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倒戈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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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翻騰,不斷徘徊在林炎身邊,彷彿隨時準備把他吞沒。
景函心中的不安愈來愈甚,只後悔自己之前太過莽撞,竟然沒有向師尊借幾件法寶就出門了。
現在向師尊求救還來得及嗎?他們會不會一找到公母貝就殺掉礙事的林炎和自己?
也無怪乎先前千湖宗主那麼輕易地要把靈貝五五分了。
發覺景函的足步逐漸變慢,林炎不由得回頭看了他一眼,二人眼神交匯,林炎心領神會地直接停了下來,道:「這貝場太大,我們已經走了幾個時辰了,不如稍作休息,萬一碰上什麼機關也好有個防備。」
未聽見宗主的回答,血也低下頭看向懷中,發現前者早已經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他眼中的一抹嗜血之氣稍縱即逝,自作主張道:「可。」
景函當然沒有看漏他的表情——既然對方的關係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和睦,那他們就還有機可乘。
三人很快找到一處空的貝室休憩。
林炎隨手把自個兒那把中看不中用的大劍變成了一張長凳,陪景函坐下。血也則穩穩噹噹地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和千湖宗主一起坐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
而那團霧狀的魂魄則仍遵循著千湖宗主清醒時的命令,死死地守在林炎身旁,真叫一個陰魂不散。
作為一個水靈根的修士,景函在水下有著天然優勢,對上老對手血也更是有著六七分把握。
只是千湖宗主至今使出的手段別說是修為等級了,就連他是什麼靈根景函都沒看出來。
有血也這麼個大活人在,景函不好一直盯著千湖宗主看,只能轉而去研究那一團黑霧,試圖從中看出些端倪。
只見那黑霧中模糊不清的人面時而驚恐、時而獰笑,一張開口就有血色的霧氣噴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打發的邪物。
景函不動聲色地驅使一小縷元氣在黑霧的周圍遊走,那元氣時不時地穿過霧氣周圍的空檔,甚至偶爾與其擦身而過,黑霧卻並沒有什麼反應。
難道這物並沒有自己的意識?
景函決定賭一把。
他輕輕地捏了捏林炎的手,並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用眼神示意了出口的方向。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景函的長劍驟然出鞘,直直地刺向團黑霧。
黑霧本能地想躲,卻被無數劍光籠罩,無法脫身。
懷裡抱著個人的血也不便動作、不能畫符,只能驅策一團最原始的球狀閃電炸向景函。
可這閃電卻不小心失了準頭,直直炸在了那道黑霧上,景函立刻抓住機會,一舉斬殺了黑霧。
一股強大的力量沿著劍尖倒灌入景函的體內。
那既不是天地元氣,也不是元素靈氣,而是如同天啟一般的浩瀚知識。
一個奇異的聲音在他的腦中響起:「系統接駁中,引導程序開啟。數據完整度,百分之七。系統能量,百分之三,進入節能模式。地圖模塊自動開啟,請及時補充能量。」
景函只覺得一股重生之後從未有過的清明點亮了他的整個腦海,視野右下角消失許久的地圖也重新出現,其上清清楚楚地標明著對面二人的身份修為:千湖,金丹三重;血也,元嬰九重。
原來千湖宗主的名字就叫千湖?能以自己本名命名一個宗派的宗主,竟然只有金丹初期?!
來不及驚訝,一直靠在血也懷裡的千湖已然轉醒,見自家傀儡被斬殺,千湖一直閑適的表情頭一次變得猙獰起來,無數帶著令人作嘔血腥味的黑色濃霧鋪天蓋地地向景函和林炎襲來,其中偶爾夾雜著噼啪作響的微弱閃電。
二人疾步後退,林炎來不及收拾的大劍立刻被腐蝕殆盡,而劍中蘊含的靈氣則被同化為另一股黑霧,再一次叫囂著向二人衝去。
這黑霧有古怪!
景函抬手召喚出冰牆,稍微攔截黑霧片刻,扯著林炎的胳膊一起衝進了充滿貝脂的洞窟中。
北邊……北邊……
景函一邊迅速御劍穿過層層阻礙,一邊調整地圖,終於在地圖靠近東北角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貝室,兩個分別標著「公貝」、「母貝」的白點正在其中緩緩蠕動。
書中說的果然不錯!只是還有一隻中型的公貝還不見蹤影。
搜索完整片地圖還是沒能找到那隻公貝,景函猜測或許是因為他們到來的時間與書中描述的不符,那隻公貝還沒能到達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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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血也的臉上,留下一個鮮血淋漓的掌印,而絲絲黑霧纏繞在血肉之間,不斷腐蝕,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要你何用!竟讓那氣運之子跑了!」千湖抬頭仰視著面前一言不發承受怒氣的男人,愈看愈覺得此人沉默得可憎,說不定這倆人逃跑的背後還有這人暗中幫忙也說不定。
要不是其他馬屁精都不堪用,他又何必帶這麼個硬骨頭一起。
如今能夠方便尋路的血魂沒了,又沒有氣運之子的帶路,什麼公貝母貝,想都別想!
更別提貝場深處的那處小密境了!
他還指望著拿到密境中的寶物獻給魔主,換取更高一層的修鍊秘籍呢!
