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話
?一整個下午,夏琋都像是踩在棉花糖上,軟綿綿的,蓬鬆松的,完完全全的失真感,隨便拉個人都能跳一段輕快的華爾茲,或者她就在夢裡,一個用棉花糖構架的夢裡,四周全是甜膩膩的香氣。
當晚,夏琋在易臻這過了夜。
她全方位多角度地拍攝了那隻鑽戒,彷彿它是她心目中的大牌明星,而後po在了朋友圈。
她嗒嗒嗒打字:就這麼一腳踩進去了。
易臻瞥了眼夏琋敲出來的那行字,問:「一腳踩哪去了?」
「能踩哪去,踩婚姻的墳墓里去了唄,」夏琋仰靠到他腿面,抬眼微笑著看易臻,然後彈了彈他下巴那道微不可察的漂亮小溝:「被墓地里一個最好看的叫易臻的吸血鬼勾了魂,操守都不要了。」
易臻失笑,沒有多言。墓地又鬼魂的,不是什麼中聽的話,可被她這麼嬉皮笑臉地討好著說,卻莫名取悅了他。
朋友圈很快炸開了,夏琋合不攏嘴地翻著評論:
一朵賣美瞳的小仙女:啊????要結婚了??
張琪sunny:你不是吧??
子非魚:老夏,你他媽……我都要哭了,我一點都不知道,真好,有仙人來收了你這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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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a咪呀:天了嚕!易叔,夏姐姐,你們一定要幸福99!!qaq
……
母上大人:?
母上大人:戒指哪來的?
夏琋心一跳,啊,一激動,都忘記先告訴他爸媽了,他們沒事就愛鬧騰的女兒終於要收收心,嫁作他人婦啦。
夏琋趕緊切出去,到通訊錄找蔣佩儀名字,還沒往下翻幾個呢,屏幕一黑,對方已經先發制人來電話討伐她了。
「喂……」夏琋趕忙坐直身體,怯怯懦懦接起:「媽。」
蔣佩儀的聲音聽上去如她所料般焦急:「你鑽戒哪來的哦?」
「呃,我男朋友跟我求婚送的啊。」
「誰啊,還沒見過我們就求婚哦?你答應了?」蔣佩儀喋喋不休,似乎一時半會沒法接受閨女帶來的這巨大信息量:」上個禮拜,江科長才來告訴你爸,你和江舟不想要處下去了,這才過去多久哦,你都、都要結婚了?到底誰啊,你對門那個教授?」
「……嗯,」夏琋不自覺地微微點頭:「是他。」
「他不是有女友的嘛?!」
「他沒有。」
「你們怎麼這麼草率哦,我急死了,牌都打不下ki!」
「你打麻將還能看朋友圈啊。」夏琋忍不住回了句。
「我們五個人輪流,我剛好休息看會微信,差點個要心梗,你搞什麼哦你,」蔣佩儀氣得直咂嘴:「不想說了,我和你爸不答應,我明天去你那邊。」
聽見「不答應」三個字,夏琋也慌了,拖著語氣回:「媽——我真的很喜歡他啊,他和他前女友早就分了,上次是他前女友故意背後陰他的,他人真的很好。」
「我真是弄不懂你,前些時候還鬧分手,要死要活的,今天就要結婚啦,你們年輕人,還把長輩放眼裡嘛。」
「分手了還可以複合啊,我們之前鬧彆扭都是誤會欸。」
「不提這個,還有別的原因,」蔣佩儀忽地壓低分貝:「我明天早上就去你那,你老實點在家等我,別讓那個教授待旁邊,整什麼花里胡哨頭,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講。」
說完就掛了電話,不容置喙。
夏琋肩一垮,有些悶悶不快。
大概能猜到夏母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易臻靠過去,問她:「你媽不高興了?」
夏琋氣得鼻子發酸:「對啊,她明天要來收拾我了。都是你那個賤人前女友的錯,背後插刀,害得我媽對你印象好差。」
她癟著嘴拍了他胸膛兩下:「你也是,你也不好,不先和家長見個面就求婚,他們肯定要氣得。」
「你不想嫁給我么?」易臻握住她手腕。
「反正全是你不好。」夏琋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專註於控訴對他的不滿。
易臻把她拉進自己懷裡,輕輕抱著:「嗯,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
「對,就是。」
熱戀情侶之前全是這種沒營養的對話。
安靜片刻,易臻說:「明天我陪你去見你父母。」
「千萬不要!你還是去上班吧,我媽就想和我兩個人單獨談話,她看到你應該會更生氣爸,她不喜歡男孩子耍滑頭……」
「嗯。」
夏琋在男人胸口靠了好一會,悶著聲問:「怎麼就突然想跟我求婚呢?」
「婚姻需要衝動。」
夏琋揚高了語調:「嗯——?想清楚了就不高興娶我辣?
