的時候,韓大鵬抱著倆兄妹餵了一些蒸雞蛋。

「你們真乖,」比起另外三個哭鬧的小娃娃,他們確實是乖巧得很,「弟妹,九個月了吧。」

「恩,」趙翠娘點頭,在這個大姐夫面前,她膽子小得很。

「九個月,真快啊,」韓大鵬感嘆,看著兩個娃娃,怎麼看都覺得不比縣令家的小公子差,所以,冒了一句,「會說話了嗎?」

趙翠娘愣了一下,搖頭,低聲說道:「還不會,才九個月。」

韓大鵬也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傻,怕對方多心,補充道:「因為城裡有幾個老爺家的公子不到九個月就說話的。」

「你傻了,那是神童,能滿大街都是?」路過的楊大妞哭喪著臉,來了這麼一句后,剛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當初,五弟不到十個月就說話的。」

他們的對話讓楊春花的眼睛一亮,這麼說,她現在說話,不會被當成怪物或者奇葩了?

先不管這些,小叔更重要,整個楊家,恐怕也只有她知道,小叔現在的情況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

「啊啊,」然後,楊春花在韓大鵬懷裡大叫起來,試了試嗓子,整個人也開始撲騰,而另外一邊,跟著妹妹行動的楊春樹慢了半拍,不過,還是讓趙翠娘差點就沒能抱住,讓他掉到地上。

「爹!爹!爹!」一聲比一聲清楚,把堂屋內的人都喊愣住了。

楊春樹看著妹妹喊了幾聲,沒人應,一副要哭的模樣,忙跟著扯著嗓子喊道:「爹!爹!爹!」

「小花兒,叫姑父。」

楊春花不理會,依舊執著地呼喚她親爹。

「小花兒,叫姑父,叫一聲,姑父就帶你去找爹。」

楊春花將伸向楊天佑房間方向的頭轉了回來,看著韓大鵬,憋了好半天,「姑姑。」

韓大鵬十分期待的臉一抽,結果,楊春樹的聲音響起,「姑姑。」

「大姐夫,他們還小,」趙翠娘非常小聲地解釋。

韓大鵬自然不會介意,抱起楊春花,「走,姑父帶你去找爹,弟妹,把春樹也抱上吧。」

「恩,」趙翠娘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生出膽子反駁對方。

進入楊天佑的房間,濃濃的悲傷是撲面而來,楊春花看見眼睛腫的跟核桃沒兩樣的奶奶和小姑,有些心疼,再看著床上的小叔,緊皺的眉頭,表情很是難受。

「考,秀,才。」沉默壓抑的房間內,清亮而稚嫩的聲音響起。

考取功名,當秀才,這才是真正的癥結所在,她不相信小叔會對這三個字無動於衷的,「考,秀,才。」

第二遍響起,楊春樹的聲音也跟上,屋內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後,范氏和楊寶珠眼淚流得更加的厲害,都是因為這三個字,害了老五(五哥)。

楊大栓父子幾個被這三個字砸得,心都在抽抽的疼。

楊鐵柱抱過自家閨女,「小花兒,不說了啊。」摸著小花兒的腦袋,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哽咽。

只是,楊春花充耳不聞,像是小孩子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重複著這三個字,兄妹兩個說得越是歡快,楊家人就越是難受,最後,范氏和楊寶珠都受不了,趴在床上痛哭起來。

「老大,把他們抱出去。」楊大栓實在是受不了這三個字對他內心的折磨,開口說道。

楊春花從開始說考秀才三個字的時候,就一直盯著楊天佑,看著他眉頭越皺越緊,神色也越來越焦急,心裡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至少說明小叔還能聽得見。

她覺得,只要小叔能醒過來,一切都好辦。

聽到爺爺的話,楊春花重複的三個字變成了兩個,「小,叔。」然後,沒反應過來的楊春樹接上她的話,「考,秀,才。」

楊天佑只覺得很難受,整個人就像是置身於火海一般,熱得不行,腦子混沌一片,直到考秀才清晰地傳入耳朵,幾次之後,遲鈍地感覺到這事對他很重要。

然後,慢慢地,頂住了身體的難受,想起了他現在應該在考場,試題是什麼他都知道,那接下來就是該答題了,這麼緊要的關頭,怎麼能躺著?他想坐起來,結果渾身都不能動彈。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楊天佑急得不行,終於,折騰了好一會的他,覺得能控制住身體了,猛地一下坐起來。

楊家人傻眼地看著前一刻躺在場上的楊天佑,如今筆直地坐了起來,然後,「老五,你終於醒了。」范氏哭叫道。

「娘,」楊天佑的聲音沙啞得很,看著熟悉的環境,熟悉的親人,茫然地開口,「我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該在考場嗎?」

虛弱成這樣,還惦記著考試,就是韓大鵬都差點被他惹出眼淚來。

「兒啊,咱不考了,再也不考了,只要你好好的,娘就安心了。」范氏哭著說道,這一次,她真的是被嚇壞了。

楊天佑看著親人,再看著屋內已經點起的蠟燭,呡嘴然後低下頭,他想起來了,考試終究是失敗了,「爹,是我沒用,辜負了你的期望,我就是個廢物。」

說完,抬手,就要扇自己。

好在他現在身體沒力,反應也不快,被范氏一把抓住了,只不過,他這話,卻相當於在挖楊大栓心窩裡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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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農女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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