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愚人嶺1
?第1章
過了夏天便是秋天。
江北市的綠化做的很好,滿街道的銀杏樹,每年到了秋天銀杏飄黃,實實在在地演繹著金秋。
簡天元恢復的很快,他身體本身就特異,在乾坤鏡里睡了三天就生龍活虎起來。等他從乾坤鏡出來卻沒見到圖門青,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旁敲側擊地問也只是看到石特一臉的高深莫測和的八卦的眼神。
鑒於兄弟們不靠譜,簡天元覺得自己得想想招自救,不然他和圖門青之間的矛盾會成為解不開的結,圖門青可以心軟一次,可是下一次呢?想到這裡,簡天元不由得產生了緊迫感,越是這樣想,就越是坐不住,最終選擇了上門堵人的老辦法,可圖門青也是存了心地不搭理,連著兩天,簡天元蹲守在圖門青家大門口也沒把人給等出來,就連個送外賣的都沒有來。
簡天元這才真急了,抓耳撓腮地想轍,突然靈光一現,山不轉自轉,你躲我我找你爹去,於是暗搓搓地對著圖門青家緊閉的大門賤笑一陣,轉身跑去找自家二大爺套消息去了。
簡鳳卿沒在家,在小區里和老同事下棋,別看他文化高,可卻是個臭棋簍子,偏偏還老找人一起下棋,這一局一局下來怎麼也不得到了飯點才回家。可簡天元卻等不及了,在小廣場的葡萄架下面找到人,就要拉著人先解決問題,可他家二大爺也是個倔老頭,死活不跟他走,非得要贏了對方一局才罷休。
簡天元倔不過,只能站在一邊,瞅著那邊的人走了一個馬,自己還不等二大爺想明白,捏起一個車就飛了過去,直接把對方將軍了。
圍觀眾人對他指指點點表達不滿,和簡鳳卿對弈的那人也來了脾氣,棋盤一推不玩了,拎起茶杯,背著手就走了,把簡鳳卿的呼喚丟在腦後,眾人一瞧,也紛紛散去。
簡鳳卿氣得不輕,對著簡天元吹鬍子瞪眼,要不是手邊沒傢伙,怕是一頓毒打是跑步了的。
簡天元舔著臉做到對面的石墩子上,將棋子一一撿起來,嬉皮賴臉地說:「二大爺,是真有事,急事,您也就幫幫我唄。」
簡鳳卿聞言一扭頭,不搭理他。
簡天元也不氣餒,把棋子整理好,就繞到另一邊對著簡鳳卿笑嘻嘻地說:「回頭我陪你下棋,殺一百回合怎麼樣?」
簡鳳卿冷笑一聲:「呸,誰稀罕。」
虧的簡天元臉皮厚,臉不紅氣不喘諂媚得令人覺得膩煩,說:「我稀罕,我稀罕呀,您看,姐夫這去考古沒空陪您,我回頭多佩佩您,免得您成為空巢老人,那得多寂寞,哎呦。」
他話沒說完,就挨了狠狠一巴掌,那聲響,響亮得不遠處健身器材的大媽都扭過頭來看。
簡天元捂著後腦勺,委屈地說:「您看這,氣也消了,能幹點正事了嗎?」
簡鳳卿拿起茶缸子,吹了吹上面浮著的茶末,喝了一口又蓋上蓋子,放好才挑眉問他:「什麼事?」
簡天元瞬間來了精神,連後腦勺都顧不得捂著了,伸長了腦袋,兩眼亮晶晶地盯著簡鳳卿問道:「那個圖門不是您的學生嗎?您是不是認識他爸?」
簡鳳卿聞言皺了皺眉眉毛,有些意外地問道:「認識,你想幹什麼?」
他一臉防備的樣子令簡天元內心有些小小的受傷,但那點傷感也不過是一層浮灰,隨便吹口氣就什麼都沒了,於是他又問:「您能給介紹下他爸認識嗎?」
簡鳳卿眼神一閃,看他的目光有些審視。
「不瞞您說,我倆有點小摩擦,對方把我給拉黑了……」
