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天下美食，無辣不歡。

這是食辣小能手周舟一直堅信的，可是蘇起帶她去的菜館，主打的理念卻是鮮。

小店裝修用的是木質復古建築，鄰桌之間用屏風相隔，店裡擺了古卷書籍，看著就很古色古香。店裡放的是華國的傳統曲子，琴聲悠揚，笛音清脆，哪怕什麼都不做就是坐在裡面，整個人也會覺得放鬆不少。

等菜上來了，周舟動了筷子以後才發現，這家店的東西是真的很好吃。沒有用過多的調味料，講究的是保留食物最本真的味道。清蒸鱸魚上來后，周舟伸出筷子去夾魚肉，魚肉鮮美，入口生香。周舟吃著魚不住對蘇起豎大拇指，一吃就停不下來。

「我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魚，學長你是怎麼發現這家店的啊？」

蘇起替周舟倒了水，又跟她合力把吃了一半的魚翻了個身，這才不緊不慢介紹道：「也不算我發現的吧，咱們東大的好多人都知道，這家是咱們學校的兩個物理系教授退休以後開起來的。雖然研究的不是食物，但是他們一直很喜歡華國美食，就開了這家私房菜館。每天只接十桌，算是不成名的規矩，要想來吃頓飯，得提前幾天訂。」

周舟點頭，大概知道了這家餐館為什麼叫「慢私房」了。現在生活普遍快節奏，哪怕是我們的中餐，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批量做好，打包好后裝進容器里供人食用。從生產到消耗，所有的節奏都像都市的生活節拍一樣，快。大多時候，我們吃飯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吃飯時存在的樂趣卻越來越少。

大概這家店的主題就是，慢慢用餐，慢慢品生活吧。

兩人吃了兩菜一湯，剛好夠吃又不浪費。蘇起去付了錢，周舟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戀戀不捨對蘇起說：「下次我們再一起來吃吧，到時我請你。」

蘇起大概知道她不想欠自己什麼，也沒反對，只是笑著說了聲好。

悠哉悠哉走在步行街上，晚風吹走了白天的灼人的熱氣，周舟整個人都覺得舒服了不少。路上是來來往往的學生，三三兩兩嬉笑成群，夜市比起白天，總是多了幾分生活氣息。路過寵物店時，蘇起進去買了些貓糧，不用說就知道是要給小白貓吃的。

兩人從貓聊到了愛好，又從愛好聊到了專業。周舟一直好奇醫學生的解剖課是怎樣的，是不是人手一具屍體，會不會很害怕，晚上真的要被關在裡面長膽量嗎？蘇起都很耐心給了回答，什麼屍源緊張，他們兩個寢室共用一具屍體；因為人很多並不覺得害怕，相反看到各種骨骼標本、人體結構的時候，大家表現的都很興奮；晚上也會有實驗，但不是一個人關在實驗室里看屍體......

曾經覺得很陌生的人，就這樣熟絡了起來。蘇起說話得的時候，周舟就抬頭看著他，不是點點頭，聽得很認真。蘇起垂眸，就見周舟一張認真臉，散下來的長直發被風微微吹起，本來就漂亮的臉在這種光線下顯得越發精緻。他看著周舟的頭髮，突然很想伸手去揉揉她的頭，就像對那隻黏人小貓一樣。

這樣的周舟，真的是溫柔的可愛呀。

蘇起走著，忽然想到了王又林，貌似不在意提了一句：「對了，我聽王又林說，你們是鄰居？」

「對啊！」提到熟人，周舟就更放鬆了，咧嘴笑著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小時候誰都不搭理，就我跟他玩。好吧，其實是他太從聰明，跟其他小孩玩不到一塊去，只能跟同樣聰明的我一起玩啦，哈哈哈.....」