想到這裡,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順手又給了血也的另一邊臉一巴掌。
血也默默地承受著鑽心噬骨的疼痛,連悶哼聲都沒發出一丁點。
真沒意思!
千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知道這人軟硬不吃,千湖一邊感應著放出去追人的暗靈氣,一邊自個兒消化了一會兒怒氣。
在得到一無所獲的訊息后,他沒好氣地瞪著血也,終於忍不住小臂一揮,指尖的黑霧凝成一條軟鞭,重重地抽在了血也的身上。
沉默如同雕塑的男人終於被震得動了動。
千湖冷笑一聲,道:「早叫你接受魔主的恩賜你卻不肯,如今連輕輕的一鞭都承受不起。真是廢物!」
聽到這話,血也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嘴角微微一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無意扯動了兩頰的傷口,不自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嗤。」看見血也的倒霉相,千湖忍不住笑起來,伸出手掌緩緩撫過他的臉頰,用黑霧修復起他的傷口來。
他的動作既輕又柔,指尖也細膩滑嫩得不像話,血也的心隨之砰砰跳動起來,什麼疼痛、什麼魔主,全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待氣運之子剷除魔主之後,千湖自然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血也低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就要滿溢而出的柔情。
修復完血也的傷口后,千湖一臉嫌棄地看向指尖上沾滿的血液,伸出舌尖輕輕地吮吸。
嘖嘖的水聲響起,血也一張老臉都要紅了,幸而他的皮膚夠黑,倒是看不出什麼端倪。
「回城符帶了嗎?」千湖反覆看著自己的右手,以確定上面的血液已經被吮吸乾淨。
血也應了一聲帶了,自發自覺地布好一個簡單的傳送陣,一臉不情願地伸出雙手,請千湖走進他懷裡。
千湖卻對他的不情願十分滿意,彷彿享受著他的痛苦似的,稍微整理了衣襟,這才道:「再不小心用劍柄硌著本座,我就挖了你的元嬰喂狗。」
他一邊冷笑著一邊走進被當做人形肉墊的血也的斗篷里,兩個人連體嬰兒似的一塊踏進法陣……
什麼也沒有發生。
千湖不滿地罵了句廢物,俯下身親自發動傳送,卻還是沒能成功。
「見鬼!」他用靴子碾了碾那個死活不起作用的法陣,正要拿血也出氣,一陣強烈的靈氣波動突然從上至下而來,蔓延了整座貝場。
千湖的腳步一頓,眉頭豎起,冷哼道:「又是他?」
血也頓了頓,沉聲道:「是。」
「呵。這麼說來,魔主多半也來了?」不等血也回答,千湖冷笑道,「他倒是得了寵的。」
心念一轉,千湖繼續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留下來看看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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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公母貝所在貝室的地方,景函和林炎也感受了這股波動。
比起千湖他們所在之地的微弱震感,此處的震動簡直可以用地動山搖來形容也不為過。
縱是有貝脂做緩衝,二人還是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天地靈氣洶湧而來,簡直要把人湮沒才肯罷休。
待到震動終於平息,失去避水咒庇護的二人滿身滿臉都是貝脂,狼狽極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是母貝那兒傳來的嗎?」林炎從靴子里掏出一大坨粘滑晶瑩的半凝固液體,一臉嫌棄。
景函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施了個避塵決,搖了搖頭。
如果他的感覺不錯,這次震動的源頭應該來自正北方向,與公母貝並無關聯。
他頗有些擔憂地皺起眉——
貝這種生物並沒有攻擊力,只能靠堅硬的外殼抵禦外界的傷害,一切聽天由命,也因此,能夠活到成年的貝極其稀少。
方才的震感如此強烈,萬一那兩隻貝恰好處於外殼打開的狀態,怕是已經變成兩坨死肉了。
幸好活貝的肉乃是至補之物,若是實在不走運,趕緊趁著靈氣未散把那兩隻貝給吃了,也算不虛此行。
只不過進到貝室之後,連這最壞的打算都落空了。
或許是離震源太近的緣故,這個巨大的貝室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四處凝結的貝脂混雜著鐘乳石的碎屑盡數抖落在地上,處在貝室正中的兩枚巨大貝殼恰好被一截攔腰折斷的鐘乳石給砸得粉碎,濺得一地靈液。
景函倒是沒浪費,用一個寶瓶把這些凝聚天地精華的液體全都收集了起來。
林炎是第一次見到採集靈液的過程,他用食指沾了一點兒塞進嘴裡嘗了嘗,只覺得比曾經喝過的任何靈液都要更加醇厚,靈氣也更加充沛。
景函把寶瓶收進袖袋,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之前試圖擺脫千湖的時候他們已經試驗過使用離火城的傳送陣,發現並不起效,而入口的傳送陣又似乎是單向的,如今唯一的方法,只能是靠兩條腿走出這個貝場。
他展開地圖,附近共有三條道路可以選擇。
一條是他們來時的路,第二條通向正北方,一直到地圖邊緣都沒能看見盡頭,第三條則通向東北方,蜿蜿蜒蜒,盡頭亦是一個貝室,室中有一個意義不明的小綠點。
斟酌片刻,景函決定選第三條路。
畢竟正北方才發生過不明原因的元氣波動,貿然前去實在不是什麼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