「你幼稚不幼稚?年輕人鬧脾氣就找家長?以為現在還上幼兒園呢?」還沒等簡天元說完,簡鳳卿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數落,說到激動處,噴了簡天元一臉的唾沫星子。
簡天元抹了一把臉,無奈地說:「您先聽完,我這不是去告狀,這不是前陣子他答應給我介紹個活兒,他爸爸那要開個工廠,想讓我去看風水,然後我倆這一鬧矛盾,生意也沒得做了,我這不是還想爭取爭取嘛,一工廠看風水,那面積大,掙得多,咱簡家的規矩,那些錢可都是要捐出去的,我也是一毛錢得不到,全給社會作貢獻了。」
簡鳳卿狐疑地看了他許久,不確定地問道:「真的?」
簡天元點頭如搗蒜說:「必須是真的,我是一顆紅心向社會啊。」
簡鳳卿態度有些軟化,嘆了口氣說:「也不是不行,但是給你聯繫方式也不太合適……」說到這,他停頓了很久,像是在想辦法,吊著簡天元的心也提了起來。
「這樣吧,我先給圖門先生打個電話,看對方願不願意再說。」說完不等簡天元反應,自己就站了起來,兩手一背,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了。
簡天元趕緊起來追上,走了兩步又跑回來把茶缸和象棋拿上,然後也跟著一塊回家了。
……
簡鳳卿倒是沒糊弄,到家就拿起電話就撥號打給圖門老爸,簡天元在一旁賊溜溜地看著,默默地把電話號碼記在心裡。
顯然圖門老爸比圖門青好溝通,在簡鳳卿提起自己有個孫子幫人看風水的時候,就主動要求對方介紹,說的也剛好是新的工廠選址。
簡鳳卿捏著電話瞪了簡天元一眼,對著電話那端言笑晏晏地虛與委蛇說:「當不得,當不得,不過是小孩子家搞封建迷信那套,哪裡能當真。」聽得簡天元心中一陣鬱悶,文化人太虛偽,但是這話他不敢說,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吐槽,伸長了脖子湊到聽筒邊想聽聽那邊怎麼說,卻被簡鳳卿一巴掌拍開。
只聽簡鳳卿說:「那好,我等會被你的電話和地址給他,讓他親自去拜訪,」
這話說的簡天元一陣雀躍,頓時對著簡鳳卿豎起大拇指,要說姜還是老的辣,套路還是老的深呢,就這麼一會,收到了意外的效果,他已經美滋滋地開始腦補見到圖門青求原諒的畫面了。
簡鳳卿斜眼看了一下,便自顧自地講起了電話,與對方又說了會閑話才掛斷。
這時簡天元依舊傻愣愣地撐著頭腦補中,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又哀怨,一會兒呲牙咧嘴地,最噁心地還是他噘著嘴像是委屈又像是賣萌的樣子。
簡鳳卿拿紙筆寫好了電話和地址,抬頭正看見簡天元那副少女懷春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看來這孩子是有心上人了,也是難為他了,鐵樹總算是開了花,於是心情一好,連抽他都放輕了力道。
一張寫了電話和地址的紙條出現在眼前。
「給,剛圖門先生說了,他下午有時間,你……」
簡鳳卿話還沒說完,手裡的紙條就被搶走了,只見簡天元瘋了一樣,高興地臉色漲紅,抱著紙條親了一口,又要過來抱他,好在他常年鍛煉,雖然年紀大,身手還是靈活的,匆匆一個閃躲給避開了。
簡天元渾然不在意,抱著紙條就跑,聲音里充滿了笑意說:「二大爺,您是我親大爺!」說完,一溜煙不見了,徒留簡鳳卿在原地風中凌亂,這孩子怕是瘋了吧!
