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沈姜提前三天到達橫店，和副導演等人見過面之後，待在酒店休養生息，靜候開拍。
行李剛整理好，就收到了江謠的消息。
前些天江謠才找沈姜『鬧』了一次，因不滿作為最親近的好友，卻是最後一個知道她開學后請長假是為了去拍《如妃傳奇》，而且還是從班級群這種地方得知的，江謠那天氣得用各式各樣痛哭流涕的表情包狠狠轟炸了沈姜一番。
如今發消息來，卻是戲份殺青回到首都，想給她個驚喜。
沈姜看了看屏幕，默默嘆氣。真沒辦法去宿舍樓下接你……
一大塊生薑：我不在學校。
謠謠：哈？
一大塊生薑：我跟學校續了假。
謠謠：……我要跟你絕交！什麼都不要說了，絕！交！
一大塊生薑：我真有事，等忙完回去一定請你吃大餐，仙女乖o(￣ε￣*)
謠謠:不想理你了〒^〒
沈姜又發了個表情，那邊沒再回，她點進班級群里，見眾人都在閑聊，略看了兩眼，把手機一丟，在床上滾了兩圈。
迷迷糊糊要睡著之際，臉頰邊的手機嗡嗡震了震，沈姜摸索著拿起來一看，還是江謠的消息，語氣卻比之前激動。
謠謠：氣死我了！剛剛有個學妹看到我，說認識我，我還沒說話，結果她下一句張嘴就是問我能不能幫她向溫以嬌要張簽名照！你說這些學妹搞什麼？還能不能好好學習了！
一大塊生薑：息怒，不知者無罪。
謠謠：我真是……就她那樣的陰麗華，我要是劉秀，我絕對選郭皇后！
陰麗華是溫以嬌在《秀麗天下》中飾演的角色，這部劇講述的正是漢世祖光武帝劉秀，和他稱帝前的原配髮妻陰麗華之間的愛情故事。
其實真要追究，劇情過分誇張戲劇化，考據不嚴謹，但男女主演的演技可圈可點，互動又有愛，在偶像劇里看來還是不錯的。再加上是在暑期檔播出，所以最後成果喜人。
播完之後，溫以嬌和飾演劉秀的男演員周瑞陽，CP熱度塵囂甚上，吸了不少粉。
現在看來連她們學校里都有了。
一大塊生薑：算啦，先顧好自己，別人的事咱們別去惦記。
謠謠：我是不想惦記她，可她要惦記我！你不知道，殺青前我經紀人幫我聯繫的一個劇，被她截胡了！我經紀人前腳去談，她經紀人後腳也去了，我才不信有這麼巧！
沈姜看著屏幕中江謠道出的真正的憤怒原因，頓了一頓。
這個圈子非常現實，對於剛入行的她們來說，一個角色能改變很多事情。
好比她自己，因外形條件被《如妃傳奇》製片人看中，但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電影學院在讀學生，也就只能演演女四號。
如果不是她走了天大的好運，在機緣巧合下得到《龍潛》的試鏡機會，還正好趕上徐民安導演做出新嘗試，一向只喜歡用影帝影后的他這次破天荒決定啟用新人，否則任憑她在試鏡時表現有多出色，這個女一號都輪不到她頭上。
惡意搶角色之嚴重，不亞於扇人巴掌。
溫以嬌大二下學期的時候簽了光影傳媒，之後沒多久，江謠簽了華線傳媒，兩個公司正好是對家，加上本就不對付，如此微妙，不怪江謠多想。
她們這一屆，沈姜的專業成績一直是系裡第一，江謠雖及不上，也不遑多讓，若是比演技，溫以嬌不一定贏得了她。偏偏溫以嬌受光影力捧，華線卻有內部問題，江謠身處派系之爭中，能拿到的大資源不多，錯失一次，又被截胡第二次，她簡直是想到頭上就要冒煙。
沈姜耐心安慰了一會兒，江謠感慨幾句也覺得無趣，說了聲去休息，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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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陸柏庭外，其他演員大多都已進組，二十七號晚上，劇組安排了一場小聚會。
沈姜在角落靜靜坐了一會兒，悄摸著出去接電話。
她從小跟在舅舅和舅媽身邊長大，如今二十歲的年紀，她舅媽卻依舊把她當小孩看，總擔心她在外過的不好。
這回也一樣，得知她請長假離開首都，雖明白她專業的特殊性，沒有多問，仍免不了挂念。
沈姜陪著舅媽聊了十幾分鐘才結束通話，走到包廂邊時，不料又碰上了熟人。
「……沈姜？」
領頭的女人腳步一頓，她詫異了一瞬，不過那一絲情緒消失得很快，「你怎麼在這？」
沈姜認出來人，禮貌頷首，「關晴師姐。」而後指了指側邊包廂的門，「劇組聚會。」
關晴盯著她，眉梢不自覺微微上挑，「你……也是龍潛劇組的演員？」
沈姜說是，「關晴師姐也來參加劇組聚會？」
其實答案很明顯，不是的話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只是見她點頭，沈姜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嘆了一聲。沒有經紀人果然不方便，消息阻塞，很多事情得到了眼前才能知道。
關晴笑了笑，答是，眼神微閃，默然幾秒。
從前在學校時就覺得這個學妹很出挑，可固然優秀，算算時間，她今年不過也才大三，徐導演的這部戲，圈內多少演員從籌備之初就開始角力，她一介新人……？
細細打量沈姜一番，見她一身暗色系裝扮，不像是要出風頭，或者說不像是敢出風頭的樣子，關晴忽地明了，紛亂猜測放到一邊，心下平整。
大概就是個戲份不多的配角吧。
