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想要在百年內將劍意提升至神心這一階段,普通的方法是定不能辦到的。唯有在真實的廝殺中或許還能找出一條捷徑。天憶摩挲手中的煉心石,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事宜。
這幾年的靜心修養下,當初進行禁術所造成的反噬的傷勢也算是好了個七八分,而言祈的修行也算是步入了正軌。若是她要下山,這幾天也算是一個好時機。但是,就這麼把那小傢伙丟在縹緲峰上當真無事嗎?聯想到近幾年來小傢伙愈發纏人的趨勢,天憶覺得她這若是真的一走,待下次回來,她還真指不定會看到一個水漫縹緲峰的場景。
這般一想,她頓時覺得頭痛。有個徒弟是個好事,但有個粘人的徒弟,這還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而就在她煩惱時,門外,一道輕快的腳步由遠及近的朝她房門這處靠近。還未到門邊,她就聽到咋咋呼呼的笑聲。
下一秒,硃紅色的木門被人用力推開。一個俏麗的身著白衣藍邊的小女孩急沖沖的跑進。
「師尊,師尊。我已經領悟到神影十三劍的第八招了。」
手腕一翻,適才還在天憶手心處的煉心石被她隱於芥子空間。她看著面前扎著雙髻的小女孩,好笑的搖頭。
「都已經快要及笄了,怎的還這般咋咋呼呼。」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前一秒還在頭痛的小徒弟言祈。
被這麼一說,言祈吐了個舌頭,帶有嬰兒肥的小臉蛋隨即擺出一副不喜,「師尊,小祈才沒有你說那麼老。人家才十二歲,及笄還早呢。」
十二歲和十五歲相差不過三年,如此短的年份差距,在修真界算來還真的沒差多少。
天憶笑笑點頭,也不再去爭論這話題,她從懷中掏出一抹淺綠色方巾,還未等她出聲,原先還站在她三步遠的小傢伙已經熟門熟路的坐下,小臉蛋極為自覺地湊上來。
清冷帶有點酒香的氣息順著天憶的抬袖迎面撲來,言祈微眯著眼,神情慵懶的就像一隻饜足的小貓咪。也不知怎的,她對於師尊替她擦臉這一行為實在是喜極了。即便現在練劍下來已經不會染上半分塵埃或流出半點汗水,但她總是會在來之前故意的弄髒幾分。
不過也幸好,師尊並不會對此有所微詞。那抹方巾更是習慣性的被她戴在身上。想到此,言祈頓時感覺到心裡被一股暖流所包圍住。
果然,她的師尊果真是極好的。
「師尊,你還未誇獎小祈呢。」言祈的聲音軟糯糯的,帶有著孩童方有的童音,又夾雜著幾下少女的清亮。氣音一響,撒嬌的話語就像棉花糖般軟綿。
修行向來都是個人本分,到了這裡倒變成是徒弟討要誇獎。天憶屈起右手食指和拇指,也是極為熟練的朝言祈的腦門輕輕一彈。計算好的力道不重,也就跟撓痒痒似得,可言祈卻故意伸出手覆在被彈的地方,前一秒還笑盈盈的小臉蛋,這一刻則宛如受盡委屈的鼓起腮幫子。黝黑的眼珠子隱隱泛著淚光,控訴般的盯著罪魁禍首。
但天憶卻視若無睹,頗為平淡的把手帕收起,涼涼說道:「還裝嗎?再裝為師不介意再來一次。」
語畢,只見原先還一臉受傷表情的人臉色一改,粉嫩的小臉蛋一掃適才的委屈,圓滾滾的大眼睛更是閃爍著明亮的笑意。她笑著,討好的鑽進天憶的懷裡,小腦袋瓜死命的往天憶胸前蹭。直到對方受不了把她提起,方才止住猶如痴漢的行徑。
天憶又好氣又好笑看著被她提起的人,這些年也不知是她教育方面哪裡出了差錯,明明當年還是個愛哭包的小傢伙現在竟是隱隱有了小無賴的苗頭。亦或者說這狐性當真是以狡猾為主呢?
眼睛極亮的言祈已經注意到天憶眉宇間的抖動,她討好般的眨眨眼,「師尊~」
既然是得天獨厚的天狐一族,言祈皮相自然是絕麗的,即便此時年歲還算幼小,但已經窺見日後的風華絕代。不過與曾經見過的嫵媚為主,未褪去嬰兒肥的小臉蛋配合著大大的眼睛,柔媚不見,卻是充滿屬於毛茸茸動物的可愛。
這下子,即便明白言祈是故意裝成這樣,天憶也不好繃緊臉。但嘴上的話還是要意思意思的訓斥幾番。
「都已經這麼大了,就該有坐有坐姿,站有站姿。若是讓他人看到指不定認為我們太虛門下弟子毫無禮儀姿態可言。」
這些話可以說是老生常談用語,言祈受教的點頭,眼珠子卻在天憶看不到的地方滴溜溜的轉,「是,師尊。弟子知錯了。」
「嗯,」見著言祈似乎聽進去了,天憶這才將提著的人放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下次莫要這樣了。」
腳踩實地,言祈當即展顏偷笑。她就知道師尊心軟,定不會罰她。
小傢伙自以為笑的隱秘,可不過鍊氣的階段,在元嬰修士前的小動作怎麼會隱藏的住呢。
天憶暗自好笑搖頭,卻未選擇點破。
「神影十三劍你已經修至第六劍了嗎?」
聽到問話,言祈收回臉上的嬉笑,正兒八經的點頭,「嗯,神鋒無影這一階層弟子已經摸到門路。就是還不算熟練。」
天憶點頭,說來也是奇怪,太虛門的最基礎的劍招言祈總是無法正確流暢的行至三招,每每到了第四招,總是會出了些差錯。但出乎意料的,她對於神影十三劍的悟性卻是極高,修行速度也是極快。完全跟先前那自己扳倒自己的形象顯出對比。
「神鋒無影這一招注重的是劍出的速度,你若是想真正把握好那就把每天需揮足一萬下的次數增至兩萬,並且將木劍換做鐵劍。」
揮劍一萬下,這個數字可以說是太虛門普通弟子的十倍。而且,那鐵劍也不是普通的材質所制,兩尺長的劍足足重達二十公斤。
可言祈聽了卻只是理所當然的點頭,「那弟子今日開始便重新修改。」
「不用急在今天,這事你從後天開始便可。」
後天?言祈訝然挑眉,這話當真是那對於修行一事一板一眼的師尊嗎?