……
圖門青的父親是做機械配件生產生意的,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生意卻做得很大,出口國外掙得都是美元,但他又實在低調,幾乎不怎麼出現在公共視野之中,安心地做一個幕後掌舵人,就連他們家住的地方也不過是個老舊的富人區,裡面房子都是幾十年前的,經歷風吹雨打,看上去不比新建的那些別墅高級,但是安保著實做的不錯。
簡天元在大門口就給攔了下來,還是保安給裡面通了視頻電話,對方同意,這才被放行,簡天元拿著地址突然緊張起來,站在那棟老別墅的大門口想起自己來之前沒換一身精神點的衣服,剛巧旁邊停了一輛車,對著後視鏡整列整理頭髮,然後鼓起勇氣按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齣頭的男人,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十分斯文,應該不是圖門青的爸爸,年紀對不上,簡天元心想。
「你就是簡教授的孫子?」男人說話聲音很輕,聽上去十分溫柔,讓人不由得放鬆戒備。
「您好,我是簡天元,簡教授是我二爺爺。」簡天元大方地介紹自己。
男人把門拉開一些,讓他進來,說:「我是圖門青的小舅,之前聽說你們一起玩的挺好的。」
簡天元心裡一陣歡喜,臉上也笑開了花,問道:「他有提過我?」
男人將門關好,引著他往裡走,笑著說:「說過,上回還說你會看風水,剛巧我們要建新工廠,就說請你來看看。」
簡天元聽完心裡美滋滋的,樂得沒了邊,卻沒忘了謙虛是美德,遂說道:「哪裡哪裡,都是朋友,幫忙是應該的,小舅您太客氣了。」稱呼就這麼順嘴地叫了出來。
顧杭被叫的一愣,隨後笑著說:「看到圖門青有朋友,我和姐夫也就放心了。」說著,臉帶慈母般的笑容,閃得簡天元半晌沒反應過來。
圖門青的爸爸名叫圖門鐸海,是個年過五十的微胖中年人,長得跟圖門青沒一處相像的,但是奇怪地就是令人一看就能認出兩人是親父子,歸根結底是那種氣質,父子倆有謎一樣相似的氣質,也是神器。
簡天元走到圖門鐸海跟前,鄭重地九十度鞠躬,禮貌地說道:「圖門叔叔您好,我是簡天元。」
圖門鐸海放下手中的遙控器,笑著招呼簡天元坐下,然後對著顧杭說:「讓廚房今天加個菜,小簡有沒有什麼喜歡吃的菜?」
簡天元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說:「沒有,我這人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
話音方落,圖門鐸海和顧杭一齊笑了。
顧杭不再多留,轉身去廚房安排午飯,客廳只留下了簡天元和圖門鐸海兩人。
「圖門等會兒就回來,你也別拘束,就當自己家好了。」圖門鐸海給他倒了一杯紅酒,自己也拿著一杯。
簡天元接過紅酒,笑著和圖門鐸海碰了杯,然後抿了一口,入口是又澀又酸,直讓人想皺眉癟嘴,可現在不行,在圖門青爸爸面前就更不行,那樣就太跌份了,他只能裝作享受地將紅酒咽了下去,然後從容地把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第一次見您,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這個是一串兒文玩,就當是我第一次到您家拜訪的禮物。」說著他掏出一個綢緞的錦囊,遞給圖門鐸海。
圖門鐸海這個年紀這個身份,要什麼沒有,送什麼也都不合適,貴的買不起,便宜的拿不出手,還不如就地取材,這一串蜜蠟佛珠放在市面上也是個稀罕玩意,品相極佳,絕對是極品,而且這個是他從降妖的時候的戰利品,拿出來有面子,說起來又有意義,要不是時機不對,簡天元都要給自己的機智點贊了。
果然圖門鐸海笑著推拒:「小簡太客氣了,東西拿回去,你們年輕人正是奮鬥期,怎麼能亂花錢?」
簡天元將錦囊打開,取出裡面的蜜蠟佛珠來,說:「圖門叔叔才是客氣,這個是我十八歲那年勞動所得,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挺有意思的,叔叔拿去玩吧,放我那裡也是浪費。」
圖門鐸海看到蜜蠟的品相,有些心動,再聽他說來歷不像是唬人,隨即笑呵呵地接過佛珠和錦囊,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小杭,等會去酒窖里把我那瓶好酒拿來,咱們今天開了。」
