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煢煢孑立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葉初心裡有些慌亂,連忙打開任務面板看了看。
任務一:避開水氏滅門案發生
任務二:致使水清越合理死亡
任務一完成度:78%
任務二完成度:84%
任務提示:揪出內奸,作死則死
劇情加速道具:白景深、水秋羽、莫成柯
果然不出所料,劇情加速道具這一欄里不僅多了個水秋羽,連幾人的位置順序都做了調整。
一開始,葉初以為劇情加速道具里所有人的位置編排並沒有太大影響,但現在順序忽然改變,那就足以證明這是按照任務影響力來排列的。
葉初雖不願這樣想,但事實擺在眼前,白景深的確有大事瞞著他。
「堂主,時辰已到。」一個聲音驀地響起。
葉初抬眼一看,水秋羽站在離自己十幾米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枚解開封印時專用的紙符,表情顯得雲淡風輕。
現場慢慢安靜起來。水剪月看了看葉初,深呼吸一口氣道:「堂主,水清越乃門內大弟子,身份特殊,加之啟動九天神雷原是大事,為何不等族長歸來再做商議?」
水秋羽瞥了水剪月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從乾坤袋中拿出一隻純黑色的蝴蝶出來。
水剪月看了看,皺眉道:「這是……族長的傳信蝶?」
水秋羽將這枚純黑色傳信蝶擺在手心,默念幾句口訣,那黑色蝴蝶便飛至半空中,片刻后化作一團黑色粉末。
黑色粉末最終擺成這樣幾個字:「可解九天神雷之封印。」
水剪月震驚道:「不可能!族長怎會、怎會……」
水秋羽似笑非笑地看了水剪月一眼,淡淡道:「師妹,族長怎會什麼?」
水剪月咬住嘴唇,憤恨無比地看了水秋羽一眼,不再開口。
水秋羽眼底閃過一道得意之色,轉過身來朝眾人道:「水清越作為門內大弟子,不以身作則,反倒殘殺同門,與魔族為伍,實為正道所不齒!今日受族長之命,特解開九天神雷之封印,讓其承受七七四十九道神雷之擊,毀其肉身,滅其魂魄,以儆效尤!」
話音剛落,一道凌厲罡風驟然掃來,強烈的金色光芒從九天神雷台傳來,彷彿銀瓶乍破般讓人措手不及,片刻就席捲整片大地。葉初背脊一涼,雙腿一軟,立即慘白著臉單膝跪在了地上。
水秋羽站在不遠處,神色冷淡道:「封印剛解開,神雷還未落下。清越,這麼快就扛不住可不行。」
葉初對水秋羽的話充耳不聞,目光卻轉向了白景深。
白景眼底彷彿暗藏著千軍萬馬,奔涌澎湃,幾乎下一秒便要徹底爆發。他看了葉初一眼,手緊緊握成拳,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還是無力地合上,微微閉上了雙眼。
葉初的心漸漸往下沉,最後一絲信任也蕩然無存。他原以為白景深是可以信賴的人,這才將身家性命交付於他,讓他替自己搜集證據洗清嫌疑。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所託非人,自作多情了。
白景深若就此插手不管,那便代表著,他想要自己去死。身體的疼痛似乎逐漸遠去,心卻如同被一塊自高空墜下的巨石狠狠砸碎,瞬間便血肉模糊。
一陣雷鳴忽然響徹天地,彷彿在眾人心頭砸下一個恐怖的巨雷。眾人一驚,紛紛抬頭看去,烏雲從四周漸漸聚攏到了水家上空,大地頓時暗了下來,只剩一道道金色閃電在天空中不斷劃過。
葉初輕嘆一聲,垂下眼眸,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睛。
巨雷隨著一道劈天閃電破空而下,處在神雷台正中的葉初自然成了第一個受雷擊的對象。葉初硬生生受下這一道巨雷,只覺身上每一寸皮膚都彷彿被利器切開,口中一陣腥甜,張口便吐出一口血來。
一股焦臭的味道從身上傳來,葉初勉強睜開雙眼,竟發現眼前僅剩一團白霧,什麼也看不見。
葉初拖著沉重的手銬,顫抖著撫摸上自己的臉,兩股溫熱的鮮血緩緩從眼眶處留下,尖銳的刺痛感從眼眶處傳來,葉初咬住嘴唇,單手用力扣住地面,直至指甲縫裡都開始滲血,嘴唇也被咬出血來,才勉強將痛苦呼聲壓在喉嚨里。
葉初用力喘了幾口氣,冷汗順著腦袋留到嘴角處,淡淡的鹹味讓他的大腦恢復了片刻的寧靜。葉初猜測,恐怕是雷擊之力過於霸道,而體內又無法承受這股強悍的力量,這才出現修士自爆時才會可能出現的徵兆。
葉初還未緩過神來,第二道雷擊又開始了。第二道雷擊顯然比第一道還要猛烈數十倍,一頭黑髮變得焦黑枯萎,白凈的臉頰上慘白無血色,兩道血淚被襯托得越發明顯。