蘇起走在周舟身邊，聽她說著自己的小時候，神情柔和，嘴角的笑一直都沒消退。一直以來，蘇起都覺得學生時代的戀愛是小孩子過家家，可是跟周舟在一起的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也挺不錯。就在他想跟周舟說些什麼的時候，周舟身子一頓，跟著向前跑了起來，指著前面的幾個痞子樣的男生說道：「喂，你們又想幹什麼壞事？」

綽號野狗的紅毛男生歪著腦袋回了頭，剛想說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管自己閑事，等看清來人的臉，頓時跟吞了蒼蠅一樣失了聲，耳邊彷彿還有狂風再吹，野狗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舟隔老遠就認出了這群不良少年，眼見他們聚集到一起，把一個女生堵在了角落裡，周舟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你們怎麼還不學好，這次又想欺負......」

後面的「誰」周舟沒有說出來，因為當別人讓開路時，她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李學姐？怎麼又是你？」

被堵在牆角跑不了的李佳芮咬咬嘴唇，臉色有些尷尬有些難看，沒有說話。野狗見狀，眼睛滴溜一轉，想起李佳芮上次腳底抹油的事兒，忙清清嗓子，急著上來解釋道：「妹子你上次就誤會了。我們沒想對她最什麼，就是她欠了我們老闆錢總不還，老闆沒辦法，才讓我們兄弟出來要賬討個生活。妹子你瞪我啊，我真沒撒謊，不信你問她就是了。」

周舟轉身去看李佳芮，見她還是咬著嘴唇低著頭，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回頭狐疑打量野狗，嘴裡說道：「你打扮成這樣帶這麼多人來堵一個妹子，你跟我說是討債，我怎麼覺得像搶錢呢？」

對於這種跟怪力亂神有牽扯的妹子，野狗實在不想惹麻煩，可是李佳芮的事也不能再拖了。就在野狗進退不決的時候，有人拿著電話走上前，不急不徐開口道：「我已經打電話報了警，有什麼事，咱們一起去警察局說吧。」

野狗還沒說什麼，李佳芮就已經變臉抬了頭，聲音有些尖銳：「不可以報警！」

野狗看了眼周舟又看了眼蘇起，想了想，還是對著李佳芮喊了一聲：「欠吳哥的錢你儘早還，要不就照吳哥說的做，不然，走著瞧吧。」野狗放完狠話，招呼一群弟兄就溜溜撤了。李佳芮幾乎是撲上來的，要去搶蘇起手機，嘴裡說著不能報警。蘇起皺著眉頭閃開了，冷著聲音說自己就是嚇嚇那幫痞子樣的社會青年。

周舟有些不明所以，只覺李佳芮是受了威脅，問她要不要說出來，幫她一起想辦法。過了這麼幾分鐘，李佳芮已然平復了下來，又是原來那種疏離的清高姿態，她理了理自己的長發，對著周舟敷衍笑笑：「我沒有受威脅，只是可誤會而已。」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李佳芮不耐煩打斷了周舟的話，視線在周舟跟蘇起兩人間轉了又轉，最後翩翩然道，「我跟他們確實不認識，但他們也沒對我做什麼。希望不要在學校聽到什麼不好的話，那樣我會覺得是你們說的。」說完這些，李佳芮撿起了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背包，把散落一地的東西一股腦裝進包子，跟著就走了。

周舟有些茫然，又有點生氣，忍不住跟蘇起吐槽：「上次就被人攔住了啊，要不是刻意的為什麼總攔她？被威脅還不報警，不怕出事兒嗎？」

蘇起想的比周舟多，但他沒有多說，只是讓她別生氣，這是李佳芮自己的選擇，他們想再多也沒辦法。

「算了，想多了也沒用，咱們回去喂老虎吧。」

「老虎？」

「就是那隻小白貓呀，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老虎，老虎老虎，聽著就很威風對不對？」