太過於明顯的表情,令話語者楞了一下,天憶臉扭過去心裡腹誹道:自己這是太可怕了嗎,不過是稍作休息也要令人如此誇張。
但她臉上素來不露聲色,輕咳一聲,才正色道:「欲速則不達,你先把神鋒無影理解通透再去改善。」
這話解釋的是有些道理,但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言祈歪了歪腦袋,小心觀察天憶的面色。
天憶一下子讀懂了她的眼神,水靈靈的大眼裡除了不理解外更多的似乎在說:「師尊是不是哪裡受刺激,怎麼會不叫她立即訓練。」
這還真是……
「小祈,你可知太虛門下弟子向來有入凡塵歷練的道統?」
言祈一愣,不是很懂為什麼天憶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
「嗯,弟子知曉。但凡築基以前的弟子,宗門為了磨練心性,所以都會要求其下山歷練。完成宗門所頒布下的任務。」可這似乎跟她們兩人並無直接聯繫。師尊早已元嬰,自己更是才鍊氣四層,距離築基還有好久。
「沒錯。」天憶點點頭,接過言祈的話,「太虛子弟當需要入紅塵走一遭,鑄練自己的道心。所以,不日之後,為師便會下山。至於歸期……」
「什麼?」這下子言祈再也忍不住驚呼,「師尊您要下山?可是您不是已至元嬰了嗎?」
說道這個就不得不提到天憶近乎變態的修行速度,能於百歲結丹除了她自身天分悟性外,更重要的是她於某處得來的機緣,也正因如此,所以還未等她收到宗門方面所要求的鍊氣期弟子的下山要求,她就已經處於不斷地衝擊各個關卡的階段。
「我因當年的機緣所以還未曾入凡塵過。近日掌門於我下達了一個任務,所以……」
「那我也去!」言祈焦急說道。
可這話一說出立即被人否決。
「不可。你不過鍊氣四層,未到下山資格。」
「可是……可是……」她焦急的絞著手指,腦子不斷搜尋爭辯的理由。
「沒什麼可是。」天憶擺擺手,「你已經到鍊氣四層,且天資聰穎。至於太清萬象功法的玉清我已全數傳授,而且,接下來我也有跟懷素交代過要她替我多照看你。雖她所修是木靈根的功法,但云萊峰上同樣也有火靈根的弟子,若有事你也可直接去雲萊峰找她。」
聽到懷素二字,言祈下意識的咬緊下唇。那人她自是不陌生,近幾年來那抹碧色身影的人總是時不時的跑到縹緲峰來,不是喝酒就是比劍,硬生生把師尊的時間剝去三分之一給她。若是論不喜,雲萊峰的懷素真人當真是第一。
言祈從鼻子哼唧了一聲,哀怨的望著天憶,待看到自己師尊郝然的轉身,才幽怨說道:「弟子知曉了。師尊不必掛心。」
這般哀婉的回答令天憶不自在的撇開視線。畢竟此次下山她大概也要四五十年才會回來,這徒弟不過才收三年,她就要離開四五十年,不管怎麼想還真有種甩手掌柜的感覺。
「那師尊大約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這……」瞅著那目光,到嘴的未定最終換做了另一詞,「少說也要二十年左右。」
二十年!也就是說她將會有7300個日子無法見到師尊!
一想到這個天文數字,言祈適才能裝作無事的臉立即垮下。神情彷彿是天地崩塌般絕望。她盯著天憶,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控訴。
面對這等失魂落魄的模樣,天憶心虛的挪開視線,為何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沒有吧?對吧!
「師尊,二十年很久啊!」言祈忍不住說道。
「不過是二十年,修士入定總會少不了幾年的。你也莫慌。」像是安撫般,天憶伸出手輕撫言祈的腦袋。
可這不一樣啊。言祈很想這般大聲告知。但她卻又知道眼前的人幾乎是下了決定便不會更改。自己若是真的說出,也不會改變什麼,相反也只會令人感到厭煩罷了。
往日令人喜悅的行為此刻卻解救不了當事者凌亂的內心。
她瞅著天憶關心卻堅定的目光,重重呼了口氣,心下瞬間已做好打算,待她抬起頭,臉上重新掛起笑顏,「師尊放心,這二十年裡,弟子定會努力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