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情竇初開
龍崎上前一步,擋在天婈身前,坦然而挑釁地迎著紀長安的目光,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
紀長安的臉色難看極了,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過來。」
那兩個字說得擲地有聲,極有威懾力,可惜對龍崎絲毫不起作用,他半天都沒動一下。
紀長安顯然怒到極點,聲音又降低了溫度:「你過不過來?」
天婈瞧他那目光似乎正對著她,遂指了指鼻子:「你是對我說的?」
紀長安沒說話,只是冷冷地將她望著。
看來真是對她說的了,雖這兩個小輩,她比較欣賞龍崎這個陽光又痴情的少年,可考慮到眼下這個身份,她還是灰溜溜地掙開龍崎的手,朝他抱歉一笑,走到紀長安身旁站著。
其實天婈是能夠理解紀長安的,像他這種世家子弟,自幼接受正統教育,男子漢的尊嚴絕不容被侵犯,縱然他並不愛這個小妾,亦不能容忍別人染指。
果然,紀長安宣告主權般地將她摟入懷中,道:「玉璃月是我妻子,太子殿下還請自重。」
龍崎瞬間臉色刷白。
天婈被紀長安摟在懷裡,本就彆扭,一想到剛剛秦如月趴在他身上又親又摸,更加不適。如今聽他這麼說,雖肩膀被他捏得生疼,仍不忘提醒他:「是小妾。」
說完,看了眼面如死灰的龍崎,又不忘替玉璃月撈個承諾,萬一她日後被龍崎感動了呢,「你說過,我如對你死心,咱們可以和離。」
紀長安看著她,不怒反笑:「休想!」
額,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這個時候提這個,約莫太傷他自尊了。日後再議罷。
龍崎卻被她燃起了鬥志。月光下,兩個英俊少年對峙著,以目光為劍廝殺。殺氣騰騰中,天婈望著星星打了個呵欠,紀長安抓住機會,嘴角溢出一絲詭笑:「太子殿下請回吧,璃月累了,我們要回去歇息了。」
龍崎慘敗,頹廢地拖著身子走了。
對手既走了,戲也不用演了,天婈一把拍掉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往花叢深處望去:「秦如月呢?」
紀長安白了白臉,道:「剛剛果然是你。」
他明明不是個貪享女色之徒,可在秦如月身邊,卻每每控制不住體內澎湃欲出的**。就像剛剛,他本來只是陪她出來走走,吹吹晚風,結果莫名奇妙就靠了上去。秦如月在月光下更顯得嬌媚動人,他一發不可收拾,直到聽到碎碎之聲,睜眼看到一閃而過的綠衫一角。似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澆滅了火花,他瞬間清醒過來,嚇出了一身冷汗,秦如月還懷著身孕!
他匆匆推開秦如月:「我去找人送你回房。」腳步卻不由自主往那綠衫消失的方向追來。
天婈有些訕訕,畢竟窺了人家的**,還是那種**中的**。
紀長安臉色這麼白,大抵是她不僅窺視了他的**,還窺破了他的隱疾,他這麼快從溫柔鄉里出來,興許是秦如月嫌他不中用,將他趕了出來?
想到這一層,她頓覺自己有責任好好鼓舞一下年輕小輩,遂拍著他肩膀小聲道:「不用灰心,好好調養下身體,必能再展雄風。據說有很多宮廷秘方挺管用的,可以私下差人問問。」
「嗯?」紀長安一臉茫然加一頭霧水,秘方?
天婈又想既已送了佛,不如送到西天:「不過最好忍到三個月後,且次數不能太頻繁,否則對胎兒不利。」
紀長安似乎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臉色比龍崎敗走的時候還要灰白,憤怒地拿手指著她,身體一顫一顫:「你!」
簡直是怒氣衝天,天婈不明白他為何發怒,想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拼著臉皮不要了好心好意地勸他,不領情就算了,還做出這副模樣!
興許他前世是顆大蒜,所以今生火氣才這般大。
恩,回天庭后,她得制定一條規矩出來,凡大蒜者,一律不得投胎成人,修鍊也不行!
紀長安再次甩袖走了,把大好夜色留給了天婈一人。
約莫嫦娥今日心情不錯,將廣寒宮打理了一番,今夜的月光尤為美麗純凈,花草在微風中搖曳,夜鶯在遠處歌唱。
夜色很美,卻不是最美的。天婈見過最美的夜色是在人間的一個小鎮子里。
那年,她還是個小姑娘。
蘇夜黎去人間執行公務,她因貪玩,偷偷尾隨他下凡。見他在一間客棧落腳,她亦在他隔壁開了一間房。夜半醒來,忽聞一陣潔凈的琴音,悠揚清越,婉轉不絕,她忍不住起身披了件外衣,順著琴音往外走。
走過幽幽長廊,走過數間屋子,忽見一方開闊的中庭。天幕呈墨藍色,沒有星星,只有一輪圓月掛在空中,簡潔明凈,月光從天井上方流瀉下來,中庭東南角植了棵桂樹,開滿星星點點的淡黃色小花,暗香襲人。
蘇夜黎坐在月下彈琴,骨骼分明的白皙手指上下翻飛,夜風吹起如雪般聖潔的白衣,似萬千白蝴蝶翩翩起舞。淡淡而疏離的目光忽而落在琴上,忽而飄向遠方,高潔聖雅,遙不可及,天婈站在他前方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忽然生出一種孤寂感。
心正往下沉著,蘇夜黎忽然抬頭對她微笑:「婈兒,你來了。」那抹笑容猶如積雪日里初升的太陽,又如的乾旱日里的第一滴雨水,讓人希望頓生。天婈瞬間木然了,從頭到腳都沒了知覺,只聽到心在「咚咚」亂跳。
那一刻,她愛上了他,那一年,她還不到兩萬歲。
此時此刻,她忍不住在月光下傻笑,原來她已經愛了他這麼多年。唔,她真是個專一又長情的神仙。
待她回到席上,宴會已接近尾聲。
紫衣侍女伺候得井井有條,杯盤並不狼藉,天婈挑了些還未動筷子的菜,慢慢吃著。席位上已空了小半,都是些年輕男女,約莫坐不住,都溜去賞夜色賞美人了。龍崎與玉珊珊均不在,秦如月也一直未再回來,紀長安倒在,端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飲。
幻兒道:「小姐,您去勸勸姑爺吧,再這樣喝下去可要傷身體了。」
天婈實沒心思理他,只瞟了一眼,冷然道:「隨他去,自會有人管他。」
不一會兒,紀母便過去奪酒壺了。
散席后,安和公主拉著天婈的手與她一起走,走到殿門口,看到紀長安被一個小廝架著,看來醉的不輕。
安和公主輕聲問:「長安怎麼醉成這樣?」
天婈淡淡道:「約莫今日太高興了吧。」
正欲從他們身邊繞過去,紀長安看到了她,又探身過來與她說話,身上一股酒氣,大著舌頭道:「你……這個若……若木妝甚好,以……以後就這麼畫吧。」
其他人一齊鬨笑。
天婈甚是無語,她本來就必須每日這樣畫,這樣一來,倒顯得是特意為他而容了。
這事在四大山莊里廣為流傳,儼然成了一段佳話,此後,莊裡人每次見到天婈的額頭,都會露出會心的笑容,人人都以為少莊主跟玉家姑娘由冤家對頭變成了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天婈懶得解釋,也無從解釋。