那麼軟萌的奶貓叫老虎，蘇起沒說威不威風，只是微微一笑：「你開心就好。」

**

上一個「鴛鴦戲水」的熱度還沒消去，晚上同出同歸的照片又被人貼到了校園論壇里。看著大批哭嚎男神不要啊的帖子以及跑到自己校內網上求解釋的「護蘇寶」小分隊成員，周舟實在是哭笑不得——

不發言就逼著你快說，說了沒再一起又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信」，次數多了，真的是懶得解釋什麼了。

李好還很認真建議道：「要不你跟蘇起就真好了算了，反正你說沒再一起也沒人信啊。」

周舟軟軟趴在了書桌上，對著高數直瞪眼：「我覺得我們走到一起的可能性，比我高數滿分的概率還要小。」

李好想到高數不由撫住了額頭，微微嘆口氣：「那就是沒戲了唄。」

兩人正長太息以掩泣兮，哀高數之多艱時，周舟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頁面赫然顯示是李佳芮。周舟跟李好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這位高冷學姐會給周舟打電話。電話還在響著，短暫的猶豫之後，周舟還是滑了接聽：「喂，你好......」

電話那頭，李佳芮壓低了聲音帶著哭腔焦急道：「周舟救救我......求求你快過來，別報警，不然我就完了！」

周舟騰地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倒把李好嚇了一跳。對著李好擺擺手，示意她別說話之後，周舟忙著急問道：「學姐你別急，你先說出什麼事兒了，還有你現在在哪兒呢？」

「沒時間說了......他們進來了！我現在就在老北街的一個廢棄工廠里，周舟你快來救我.....」

李佳芮還在說著話，那頭有人罵了句「卧槽給誰打電話呢」，之後電話就斷了。周舟心道不好，拿起背包就往外跑。李好忙追出去問：「周舟，你去哪裡？」

「我路上用手機跟你說。」周舟頭也不回，匆匆下了樓。

李佳芮的手機被人多了過去關了機。

她坐在倉庫的椅子上，看著周圍一群小痞子，佯裝鎮定：「我都已經還錢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野狗拉了凳子坐在她對面，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立刻就有小弟上來給他點了煙。火紅的頭髮重新挑染過，野狗嫻熟的吐著眼圈，伸手彈了彈落在褲子上的零星煙灰，聲音慵懶，開口說道：「佳芮啊，你還的那點，都不夠利息的，更別說本金了。那麼點蒼蠅肉，能叫還了嗎？」

李佳芮氣極，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野狗，渾身都在顫抖：「我一共借了五千，現在我光還利息就還了四千了，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嘖嘖，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你準備怎麼樣。」野狗抖了抖手裡的煙，叼著嘴裡，伸手拿出兩張借據合同，揚著那份合同說，「利率啊，償還方式啊都寫在了合同上，你當時也都看了，看完不寫簽了？妹子，長點心吧，哥哥是看你還不上本金了，好心給你指條明路。你去當酒托，掙了錢分你一份，很快就還上啦！」

李佳芮固執搖頭，冷著臉說：「我肯定不會去當酒托，那都是犯法的。還有，本金我還了三千，你們又讓還利息，我現在一共都給你們七千了，還來找我要錢。你們這是赤luoluo的敲詐你們知道嗎？」

「哎呦嗨！」野狗彈飛了煙蒂，狠狠用腳碾在了上面，陰鬱看著李佳芮，似笑非笑，「你說我們敲詐，那你倒是去報警啊，去跟你們學校的同學啊、老師啊說，你李佳芮根本不是白富美，欠了借貸還不上，被人拿著合同追債，你看誰幫你。哥哥因為這事啊，折騰的頭都大了，沒錢還是吧，那就拍點照片，你什麼時候還上了，照片就給你，要是一直還不上......我想你家裡還有學校里，應該不少人想看吧。」