顧杭正好帶著圖門青走了進來,笑著答應說:「姐夫看來是真高興,那瓶酒你可是說要等圖門結婚的時候拿來喝的。」說完就往酒窖走去。
「你陪陪小簡,我去酒窖看看,你小舅拿酒我不放心,別把我寶貝弄壞了。」說完就起身追了上去。
等圖門鐸海走遠了,簡天元才擺起來笑臉,對圖門青說:「嗨~」
圖門青冷著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冷不防地突然出手,將簡天元拽住,不顧他的愛好,粗魯地將人往二樓拖,這裡說話不方便。
等到了二樓走廊一個隱蔽處,圖門青一把甩開簡天元的胳膊,陰沉著一張臉就問他:「你到這裡來是什麼意思?你到底要做什麼?」
簡天元面上是不正經的笑意:「哎呀,我能有什麼意思啊,我不過就是來串串門,順便給叔叔送送禮。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這當會一見好幾日沒看到的人就這樣站在了自己面前,縱然是他現下全身低氣壓,面上明晃晃的寫著你別過來我看到你就煩之類的字,但簡天元還是臉皮很厚的貼了過去,笑嘻嘻的問著:「你最近都在忙什麼?都聯繫不到你,打電話也沒人接,你不會是給我拉黑名單了吧?嘿嘿,有沒有想我啊?」
他這一連串的問話只問的圖門青面色愈發的映襯了,渾身氣壓更是黑雲壓城城欲摧似的低。
這個人為什麼總是嬉皮笑臉?他難道不知道羞恥嗎?可就是這樣的無賴做法,卻令自己沒了章法。
他能怎麼辦?他也沒辦法啊。他心中明明恨那日簡天元放走了簡雲深,壞了大事,可是之後明明可以殺了他的,而且就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殺了他,而自己卻沒有做到,更甚者是在他瀕死的時候現身相救。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太過不合常理,他不懂自己怎麼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簡天元,他覺得這個世界似乎有什麼不同了,也許等到他拿回真身一切就會恢復原樣。
此時的圖門青十分暴躁,對著眼前這一章沒臉沒皮的笑臉更是沒有任何好心情,他怕自己抑制不住衝動撕碎了他的臉,又怕自己下不了手,這樣的矛盾情緒令他感到心驚。
「你趕緊給我滾。現在就滾,有多遠滾多遠。」
他伸手指著門,面色鐵青,語氣簡直都快要算得上是低吼了。
但簡天元沒有走,而且還越發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圖門青的身邊湊。
「哎呀你怎麼還這麼生氣啊?你要是心裡還生氣,我人就在這裡,你隨便打我。只要你能出氣,打死了我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罷就將自己的臉伸了過去,又笑嘻嘻的說道:「除了這張臉,其他的地方你隨便打啊,甭跟我客氣。」
圖門青惡狠狠的盯著簡天元,揚起了拳頭。但片刻之後他又氣沖沖的放下了手。
他身上的傷未必都好了,自己若是真出手打他,他就是舊傷為好又添新傷了。
「你滾,」圖門青對自己竟然會擔心簡天元的這個事感覺無比的心累,連帶著說出來的話都有了幾分有氣無力的意思,「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原本看到圖門青真的揚起了手的時候簡天元的一顆心還是提了起來的。
我靠他在小駝峰受的傷還沒全好啊,圖門青現下法力又這樣的高,他要是真的一拳頭砸下來自己還不得當場就死翹翹了啊。不過後來看到圖門青放下手了他心中還是很高興的。
不用挨打固然值得高興,但這至少也說明圖門青心中是在乎他的啊。不然依著圖門青的那火爆脾氣,自己上次放走了簡雲深的事他不得當場就來一記窩心腳將他的腸子踹出來啊。
於是簡天元當下哪裡還會走?恨不能就跟八爪魚似的纏著圖門青一輩子子呢。
於是他又恬不知羞的湊了過去:「我哪裡就不去,就在這裡陪你啊。」
圖門青對他這樣的厚臉皮只有兩個字,心累。
第3章
疲累的同時又生出一些厭煩、痛恨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