葉初茫然地跪倒在神雷台上,周圍的喧囂和身體的疼痛彷彿就此遠去,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短短几分鐘內,十道九天神雷盡數劈在葉初身上,葉初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在。
台下早已鴉雀無聲,所有人被眼前凄慘的一幕震驚得無以復加。沒想到九天神雷在經過幾百上千年後依舊有如此恐怖的能力,僅十下就將一個成年男子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凄慘無比。雖然他們厭惡魔修,但水清越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倒真不如一劍刺死來得痛快,曾經的大師兄,如今卻在九天神雷台上受此酷刑,難免不讓旁人生出惻隱之心。當下便有女修不忍再看這殘忍的一幕,紛紛轉過身去,雙眼移向了別處。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眾人不禁暗嘆道。
葉初只覺周圍的聲音越飄越遠,身體卻彷彿置身雲端,輕飄飄地彷彿一吹就散。
自己這是快死了吧?
朦朧中,葉初僅有這樣一個念頭。沒想到第一個任務就徹底失敗,想必不久后自己也會被系統當做殘次品銷毀。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太過輕易相信旁人。葉初只覺得自己蠢得無可救藥,被背叛的痛楚比身體的疼痛還要強烈數倍。白景深擁有滅世之能,翻雲覆手間,世界就此傾覆。手中人命數不勝數,殺伐果斷誰人及他?這樣的人,又怎會有心呢。
葉初嘆了口氣,心頭暗暗苦笑,這樣或許也好,不必再苟活人世繼續強迫自己去扮演別人。葉初這樣想著,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雙耳彷彿與外界徹底隔絕,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葉初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身體卻越來越輕,飄飄蕩蕩,往深淵處不斷墜落。
彷彿只有一瞬,又彷彿是過了很久,身體忽然被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摟住。有人捏住他的手腕,一股溫和仿如春風般的靈力立即透過冰涼的肌膚,緩緩輸送到身體每個角落。
像是在墜入無邊地獄時,忽然被誰拉了一把一樣,混沌的大地逐漸明朗起來。葉初心底疑惑,想要睜開雙眼看看,一隻手卻輕輕捂住了他的雙眼,溫暖乾燥的觸感即便透過手心也能傳達到心底深處。
「告訴我,是誰把你傷成這樣?」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耳旁傳來,溫熱的呼吸輕灑在耳旁,溫和如三月暖陽,更似羽毛一下又一下瘙癢著心尖。
那人的手輕輕滑過葉初的臉頰,指尖粘染了血跡也毫不在意。略帶薄繭的指腹輕柔地摩挲著葉初的臉頰,彷彿像在撫摸世間僅存的珍品,每一次滑動都帶著極致的疼惜與纏綿。
這人的聲音雖然平靜,周身的殺意卻猶如滔滔江水一樣鋪天蓋地傾掃而來,瞬間化作數萬把利劍刺向台下眾人。猝不及防之下,所有人立即被殺氣逼倒在地,身體摔倒在地面,發出沉重的響聲,哀嚎聲立即此起彼伏。
只是,水家眾多子弟此時卻無人敢站起身來大聲喧嘩,待看清楚台上那人的樣貌時,心中驚恐不已,只敢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眼睛都不敢往台上看去。
只有葉初與眾人的待遇截然不同,那殺意彷彿帶著眼睛,獨獨繞過了葉初。柔和純粹的靈力彷彿化作了羽翼,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不斷散發著幽藍的光芒。
葉初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嗓子卻好似被堵住一樣,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冰涼的手指立即撫摸上葉初的嘴唇,示意他不要開口說話。
那人忽然湊到他的耳旁,輕輕一笑,低沉的聲音彷彿醇酒般令人迷醉。語氣即便平淡無瀾,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移,還有上位者獨有的強大威壓。
他輕聲道:「這世上,誰膽敢傷了你,我便要他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