李佳芮徹底害怕了，對方都是些地痞，這些下作事真能幹出來。她勉強裝作很平靜，放軟了語氣同野狗打商量：「狗哥，你再緩我兩天，我保證把連本帶利還給你，好不好？」

野狗打了個還欠，抬手搓搓自己突然跳起來的眼皮，搖頭拒絕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啊妹妹，要是都跟你這樣，咱們公司的生意也就沒法幹了。行了妹妹，痛快點兒，你脫還是兄弟們脫，自己選吧。」

李佳芮後退了兩步，大腦快速運作著。大致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這個廢棄廠房四角都是人，除非她能爬到上面去，否則根本出不去。也不知道周舟會不會來，應該不會來了吧。看著那些面露猥瑣笑容的男人，李佳芮第一次後悔為什麼要跟他們借錢。利滾利這種，她真的還不起。

想著要跟他們拼了，可是細胳膊細腿的小女生怎麼可能是男人的對手。李佳芮奮力掙扎著，還是被人攔腰抱住了，她拚命尖叫掙扎著，依舊掙不開男人的鉗制。野狗拿出剪指刀，低頭修著自己的指甲：「動手吧。」

也就在這時，廠房裡忽然捲起了一陣狂風，吹的大家睜不開眼，李佳芮趁機插了抱住她的男人的眼，跟著又給他關鍵部位來了一腳。男人吃痛，鬆了了她。李佳芮隨即往外跑，有人看見了想抓她。說來也奇怪，那風只吹別人，對李佳芮卻沒什麼影響。趁著別人被風困住，李佳芮順利溜出廠房，然後就看見了站在外面蹲馬步的周舟。

兩人視線相對，李佳芮說了句快跑就自己跑了。周舟站直身子想問李佳芮有沒有事兒，結果她一站直，技能就結束了。野狗領著幾個兄弟追出來，想要攔下李佳芮。看到周舟那一刻，野狗內心都是崩潰的：「我說妹子，你怎麼老是陰魂不散啊！」

周舟一邊計算著對方人數一邊想著退路，聞言忍不住出聲呵斥說：「什麼叫我陰魂不散，明明是你們不走正道兒。」

野狗真的是拿周舟沒辦法，但是想到到手的鴨子就要飛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搏一把：「妹子，你這樣，哥哥的弟兄們可就不讓了啊。」

周舟靜默許久，緩緩半蹲紮起了馬步：「是你們逼我的，少年，面對疾風吧！」

排山倒海般的強風感野狗他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眼看周舟再次使用發出了預警，他們蹲的蹲，跑的跑，不少躲到了柱子后，緊緊固定住了自己，生怕再像上次一樣被吹飛。可是等了很久，預想的狂風也沒出現，有膽子大的試探走了出來，確定感受不到半點風力不由興奮喊道：「她沒風！」

『233，怎麼個情況，我的疾風技能呢？』

【回答宿主，同一技能限定使用三次，如果超過三次，則該技能失效，若想再次使用該技能，則需重新兌換。很遺憾，宿主目前積分不夠五百，兌換不了「面對疾風」技能】

『為什麼不早說？！這積分規定也太坑了吧！那我現在的積分能換什麼技能？』

【如果不考慮形象，建議宿主選擇「毀天滅地」的笑聲，現在兌換還可獲得系統贈送的變蠢噴霧】

『行，那就毀天滅地的笑聲吧』

對於周舟，野狗心裡總還是有些忌憚，但是看見她就站在原地發獃，也不像有什麼怪力的感覺。或許之前真的是巧合也說不定？這麼想著，野狗就招招手，示意身後的小弟兄上前。

【正在載入激活技能，請宿主盡量拖延時間】

周舟叫苦不迭，平時激活的那麼快，現在急著要用了，反而要多花時間了。她抬手制止了還要往前走的幾人，煞有其事勸誡道：「我跟你們說，最好別逼我動手，我生起氣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切！」