就是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靠不住的人,這樣一個幾次救他於危難,卻在最緊要時刻選擇了背棄的人……圖門青喉頭滾動,心尖不知為何微微有些痛,這是他作為凡人的心臟,裡頭有太多他不懂的情感。
圖門青閉上眼睛,聲音冷硬地說:「不要逼我殺你。」
簡天元本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誰知道突然又來了個急剎車,他怔怔地看著圖門青的臉,那張好看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拒絕,只是緊閉的雙眼讀不出他真實的情緒,簡天元固執地認為這是對他的不舍,因為有感情才會不舍,圖門青這樣的人,他不懂感情,自私、直白而又彆扭,若是真想殺自己,那根本不需要警告,以他的個性,提前警告這種事會覺得麻煩無比,在無聲無息之間便取了性命才是他的作風,而如今呢,如今他已經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時候連續破例,這說明什麼?想到這裡,簡天元心中無比火熱,他覺得自己是醉了,一定是醉了,那一口酸澀的葡萄酒令他迷醉,毫無徵兆地對著圖門青便吻了下去。
圖門青的嘴唇有著與他本人氣質不符的溫熱和柔軟,簡天元此刻的頭腦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在支配著他,理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只知道圖門青的嘴唇上有著葡萄酒的香氣,似乎連那酸澀也變得甜美起來。
圖門青猝不及防被堵住了嘴唇,睜開眼就看到簡天元親吻著自己,他頓時全身僵住,站在哪裡不知該如何,片刻后反應過來,眼中殺意蹦出,他右手一抬,掐住簡天元的脖子,將他拉開,隨著手中用力,怒極反笑說:「這麼想死,那就成全你。」他的嘴唇上下開合,因為充血而變得色澤艷麗,合著臉上的笑意,竟是將簡天元看痴了。
簡天元完全沒有反抗,他獃獃地看著圖門青的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摩挲著他的下巴,就像撫摸情人那般,輕柔而又蘊含著無盡的情意。
圖門青顯然沒料到他的大膽,直到他的手在下巴上第三次撫過才回過神來,一時惱羞成怒,另一隻手抓住那作祟的手指狠狠捏了下去,只聽咯噔一聲,簡天元的手指便軟塌塌地耷拉了下來,他的臉色因為缺氧而漲紅,脖頸和腦門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但是眼睛卻一直盯著圖門青不放,眼神越來越渙散,眼中有許多情緒,卻唯獨沒有恐懼和悔恨。
圖門青突然渾身一顫,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讀懂對方的眼神,想到這裡,他手中一松,將簡天元放了開來。
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兩個人爭論的聲音。
「圖門,你和小簡下來吃飯吧。」顧杭停止與圖門鐸海關於葡萄酒的爭論,見客廳沒有人,正巧聽到樓上有響動,便沖著二樓叫道。
圖門青面色複雜地看了癱在地上和一灘爛泥一樣的簡天元,對顧杭說:「小舅,我們不吃了,我們有事情要談,你和爸先吃吧。」說完,就拎起簡天元往自己房間走。
顧杭看了圖門鐸海手裡的紅酒一眼,頗好笑地說:「姐夫,你這酒是白拿出來了,趁著還沒醒酒,再放回去吧。」
圖門鐸海抱著酒瓶,一臉肉痛說:「算了,他們不喝,咱們喝,別浪費。」說完就自顧自地去找酒具了。
圖門青的房間在二樓最東邊的那一間,房間很大,是兩間卧室打通的。
圖門青將簡天元扔在地上,一臉嫌棄地去衛生間洗手,等他再出來的時候,簡天元已經能自己爬起來了。
坐在小沙發上,圖門青不耐煩地說:「聊聊吧。」
簡天元從地上爬起來,扶著自己最近的沙發坐下,咳嗽了幾聲才覺得喉嚨里舒服一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總覺脖子上肯定留下手印的淤血痕迹,不自在地乾咳一聲,盡量讓自己聲音平緩說:「剛剛的事,對不起,是我太衝動。」
圖門青挑眉,臉上的寒霜又重了幾分。
簡天元偷瞄一眼,隨後心虛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