「是不想給你反悔的機會。」易臻回。
「哼。」夏琋笑了一聲,也將兩條手臂攬到男人背後,圈緊了他,完全不想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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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媽媽起早來個突然襲擊,夏琋今天沒在易臻這過夜,十一點多,就老老實實跑回501,躺床上,保持乖乖女形象,希望能稍微緩衝掉一點第二天的暴風雷雨。
翌日,蔣佩儀九點多就趕到了夏琋這兒。
每回過來,女兒不是吃就是躺,可不,到現在還賴在床上,蒙頭大睡。
蔣佩儀瞄到了床頭的鑽戒盒子,躡手躡腳拿起來一看,哎呦,鑽石還挺大,看得出來花了錢用了心。
她拍醒床上的夏琋,問她:「就這個戒指?」
夏琋揉了揉眼:「對啊,好看嗎?」
「鑽戒不都這個樣,」蔣佩儀嗤之以鼻:「我看你才被豬油蒙了心。」
夏琋對她媽媽針對易臻的態度有些不滿:「媽,你見過易臻嗎?你就聽了他那個前女友的一面之詞,就把他打進地獄,我都跟你講過是誤會了啦,他那也有證據,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一點都聽不進去。」
聞言,蔣佩儀笑了笑:「這個事到底是真是假,我先不管。但我和你爸,一致不想你和那個教授在一起,更別提結婚。」
「為什麼啊。」夏琋的指甲在抱枕上無意識地掐著,足以證實情緒激動:「除了這個他還有什麼讓你們不舒服的?」
蔣佩儀哼了一聲:「你和他談多久了?」
「幾個月。」
「具體幾個月。」
「三四個月。」
「三四個月就答應求婚?你腦袋瓜子沒問題哦?」
「我沒問題,我就是喜歡他啊,我們身心都很契合!」夏琋答得很是坦率露骨。
「我問問你,」蔣佩儀恨不得狠敲下她那整天不知道裝著些什麼東西的小腦門:「你見過他父母沒有?」
「沒有,接下來肯定會見的啊,」夏琋扒著手指,一根接一根,似乎很有調理地做打算:「易臻先來見你們,我再去見他父母,不是蠻好的嘛。」
「以後……你想得真美,你曉得丁瑞卿嗎?」
「不知道。」
「你和江舟不想處了以後,我給小俞打過電話,她說,你要和那個教授複合了,我問了他名字和單位,想找你爸過去訪訪人品。」
「你們真無聊,還活在大清嗎?他是什麼人,我自己不會觀察嗎?不用你們調查,費事。」
蔣佩儀瞪她:「你懂什麼哦,二十多年我比你白活的哦,你知道他家情況?父母是幹什麼的?」
夏琋語塞,這真答不上來。
蔣佩儀露出姜還是老得辣的得志笑容:「說不出來了吧,我告訴你,你爸有個同學正好在農大黨辦,他前兩天去問過你那年輕小教授的情況。」
「然後呢?」
「丁瑞卿,曉得嘛?」
「我怎麼知道啊,你別老提這個名字,我沒聽過。」
「是他外公,」蔣佩儀短促地嘆了聲氣:「住虎踞中路那院子裡面的。」
「什麼呀。」夏琋不明所以。
「嘖,還要我說得多清楚啊,」蔣佩儀心念怎麼生了這麼個傻小孩:「他外公丁瑞卿,是退休政委,政委,知道啊。他媽媽丁雁君,省裡面廳長!爸爸,易岐,我們這軍總醫院的院長。你去百度百度這幾個名字,全都能搜得出來,你那男朋友,還是個獨子。呵呵,小琋啊,不是我看不起你,或者說我們家高攀了,人家不同意還是怎樣,我是擔心啊,我倒寧願人家瞧不上你呢,」
蔣佩儀眼底溢滿憂慮:「你要真去了這種家庭,肯定要吃虧,沒有好日子過,壓力太大了,家庭內部太複雜,你不是適合嫁到這種人家的女孩子欸,你明白啊?」
「……………………很厲害嗎?」夏琋隱約記起自己大學時代看過的一些高幹言情,她只在那裡面瞧見過這些名詞。
易臻的家世背景好像真的有點厲害啊,夏琋一臉懵逼。
「不厲害嘛?我和你爸嚇得心驚肉跳的,不懂你怎麼和這種身份的人認得了,還在一起,婚都求上了,」蔣佩儀簡直要抹汗:「你要急死我們啊。」
「………………………………等一下喔,就是說易臻是**,是吧?」
「對誒!」
「可他又不和他父母住一起……」
「那你也要去他家的啊,總要見家長的吧,他們跟我們不是一個階層的,到時你被人家挑三揀四的,有苦說不出,我想想心裡都難過,」蔣佩儀自己說著,眼圈不由紅了一轉兒:「你就不能踏實安分點,找個小江那種的男孩子嫁了算咧,我們心都不用操,你怎麼盡喜歡要爸媽煩神的人呢?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和易臻要真在一起了,你不看電視倒還好哦,我跟你爸爸有時開個新聞都能看見到親家,愁不愁人啊?」
夏琋還在吸收和消化,無言以對。
望著仍舊一臉獃滯的女兒,蔣佩儀焦躁得想撓頭髮,最終長嘆一聲,總結陳詞:「小琋啊,一輩子太長了,你要為自己考慮清楚,你條件不差,兩條腿的男人好找得很,有些東西不是你們兩個小年輕相互喜歡就可以,趁著現在還沒領證,我建議你還是分得了,把戒指退回去。」
「我和你爸,」中年女人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反正是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