「妹子你動漫看多了嗎？二的這麼清新脫俗哈哈哈......」

野狗也笑，笑著笑著就不笑了，拉下一張臉，對著周舟說：「妹子，你現在想走也晚了。既然你這麼喜歡管閑事，那麼李佳芮欠我們的錢，你就幫她還了怎麼樣？」

欠錢？

「她欠你們多少？」

「也不是很多，本金五千，利息四千五，加起來九千五。當然，這是今天的價，你要是明天還，就不是這麼個價了。」

周舟大腦飛速運動，聞言忍不住吐槽出來：「五千的本金，利息四千五？你們當自己是ctrlc呢，還會複製的？你們這種行為不是正常的金融借貸，而是高利貸！是犯法的，會被抓起來坐牢的！」

野狗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頭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周舟直搖頭：「妹妹你怎麼這麼可愛呢？我們可都是做的守法的買賣，犯法的事不沾。利息以及償還方式，合同上都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沒人拿刀逼她借，一切都是自願的。錢都花了再說還不起，那沒辦法，我們兄弟也要吃飯，只能幫她找點路子還錢了。」

【技能載入完畢，宿主可以進行使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野狗也就豁出去了，他倒不會真對周舟做什麼，但是三番兩次干涉他的事情，必須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長長記性了。也就在他們將周舟圍起來的時候，周舟嘴角忽然扯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她兩腳分開與肩同寬，兩手掐腰身子略微後仰，頭向上抬，給了他們一個45°的側臉，臉頰微微抽搐，突然綻放了一個明媚的微笑。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耳邊就響起了毀天滅地的模樣笑容。廠房的屋頂、牆壁簌簌往下掉著牆皮，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全魔音繞樑不絕於耳。世界在旋轉，內心崩塌。

有人想到了小時候，被狗追著跑了兩條街還是沒逃脫被啃屁股的恐怖經歷；有人想起了作業寫不完，第二天就要上學的恐怖經歷；還有人想起了剛到月初而自己已經沒了零花錢的恐怖經歷。

所有人的內心都是恐懼的，那種焦躁恐懼的感覺讓人分分鐘想奔潰。野狗大概感覺自己的痛苦跟周舟的笑有關，捂著耳朵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不要再笑了！」

「哈哈哈......不行啊......我笑岔氣了......已經停不下來了，哈哈哈......」

***

李好看著手機里周舟發來的簡訊，焦急的不知怎麼辦才好。

回頭瞥見屏幕上跟周舟出現在同一鏡頭裡的蘇起，李好趕緊拿出了電話，祈禱蘇起快點接電話。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明明是二十幾秒不到的時間，李好卻覺得過了好多年。好不容易等對方在那頭出了聲，李好顧不得起來，嘴像連珠炮一樣，嘟嚕嘟嚕說了好多：「蘇學長，周舟去救李佳芮了......說是去北街的一個廢棄工廠里......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光看她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她說要是一個小時之後還沒收到她報平安的簡訊就報警。現在才過去十幾分鐘，但是我已經很想報警了.....」