她眉頭輕挑，收起多餘情緒，淡淡道：「既然你也要進去，那我們一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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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包廂，關晴一下把沈姜拋到腦後，和副導演等人打招呼，抱歉說自己飛機晚點，來遲了。
沈姜默默坐回之前的位置，靜靜看別人玩鬧，偶爾拈起一顆櫻桃塞進嘴裡。燈光明亮，視線時不時會掃及包廂正中區域，總能清晰得見關晴巧笑嫣然的臉和周旋於諸位前輩中的身影。
她比沈姜大兩級，沈姜甫一進校時她就已經開始跑戲，畢業后穩定上升，卻始終沒有爆紅機遇，沒能躋身90后小花第一梯隊之中，如今拿下龍潛這個資源，看來她及她的經紀公司是下了大決心。
那邊笑鬧幾回，有個坐在李副導演身邊說話的女演員起身走開，十幾秒后，站著和別人閑談的關晴慢慢踱步過去，在空位坐了下。
原主回來一看，進退維谷。
徐民安導演和製片人都不在，放眼整個包廂，李副導演最大，他和徐導演搭檔多年，在這個班底里頗有威信，能做主的事很多。像沈姜能得到試鏡機會，就是因為他到首都電影學院訪友時，一眼相中了她，然後才牽線搭橋引薦到了徐導演面前。
距離不太近，沈姜聽不到關晴對那位女演員說了什麼，看口型大致是『不好意思』之類的，然而嘴上那麼說，人卻穩穩坐在位置上，沒有半分要挪動的意思。
那個女演員也是個出道不久的新人，面上尷尬一瞬，不好說什麼，只能避讓，在最邊上的空處坐下。
又來。
沈姜看在眼裡，不著痕迹地扯了扯唇角。
搶別人男朋友不算，連座位也要搶。
若不是不好讓江謠知道自己現在在橫店，沈姜真想發消息告訴她關晴要拍徐民安導演新電影的事，想來江謠不管有再多和溫以嬌置氣的心思，聽到這個曾經搶了她男朋友的女人躍進了如此一步，一定都會打起精神好好工作，奮起直追。
旁邊坐著的年輕男演員側身過來和沈姜閑聊，「你剛剛和關晴一起進來的，你們認識？」
沈姜莞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校友，不熟。」
她和江謠不僅是舍友，更是好友。當初關晴站在從江謠手中撬走的男友身邊，含笑沖她們暗暗耀武揚威時，她就想，哪怕江謠不在意，她也一定要讓這個女人嘗一嘗……
什麼，才是真正被蔑視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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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晴和李副導演聊了一會兒，說起徐民安導演還在北京的事。
「徐導是準備在北京拍完棚內戲再來嗎？」
「哪啊，他是有別的事要處理，最多兩天就來主持大局。」李副導演笑道，「再者，主演不在北京，棚內戲找誰拍去？」
「不在北京？」關晴一愣，「陸柏庭老師不是在北京么？今天還被記者拍到了，難不成他要趕別的行程？」
「男主角是在，可女主角不在，這不是照樣不成！」
「這樣啊。」關晴點了點頭，「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女主角是哪位前輩演？先前有傳張妙雲老師要和陸老師再度合作……」
「外面的假消息，都是媒體亂猜的。」李副導演擺手打斷，「女主角早幾天就進組了。」
早就進組了？關晴心裡突地咯噔一跳，隱隱有了猜測，又不敢往深了想。
李副導演沒注意她微變的表情，說：「正好，我給你介紹認識認識。」
他揚手，在關晴愕然的目光中，朝另一邊招呼。
「沈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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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姜應聲去了李副導演那兒。
他問：「怎麼一個人躲到角落去了？」
沈姜隨口解釋：「那邊離點歌台近，守著好唱歌。」
周圍幾人紛紛打趣，李副導演無奈笑說：「果然是小姑娘。」指了指旁邊，「別光顧著唱歌，坐這，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演月姬的關晴，也是首都電影學院畢業的，說起來你們還是校友。」
關晴僵著身子，臉上錯愕，心底滿是不可置信，表情好幾秒才調整過來。
李副導演招手喊沈姜的時候，她還心有僥倖，現在人站到面前，一字一句確認，由不得她再想那些假設性的『應該不會』。
她費了多大力才爭取到這個女二號的角色，本以為女一怎麼也該是影后級別，或是那些爆紅、人氣高到掀翻屋頂的小花旦。
怎麼……怎麼會！？
「關晴？」見她愣著不動，李副導演皺了皺眉，補充道，「這是演綠綺的沈姜，現在還在讀大三。」
關晴趕緊回神應了句，來不及做更多反應，沈姜直直朝她看來，眼中凝著盈盈笑意。
「很高興和你合作，關晴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