那頭蘇起冷靜分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半點不帶猶豫，直接指揮李好去報警。

李好應了下來，又問周舟那邊怎麼辦。

蘇起從床上扯了外套，跟李好說了聲北門見，急匆匆出了門。寢室里的其他舍友有些傻眼，蘇起一向淡定，什麼事能讓他這麼著急？

李好不敢耽擱，當即打了報警電話。可巧下樓打水的夏淼淼跟裴蕊回來，聽說周舟單槍匹馬去救人，哪裡還能淡定下來。放下暖瓶三個人就一齊出了宿舍，奔向了北門。

蘇起開了車出來，此刻沒人在意學長這輛豪華SUV是哪裡來的，大家心裡想的都是希望周舟不要出事。

等他們到了北街入口，車上的夏淼淼一眼就看到了正跑向這邊的李佳芮。她的高跟鞋斷了一隻，一瘸一拐拚命跑著，樣子有些狼狽。而她就只有一個人，誰也沒看見，周舟的身影。

夏淼淼一個箭步下了車，一把拽住了李佳芮的胳膊，厲聲質問道：「周舟呢？」

李佳芮滿心慌亂，乍一見到認識的人，反而安心了些。她反手緊緊握著夏淼淼的手，渾身都在打著哆嗦，期期艾艾說：「周舟她......還在裡面......」

夏淼淼頓時很憤怒，甩掉李佳芮的手，忍不住說道：「你把周舟叫來幫你解圍，然後把她留在那兒，自己跑路，你就不怕周舟有危險，你過意的去嗎？」

李好也跑上前，大聲說道：「要是周舟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李佳芮眼裡蓄著淚，不住搖頭反駁：「我沒想她出事的，真的沒有......」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跟我們說，裡面有多少人，為什麼他們一直纏著你不放，長話短說，快。」蘇起邁著大步走過來，面色峻冷。

「我......他們......」李佳芮兩手糾結到一起，因為握的太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她低頭垂眸思慮著，話到嘴邊了，可是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讓她怎麼說，一個平日同學眼裡的「白富美」為了買一個新包借了高利貸五千塊，利滾利越來越多還不上。

讓她怎麼說，那些放債的現在讓她做酒托，以後還不知道會讓她做什麼。

因為時間緊急，蘇起不敢耽誤時間，讓夏淼淼她們跟李佳芮在這裡等警察過來，他先去救周舟。李佳芮一聽「警察」兩個字立刻瞪大了眼，拉住蘇起不讓他走，焦急出聲責問道：「你們報警了？誰讓你們報的警，為什麼要報警？警察來了我就完了啊，別人什麼都就知道了，我這輩子就毀了啊......」

李好一聽來了氣，一把推開李佳芮，冷聲斥責說：「出事找警察不是很正常的嗎？你光想著自己怎樣怎樣，你怎麼不想想周舟會怎麼樣？」

蘇起顧不得聽這些，拔腿就往裡麵廠房跑。李佳芮看看蘇起又看著李好，腦子裡空白一片：「又不是我逼她來的，她自願的......」

「你可真是好樣的！」夏淼淼怒極反笑，深吸一口氣，對著李好說道：「你跟裴蕊看著她，我也進去救周舟。」

李好不同意，當下說道：「我也要去救周舟，你小胳膊小腿遇到壞人能幹嘛？我好歹有個體重，大不了壓死他們。」

兩人爭了好久，最好決定一起進去，讓裴蕊在外面等警察。

蘇起摸到廠房門口，看了一眼廠房構造，為了不打草驚蛇，順著一邊的斷壁殘垣就爬到了二樓。本想著要計算一下裡面的人數跟分佈位置再出手，可是等他蹲在二樓往下看，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一群男人，有的捂著耳朵在地上哭唧唧；有的長手長腳，趴在地上爬來爬去；有的嘴角流著口水，一個勁傻笑；還有兩個抱到了一起在地上打滾，聽那意思是為了搶一塊螺絲玩打起來了。

這是，一群大齡智障嗎？

而他一直擔心的周舟，則是托腮蹲在一邊，拿著樹枝在地上畫圈圈，自言自語道：「233，還有多久才到十分鐘啊？他們蠢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心好累哦。」

就在幾分鐘前，發出銀鈴般「毀天滅地」笑聲的周舟拿著系統贈送給她的變蠢噴霧，對著幾人一通亂噴，然後，就見證了一群人智商掉線的混亂場面。同「MDZZ」功能相近，變蠢噴霧相對還是保留了一些智商，只是讓他們的行為都變得有些幼兒化。

你能想象一個二十好幾的青年咬著指頭玩泥巴的場景嗎？你能想象兩個二十左右的青年人，為了搶一塊丑的沒邊的石頭打起來嗎？你能想象為了不讓他們隨便把些亂七八糟的往嘴裡塞，周舟哄的有多累嗎？

野狗拿著枯草玩累了，一蹦一跳跑到周舟面前，蹲下來跟她並列一排學著她的樣子在地上畫圈圈。其他人見狀，也跑過來列成一排，有樣學樣在地上畫圈圈。

周舟偏頭，就見一溜兒大男人跟著自己畫圈圈，心裡有些苦笑不得。偏偏野狗還咬著嘴唇喊媽媽，還問他是周媽媽的什麼。

周舟又好氣又好笑，拍拍他的腦袋溫柔說道：「你是媽的智障啊，哈哈哈......」

「嗤！」

聽到聲音后，周舟猛地回頭，一眼就見蘇起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她猛地站起身，對著蘇起尷尬笑笑，指指地上又攤攤手：「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的。」

蘇起上下打量了周舟一眼，見她真的不像受傷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看也不看地上那些大齡「兒童」，只說：「你沒事兒就好。」

直到警察來了，野狗他們的智商才慢慢恢復到了正常水平。看著一直圍著兩個年輕警官喊警察叔叔說他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的痞子少年，周舟只覺莫名好笑。

好不容易等野狗回了神，警察就一臉心累勸解他：「就你們這種智商啊，踏踏實實找份正經工作做，就別學人家搞什麼民間借貸了好嗎？」

因為當事人都在，警察看了看所謂的借據合同，一看就高於銀行利率四倍不止，最後說這是一份無效合同。幾經波折，最後讓周舟她們回了學校，而野狗他們因為涉嫌擾亂社會治安跟威脅公民人身財產生命安全，被留在警局協助調查。

野狗他們集體指控周舟使用超能力用笑聲對他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污染，以至於他們現在腦子還是回蕩著銀鈴般的魔性笑聲。這種無稽之談自然不會有人相信，周舟走的時候，還對野狗笑笑：「不要再做壞事了喲，不然的話......哈哈哈......」野狗瑟瑟抖了抖，第一次對自己人生產生了懷疑。

一路上都是李好她們在嘰嘰喳喳跟著周舟說著話，李佳芮沉默無語。夏淼淼看著她這個樣子就忍不住生氣，想到周舟為她以身涉險，結果到頭來對方連句謝謝都沒有，總覺得，呵呵噠。

到了學校，李佳芮頭也不回徑直走到了前面。李好憋了一路的情緒在現在終於是噴發了出來，她快步走上前，攔住了李佳芮：「我叫你聲學姐，是希望在你身上學到點正能量的東西。可是你看你，給別人添麻煩不說對不起，被幫了也不說謝謝你。你把周舟撇下跑了，現在還一句話不說，你到底什麼意思？」

路上來往的學生不少，大多駐足停在一邊，指著這邊看熱鬧。李佳芮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她掙開了李好的手，腳上的高跟鞋斷了，走路有點踉蹌。李佳芮索性彎腰脫了鞋往前跑，地上有石子咯腳，她也好似渾然不覺。

周舟看著李佳芮離去地背影，內心隱隱有些不安。不等她多想，夏淼淼已經挽住她胳膊，說是大家一塊吃頓飯，也當去去晦氣。沒過多久，學校論壇里就爆出了「李佳芮假裝白富美被高利貸討債的」帖子。

下面一溜跟帖的都是嘲諷跟吐槽，還有人出來爆料李佳芮二三事，什麼假清高，白蓮花，被包養。有影的沒影的料一堆，讓人看著嘆為觀止。周舟催著李好別看帖子趕緊收拾去上課，李佳芮卻突然給她來了個電話，說想跟她談談。

周舟還沒說話，李好就尖叫說要遲到了，滅絕師太超級愛點名，反催周舟趕緊的。周舟沒多想，對著電話那頭說：「學姐，我現在有課，等下了課我找你好嗎？」

李佳芮沉默片刻，最後說了句：「那就算了吧。」

等周舟下了課，再給李佳芮回過去，過了好久才有人接：「喂，你認識這個小姑娘嗎？我們這裡是第三人民醫院，她出車禍了，你趕緊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